明月咬唇憋笑快速瞟了老梁一眼,因为他说对了,当初她确实是看上青影的男色。

    待到太阳落山,老梁收拾收拾工具准备回家。

    从未干过农活的青影拖着酸痛的身子跟在絮絮叨叨的老梁身后,他现在很佩服梁叔,这小身板精瘦精瘦的,一天农作下来,看不出一点疲惫。

    老梁一路对他赞不绝口,“你梁叔我是这村里最能干的人,一天也就锄半亩地,你今天一个人就锄了一亩半,本来准备十天时间的,现在三天就能成了!”

    “那您看我和秀秀的亲事…?”青影即使累得精疲力尽,也不忘这件大事。

    “哈哈哈!你小子!过几天我就去准备喜服,喜被,喜果…”

    老梁倒手指细数要买的物件,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与秀秀成婚要不要先告诉你爹娘啊?”

    青影一听这话迟疑了,有也没法请过来吧…

    他短暂思考片刻说:“我家遭了难,家宅被烧!父母身亡!只有我侥幸活了下来…”

    青影说完就心虚了,他这么说要是被爸妈知道,不得混合双打?

    “那个梁叔,我当你家赘婿如何?以后你就是我亲爹!”

    青影说的遭遇,让善良的老梁心深同情,脑海里立马浮现青影父母惨死,他被歹人扒光衣服扔在水里自身自灭的场景!

    “你没意见就成!”

    老梁连带看青影的目光都带着丝怜悯,哪里晓得这些其实是青影随口编的。

    那五亩地在短短三天内很快翻完,老梁决定张罗张罗,让两个孩子成亲。

    他去集市置办了些成亲要用的物件,秀秀的喜服是由他过世的娘子备下的,就只给青影定制了一身,还请了邻居家几个女眷帮自家闺女布置喜房。

    老梁算是个富农,在秀秀的婚事上极为舍得,小院四处挂着彩灯,平常他穿得朴素,但给小两口备的新衣裳都是好料子,喜宴预备了十几桌,礼乐先生都是邀请村里最好的!

    排场准备得大,青影和明月也跟着忙活了好些天,这一切都妥当了,二人也准备正式步入喜堂。

    次日下午,是青影与明月的大喜之日。

    梁家小院聚集了来参加婚宴的左邻右舍,老梁穿了身青色有质感的袍子,精神抖擞的接待前来祝贺的客人。

    屋内,一群年轻娘子正给明月上妆、梳发、穿衣、戴冠。

    “仪式还没开始吗?”

    婚礼是在下午,但明月今日起得早,却不见青影在家,憋到现在才问出口。

    给她梳头的娘子打趣她,“怎么?想见你家相公呐?”

    “没…没有…”明月被这么一问,脸微微发红有些不好意思。

    另一个娘子笑盈盈的整理喜服告诉明月,“你家相公呀,估摸着正被那群小孩子拦在村口讨喜果吃呢!”

    她说完,一群娘子围坐着都笑了起来。

    青影是赘婿,所以他要在村里走一圈回梁家。

    他身穿玄色绣花的喜服,骑着匹棕马,前面一队领路人提着几篮子喜果。

    一群小孩牵住他的马不让走,今日成亲他也高兴,下马给孩子们分发喜果和小钱。

    不料走了一波又来一波,身上兜着的几百文钱和喜果很快就散完了,眼看就要误了吉时,他干脆翻身上马走小路赶回了梁家。

    “新郎官来了!”

    宾客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青影身上,他骑着高头大马,俊美无比,人们纷纷投来羡慕。

    他潇洒下马,大步迈进院子,礼乐先生默契地奏乐。

    顿时,锣鼓震天动地!大红的绸带轻扬,窗台的喜字熠熠生辉。

    仪式开始。

    喜堂之上,红烛高照,明月迈着小碎步被老梁搀着出来,青影侧目迎上去。

    明月穿着白色袍服,上面绣着精致的金色图腾,裙边装饰浅色纤髾,她乌发盘起,发髻两边各插两只银簪,衬得她清新淡雅。

    青影走向明月,伸手将她的柔荑紧紧握在手心。

    老梁转身坐上高堂,他满脸喜气。

    一旁的喊礼先生见时辰已到,他高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礼成!”

    洞房内。

    红娘端来两杯女儿红分别给明月与青影,“喝了它,从此你们就是夫妻了!”

