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你最好不要意气用事,”岐阜的眼里露出严厉的威逼,失望地看着他,警告道,“你能接受泉奈的眼睛是因为你俩是至亲的兄弟,天然的血亲,心意相通,互为奉献,但不是所有族人都会有你们这样的好运。这足以说明血脉不是必然的条件。既然雷之国替我们筛选出合适的眼睛,我们自然不能浪费,也算是分支给我们主支的一次馈赠,眼睛回到我们手里,合理利用也算是物有所值。”

    茼连忙出声:“岐阜大人,难道要让我们的人直接拿来实验吗!?”

    岐阜不说话,弘嗤笑一声:“笑话,眼睛不按在人身上,还按在哪里?”

    “我,我赞同斑大人,”茼脸色都发白了,仍然据理力争道,“要是换了眼睛都不好,原来的眼睛又无法长久保存,岂不是要变成瞎子?”

    昭辉本来就激动着,顿时大怒,指着他:“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斑沉默了许久,说:“茼,退下。”又说:“那谁会参加移植?”

    岐阜举例了十个人,全部是族内十五岁到二十岁尚且还未开眼的人,斑听到后都要发笑,他们这些族老得知这些消息也不过半天功夫,就这么短的时间,却已经想好了把眼睛如何安置。

    “他们都同意了?”斑不会问他们为什么会准备十个,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些族老们已经把之前抓捕的袭击者四对眼睛也纳入了可以使用的权利内。

    “能得到如此宝贵的机会,他们怎么会不同意?”

    斑危险地看着岐阜:“所以他们还不知道已经被你们定为自愿换取眼睛的人选,不知道被定为试验的对象。族老们,如果试验不成功,他们活不活得下来是一说,往后的失明也是让他们自己承当么?”

    弘看他已有松口,立刻道:“都说了这些眼睛是淘汰无数代后剩下来的,能让外族人适应,自然也能让我们的人适应,这应该是百分之百的成功率。”

    “没人能保证百分之百。”斑并不退让,一定要他给个说法。

    “风险是有的,谁也不能保证。”

    斑哼了一声:“我会告诉他们,各位这种狂妄的言论是践踏在他们无知盲从对你们的信任上的。”

    “斑,到底是谁肆意妄为!”

    “等出了问题,只能算他们倒霉,运气不好,只能认命。”

    双方都绝不让步,岐阜冷下脸,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可以许诺他们宇智波会养他们一辈子——”

    “许诺?靠各位族老的名义么,各位不是一直秉持着废物不能浪费族内资源的吗?”

    这一刻,斑撕下了对方极力用大义伪装的虚假面具,族老们被说的纷纷愤慨地指责他。

    “斑!既然你也知道,他们就该更主动参与,弥补这些年我们对他们的容忍!”

    “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贡献!”

    斑盯着对方,以一己之力对抗族老们:“我坚决不同意,分支早已脱离主支,你们可以不容族人的反对意愿,但绝对没有权利替分支做主。”

    昭晖拍着桌子,斥责道:“他们都死绝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处置它们,难不成那些剥夺了眼睛的雷之国有权利吗?!族人怎么会有质疑的权利,这段时间我们对他们纵容,以为这是他们应得权利不成!他们在依仗什么,还是你在给他们这种错觉?!””

    弘再次看向那些眼睛,像是一刻也不能容忍它们离开视线,语重心长地说:“你千里迢迢带它们回来,难不成是只是把它们带回来而已?”

