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吵吵嚷嚷的声音由远及近，在相对安静的影棚里，显得分外突出。
“怎么回事？”李牧仁不悦地责问，“保安是招来动嘴的？他手呢！脚也没有吗！”
“对不起李导，我这就去处理。”场务赶忙往声源处跑。
邱意浓一看李牧仁这火爆的状态，就知道方才服装助理说的“撒火”一说是经过了语言加工的。
真实情况应该是：李牧仁天生脾气不好！
邱意浓为自己捏了把汗，要是她没能悟出来这是哪一场戏，一准儿要接受李牧仁的加强版“撒火”洗礼。
邱意浓绷紧了神经，仔细地观察着破庙的布置。
准确来说，是损坏程度。
艳鬼在破庙的三次出现，分别是在电影的前半中段，百鬼寻着鬼王魂魄的气而来中，艳鬼是最先、也最为精准地定位到封印破开之地——破庙的。
这个时候的破庙，荒废、脏乱，但距离书生和道士离开仅一个白天的时间，应该还保留着他们过夜的痕迹。
第二次出现，是在电影的前半终段，艳鬼找到了正要对书生下手的梦鬼，假装势均力敌、且战且退，两人一路打到了破庙后，艳鬼展现出真正的实力，一招制敌。
由于是一招制敌，所以不可能对内景造成破坏。
而第三次出现，属于电影前后两段的过渡转折节点。
艳鬼一面假装负伤，获得主角团一半的信赖，而后透露出青云观藏书的消息，引诱主角团行动。
另一面，她召唤众多艳鬼，命令她们在城中作乱，给主角团施压，使他们无从多思，逼迫他们早下决定。
所以，为了配合重伤的说法，破庙肯定是被毁坏的不行。
眼前千疮百孔、四分五落的内景非常符合这场戏，并且在这场戏之前，电影中展现出来的艳鬼人物，是正面的。
反差的揭露，是属于艳鬼这个人物的亮点大戏。
用来作为定妆照的拍摄，理所当然。
但事情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邱意浓揣摩着李牧仁的心思，渐入佳境的时候，突然被场务叫了名字。
“邱老师！这位姓宋的先生，说是来找你的。”
场务的身后跟着三个愁眉苦脸的保安，以及，只穿了一身单薄家居服的宋尧。
他面色冷峻的不行，但在目光接触到邱意浓的瞬间，就一整个松弛了下来。
“可算是找到你了，意浓。”
宋尧大大地松了口气，快步绕过一众工作人员来到了邱意浓的面前，焦急地屈腿俯身，凑地极近地细看着邱意浓的眼睛。
“你……干嘛。”邱意浓情不自禁地红了脸。
她虽然也曾在十八九岁的时候拍过好几部青春文学，但是现实生活中，她真的没有和异性靠的这么近过啊！
一时间，邱意浓脑子里什么想法都飞走了，只不停重复着“他是不是理解过度，把恋爱进度加载过多了？第一天就这么刺激，后面还能退回去吗？不会要一直这么亲密地装下去吧？”
“眼睛还有点红，刚刚一定被吓狠了。对不起啊，之前叔叔阿姨还交代我，他们把你拉扯到这么大，从来没让你受过半点委屈。”宋尧用无比认真的语气道歉。
但这话是冲着谁讲的，又是在暗示谁，人人皆知。
邱意浓光知道宋尧是初生的牛犊，却不知道他能这么虎！
李牧仁这只剧组一霸的屁股岂是能随便摸的！
一碰触到工作的问题，邱意浓的脑子顿时恢复了正常的运作，而她的手反应地比脑子还快，已经死死地捂在了宋尧的嘴唇上。
可惜还是为时晚矣。
李牧仁阴测测的声音已经响起：“男朋友？”
“咳。”邱意浓就着捂嘴的手，把宋尧旋转半圈，推到了左手边。
“不好意思啊，李导和各位同事，我之前情绪不好，和他打电话的时候把他给吓到了。正式介绍下，这位是我男朋友，宋尧。”
“宋……尧？”李牧仁拉着音调，嘲弄地用鼻音“呵”了一下。
而宋尧也像是才看清李牧仁的脸似的，长长地“哦”了一声：“骂我女朋友的人，不会就是你吧，李牧仁。”
“前不久喝酒的时候还说一起单身，这才几天啊，连家长都见过了？”
宋尧双手抱胸，得瑟地翘嘴：“这样的缘分你有吗？”
邱意浓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了两圈后，眉毛逐渐挑高。
好哇！宋尧才是那个诈骗的！
他都和李牧仁熟识到这个地步了，怎么可能会没有资源到要和她签契约合同的地步？
“都是误会，我和弟妹之间早就已经说清楚了，都已经进行到拍定妆照了，宋尧你不要在这里耽误弟妹的工作。”李牧仁上前伸手搭在宋尧的肩膀上，作势要把人给带到别的地方去。
