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不好了大人！赵福不见了！”
赵福涉嫌谋害朝廷命官，皇帝大怒，下了死令要求锦衣卫找到凶手，可昨夜才找到的凶手，今日一早就不见了。
锦衣卫指挥使段不凡一双眼如夜色般深邃，叫人看不清半点儿情绪，他目光落在面前人身上，话里带着杀意：“李文周，人是你负责的，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话音一落，这里的人哗啦啦跪倒一片，整个前厅安静没有一点儿声音，安静的让人胆寒。
可相隔一门之外，却是百姓热闹的声音。
前几日刚落了一场春雨，天气逐渐热了起来，绿叶嫩芽全冒出了头，万物复苏，连带着街上也比之前热闹了许多，到处都是孩童嬉笑的声音和摊贩叫嚷的声音。
这些声音没有半点儿隐藏的传进锦衣卫处。
可正式这样的对比，才更让人害怕。
段不凡手段本就狠辣，对待犯了错的人一向不心慈手软。
刚才被唤作李文周的人脸色瞬间惨白，道：“指挥使！我已经去让人找了！肯定能把人完整的带回来！”
然而在他话音落下的下一瞬，被派出去找人的一支锦衣卫队便匆忙赶回来，连气都喘不匀，便道：“大人不好了！人…人被杀了！”
这句话仿若雷声般炸响在众人脑海中。
不顾李文周惊恐的面容，段不凡怒极反笑，“死了？”
为首之人猛然跪下，快速道：“是被一女子所杀。”
……
还是冷，
彻骨的寒意从心头散发，不会水的她竟被人推下水中，那种溺水的绝望让她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她挣扎着想要求救想要发出声音，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在一片黑暗中，她听见了自己咳嗽的声音。
“咳咳…咳……”
嗓子的剧烈疼痛终于唤醒了车虞秋，她连眼睛都来不及睁开，不顾嗓子的疼痛开始大口呼吸起来。
原来空气是这么重要。
等她呼吸够了，也咳嗽够了，将那股溺水的绝望全部从体内排出后，她的五感才渐渐回归现实。
可迎接她的并不是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儿，而是熟悉的血腥味。
“？”
车虞秋有些怔愣的睁开眼，却发现眼睛不仅刺痛，眼前还是一片红色，她的手下意识抬起抹了抹眼睛，终于看清了周围。
这是一座破庙里，而她此刻正穿着一身破旧的古代罗裙跪坐在地上，手中握着滴着浓稠血痕的短刀，胸前的衣服被血染脏，而在她面前正躺着一个早已没了声息的男子，而男子的胸口处正好有一处刀伤。
等等，
她手中的刀？
车虞秋心口猛然跳动，难不成面前男子胸部的伤口，是她手中的刀造成的？
可是……
面前男子分明穿的是古代服饰，她不是回家路上被人推下河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可周围的一切又不似作假。
她在现代跟随队伍出现场多次，对血味最是了解。
突然，一个猜测涌进她的内心，车虞秋有些不可置信的想着，她该不会是穿越了吧？
这个想法像是突然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一股陌生的记忆迅速涌入大脑。
这具身体的主人和她同名同姓，唯一不同的是，她年少时母亲就早早病逝，而这具身体的主人的母亲还健在，只是失了丈夫。
母女两互相依靠，母亲因遭受风寒在家休养，原身便想着来寺庙为母亲祈福，却不料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打晕，等再醒来，就是她看见的这一幕。
很明显，面前的男子绝对不是原身杀的，是有人故意想陷害她。
既然如此。
车虞秋没再犹豫，不管是不是穿越，但起码她在这里，就不能被人诬陷，她决定先离开去主动报官，如果她就此潜逃，只能加深她的罪名。
想清楚后，车虞秋刚准备起身，身后就传来几道脚步声，下一秒，一群人便拔剑将她围成一圈，为首的男子在看见这一幕后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你杀了他？”
车虞秋刚想否认，面前男子就直接扭头道：“你，快去告诉指挥使，人找到了！”
等他说完，车虞秋才找到开口的机会，她道：“人不是我杀的。”