    “落叶归根,这没什么不对。”雷之国废弃的分支族地无人供奉,荒草凄凄,风萧雨瑟,斑最初就是想让这些眼睛供进神社之内,迎回家而已。

    弘却不这么想,捶着膝盖痛心疾首地说:“暴殄天物呐。”

    “只有在人体上进行实践,我们才能得出正确的结论,”岐阜定定地看着他,“斑,不要意气用事。宇智波团结一心,自古以来所有人都为这个大族贡献自我,放弃小利。单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只有群聚力量才能抵抗这个世界,才能为我们争出一条活路,你拥有了万花筒,太过傲慢,自作主张替大家做出选择,就这么肯定他们不愿意呢。”

    茼握紧了拳头,几次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能支持孤立无援的斑大人。

    火核的声音突然插入其中:“既然要做试验,我认为扩大年龄界限才最有效。”

    斑的怒目和族老略显意外的神情全部落在他幽深的双眸中,火核冷静分析着:“我的想法和斑大人一样,转手多次,对眼睛的损害是无法避免的。雷之国的忍者保存了这么久,不会不知道。我认为血亲之间仍然是可以降低排异反应的一个重要凭证。从始至终都是一个问题,眼睛是否被外族驯化,才是我们的需要考虑的,如果一次不行,但免疫排斥情况较轻,是不是可以用近亲继续试验。”

    岐阜觉得很有道理,语气缓和地说:“所以你的想法是锁定家庭,年龄小的和年龄大的各选几家参与。”

    “不,”火核纠正道,“是向上提高接受试验的年龄成员,二十、三十和四五十都应该纳入试验之中,如果参与者有直系,效果应该更明显。”

    “可是——”

    “年纪小的孩子们尚且还有开眼机会,各位大人们选择十五岁以上的年轻人也是基于这种打算,但是我认为外族人对于血亲的认识和我们是不一样的。除开第一代适应者,他们得到眼睛后是不可能立刻进行下一代继承者的移植手术,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在拥有眼睛之后生下后一代,由这样血亲来继承我们的眼睛,才会把排异反应降低到最低水平。我们必须多选择几个参照物,兄弟姐妹尚且有差异,如果家里有子代和父代同时参加实验,就能排除很多干扰,或许得到最坏的打算后还能有所补救。”

    这个意思是说,要在以往亲兄弟之间的换眼基础上,要扩展成进行父子亲缘之间的实验吗。

    “等等,”火核一边思索,一边自言自语,“如果是直系三代,实验的效果恐怕更好,不过概率的事情很难讲,最起码要两组对照实验。”

    茼错愕地看着火核那一副考究的认真姿态,他以为火核是公开反对斑,准备站在族老们那边……原来是因为对研究的追根到底的坚持更为重要么,这么做不就跟实验室里拿来随意处置的小白鼠一摸一样吗。

    这么长久以来,他竟然都不把族人当成亲人看待吗?!

    茼觉得火核这时候把人命看成实验动物的公事公办的姿态如此陌生,也不禁感到一丝透心彻骨的寒意。

    问题是族老们也觉得有些道理,低头凑在一起商量了几句,朝火核认可地点头,又对斑说:“三人一组,其中两组照火核的意思来,另一组不用血亲做参照。”

    火核说:“那么还有一对眼睛。”

    “我来。”一个沉默不语的族老站出来说话,那双灰白的瞳仁注视着众人,“我的眼睛已经快看不见了,正好可以发挥下余晖,为宇智波做点贡献吧。”

    斑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火核,刚才还有几分对火核的不解,如今他只觉得火核的嘴脸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令人厌恶,火核这时候竟然能顶住来自族长的威压:“我们选择出人后,确实应该向他们坦白这些眼睛的来源,让他们决定自愿参加,我们才能安心接下来的试验。族老不过是为他们争取一个未来的可能,要让他们感激族长大人,更要感激各位对他们的用心良苦。”

    这种时刻说起“自愿”,不过是要逼迫他们说出“自愿”而已。

    感激……斑眯起眼睛。

    他竟然当众商量这种事……用来敷衍我的事,还要将它伪装成如此冠冕堂皇的“用心良苦”。

    火核都抵挡不住族长的恐怖眼神退了一步,其他族老们却欣喜地接受了他的提议,点头道:“就这样办吧,”岐阜用着苦口婆心的语气道,“斑,我们宇智波一族就是靠着血脉传承的写轮眼来维护一族的荣耀,如今这些享受着别人保护的族人也该为浴血奋战的族人做一回先驱了。”