奇怪的是，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女朋友”出气的宋尧，居然也动了动脚腕。
看着是愿意和李牧仁走。
可一般这种举动，都是因为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要私下说。
这就很不和谐了。
而且，男朋友和剧组导演有私交这种事情，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攻讦自己的把柄。
“等一下，李导。”邱意浓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宋尧的手腕，“关于您考我的定妆照对应哪一场戏的问题，我已经有答案了。”
邱意浓笑眯眯地歪过头，提醒道。
“那你说。”李牧仁莫名有种兴味被打断的不耐，但大概是因为她是宋尧女朋友的身份，努力收敛了回去。
“是在杀死梦鬼之后。”邱意浓自信且笃定。
李牧仁搭在宋尧肩上的胳膊直接放下了：“原因呢？”
“原因就是摄影师让我坐在须弥台上。这是一个很狂悖的动作，艳鬼前期展现给观众的温良的形象是不可能这么干的，但后期她又没有机会这么坐。”
邱意浓松开宋尧的手腕，转身走到须弥台前，身后触感了一下材质和硬度后，单手撑住后一跃而上。
摆弄了一下裙摆后，邱意浓抬起左脚踩在了须弥台上：“结合内景，只有在杀死梦鬼后，艳鬼才会因为过于自信而露出了一点本性，百无禁忌又充满野心地坐在须弥台上。”
说话的同时，邱意浓绷紧了腰，上半身向右侧倾去，右手的手肘正好搭在破碎佛像的一只脚上。
收紧核心后，邱意浓转过头，用睥睨的眼神看向摄影师。
“定妆照这么拍如何？”邱意浓放缓了语速，代入艳鬼的视角，语调流转地问道。
“可以啊，邱意浓！漂亮！”李牧仁的声音兴奋极了，夸奖的话像是不要钱一样，不断地从嘴里蹦出来。
他激动地拽着摄影师移动了好几个位置后，又开始喊场务：“鼓风机鼓风机！赶紧挪过来，中档风力，从六点钟的方向，冲地面打过去。”
“化妆师，把邱意浓的眼线擦短一点。”
“再把她的发丝往后拨拨，尽量不要挡脸，一定要把从耳朵到下颌角这一块全部露出来。”
“再去取一条红裙子来，把裙摆那边铺的飞扬一点，对！就这样！重点是要肆意的感觉，不是风情！”
为了抓取住演员的情绪，现场微调的时间不长。
但是也绝对不短，但邱意浓始终一动不动，甚至胳膊和腰背都没有颤抖。
“邱意浓绝对是个演技天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的表现能力和身型，与角色的贴合度比试镜的时候至少提高了10个百分点。”
李牧仁夸个不停，甚至兴味盎然地叫过场务，说要换个内景，多拍一组定妆照进行挑选。
还叫过自己的助理，让他多拍点现场花絮，以备不时之需。
加了这么多额外的拍摄后，李牧仁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直叫一旁被忽视了个彻底的宋时尧额角抽搐，用胳膊肘箍住了李牧仁的脖子，把人从拍摄现场带走。
这尊大佛一走，现场顿时安静了不少。
邱意浓也总算是把提着的心给放回了肚子里。
她原本就是想好好展示自己的专业度给李牧仁和所有工作人员看，好未雨绸缪地清一清“裙带关系”这种说法。
结果到好，不知道戳中了李牧仁哪一根神经，突然就躁狂起来了，手指缝里的资源是越漏越多。
这还得了？
反倒把原本没有的裙带关系给做实了！
幸亏宋尧这人会看眼色，打断了李牧仁接下去的施法前摇。
“邱老师，你真的好厉害！把剧本全都吃透了！”结束拍摄回到化妆室，刚一开门，曹文心就满眼崇拜地跳了出来。
“刚刚谢谢你的出手相助，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要磨到什么时候，才能让付导张开金口指点迷津了。”
曹文心拉住邱意浓的双手后，就后退后退两部，对着邱意浓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
邱意浓连避都避不开，只好连声说：“哪里哪里，你不嫌我多管闲事就已经很好了！”
“哪里哪里！”曹文心直起腰后，更大声地说道，“对了，邱老师你千万不要信了李牧仁要多给你拍一组定妆照的瞎话！”