男子皱着眉，“刀都在你手上，你说人不是你杀的？骗谁呢？我看你是个姑娘，不愿对你动粗，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等指挥使来吧，到时候是偿命还是别的，等大人说了算！”
见对方格外笃定，车虞秋也没了辩解的必要。
第一是白白浪费口水，第二，根据刚才的对话，很明显面前这个人不是主要的负责人，她就算要浪费口水也该找对人才行。
但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的滋味属实不太好受，车虞秋很想站起来，但这具身体并不好，到现在都浑身无力。
一群人就安静的等在这里。
在这个间隙，车虞秋也在观察他们，他们身上穿的都是统一的服装，蓝色云纹锦服，这样的服饰和历史上锦衣卫的服装倒有几分相似，但细节处看是有不同的地方。
她猜测这个时代可能和古代差不多，只是有轻微的差别。
而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刚才男人口中的指挥使应该就是锦衣卫的总队长，历史中对锦衣卫的描述总是不太好的，但刚才男人那句“看你是个姑娘”，她觉得在这个时代里，锦衣卫应该不会太坏，那么接下来等那位指挥使到来之后，她的胜算也能多几分。
想起接下来的事。
车虞秋又重新把目光落在面前的男子身上，男子五官清秀唇色苍白，凭她的经验，胸口处的伤口看起来的力道绝对不是一个姑娘能造成的。
再联想自己脸上手上的血，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在原身晕倒之后，男子还活着，是第三个人把刀放进她的受众，握着她的手用他的力量杀死了这个人。
既然如此，那现场一定会有那个人留下的痕迹。
车虞秋刚想仔细看看周围，后方就响起了脚步声，她回头看去。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却因背着光而看不清其面容，但浑身的气势也彰显着他不俗的身份。
紧接着，旁边人就出了声，“大人，您来了。”
“嗯。”
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紧接着，那道身影抬腿朝里面走来，没了背着光的影响，车虞秋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来人一袭黑色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藏青色祥云宽边锦带，其上挂着一块上乘的墨玉，形看粗糙却古朴沉郁，乌黑的长发一半被黑色发带束起，额前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黑色发带交织在一起，举手投足皆是不凡。
而面容更是让人惊叹，鼻梁挺拔，薄唇微抿，剑一般的眉毛斜飞入鬓角，英俊到无可挑剔。
车虞秋感叹完，目光落在那双幽深的眼眸上，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男人也在打量自己。
段不凡看着她，道：“人是你杀的？”
车虞秋强行蓄力转身，极为认真道：“回大人，此人并非我杀。”
段不凡也不知道信了没信，道：“可刀在你的受伤，你身上沾了他的血，物证就在眼前，你可是要狡辩？”
“并非狡辩，”车虞秋说：“民女方才去白马寺为母亲祈福，可不料回来的路上被一歹人打晕，等再醒来便是这幅场景，但民女也知，仅凭民女一家之言是断然不可信的，但民女能找到证据证明杀他的人并非自己。”
这次段不凡是真的来了兴趣，他语调微扬，“哦？”
车虞秋把刚才心底的猜测说出来，并道：“民女可根据现场的线索画出真正凶手的模样，希望大人可以给民女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民女必当全力以赴。”
“画出来？”
段不凡目光微暗，“姑娘倒是大言不惭，姑娘可知，在锦衣卫面前胡言乱语是何下场？会杖责三十，三十仗下去，姑娘下半辈子可能再无法走路。”
车虞秋心口猛然跳了跳，古代的刑法果真凶残，动则三十，若是误愿望了人，岂不是害了别人的下半辈子？
一股莫名的感受浮现在心头。
她突然感到身在古代这种封建制度下的悲哀，这不是独属于女子的悲哀，而是属于天下人的悲哀。
若是有朝一日，这样残酷的刑法能得以改善就好了。
但这些终归是想远了，车虞秋收回思绪，用比方才更坚定的声音道：“民女知晓，但民女保证可以画出凶手。”
