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与易遇易大人在春霁亭相遇后,我便有些心神不宁,似乎总有预感有些事情要发生了。

    不出两日,这日我正在家中府邸休息,夏日的鸣蝉一声声的叫喊着,是个懒洋洋的午后。我的侍女翠莺突然跌跌撞撞的冲进门,“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我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似乎要应验了。

    翠莺快急哭了,“小姐,皇龙卫的人来咱们府门口,说易大人召小姐你过去喝茶!!”

    “啊?” 那日在春霁亭,当时易遇的确在我耳边警告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否则易某就要请许小姐去喝茶了。

    翠莺跪着抱着我的腿就落下泪了,“小姐,我听说进了那皇龙卫府的人,没有一个人可以全手全脚的出来的!小姐!我们去找老爷想想办法吧!可不能去啊!!”

    我把翠莺扶起来,心中没有非常慌乱,易遇?他?大概是真的要请我喝茶吧。

    我安抚了一下翠莺,冲着府外来接我的皇龙卫侍卫点了点头,“有劳几位了。”便一头扎进了来接我的软轿里。

    翠莺倒也忠心,想要跟我一起进轿子,被我拦下,“翠莺,你不必同我前去,你去告诉父亲。一切无碍,在家等我便是。”

    一路上,软轿外隐隐约约传来百姓的窃窃私语。

    “这不是那位的轿子?”

    “哎哟,低头干你的活儿,别抬头看,一会儿丢了脑袋都不知道怎么丢的。”

    “什么人能坐那位的轿子啊?好像里面坐着的是个女人……”

    “那位金屋藏娇,是你能看的吗!赶紧干活儿……”

    我:……似乎坐了易遇的轿子。不是接客人的轿子吗?

    没过多久,软轿就停在了皇龙卫指挥使的府邸。

    一位老者在府外接我,“我家大人已等候多时,请跟我来。”

    我跟随老人进了屋,似乎是一件书房。

    “大人,人带到了。”老者退了出去。

    那屹立在书架边的人转了身过来,把之前那身深紫色的朝服换下了,只随意穿了便服,身上一股淡淡的熏香。

    “许小姐。”易遇放下书,冲我点点头,“几日不见,请坐。”

    我坐在茶桌前,“不知易大人让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易遇并未回答,淡淡一笑,“易某最近新得了一批好茶,请许小姐前来一品。”

    我没有动茶杯,把茶杯往前一推,“易大人有话不妨直说,如果有我能做的,一定会帮忙。”

    易遇轻轻抿了口茶,不做声,良久,他叹了口气,“的确有一事还想请教许小姐。”

    他拍了拍手。

    几位皇龙卫从书房外破门而入,同时绑着一个人,居然是盛嘉鸣?我的未婚夫。

    “这位盛公子意欲行刺我数次,都失败了,这一次,盛公子说,同谋人有他的未婚妻。”易遇一手托腮,另一手用指尖轻轻点着茶桌,“也就是你,许小姐。”

    我的“未婚夫”盛嘉鸣被两个皇龙卫侍卫五花大绑,嘴里也塞着东西一直“唔唔”得说不出来话来。

    我顿感有些发冷,此前盛嘉鸣确实找到我要和我结盟,他告诉我要除掉易遇这个即将崩塌的世界才可以被拯救。但是我当时已经告诫过他,不要对易遇动手,他居然不听擅自行动。

    猪队友就是这样的吧……

    我稍微平复了一下,抬头看着易遇,“盛公子确实是我的未婚夫。”

    跟易遇心理的博弈,要先说一些真话,后面的话才更让人信服,“不过我从未与他合谋要杀过你,易大人。”

    易遇的眼神暗了下去。

    “除掉易大人,对于我有什么好处?”我反问道。

    易遇坐在茶桌前,他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我的茶杯里续了一杯,他拿起我的茶杯,指尖一下一下的点着茶杯,“这是我的属下审问出来的,其实易某也不相信这份证词。”

    他轻轻摩挲着我的茶杯,让我几乎感觉那一下下是碰在我的身上。易遇强大的气势让屋内的几人连呼吸都放缓了。

    随后,易遇笑了笑,把我的茶杯放到我的面前,他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不如许小姐,亲自审问下盛公子。”