    青影与明月相觑一眼,默默碰杯一饮而尽!

    他们早就是夫妻了。

    喜宴开始,宾客们欢声笑语不断,这个时候,青影不意外的被拉出去喝酒了。

    起初老梁带着青影就给每一桌敬杯酒,但总有一些好酒热情的宾客硬要拉着青影喝。

    老梁本还担心青影不会喝,处处帮他挡着,哪知自己先一步醉了。

    剩下几个男子喝得满面通红,端着酒碗揽住青影,“新郎官今天必须陪我们喝!不醉我们不归!”

    “好!那就喝到底!”青影嚣张的答应,这酒在他眼中只是酒味的水,看自己不喝趴他们!

    果不其然,那几人与青影没喝几轮就败下阵来,一个个东倒西歪的瘫在桌上和地上。

    这酒味的水喝多了也会醉,青影的眼神有些迷离,上身开始无规律的摇晃,他将双臂支撑在桌面保持身体的平衡。

    等稍稍稳住,他找到醉成一滩烂泥的老梁,定定神,一口气把他扛在肩上送入屋子,贴心的替他掖好被子。

    安顿好老梁,青影没理会其他几个男人,他们的娘子自会寻过来。

    但是,片刻之间,青影的脸在酒精的作用下微微泛红,他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扶着门框,踉踉跄跄的摔进喜房。

    等得犯困的明月,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房门巨大的声响将她惊醒。

    一看是青影,她赶忙起身把他搀扶到床上,“你也喝得太多了吧?”

    “我才没有!”青影静静的坐在床沿,突然抱住明月朝后倒去。

    “啊!”明月措不及防的身子失重,吓得尖叫一声。

    青影反身压制她,将明月的双手牢牢钳在脑后。

    明月盯着他泛着春色红润的嘴唇,支吾着,“你…你醉了!”

    青影微眯着眼睛,故意紧贴着明月的身子,暖暖的鼻息喷在明月脸上,“那你感受感受~我到底醉没醉?嗯?”

    多出来的异物感让明月羞得偏过头去。

    良久,两人的呼吸都有点急促,明月小脸通红,躲避青影热辣的眼神。

    显然,青影不想等太久,他俯身探下去,温润炽热的唇压了下来,唇舌柔韧,极具占有欲。

    明月感觉陶醉了,忍不住轻哼出声。

    这声轻哼彻底点燃了青影的□□,他修长的手指灵活的卸下衣物,忘情的狠狠侵占。

    她将手绕到他的脖子,毫无顾忌的把他拥入怀中…

    就这样,好像好久,也许是一瞬…

    再次睁开眼就是,青影抻着脑袋侧身而躺露出得意的坏笑…

    “老婆~你说我们这算不算重婚啊?”

    明月给了他一个爆栗,“重你个头!”

    青影摸摸脑瓜,压根不疼,他换了个姿势说:“你有没有觉得,这男耕女织也是神仙日子,咱不用去上班,不用贷款买车买房,这里山清水秀的,还不用吸雾霾!”

    “什么都能自给自足,简直不要太爽!”

    明月倪着他,“是挺爽,不过你看这日上三竿了~是不是该给那五亩地播种了?”

    “这不是昨晚才播完嘛~”青影咧着嘴笑得不怀好意。

    “少在这贫嘴,赶紧起!男耕女织,你该去耕地了!”明月一脚将青影踹下床,催促他干农活。

    “好好好~我去就是了~”

    青影套上布衫,踩着草鞋,熟练的拐到杂屋,扛起农具上地里去了。

    他些天跟着老梁农作,已经从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锄的小白,成功晋升为合格农夫。

    明月等青影一走,也开始忙活起来,她挽起袖子来到厨房,利索的生火、和面、烙胡饼,为一家三口准备早饭。

    “这饼香啊~我那女婿呢?”老梁披着件旧布衫,踱到灶前,望着锅里那几个喷香金黄的胡饼。

    “现在估摸着在地里施肥。”

    “他倒是勤快,是个好男儿。”老梁持着竹钳,将锅里的饼一个一个夹入篓子。

    明月盖上麻布保温,挎起篓子出门,“我给他送早饭去。”

    “我也去。”老梁拿起墙角的锄头,跟上明月的步子。

    此时的青影挑着两桶大粪,嘴里念念叨叨,“昨日新郎官~今日挑粪郎~”

    明月和老梁站在田埂上,招呼着青影,“那个挑粪郎,赶紧来吃饭咯。”

    “好勒!”青影立即放下担子,在蓄水坑里洗了把脸,小跑着过去。

    老梁挑出个最大最酥脆的胡饼递给青影,“好女婿,吃吧!”