段不凡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给姑娘一个机会。”
他抬头看向其他人，道：“都听到了吗？接下来，所有人按照姑娘吩咐行事。”
车虞秋暗中松了一口气，经过刚才的休整，这具身体已经恢复了些力气，她强行站起来，道：“多谢大人。”
车虞秋天生过目不忘，虽然最开始的头脑昏沉，但她还记得这些人进来时踩过的脚印，她道：“烦请大家站在原地不要动，以免打乱现场。”
然后走一条新路去外面捡了些石头，把所有人进来时的脚印全部坐上标记，开始一点点搜寻屋内的情况。
这是一座破庙，因为长久没人来的缘由，地面墙边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土，每个人踩下的地方都有明显的脚印。
在不确定这个时代有无轻功的情况下，车虞秋还是决定从地面的脚印入手。
靠门口的脚印都极为清晰。
突然，破窗前灰尘引起了她的注意，这里的尘土明显没有周围地方久落的瓷实，更像是新撒下的。
像是意识到什么，她蹲下身，轻轻吹开。
果不其然，吹开表面一层后，出现了一道被遮掩过的脚印，脚印的主人应该是察觉到了，不仅撒了一层灰土作为掩埋，还拿脚左右踩了踩。
但这种程度的遮掩对车虞秋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她果断撕下衣裙底部的布条，然后一点点比对着，根据曾经学过的知识一点点还原最初的脚印。
在她做这些的同时，其他人的目光也都放在她身上。
大部分都是疑惑且不信任的眼神，因为在他们看来，能凭借一个脚印画出嫌疑人的模样，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所以他们在看向车虞秋的眼中也流出一抹怜悯，指挥使说一不二的态度是出了名的，只怕这位说大话的小姑娘要惨了。
段不凡眼底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只是静静看着她的动作，他愿意给车虞秋这个机会有两个原因。
第1，他在进门的时候就看了赵福，胸口处的伤口不像是一个姑娘能造成的。第二，车虞秋的眼神太坚定了，他不由得生出想要试一试的态度。
这是他过往人生中从未出现过的，段不凡心里想着，如果是真的话，那或许他找到了一个大宝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虞秋依然蹲在地上还原脚印，终于在众人不耐烦的视线中她站了起来，冷静道：“这个人身高应当有八尺，体重在七十八公斤左右。”
这个脚印太过典型。
属于一米八三，七十八公斤左右成年男性的脚印。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周围发出惊奇的声音，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问道：“姑娘可是凭借一个脚印判断出的？”
车虞秋点头，这是犯罪学里最典型的步法追踪，她把教科书中的内容掺杂建简易的话术说出来，“我曾经做过研究，大部分人的身高和脚长都是有一定关系的。”
她把公式说出来，然后把换算后的结果，“大部分来说，脚长若是零点八零点九尺，则身高可能是七尺七、七尺八左右。”
这样的说法颇为新奇，大家不由自主低头看向自己的脚。
然后按照她所给的公式进行计算，其中有几个人算术很好，发现算出来的结果竟和自己的身高差不多。
“是真的诶，算出来我是七尺九。”
“那你上次吹牛说你八尺，矮就矮了点儿，骗什么人啊。”
“你才矮！”
一时间，破庙里格外热闹。
段不凡的眼睛微微眯起来，道：“可你并没有画出凶手的模样。”
车虞秋道：“大人莫急，接下来，我需要看受害者所受的伤口。”
她话音落下，周围人顿时噤声，许是有了刚才的表现，这是大家对她的怀疑少了些，并且有些期待的看她接下来还能做什么。
车虞秋迎着众人的目光不慌不忙的走到死者身边，然后直接伸手扯开死者身上的衣服。
许是她的表情太过严肃，以至于大家都忘了感叹一个姑娘竟然能如此直白的扒一个男人的衣服。
车虞秋并没有多扒，只是把上衣脱下，紧接着，男人腹部的掌印瞬间拽取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这个掌印……
是当时她在桥上走的时候，推她下去的掌印！