    易遇低头轻轻伏到我的耳边,呵气如丝,满身的清雅熏香扑面而来,“许小姐也好给自己洗清行ci我的……罪名。”最后两个字,他说的很慢、很轻。

    易遇怎么一副被行ci了很高兴的样子?我有点迷惑。

    亲自审问盛嘉鸣吗?我不禁汗流浃背了。但已经被易遇架到现在这个境地,若不答应,似乎就变成同谋心虚了。

    一刻后,盛嘉鸣被侍卫绑着塞进了府邸内的暗狱内。

    易遇在前面带路,我一路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后,这皇龙卫暗狱多少有点耳闻,正如我的侍女翠莺之前说的,没有人可以劝手全脚的从这里出去,被抓进来的人,几乎都是被抬着出去的。

    什么真话到了这里,都要吐出来。

    我有点担心盛嘉鸣那张嘴,会不会因为不堪刑罚把他与我都是玩家的事情说出来,若是那样可就真的糟糕了。

    一时恍惚,没看到走在前面的易遇停了下来,直冲冲得撞在了易遇身上。

    几个侍卫看着这个画面立马低下头去,大气都不敢出,这许小姐哪里像是行ci嫌疑人,这做派简直就是易家夫人。他们皇龙卫府邸内审问哪一次不是进了府立马绑起来各种刑具轮流上一遍,易大人还让这位看起来连刑具都拿不起来的许小姐来亲自审问,简直像是在宠着她陪她玩。

    易遇回身一把扶住我,温和的说,“许小姐,小心脚下,我们……到了。”

    我环顾四周,这暗狱是顺着府邸内密道一路挺过来的,房间的正中间挂着一个木头架子,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

    牢房内虽然没有血,似乎是已经被清洗干净,但空气中仍然弥漫着血腥味。

    盛嘉鸣被侍卫挂在了那个木头架子上,嘴里仍“唔唔”的想要说些什么。两个侍卫不光把他嘴里的东西塞的更多了,还把他耳朵和眼睛也蒙上了。

    现在的盛嘉鸣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说不出。

    我有些不解。易遇让我亲手审问盛嘉鸣,洗脱自己的嫌疑,把盛嘉鸣嘴堵上了要怎么审问?

    侍卫很识相的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我们三人。人虽然少了,但我顿感房间内流动的空气更加窒息和诡异了。

    易遇那炽热的眼神含笑看着我,“许小姐想要怎么开始审问呢?马鞭、木杖、火刑柱、水牢,这里……应有尽有。”

    他环顾四周,“或许,易某可以帮你挑一件趁手的工具。”

    “不必了,易大人。”我赶忙打断,若是用了易遇选的刑具,不知道我的队友还有没有活路了。我虽然与盛嘉鸣并没有什么情意,但他作为玩家葬身在这个副本,可能就永远没办法回去现实世界了,能帮就帮一把吧。

    易遇眼神一下暗了下去,“看来许小姐真的很关心盛公子。”他慢慢靠近我,眼里也尽是让人看不懂的阴霾。

    此时的易遇让我有些看不懂,这个崩塌世界的易遇似乎与我认识的那个易遇有些不同。他几乎把我抵到暗狱的墙上,我背后已没有退路,不得已迎上易遇近在咫尺的脸。

    “世人皆怕我、畏我、躲避我,易某的出现只会代表着有文武百官要遭殃了。姑娘当日在春霁亭并不害怕易某,怎么今日倒往后退?”易遇抬起手轻轻碰触着我的一缕头发柔声问,并没有更多的动作了。

    “莫不是许小姐也有软肋,很怕易某失手杀了你的未婚夫吗?”易遇铅灰色的眼眸里,是我看不懂的深谙。

    易遇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既然要审问犯人,来,拿着这个。”易遇易大人把一个马鞭轻轻放到我的手上,他的手从外面把我的手握在里面,“许小姐……会挥鞭吗?”

    “你是刑部侍郎之女,应该多少对这些器物……有所耳闻吧。”他耳语轻声道,此时他从背后紧紧抱着我,一只手握住我的手和鞭子,另一只手则制住我的另一个手腕强迫我背到背后。

    因为被迫把手背到身后,他的呼气轻轻落到我的脖颈上。

    空气更加黏腻了。

    “若姑娘不会挥鞭……”易遇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可怕的话,“易某可以教你。”

    他抓住我的手,注入力气挥动马鞭,那鞭子一下子抽到空气中,撕裂了空气,甩出一道漂亮的圆弧。

    “许小姐挥的很好。”易遇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含笑的嘴唇几乎碰到了我的耳朵,“下一鞭,许小姐想往哪里打?”