    他看了一眼心惊胆战,却想要反驳的茼,站起来对站在墙角的茼的婶婶点头:“我们就先走了。”

    屋内转眼就剩下茼和他婶婶两人。

    斑也走了。

    妇人沉默地送他们离开,转身回房,她了然地望着外面的空地——那里还摆放着来不及收回的晾晒草药:“茼,你可知岐阜族老临走前和我说了些什么吗,他说你年级轻,容易走偏激死路,还是多像火核这样的榜样学习——”

    茼低着脑袋紧握拳头,突然站起来,打断她:“我还有事情,我先走了。”

    妇人怎么会看不到他的倔强,摇摇头:“你和斑还是太天真了。”

    “我们只是不想让宇智波一族自取灭亡,”茼抬起头露出红红的眼睛,“这有错吗,凭借着瞳力来拟定自己在族内的地位,仅凭着族老几句话就决定了别人的生死,我承认必不可免要人的自我奉献来维护一族,也需要奉献牺牲来推进医学的进步,但是我觉得他们傲慢的态度简直令人可笑,这种拿人做实验的可怕行为就该杜绝——”

    “茼,你现在还没有说这种话的权利。”妇人严厉地说,“你没看见斑大人也因此而退让一步吗?他不可能和所有族人的共同意志对抗。你拥有了勾玉,难道认为这是一种负担吗,你怎么能凭一厢情愿去阻拦别人想要得到它的想法呢,你这样何尝不是一种滥用权力吗。”

    “那是因为我知道得到它的痛苦!我根本不想得到力量,我宁愿用它换取秀吉回来!”茼大声地说,“我没有一日不想他回来,如果他能活到现在,活在木叶,他根本就不需要为了宇智波而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们需要的不是力量!而是无论力量大小,都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生存下去,有着避免生命被当成消耗品的自由!宇智波一族需要延续下去,难道我们就得无怨无悔,只有牺牲这一条路吗,还是我们从来没有选择,只能看着他们对我们指手画脚,判断我们命运是否值得使用吗!”

    茼的胸膛不住起伏,宣泄出愤怒,在看到婶婶脸上的惊愕和痛苦时突然哑然,然后是迅速将他淹没的无尽后悔。

    他摸了一把脸,低声哽咽道:“这几天我要值班,医院里有专门的休息室,我就不回来了。”

    茼扭头冲了出去。

    妇人的目光随着他的矫健背影离去而抽回,许久才一边叹息,一边摇头地走到庭中。

    真一两手乖巧地放在桌上,坐了一会儿,身体扭动了两下,先是小心翼翼瞅了一眼坐在对面,时刻都散发着冷气的斑,又飞快扫了坐在斑旁边,带着完美微笑假面的父亲。

    他一回到家就看到两个大人坐在餐桌前,气场诡异,原本是打算先换掉训练服洗个澡,待看到他们的脸色,慢慢挪到桌边,坐到他们面前。等了片刻,试探道:“我饿了,父亲,美袖阿姨请假回家,晚饭怎么办?”

    火核反应过来,看着外面的天色已是不早了,温和地说:“抱歉啊,我差点忘记了。你母亲今晚加班,我们吃外面的饭菜吧。”

    气氛太吓人,真一打了个哆嗦,连忙点头,举起手:“想吃拉面,不想在外面吃拿回家行吗。”要是在外面打起来就更不好看了。

    火核点点头,询问道:“那么斑大人呢?”

    竟然都叫斑大人了,在家里可从没有这样的情况,真一更加肯定两个大人之间有问题了,他们争执了吗,打架了吗,现在还没有消除怒火吗。

    斑没有回答,火核也没觉得如何,只是自顾穿鞋出门了。

    真一左右看看,小手抓着膝盖的裤子,极力想着什么话题,母亲怎么说来着。

    对了!