赵福涉嫌谋害朝廷命官，皇帝大怒，下了死令要求锦衣卫找到凶手，可昨夜才找到的凶手，今日一早就不见了。
锦衣卫指挥使段不凡一双眼如夜色般深邃，叫人看不清半点儿情绪，他目光落在面前人身上，话里带着杀意：“李文周，人是你负责的，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话音一落，这里的人哗啦啦跪倒一片，整个前厅安静没有一点儿声音，安静的让人胆寒。
可相隔一门之外，却是百姓热闹的声音。
前几日刚落了一场春雨，天气逐渐热了起来，绿叶嫩芽全冒出了头，万物复苏，连带着街上也比之前热闹了许多，到处都是孩童嬉笑的声音和摊贩叫嚷的声音。
这些声音没有半点儿隐藏的传进锦衣卫处。
可正式这样的对比，才更让人害怕。
段不凡手段本就狠辣，对待犯了错的人一向不心慈手软。
刚才被唤作李文周的人脸色瞬间惨白，道：“指挥使！我已经去让人找了！肯定能把人完整的带回来！”
然而在他话音落下的下一瞬，被派出去找人的一支锦衣卫队便匆忙赶回来，连气都喘不匀，便道：“大人不好了！人…人被杀了！”
这句话仿若雷声般炸响在众人脑海中。
不顾李文周惊恐的面容，段不凡怒极反笑，“死了？”
为首之人猛然跪下，快速道：“是被一女子所杀。”
……
还是冷，
彻骨的寒意从心头散发，不会水的她竟被人推下水中，那种溺水的绝望让她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她挣扎着想要求救想要发出声音，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在一片黑暗中，她听见了自己咳嗽的声音。
“咳咳…咳……”
嗓子的剧烈疼痛终于唤醒了车虞秋，她连眼睛都来不及睁开，不顾嗓子的疼痛开始大口呼吸起来。
原来空气是这么重要。
等她呼吸够了，也咳嗽够了，将那股溺水的绝望全部从体内排出后，她的五感才渐渐回归现实。
可迎接她的并不是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儿，而是熟悉的血腥味。
“？”
车虞秋有些怔愣的睁开眼，却发现眼睛不仅刺痛，眼前还是一片红色，她的手下意识抬起抹了抹眼睛，终于看清了周围。
这是一座破庙里，而她此刻正穿着一身破旧的古代罗裙跪坐在地上，手中握着滴着浓稠血痕的短刀，胸前的衣服被血染脏，而在她面前正躺着一个早已没了声息的男子，而男子的胸口处正好有一处刀伤。
等等，
她手中的刀？
车虞秋心口猛然跳动，难不成面前男子胸部的伤口，是她手中的刀造成的？
可是……
面前男子分明穿的是古代服饰，她不是回家路上被人推下河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可周围的一切又不似作假。
她在现代跟随队伍出现场多次，对血味最是了解。
突然，一个猜测涌进她的内心，车虞秋有些不可置信的想着，她该不会是穿越了吧？
这个想法像是突然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一股陌生的记忆迅速涌入大脑。
这具身体的主人和她同名同姓，唯一不同的是，她年少时母亲就早早病逝，而这具身体的主人的母亲还健在，只是失了丈夫。
母女两互相依靠，母亲因遭受风寒在家休养，原身便想着来寺庙为母亲祈福，却不料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打晕，等再醒来，就是她看见的这一幕。
很明显，面前的男子绝对不是原身杀的，是有人故意想陷害她。
既然如此。
车虞秋没再犹豫，不管是不是穿越，但起码她在这里，就不能被人诬陷，她决定先离开去主动报官，如果她就此潜逃，只能加深她的罪名。
想清楚后，车虞秋刚准备起身，身后就传来几道脚步声，下一秒，一群人便拔剑将她围成一圈，为首的男子在看见这一幕后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你杀了他？”
车虞秋刚想否认，面前男子就直接扭头道：“你，快去告诉指挥使，人找到了！”
等他说完，车虞秋才找到开口的机会，她道：“人不是我杀的。”
男子皱着眉，“刀都在你手上，你说人不是你杀的？骗谁呢？我看你是个姑娘，不愿对你动粗，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等指挥使来吧，到时候是偿命还是别的，等大人说了算！”
