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就在前面。

    盛伏月神情恹恹,那团气盘踞在她体内,让她一连几天都感觉腹胀,吃不下东西。身体消化它的速度十分缓慢,若是傻等它消化完,盛伏月早早地就会饿死。

    “呜呜——嗷嗷嗷……”盛伏月哀切切呜咽了几声,企图唤起几人的注意。

    陈可文将她的没精打采看在眼里,又听得她叫声哀戚,心中着急,不住地问陈方田:“方田叔叔、它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陈方田摸着脑壳,犹疑道:“许是灵菜的缘故?它身子太弱,未必能承受菜中灵气。”

    “那怎么办呀?怎么办?它活不了了么?”陈可文急得团团转。

    事关生死,盛伏月耳朵动了动,不敢漏掉一个字。

    陈方田倒是不急:“前面到了,算算日子,这两日浮玉阁的人会下山带我们去植草,到时叫他们帮忙看看。”

    得了这话,一人一狗放了心。盛伏月不舒服地拱了拱,到底还是安心了些。

    “浮玉山地大,你们要是搬过来呀,尽管去开荒,乡亲们都会来帮忙的,可热情……”陈方田全程说个不停,恨不得立马拉上几个村人来介绍介绍。

    盛伏月听得脑瓜子嗡嗡的,一行人在他的滔滔不绝中进了村。

    村子却静悄悄的,没有陈方田口中的热闹。田里不见人,烟囱没有烟,连村口的大石旁也没了常聚这里老头老太。

    整个村子笼罩着不祥的气息。

    陈方田感觉到奇怪,声音小了下去,终是闭了嘴。

    陈大武见状不好开口去问,只默默跟着,唯有陈可文还在好奇地东张西望,时不时同小狗说话。

    陈方田径直赶回家去,远远地就看见自家老娘急急忙忙要出门。他连忙喊住她:“娘——村里这是怎么了?你着急忙慌地往哪里去?”

    老妇看到他直拍大腿:“哎哟——田儿啊,你可算回来了,家里的孩子不见了呀!”

    “什么?”陈方田没反应过来,“什么叫不见了?”

    老妇不欲多说,拉着他就要走。

    陈方田草草将行李丢进门,追着老妇便走,嘴里还不停在问:“怎么了,孩子怎么了,咱们这是去哪?”

    老妇这才开口解释:

    “七天前,张家那个女娃娃不见了,村里人跟着一通好找,愣是半点音讯都没有;人没找到不说,五天前王家那个小胖子也丢了。

    “村里人都慌了,恨不得把孩子别在裤腰带上。谁知这么防都没用,咱家小宝还是不见了,就在三天前丢的。这会大伙都在村长家呢,你回来得正好,咱们也赶紧去吧。”

    果然,越靠近村长家,人越是多了,大半个村子的人都围在这里,闹闹嚷嚷的。

    陈大武父子默默跟在陈方田身后。

    不知是因为那团气,还是因为五感过于敏锐,被周遭驳杂的气息和嘈杂的环境刺激到了,盛伏月蔫蔫的,简直快晕过去,她不安地拱了拱头。

    陈可文见状心中着急,伸长了脖子往人堆里看。

    就看到格外醒目的三个人,两男一女。

    那女子一袭沧浪绿的袍子,头发用同色发带高高竖起。模样端正大方,看着倒是干练。

    个头高些的男子身着赤衣,一头短发散开,脑后一绺长发编成小辫,辫尾坠着一颗焰色的虎头珠子。赤焰色的棉布袍子在人群中极为打眼。

    村人将这二人众星拱月般地围着,另一人像被遗忘了似的,孤零零一个被挤在人群之外。

    这人头发乱糟糟的,眼底围着青色,脸色是不健康的白。一身黑色粗布衣勉强算得上干净,墨色衬得他这人愈发鬼气森森。

    三人正是浮玉阁的弟子。盛伏月的兽体敏锐,虽目不能视,却仅凭气味便瞬间将他们分辨出来。

    绿衣女子为大师姐竹玉符;赤衣男子为二师兄冼飞星;黑衣男子为小师弟莫谓远。

    若是盛伏月看得见,便会发现,这三人衣服的品相竟不如立在檐尖的那位收税小吏。可在浮玉山这地界,穿得上染色的衣服就已是不错了。

    村人簇拥着竹玉符与冼飞星,七嘴八舌,都在询问孩童失踪的事。莫谓远倒是悠闲自在,大伙慑于他鬼迷日眼的气质,不敢烦他,只将他晾到一边,反叫他落个清静。

    村长极力维持秩序,想隔开骚乱的的人群,但收效甚微。

    陈可文见所有人都围在那边,便捧着小狗走向莫谓远,将盛伏月往莫谓远跟前送了送:“仙、仙人,它吃了灵菜后便一直不吃不喝,没有精神,你能不能帮我救救它?”

    一股矿石的气息直往盛伏月鼻子里钻,她打了个寒颤,心道:什么味,这么浓?

    下一刻,盛伏月就感到一个手指头点在了自己的眉心,随即一缕灵力冲撞进了脑袋。

    霎时间,盛伏月只觉头脑清明。

    灵力很快与那团气相遇,二者一碰上,气就像冰雪般消融,钻进她的经脉中,四经八脉顿感通畅,胀气消散,力量感裹挟着饥饿感骤然袭来。

    她不自觉地“呜”了一声。

    “它怎么了,不会有事吧?”陈可文还有些紧张。

    “喂食。”莫谓远语气冷淡。

    陈可文不敢再烦扰他,只好一心一意盯着盛伏月,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兴奋与饥饿交织,简直是双重折磨。盛伏月眼皮剧烈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

    陈可文又惊又喜:“它这么快就能睁眼了?”