    对付炸毛猫,需要小鱼干,可斑叔不吃小鱼干,则需要顺着撸毛。对,真诚的顺着撸毛。

    “斑叔,”真一吞了吞唾沫,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眨眨,从下往上看着对面,简直将无意识卖萌发挥到极致。

    斑不为所动,冷淡说:“怎么,要为你父亲求情了?”

    真一摇摇头,抿嘴迟疑了下:“我想问的是上次演习中断,斑叔什么时候再来指导我们?”紧接着想起真诚二字,连忙坦白,“斑叔要打爸爸,就说明爸爸一定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只是,只是能不能打轻一点?”

    真一拇指和食指比划着,认真地讨价还价:“就轻一点,因为我爸爸根本打不过斑叔啊!”

    斑看着真一七八分火核的相貌,饶是有点迁怒,也不禁被他的话逗得有些好笑。

    “行了,”斑随口道,“成年人意见分歧,不会总用武力决策。你放心,就算打我也会顾着轻重。”

    真一看上去更担忧了。

    火核回来很快,将买来的拉面端出来,真一只得努力活跃气氛,说了自己今日和良穗认识的新伙伴,又有练习中发生的几件糗事,好歹让气氛不那么僵化。然而饭还没吃完,真一没话了,窒息僵持的气氛重新回归。

    真一吃着拉面都没有了胃口,真是要命,原来母亲总是把斑叔气得要打起来都是闹着玩的吗,斑叔和爸爸没有重言重语一句,但两人之间的火药味真的是太让人害怕。

    “今晚住良穗家。”斑和火核异口同声地说。

    真一张了张嘴巴,这种时候也会有默契?还没等他回答,被几乎两脚悬空,拎着弄到门外的真一刚要说话,门就关上了。

    真一望着紧闭的大门,无语地说:“……爸爸,斑叔,我饭还没吃完呢。”

    火核转身,屋内唯一的光源被关掉,借着庭廊推门敞开和厨房打开窗户投进来月光,火核步回到餐桌前,面对着斑,坐在真一的位置上:“要不要再吃点,我多买了两份。”

    “不用。”

    火核也不是没有在恶劣环境中锻炼自己的耐性,就黑吃掉两碗,才放下筷子:“这么不愿意看到我的脸吗,斑。”

    “我一直在说服自己这是椿的主意,但可惜,这不是她的风格。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火核从小就沉默寡言,但斑和他一起长大,知道他外冷内热,默默守护着宇智波。虽然丧妻后性格变得越发冷淡,却一直是值得托付、可以依靠的坚强后盾。火核帮助椿,斑一开始是认为椿的蛊惑功夫了得,哪怕作为自己的亲信,火核突然向族老投诚,但斑竟然发现自己也不会感到意外。

    按理说一个人站队之后,必定不能讨好立场鲜明的另一方势力。但问题是火核却做到了别人无法做的事情,斑继任族长后,屡次和族老意见相左,火核仍然左右逢源,互得双方的好感,甚至拉拢部分族人,斑知道他很有心机,泉奈偶尔也提起过要讨好火核很不容易。

    火核是纯粹的精致利己。

    泉奈曾经这样评价火核。

    懂得底线,划清所有与旁人的距离,独善其身,但心中一直压抑着某种强烈而被克制的情感,泉奈更直言火核是地地道道的宇智波,自从纱死了后,捆住火核的绳子就被交到了儿子真一手里,一旦真一死了,就会放出火核心中最恶的一面。

    以往斑从来没有在意,就在这一天,他感到火核会比椿更棘手,火核的心思深百倍,也更习惯草菅人命达成目的。

    “那些眼睛已经没有用。剩下的只有象征意义,你不会不懂。”