见对方格外笃定，车虞秋也没了辩解的必要。
第一是白白浪费口水，第二，根据刚才的对话，很明显面前这个人不是主要的负责人，她就算要浪费口水也该找对人才行。
但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的滋味属实不太好受，车虞秋很想站起来，但这具身体并不好，到现在都浑身无力。
一群人就安静的等在这里。
在这个间隙，车虞秋也在观察他们，他们身上穿的都是统一的服装，蓝色云纹锦服，这样的服饰和历史上锦衣卫的服装倒有几分相似，但细节处看是有不同的地方。
她猜测这个时代可能和古代差不多，只是有轻微的差别。
而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刚才男人口中的指挥使应该就是锦衣卫的总队长，历史中对锦衣卫的描述总是不太好的，但刚才男人那句“看你是个姑娘”，她觉得在这个时代里，锦衣卫应该不会太坏，那么接下来等那位指挥使到来之后，她的胜算也能多几分。
想起接下来的事。
车虞秋又重新把目光落在面前的男子身上，男子五官清秀唇色苍白，凭她的经验，胸口处的伤口看起来的力道绝对不是一个姑娘能造成的。
再联想自己脸上手上的血，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在原身晕倒之后，男子还活着，是第三个人把刀放进她的受众，握着她的手用他的力量杀死了这个人。
既然如此，那现场一定会有那个人留下的痕迹。
车虞秋刚想仔细看看周围，后方就响起了脚步声，她回头看去。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却因背着光而看不清其面容，但浑身的气势也彰显着他不俗的身份。
紧接着，旁边人就出了声，“大人，您来了。”
“嗯。”
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紧接着，那道身影抬腿朝里面走来，没了背着光的影响，车虞秋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来人一袭黑色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藏青色祥云宽边锦带，其上挂着一块上乘的墨玉，形看粗糙却古朴沉郁，乌黑的长发一半被黑色发带束起，额前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黑色发带交织在一起，举手投足皆是不凡。
而面容更是让人惊叹，鼻梁挺拔，薄唇微抿，剑一般的眉毛斜飞入鬓角，英俊到无可挑剔。
车虞秋感叹完，目光落在那双幽深的眼眸上，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男人也在打量自己。
段不凡看着她，道：“人是你杀的？”
车虞秋强行蓄力转身，极为认真道：“回大人，此人并非我杀。”
段不凡也不知道信了没信，道：“可刀在你的受伤，你身上沾了他的血，物证就在眼前，你可是要狡辩？”
“并非狡辩，”车虞秋说：“民女方才去白马寺为母亲祈福，可不料回来的路上被一歹人打晕，等再醒来便是这幅场景，但民女也知，仅凭民女一家之言是断然不可信的，但民女能找到证据证明杀他的人并非自己。”
这次段不凡是真的来了兴趣，他语调微扬，“哦？”
车虞秋把刚才心底的猜测说出来，并道：“民女可根据现场的线索画出真正凶手的模样，希望大人可以给民女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民女必当全力以赴。”
“画出来？”
段不凡目光微暗，“姑娘倒是大言不惭，姑娘可知，在锦衣卫面前胡言乱语是何下场？会杖责三十，三十仗下去，姑娘下半辈子可能再无法走路。”
车虞秋心口猛然跳了跳，古代的刑法果真凶残，动则三十，若是误愿望了人，岂不是害了别人的下半辈子？
一股莫名的感受浮现在心头。
她突然感到身在古代这种封建制度下的悲哀，这不是独属于女子的悲哀，而是属于天下人的悲哀。
若是有朝一日，这样残酷的刑法能得以改善就好了。
但这些终归是想远了，车虞秋收回思绪，用比方才更坚定的声音道：“民女知晓，但民女保证可以画出凶手。”
段不凡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给姑娘一个机会。”