“怎么回事？”李牧仁不悦地责问，“保安是招来动嘴的？他手呢！脚也没有吗！”
“对不起李导，我这就去处理。”场务赶忙往声源处跑。
邱意浓一看李牧仁这火爆的状态，就知道方才服装助理说的“撒火”一说是经过了语言加工的。
真实情况应该是：李牧仁天生脾气不好！
邱意浓为自己捏了把汗，要是她没能悟出来这是哪一场戏，一准儿要接受李牧仁的加强版“撒火”洗礼。
邱意浓绷紧了神经，仔细地观察着破庙的布置。
准确来说，是损坏程度。
艳鬼在破庙的三次出现，分别是在电影的前半中段，百鬼寻着鬼王魂魄的气而来中，艳鬼是最先、也最为精准地定位到封印破开之地——破庙的。
这个时候的破庙，荒废、脏乱，但距离书生和道士离开仅一个白天的时间，应该还保留着他们过夜的痕迹。
第二次出现，是在电影的前半终段，艳鬼找到了正要对书生下手的梦鬼，假装势均力敌、且战且退，两人一路打到了破庙后，艳鬼展现出真正的实力，一招制敌。
由于是一招制敌，所以不可能对内景造成破坏。
而第三次出现，属于电影前后两段的过渡转折节点。
艳鬼一面假装负伤，获得主角团一半的信赖，而后透露出青云观藏书的消息，引诱主角团行动。
另一面，她召唤众多艳鬼，命令她们在城中作乱，给主角团施压，使他们无从多思，逼迫他们早下决定。
所以，为了配合重伤的说法，破庙肯定是被毁坏的不行。
眼前千疮百孔、四分五落的内景非常符合这场戏，并且在这场戏之前，电影中展现出来的艳鬼人物，是正面的。
反差的揭露，是属于艳鬼这个人物的亮点大戏。
用来作为定妆照的拍摄，理所当然。
但事情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邱意浓揣摩着李牧仁的心思，渐入佳境的时候，突然被场务叫了名字。
“邱老师！这位姓宋的先生，说是来找你的。”
场务的身后跟着三个愁眉苦脸的保安，以及，只穿了一身单薄家居服的宋尧。
他面色冷峻的不行，但在目光接触到邱意浓的瞬间，就一整个松弛了下来。
“可算是找到你了，意浓。”
宋尧大大地松了口气，快步绕过一众工作人员来到了邱意浓的面前，焦急地屈腿俯身，凑地极近地细看着邱意浓的眼睛。
“你……干嘛。”邱意浓情不自禁地红了脸。
她虽然也曾在十八九岁的时候拍过好几部青春文学，但是现实生活中，她真的没有和异性靠的这么近过啊！
一时间，邱意浓脑子里什么想法都飞走了，只不停重复着“他是不是理解过度，把恋爱进度加载过多了？第一天就这么刺激，后面还能退回去吗？不会要一直这么亲密地装下去吧？”
“眼睛还有点红，刚刚一定被吓狠了。对不起啊，之前叔叔阿姨还交代我，他们把你拉扯到这么大，从来没让你受过半点委屈。”宋尧用无比认真的语气道歉。
但这话是冲着谁讲的，又是在暗示谁，人人皆知。
邱意浓光知道宋尧是初生的牛犊，却不知道他能这么虎！
李牧仁这只剧组一霸的屁股岂是能随便摸的！
一碰触到工作的问题，邱意浓的脑子顿时恢复了正常的运作，而她的手反应地比脑子还快，已经死死地捂在了宋尧的嘴唇上。
可惜还是为时晚矣。
李牧仁阴测测的声音已经响起：“男朋友？”
“咳。”邱意浓就着捂嘴的手，把宋尧旋转半圈，推到了左手边。
“不好意思啊，李导和各位同事，我之前情绪不好，和他打电话的时候把他给吓到了。正式介绍下，这位是我男朋友，宋尧。”
“宋……尧？”李牧仁拉着音调，嘲弄地用鼻音“呵”了一下。
而宋尧也像是才看清李牧仁的脸似的，长长地“哦”了一声：“骂我女朋友的人，不会就是你吧，李牧仁。”
“前不久喝酒的时候还说一起单身，这才几天啊，连家长都见过了？”
宋尧双手抱胸，得瑟地翘嘴：“这样的缘分你有吗？”
邱意浓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了两圈后，眉毛逐渐挑高。
好哇！宋尧才是那个诈骗的！
他都和李牧仁熟识到这个地步了，怎么可能会没有资源到要和她签契约合同的地步？
“都是误会，我和弟妹之间早就已经说清楚了，都已经进行到拍定妆照了，宋尧你不要在这里耽误弟妹的工作。”李牧仁上前伸手搭在宋尧的肩膀上，作势要把人给带到别的地方去。
奇怪的是，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女朋友”出气的宋尧，居然也动了动脚腕。