    “如果因为这是我的主意而让你对我反感,我真的不希望我们会走到那一步,”火核看向昏暗中的斑,冷淡地说,“你也知道,你在咱们宇智波一族里代表着木叶的意志,是火影高层决策的具体风向,而族老们总是在利用他们的影响力阻碍着你。”

    “这就是你让十个族人参与你必将失败的实验,为了打击族老们的威信。”

    火核将碗筷推到一旁,身体前倾,轻声说:“还真不一定,你不觉得族老们早就不足为惧么。”

    “洗耳恭听。”斑冷冷地说。

    他们在没有开灯的屋子里,仿佛将彼此曾经都隐藏起来阴暗思想都袒露出来。

    “其一,自去年起,你在处理宇智波和木叶之间的关系上意气用事,你不为族人谋求利益,很多跟随你的年轻族人都发生了动摇,族老们本身就对你有怨言,趁机离间,一时间族内人心惶惶,动乱不休,这是内患。其二,你在火影楼的失势让本就激进的族人认为必须钻研到最高层,才能得到木叶绝对的话语权。政权风争,激化各族,对木叶百利无害,这是外患。我要确保一个棵树不能因为旁枝的不修剪,而导致整个树都被拖累,修剪掉没用的枝桠是必须的。只要族老在一天,他们就不会放弃汲汲营营,内斗混乱。他们急于干涉实验,已经知道使不动年轻族人,这是他们揽回人心的重要一步棋。”

    “你和族老没有区别,他们是赤裸裸地利用别人,践踏人性,而你,”斑沉下一双想要看透火核内心的眼眸,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抓住对方模糊的轮廓,“在裹着大义在达成目的,你知道这里面有活生生的十条性命。”

    “他们知道前途未卜,仍要赌一把,何尝不是利益熏心,利益使然,”火核继续说道,“我曾经执行任务的时候,碰到过一个村庄常年苦恼与上游冲刷的泥沙堆积,为了避免河流冲垮河堤,每几年都要请人来疏通河道,后来有一天,他们都没有再向外界申请过任务。”

    斑知道这件事,为了节省高昂的雇佣忍者费用,他们决定自己挖掘泥沙,死了很多青壮年,没过多久,他们整个村子就因为天灾灭村了。

    “族老只想维持现状,扩大权势控制宇智波,年轻族人在他们手里,只会像无知村民送青壮年去死一样。很多族人并不认同他们的做法,但因为不能抵抗,只能被迫裹挟,违背内心。”火核注视着越发漆黑的对面,“追求利益无错,为族人谋取权利也没错。然而一个注定错误的方向,就像一场无法避免的瘟疫,为了防止它将整个植株都染上疾病,在过程中割臂断腕的壮举很痛苦。但总有人要做。谁都可以,我来也是可行的。”

    斑冷静地说:“实验不成功,受损失的也不过是没有开眼的族人,族老们根本不会在意他们是死是活,你无法撼动他们。”

    “所以我提议三代直系参与实验。”

    拼死战场的中坚力量是最耗损的,很多人都活不过三十岁,能活下来,甚至活到孙辈出生的,大部分都是族老。

    “什么!?”斑失声说,然而他不需要火核解释,已经反应过来。

    所以火核一开始目的就是为了直接让族老们大伤元气,也不管手段如何血腥残忍。

    “只要一人成功,他们就能驱使更多族人为他们卖命。而这种成功更意味着‘失控’,以往宇智波写轮眼不可被外族使用的断言就会成为误判,为了雷之国夺取眼睛的事情不再发生,我也不会让它成功。”

    斑心脏不断缩紧,眼里冷意漫溢:“所以在外为了彻底解决雷之国的换眼事件再次发生,对内为了平复族内派系争斗,十个人的性命也不放在眼里。”

    “如果害怕悲剧,畏惧不前,连懦夫都不如。斑,哪怕我们建立木叶,成为火之国的支柱,我们还是忍者,能忍不能忍之事,能做不能做之事,无所不作,无所不为,这才是我们处事之道。”

    雷之国三百年前的分支是如何的盛大,他们现在呢,有谁记得他们曾经的风光,曾经的辉煌。

    斑沉默不语,注视着火核,如果你也见过那数不清的惨死骸骨和风化到留不下任何足迹的荒野,你还会觉得漫长的历史长河中,那些权势和利益有那么吸引人么,他捏紧了拳头,一字一句地说:“你能保证,你的每一步都走在正确的方向么?”