    易遇的手扔附在我的手上,抓着我的手握住鞭子,我能隐隐感受到他的指腹有一些茧子,大概是因为平时需要习武和处刑。他的手很好看,手腕露出白皙的肤色,苍白的似乎没有血色一样。

    我冷静了一下,“易大人,盛公子毕竟是贵妃娘娘之人,你这样擅自对他用刑,恐怕多有牵连。”

    “许小姐所言,不无道理。”易遇含笑看着我,我松了口气,只见他沉吟思考了一下,“马鞭之刑很容易留下痕迹,不若换一种没有痕迹却又致人痛苦的形式,水牢……如何?”

    外界说皇龙卫指挥使sha/人不眨眼,几个月sha的宫廷血流成河,帮助刚登ji的太子稳固了江山。他身上却一丝血腥味都没有,穿着素雅的便服,绕身淡淡的熏香。当日在春霁亭初见易遇,实在无法把他跟这样的行为联系到一起,但现在我似乎懂了。

    易遇走到牢房内一扇暗门前,点头示意我,“里面为水牢,把犯人浸泡于冷水之中,通常用锁链或者竹书夹身,受刑人的手被拷上并固定。水中寒冷,浸泡着伤口,若长时间受水牢之型,通常精神上会先于肉身上的崩溃。”易大人平静的讲解着什么是水牢,他的声音缱绻而慵懒,似乎在讲述一件跟我们都没有关系的平常之事。

    “许小姐要随我下去看看吗?”

    我似乎也没有其他选择,便跟随易遇通过暗门走下台阶。

    水牢内昏暗漆黑,并无任何照明,没走几步,一脚便踏进了没过脚腕的浑浊黑水中。

    易遇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稳住了身形。随后他似乎也觉得不妥,便放开了我,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含笑轻轻说道,“小心。”

    水牢内有一条木道通向最里面的刑具架。踩在木道上,虽摇摇晃晃,但也勉强不至于全部弄脏衣裙。

    数次走在木道上都差点跌入水内,只好几次拉扯了易遇的衣袖。易遇含笑看着,并未有任何异议。

    走到刑具架前,易遇示意我看向墙上挂着的一些器物,“这是竹夹,施刑人转动连接在书夹克两侧的绳子,用收缩力压住受刑人的身体。施刑后没有痕迹,但会使受刑人痛苦。”

    我俩挤在漆黑又阴暗的水牢内,可供站立的空间本来就很小,我几乎要被易遇圈在怀内,易大人一手圈着我防止我跌落水中,另一只手轻轻拿起竹夹板,耐心的轻声询问,“用这个,如何?”

    仿佛只是在问我今晚吃这个怎么样那么平常一样。

    “我无意伤害别人,更不想因对盛家公子用刑并与盛家背后的贵妃娘娘为敌。”我平静的说,“若易大人还是觉得我无法洗清嫌疑,那不若就让我代为受刑,若扛过惩罚,还请洗清我的罪名,也不要牵连到我的父母。”

    易遇站在水牢的阴影里,眸色瞬间晦暗下去。

    “良缘佳偶,姻由天定,若本是正缘,上天定会花好月圆,白首永偕,但如今看来,不胜磨难。更何况许小姐与盛公子还并未是红叶之盟、白头之约,姑娘又何苦要代为受刑呢?”易遇说的很轻,似乎在提点我,我与盛嘉鸣之间并无感情,没必要为他代为受苦。

    我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图,在他灼热的目光下眼神对了上去,“易大人是在逼迫我与盛家割席断交吗?”

    恐怕这番操作,难道是那位圣上要对贵妃家族的势力动手?易遇在救我?