    莫谓远没有答话,只鼻腔中轻轻嗡出一个“嗯”。

    陈可文正欲说些什么,就被一个声音打断:“小远——你缩在那里做甚,快过来。”

    就见一只手勾上莫谓远的肩,一抹红影靠了过来,除了冼飞星还能有谁?

    “说正事了,怎么还在这……”冼飞星絮絮叨叨,目光扫过盛伏月,止了话头,凑近脸去看,“咦?这小狗长得好生标致。”

    “标致?”盛伏月脑补出农村小土狗圆滚滚的模样,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一束光线刺进她的眼里,眼前不再是血色的黑,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放大的脸。

    卧槽(汪!)——

    ——盛伏月吓了一跳,惊叫出声。做了几天瞎子,乍一睁眼就看到这个,这和鬼屋里NPC对她贴脸开大有什么区别?。

    她闭了嘴,有点羞耻,身子往回缩了缩,才看清楚,大脸的模样其实不错,一颗虎牙若隐若现的。

    一丝熟悉感闪过盛伏月的心头,她没太在意,只当自己见色起意,身在异世,哪里会有认识的人?

    不待盛伏月多想,一只手就摸上了她的头:“小东西还挺凶。”说完意犹未尽地rua了两下,“好了,走吧,正事要紧。”冼飞星这个罪魁祸首收回作案的手,拉着莫谓远往人群中去了。

    盛伏月有点懵,只有头皮残留的酥麻感提醒着她,刚刚她被摸了头。

    盛伏月心情复杂。

    情感上讲,她不喜欢跟人有亲昵的举动,尤其还是陌生人;理智上讲,眼下她是只小狗,身不由己,何况狗子被人摸摸抱抱也属正常。但最羞耻的是,头皮传来的触感竟使她隐隐感到愉悦。她只觉得耳朵发烫。

    “你们可有与人争执?村子近来有无出现可疑人员?”

    一连串发问将盛伏月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她这才发现自己被陈可文抱着,跟随冼莫二人来到了人群中央。

    发问的是竹玉符。

    “邻里邻居的,哪里有什么矛盾值当对孩子下手?”村长摇摇头道,“至于这可疑人员——”

    村长皱眉沉思,半晌才答道:“没听说有什么可疑的人。”

    “嘶——”他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陈方田,“你是不是提过,你们那边隔三差五就有孩子不见影了?”

    陈方田一滞,连连瞥向浮玉阁三人,犹豫一二,还是开口:“恐怕不太一样……失踪的小孩都是些无父无母的孤儿,而且——他们的失踪与修士相关。”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三人,见他们神情平静,便放下心来。

    倒是旁人琢磨过味来。

    与浮玉阁交情深些的,张嘴就责问陈方田:“你什么意思?浮玉阁的人对大伙多好,你难道不晓得?”

    也有搬来不久的人,闻言都盯着竹冼莫三人,想从他们脸上看出点什么。

    陈方田哪敢受这责问?几番开口想要解释,但实在在敌不过众人的七嘴八舌。

    “好了好了,先让他说完,他只是在说红月关的情况。”竹玉符适时开口,众人才噤了声。

    “这姑娘看着跟我差不多大,至多二十出头,处事却大方镇定。明明个子不高,身上气息最弱,三人中却隐隐奉她为首。”盛伏月不禁心生敬佩,暗忖,“如果是我,恐怕早就腿肚子打颤、说话结巴了吧?”

    “嗐,是这么个事——”得了竹玉符的话,陈方田开口道,“之前呐,隔壁村来了个修士,专挑村里没爹没娘的孩子,要给他们修道的机会。给了他们一枚冰晶,教了他们一些法诀,说是能给冰晶里灌注灵力,就算合格。”

    浮玉阁三人交换了个眼神,冼飞星嘴快,问道:“灌注灵晶须得有化精为灵的能力,少说也得淬体境,就教几个诀,能练成?”

    竹玉符摇摇头,解释道:“修士境界由低到高划为感灵、淬体、灵海、凝丹、丹华、归元六个境界,归元之后便是羽化登仙。千余年来,自有修士起,从未有过一人证道飞升成神。

    “绝大部分修士都在感灵境和淬体境。感灵境,较常人而言,对气的流转敏感些,寿数可到八九十岁,其他同普通人无异。淬体境要好些,战斗力更强,寿数可到一百二十岁。”

    说到这她顿了顿,才说:“我拜入浮玉阁十年,也才淬体境巅峰。”

    陈方田被问住了,一时语塞,“这、这……”了几声后索性不管了:“我们普通人哪里懂得这些?我只说我知道的。

    “一开始,大伙都觉得这是好事呀,能修道就不用为生计发愁了,还以为是上边发了善心。有人巴巴地带着孩子去碰运气,指望自家娃能得人家青眼,结果人家看都没看一眼……”

    “留冰晶之后呢?”竹玉符怕他将话题扯远,问道。

    “听说之后不久,真叫一个孩子练出来了,一个女娃娃,聪明的哩。没多久就被人带走了,那以后再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陈方田一脸唏嘘。

    冼飞星却有了疑惑:“她一个孤儿,无牵无挂的,没有信儿不也正常吗?”

    陈方田摆摆手道:“你有所不知,她是没有父母,可她有个相依为命的弟弟。姐姐没了音信,那孩子四处打听,打听不到消息,追去了红月关主城,这下两姐弟都没了信儿。”

    “咱们孩子有爹有娘的,应该不会是那些人的目标吧?”陈方田的老娘急道。

    那女娃的事虽然蹊跷,但的确与孩童丢失一案无关,于是众人不再深挖。

    竹玉符摸摸下巴,冲村长道:“竹叔,你给说说,孩子具体是怎么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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