    “谢谢爹!”

    青影接过饼啃了一口,朝明月抛去个得意的眼神,似乎在说:“看吧!咱爹最疼我了!”

    一家三口坐在田埂上,其乐融融的享用早饭。

    这时,一声刺耳的公鸭嗓,闯入三人的耳朵。

    “哟~这不是梁老汉家几个吗?听说昨儿你那没人要的闺女,讨了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恐怕就这个吧?”

    三人齐刷刷看去,只见一个头戴花布巾的胖大娘,提着包点心,傲慢的站在田埂上,那眼神还不住的往青影身上扫。

    老梁放下饼,指着那胖大娘道:“李媒婆!你嘴巴放干净点!少在这羞辱人!”

    “啧啧啧,还不让说了?当初老娘给你家秀秀介绍的男儿,个个顶呱呱的好,硬是被你给搅黄咯!真是白费我好心!”

    明月不喜的白了她几眼,这李媒婆是村里出了名的黑心媒婆,只要钱给到位,傻子都能说成颇有才华的童生。

    不少不清楚她底细的姑娘家,都被她坑害过。

    老梁瞅着这李媒婆,气不打一处来。

    “你给我家秀秀介绍的啥玩意?不是残废就是吃绝户的!这么好,你咋不把自个闺女嫁过去呢?”

    “诶呦!狗娘养的梁德生!郑家那户不好吗?有银钱!有田地!县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这都瞧不上!活该你家秀秀只能找野男人!”

    老梁被气得怒目圆睁,他上前几步,撸起袖子,叉着腰,指着李媒婆唾沫横飞!

    “嘁!你就记恨着没收着郑家那几吊介绍费哩!那郑有权欺男霸女!恶贯满盈!哪个良家女子敢嫁他?只有你这个黑心货才把他当个宝介绍来介绍去!”

    明月也上来帮腔,“就是!你自己什么德行?还好意思来说我们?被你害的人家可不少!”

    李媒婆气得面目狰狞,她笨拙的跳下田埂,就要上来挠老梁和明月。

    青影眼疾手快,用长柄瓢舀了满满一瓢粪水,泼向那李媒婆。

    “啊!呸呸呸!”李媒婆被溅了一身,嘴里还沾染了些,她扔下手中的点心,弹得老远,疯狂吐口水。

    “泼得好!”老梁解气的叫好。

    “你这老妖婆!叫你嘴欠!这下舒服了吧。”明月捏着鼻子嫌恶的后退几步。

    李媒婆边干呕边骂骂咧咧,“呕~你们一家都不是好货!呕~都给我等着!”

    “谁有功夫等你?嘴还这么贱!那在吃我一瓢!”

    青影舀起一瓢粪,趁其不备,又泼了李媒婆一身。

    “你你…你们…!”李媒婆还想骂又怕再被泼粪,她边退,边滑稽的爬上田埂,惹着恶心,灰溜溜的跑了。

    “喂!点心不要啦?”老梁显得心情极好,他用棍子挑起那包被粪水浸湿的点心,乐呵呵的追了十几米远。

    吓得那李媒婆踉踉跄跄差点摔倒,青影和明月看着她吃瘪,忍不住笑得前翻后仰的。

    老梁回来后,拍拍青影的肩说道:“真是我好女婿!这李媒婆没少祸害人,我一直秉着不欺女人的心思,只动嘴,不动手。”

    “今儿个倒是出了口恶气!这种人就该教训教训!”

    明月拉过青影,接着说道:“是该教训!好多姑娘家经她介绍,她都把对方夸得天花乱坠,等到新婚燕尔才发现对方不正常。”

    “你知道的,这个年代的姑娘们,退不了婚,失了清白就是要她们的命,爹娘也隐忍着,都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吞的。”

    青影对那些姑娘们深表同情,又庆幸明月转世在一户好人家,被老梁好好护着,没让她遭遇这些东西。

    老梁扬扬手,叹息一声,“唉!不讨论这些了,咱平头百姓顾不上别人,顾上自己就成,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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