    我必须要知道易遇的意图,才可以尝试拯救这个即将崩塌的世界。

    易遇喉结一滚,不知名的情绪在眼底涌动着,“怎敢。”他微微一笑,“易某自然有办法让许小姐自证清白。”

    易遇喊来侍卫,“准备刑具,一盆清水,供词笔簿,我要亲自审问许家小姐。”

    侍卫愣住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易遇,“大人……这……”

    易遇眼神冷了一下。

    那侍卫赶忙退下,“是!是!属下这就去准备!”一溜烟儿的跑出了水牢。

    易遇看向我,目光灼热,“许小姐,那便……得罪了。”他带我走至水牢内的木架前,那架子上本身悬挂着控制手脚的铁链。

    易遇略微沉吟了一下,从衣袖内拿出细软绳子,“用这个吧。许小姐千金之躯,不宜使用这些粗笨之链。”

    我点点头。

    易遇抬手握住我的手腕放到木架一端,他动作很慢,他并没有看向绳子,而是一边手上绑着一边眼睛看我,眼底暗生情愫,露出深沉的执着和难以言说的淡淡忧伤。

    他拿起细绳慢慢的捆着我的手腕,他的手指纤长灵活,但他似乎刻意缓慢了进程。我与他贴的很近,我能感受到他灵活手指的温度,水牢内本就有些不透风,这下更带了些暧昧的氤氲。

    不知道被他这样盯了多久,随着手腕一紧,易遇看着我的眼眸轻轻一笑,“这样……紧吗?”

    ……这是皇龙卫指挥使大人在询问被他审问的犯人的态度吗?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知道该回答紧还是不紧。似乎被易遇一直盯着我弄得我大脑有点慌乱,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易遇唇角勾起,走到另一侧,不紧不慢的开始绑起另一只手腕。

    随着两边手腕都被木架架在了两侧,易遇站在一旁端详了一下,眼底暗流涌动。

    他拿起一片手帕,“审问期间,需用布蒙住双眼。”他贴近我,双手蹭过我的耳朵绕到脑后,唇角几乎贴上了我的脸颊,我们气息交融又凌乱,我努力控制着气息。

    本就因为绑着失去安全感的身体,在眼睛也被遮住后变得更加没有安全感。

    不能动,不能看,五感在这个环境下只剩下听觉,听觉就变得更加敏锐。

    似乎是有侍女端着打好水的水盆入内,然后又在我身后的刑架上捣鼓了些什么,然后悄声离开。我听到水声,似乎是易遇易大人在洗手的声音。

    他洗的很慢,每一根手指都用清水拂过,洁白修长又骨感的手指沾上清水后,相互摩擦、抚摸,在这水牢内呈现出一股靡靡之音,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露出不容抗拒的权力感。在易遇漫长的洗手声音中,我都恍惚间有些站不稳。

    虽目不能视,但我能感受到易遇一边洗手,一边用灼热的目光盯着我看,这可能是第六感。他洗手的声音似乎在刻意拉长,似乎在暗暗告诫我:易大人洗干净的手,是要……用来惩罚某个人的。

    一想到易遇的手一会儿会用来拿着拷问我的刑具,腿有点发软。实在不是怕他真的要怎么样,只是易遇一向太聪明,不知道他此刻盘算着什么。

    易遇终于结束了这漫长的盥洗过程,他用一旁的手帕擦干双手,走向我,他站定后轻轻抬手,将我垂至耳边的一缕碎发捋至我耳后,“许小姐……”他的声音如同鬼魅般诱惑,又如那山间的狐妖,魅惑着迷路的山人,“准备好了么?”

    易遇的动作让我我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耳朵附近仍残留着他手指的温度。

    我什么都看不到,是能靠仅剩的听觉猜测易遇下一步的动作。

    我听到他似乎拿着什么坚硬的东西,往里面注入了一些可能是水的东西,然后摇晃了一下。

    会是“毒物”吗?又抑或是喝下去就会让人神智崩溃,吐露新声的东西。

    眼前一片漆黑,易遇用来给我蒙眼的手帕上还带着他衣服上特有的熏香,我本就因目不能视而紧张和呼吸急促,深呼吸后闻到的都是他身上的味道,更让我心猿意马。

    “哒,哒。”我听到易遇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那坚硬之物,一下一下,那份自从让我感受到他骨子里的掌控感。随着他敲击的节奏,我的身体有些控制不住的抖。

    到底是什么……

    “许小姐,很紧张吗?”易遇的声音里带着皎洁与刻意,仿佛一下就洞悉了我的心意,“若现在与盛家割席,易某可以立即放你出去。”

    我咬紧牙关,不愿此刻低头,摇摇头,“易大人,我无碍。”

    易遇熟悉的气息一下压了过来,隔着蒙眼的手帕,他的眉眼也近在咫尺,他俯首逼近,话语中的热气落到我的唇上,“那易某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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