他抬头看向其他人，道：“都听到了吗？接下来，所有人按照姑娘吩咐行事。”
车虞秋暗中松了一口气，经过刚才的休整，这具身体已经恢复了些力气，她强行站起来，道：“多谢大人。”
车虞秋天生过目不忘，虽然最开始的头脑昏沉，但她还记得这些人进来时踩过的脚印，她道：“烦请大家站在原地不要动，以免打乱现场。”
然后走一条新路去外面捡了些石头，把所有人进来时的脚印全部坐上标记，开始一点点搜寻屋内的情况。
这是一座破庙，因为长久没人来的缘由，地面墙边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土，每个人踩下的地方都有明显的脚印。
在不确定这个时代有无轻功的情况下，车虞秋还是决定从地面的脚印入手。
靠门口的脚印都极为清晰。
突然，破窗前灰尘引起了她的注意，这里的尘土明显没有周围地方久落的瓷实，更像是新撒下的。
像是意识到什么，她蹲下身，轻轻吹开。
果不其然，吹开表面一层后，出现了一道被遮掩过的脚印，脚印的主人应该是察觉到了，不仅撒了一层灰土作为掩埋，还拿脚左右踩了踩。
但这种程度的遮掩对车虞秋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她果断撕下衣裙底部的布条，然后一点点比对着，根据曾经学过的知识一点点还原最初的脚印。
在她做这些的同时，其他人的目光也都放在她身上。
大部分都是疑惑且不信任的眼神，因为在他们看来，能凭借一个脚印画出嫌疑人的模样，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所以他们在看向车虞秋的眼中也流出一抹怜悯，指挥使说一不二的态度是出了名的，只怕这位说大话的小姑娘要惨了。
段不凡眼底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只是静静看着她的动作，他愿意给车虞秋这个机会有两个原因。
第1，他在进门的时候就看了赵福，胸口处的伤口不像是一个姑娘能造成的。第二，车虞秋的眼神太坚定了，他不由得生出想要试一试的态度。
这是他过往人生中从未出现过的，段不凡心里想着，如果是真的话，那或许他找到了一个大宝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虞秋依然蹲在地上还原脚印，终于在众人不耐烦的视线中她站了起来，冷静道：“这个人身高应当有八尺，体重在七十八公斤左右。”
这个脚印太过典型。
属于一米八三，七十八公斤左右成年男性的脚印。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周围发出惊奇的声音，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问道：“姑娘可是凭借一个脚印判断出的？”
车虞秋点头，这是犯罪学里最典型的步法追踪，她把教科书中的内容掺杂建简易的话术说出来，“我曾经做过研究，大部分人的身高和脚长都是有一定关系的。”
她把公式说出来，然后把换算后的结果，“大部分来说，脚长若是零点八零点九尺，则身高可能是七尺七、七尺八左右。”
这样的说法颇为新奇，大家不由自主低头看向自己的脚。
然后按照她所给的公式进行计算，其中有几个人算术很好，发现算出来的结果竟和自己的身高差不多。
“是真的诶，算出来我是七尺九。”
“那你上次吹牛说你八尺，矮就矮了点儿，骗什么人啊。”
“你才矮！”
一时间，破庙里格外热闹。
段不凡的眼睛微微眯起来，道：“可你并没有画出凶手的模样。”
车虞秋道：“大人莫急，接下来，我需要看受害者所受的伤口。”
她话音落下，周围人顿时噤声，许是有了刚才的表现，这是大家对她的怀疑少了些，并且有些期待的看她接下来还能做什么。
车虞秋迎着众人的目光不慌不忙的走到死者身边，然后直接伸手扯开死者身上的衣服。
许是她的表情太过严肃，以至于大家都忘了感叹一个姑娘竟然能如此直白的扒一个男人的衣服。
车虞秋并没有多扒，只是把上衣脱下，紧接着，男人腹部的掌印瞬间拽取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这个掌印……
是当时她在桥上走的时候，推她下去的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