    “当然不能,任何人都不能。”火核露出浅淡的笑,“但是,如果不去做,就永远没人知道是否正确,有时候回过头看,就会发现对立的两个想法都各有弊端,只是当时我们必须选择更优解的措施,至少现在,我们都能看出族老们的决定是错误的。”

    “牺牲一部分人……”斑低声说,“忍者因为力量立足,保护族人,守护至亲,如今也是因为力量,手足相残,是死方休,说得很好听,他们也有各自的兄弟,父母,就因为冠冕堂皇的‘牺牲’,就要视他们的死亡理所当然。”

    “斑,我能理解你对每一个人都一视同仁的感情,但是不是每个人值得付出,是时候为更多的人着想。不得不放弃一部分人,有时候不是你的错,也并非我的问题。”

    “他们与你无关,你自然没有心痛。”

    火核坚定地说:“这个世界并非黑白对错完全对立,混沌兼有才是常态,如果你坚持要保全所有人,留给你的,恐怕只有一无所有。人的力量有限,总归有生老病死,恐怕是难以对抗所有的不公平。不公平导致死亡,而死亡推进新生,才是世间亘古不变的规律。”

    斑默默重复了一遍,人的力量有限么。

    小时候,迫切希望没有战争,没有死亡。所以要努力得到力量,他无比庆幸自己开眼,开眼就意味着有了力量,然后凭借力量得到话语权。不仅仅是和敌人争斗,还和族人争权。继承父亲的遗志成为族长,然后背负血海深仇继续杀人,可是世界的尽头没有休止,他还是不断和别人争斗,他的亲人不断倒下,然后倒下的是别人。

    族老们只要在一日,他们就仍然能争斗不休,他都明白,他明白宇智波的骄傲从始至终都不会因为死亡停止,他更明白火核要快刀斩乱麻,想要转变宇智波人心的急迫。

    这一次,斑没有再说话。

    斑想起了站在山巅,和柱间遥望片林翠翠苍苍,南贺川畔开始坐落人烟,心中却隐隐寂寥空落。他想起了呜咽风吹的山谷深夜,他靠在山民门宅外,听到曾经望族最后消失时间之河,被只言片语震溃心房。他想起从云层坠落,降临一片死寂的城邦,看到一步步都在刀尖上危险前行的艾朝自己走来,举起双臂准备誓死对抗自己,哪怕明知无法抗衡。

    力量本身有错么。

    力量让他实现梦想,让他不断前行。

    也让木叶从虚构中变成现实,这里填充了人,也充斥着人的欲望,然而不是他想象中的世外桃源,也不是那个能保护泉奈的木叶。

    忍者,无所不作,无所不为。血腥,杀戮,死亡……他的世界因为力量扭曲成一片废土,它在木叶之下摇摇欲坠,苦苦支撑,然而,有人还说,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

    不,它完全没有错,力量是把刀,就如同忍者也被当作工具一样。

    错的,是人心。

    是人心借由力量,让万物规律变得面目全非。

    火核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知疲倦地等了很久,直到月光将冷辉更亮地照进来,他才发觉对面藏在阴影里的男人早就不知去向,只留一张空荡荡的椅子。

    火核唇角勾起,摇摇头笑了起来。

    他将最后一碗拉面拉回跟前,就着放涨泡坨的面条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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