看着是愿意和李牧仁走。
可一般这种举动，都是因为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要私下说。
这就很不和谐了。
而且，男朋友和剧组导演有私交这种事情，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攻讦自己的把柄。
“等一下，李导。”邱意浓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宋尧的手腕，“关于您考我的定妆照对应哪一场戏的问题，我已经有答案了。”
邱意浓笑眯眯地歪过头，提醒道。
“那你说。”李牧仁莫名有种兴味被打断的不耐，但大概是因为她是宋尧女朋友的身份，努力收敛了回去。
“是在杀死梦鬼之后。”邱意浓自信且笃定。
李牧仁搭在宋尧肩上的胳膊直接放下了：“原因呢？”
“原因就是摄影师让我坐在须弥台上。这是一个很狂悖的动作，艳鬼前期展现给观众的温良的形象是不可能这么干的，但后期她又没有机会这么坐。”
邱意浓松开宋尧的手腕，转身走到须弥台前，身后触感了一下材质和硬度后，单手撑住后一跃而上。
摆弄了一下裙摆后，邱意浓抬起左脚踩在了须弥台上：“结合内景，只有在杀死梦鬼后，艳鬼才会因为过于自信而露出了一点本性，百无禁忌又充满野心地坐在须弥台上。”
说话的同时，邱意浓绷紧了腰，上半身向右侧倾去，右手的手肘正好搭在破碎佛像的一只脚上。
收紧核心后，邱意浓转过头，用睥睨的眼神看向摄影师。
“定妆照这么拍如何？”邱意浓放缓了语速，代入艳鬼的视角，语调流转地问道。
“可以啊，邱意浓！漂亮！”李牧仁的声音兴奋极了，夸奖的话像是不要钱一样，不断地从嘴里蹦出来。
他激动地拽着摄影师移动了好几个位置后，又开始喊场务：“鼓风机鼓风机！赶紧挪过来，中档风力，从六点钟的方向，冲地面打过去。”
“化妆师，把邱意浓的眼线擦短一点。”
“再把她的发丝往后拨拨，尽量不要挡脸，一定要把从耳朵到下颌角这一块全部露出来。”
“再去取一条红裙子来，把裙摆那边铺的飞扬一点，对！就这样！重点是要肆意的感觉，不是风情！”
为了抓取住演员的情绪，现场微调的时间不长。
但是也绝对不短，但邱意浓始终一动不动，甚至胳膊和腰背都没有颤抖。
“邱意浓绝对是个演技天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的表现能力和身型，与角色的贴合度比试镜的时候至少提高了10个百分点。”
李牧仁夸个不停，甚至兴味盎然地叫过场务，说要换个内景，多拍一组定妆照进行挑选。
还叫过自己的助理，让他多拍点现场花絮，以备不时之需。
加了这么多额外的拍摄后，李牧仁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直叫一旁被忽视了个彻底的宋时尧额角抽搐，用胳膊肘箍住了李牧仁的脖子，把人从拍摄现场带走。
这尊大佛一走，现场顿时安静了不少。
邱意浓也总算是把提着的心给放回了肚子里。
她原本就是想好好展示自己的专业度给李牧仁和所有工作人员看，好未雨绸缪地清一清“裙带关系”这种说法。
结果到好，不知道戳中了李牧仁哪一根神经，突然就躁狂起来了，手指缝里的资源是越漏越多。
这还得了？
反倒把原本没有的裙带关系给做实了！
幸亏宋尧这人会看眼色，打断了李牧仁接下去的施法前摇。
“邱老师，你真的好厉害！把剧本全都吃透了！”结束拍摄回到化妆室，刚一开门，曹文心就满眼崇拜地跳了出来。
“刚刚谢谢你的出手相助，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要磨到什么时候，才能让付导张开金口指点迷津了。”
曹文心拉住邱意浓的双手后，就后退后退两部，对着邱意浓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
邱意浓连避都避不开，只好连声说：“哪里哪里，你不嫌我多管闲事就已经很好了！”
“哪里哪里！”曹文心直起腰后，更大声地说道，“对了，邱老师你千万不要信了李牧仁要多给你拍一组定妆照的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