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纱朝玄心走过去,伸出手想要拍拍玄心,伸到一半却停在了空中。再一看,白纱也像玄心一样,双眼无神地定住了。

    祭坛之下除夜昭外无人看出端倪。夜昭一开始还不确定,看到白纱的反应,心里就有了判断,这是神阶术法——溯往——施术者指定特定位置,只要进入或者触碰到这个位置的人就可以看到施术者留下的一段记忆。玄心和白纱应该就是进入了某个人留下的一段记忆,而这个某个人,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洛尘了。

    想到这里,夜昭不由得有些许激动,阿洛是不是就快要回来了!

    明毅察觉到了夜昭细微的情绪变化,又看了眼祭坛上的玄心,立刻意识到,夜昭的情绪变化跟玄心有关,更和现在祭坛之上的情况有关!而他明毅被结界隔绝在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干着急。明毅暗蓝色的眼眸深处翻滚着汹涌波涛,不甘和无力在肆意叫嚣……

    狐族族长在任百年,从未见过如此异象,好在他还有些身为族长的责任心在,不至于被吓得逃跑。族长和二长老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猜测,顿时神情都严肃起来了,顾不上仙界太子和另外一个无礼的散仙,也不敢有其他的动作,生怕惊扰了祭坛之上双目无神的两个人。

    玄心和白纱的灵魂现在在一处简陋的山洞里,准确来说,是青丘禁地的前身。

    这是万年前,青丘领地的一处极为普通的山洞,这样的山洞在青丘随处可见。洞里也没有什么祭坛,更没有什么结界。

    玄心还来不及惊讶白纱怎么也跟过来了,就被洞口处踉踉跄跄走进来,浑身是血的女子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白纱同样也是,还来不及搞清楚自己发生了什么,目光就不自觉地落在洞口处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似乎生来便是万众瞩目的存在,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况,都能让人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

    而更令玄心和白纱震惊的是,那女子长得和玄心一模一样!只是她周身气场和眉宇间的冷漠淡然,还有身上古朴神袍和额头上的神铭,让人能够轻易地区分她们二人。

    玄心和白纱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那女子靠在洞口处,似是在调整,也似是在打量着整个山洞内部的空间。那女子像是并没有发现洞里多出来了两个人一样,目光扫过玄心和白纱两人时没有丝毫停顿,就像是没有看见她们两个。

    白纱见状,试探地问道:“请问你是?”

    女子没有给出回应,直直地朝玄心和白纱走来,然后,穿过了她们。物理意义上的穿过,玄心和白纱挡在她的前面,但她依然毫无阻碍地走了过去。

    玄心还处在震惊之中,看着自己伸出的想要扶人家一把的手,就这么被穿过去了。而白纱却像是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女子。

    那女子走到中心的位置,停了下来,将一个冰蓝色的寒玉盒子放在地上,然后飞到半空中,她握着的剑也浮在空中,双手快速捏着手印,口中低声念着法诀,低沉空灵的神音在山洞中回荡。

    一瞬间,玄心和白纱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洗涤过一样,变得更加轻盈和纯净。

    随着法术的施展,女子下方的空地上,祭坛在逐渐成型,将寒玉盒子掩埋在祭坛之下。祭坛之上,繁复古朴的阵纹一点一点铺满,然后神剑落下,直直插入祭坛中心。以那柄插入的剑为中心,祭坛之上的阵纹依次亮起,祭坛之上的灵气浓度瞬间提高,这是神阶聚灵阵!

    做完这一切的女子落到祭坛之外,她看起来更加虚弱了,连身影都有些透明了。女子闭目调息了一会,身影又凝实了一些,然后又布了个结界,罩住祭坛。这个结界好像又花费了她许多体力,一下子跌坐在祭坛的台阶上,又为她增添了几分脆弱易碎的美感。

    这回她连休息都不休息了,直接扔了个障眼法,将自己的虚弱掩盖住,然后写下神谕送到狐族族长手中。

    不一会,狐族族长便带着全族人来到了这个山洞里,在障眼法的作用下,他们看见的女子是站立着的,神袍不复染血,显露出原来的样子,古朴而高贵。见到女子,整个狐族齐齐下跪,激动地喊道:“拜见主神!”

    这女子便是万年前散尽神魂平息神魔之战的主神,洛尘。

    万年前的狐族还没有那样繁荣兴旺,数量也不多,算是个稀有的物种。那时候,整个世界的人都对主神洛尘尊敬崇拜,愿意为主神献上自己所有的忠诚,甚至性命。狐族族长也还是个忠厚老实的人,对主神更是赤胆忠心,接到神谕的时候,他就已经喜不自胜了,如今见到主神,更是甘愿为主神做任何事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族长虔诚地问道:“主神召我族前来,有何吩咐?”

    洛尘道:“我想请狐族倾全族之力,为我守住雪姬,作为交换,我会赐福狐族,只要雪姬在这里一天,狐族便会受天之眷顾,福泽绵长。”

    世人皆知,主神洛尘伴身的那柄神剑的名字就叫雪姬。狐族族长看了看洛尘身后的祭坛,祭坛之上果然插着一把剑。

    狐族族长毫不迟疑,道:“我族定倾尽全力,为主神守剑!”

    身后狐族全族也齐声道:“愿为主神守剑!”

    洛尘食指朝前方虚空中轻轻一点,道:“然,契成。”

    整个狐族都感应到了神契的力量,也自动获知了关于这个山洞中洛尘想让他们知道的一切。

    做完这些之后,洛尘的身影便渐渐散去。狐族众人又再次跪下:“恭送主神!”

    此时的狐族并不知道,此一别,万年间,世上再无主神踪迹。他们只是为受神谕,为神使而举族欢庆。也不曾想,狐族极尽繁荣之后,会逐渐走向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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