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病症
森原一还是低估了五千万的份量。
至少对于宝生永梦来说，好像确实……多了。
光从他呆滞了一路的眼神来看，她给他的这个惊喜，似乎更多是惊吓。不过也多亏他迷迷糊糊的状态，她顺势跟他回了家，免去了很多口舌。
无论他同不同意，先斩后奏总是没问题的。
她理所当然地想着，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强买强卖的思维逻辑像极了强盗。
宝生永梦的家不是很大，但室内布局一应俱全，看起来满满当当，又多是暖色调，很是温馨，也很是……凌乱。森原一定眼一看感觉自己都下不去脚，再一瞥，这屋子的主人已经瘫在了沙发上一动不动。
秒针拨动了三格。
浅绿发色的少女正低着头仔细地从地上的一堆破烂中寻找下一个落脚处，一蹦一跳的身影存在感过于强烈，宝生永梦终于如梦初醒地瞪大双眼发出疑问：“你怎么也在这？”
“我跟着你进来的啊，”她无辜地眨眼，“你一直魂不守舍的，这种情况下独自回家会出事吧？而且在路上我已经问过你可不可以送你回家了，你自己说的可以。”
对方十分坦然的态度让宝生永梦不得不相信事实就是如此，于是他低下头哦了一声，又陷入沉默。
很快森原一蹦到他跟前蹲下，歪头端详他的神情：“你不会是高兴傻了吧，怎么笑都不笑一下。”
宝生永梦迟疑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难以接受。”
五千万真有那么多吗？可她已经收敛了，不仅没挑最大金额的，还为了低调故意多买了几张。
“喂，这可不是在做梦啊，你清醒点，”森原一盯着他的眼睛指了指自己，拔高声音，“我是真的。”
她又用力戳了戳他的腿：“你中了五千万也是真的。”
宝生永梦紧皱着眉想了想，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把头摇的像拨浪鼓，认真地纠正她：“不，是你中了五千万。”
“我拿你的钱买的彩票，中了钱当然算你的。”
“但是中了奖的彩票是你选的。”
“可钱是你出的。”
“但运气算你的。”
“……”
好没营养的争论，偏偏她还无法反驳。
剖开来说宝生永梦也算是道破了真相，运气确实算她的，毕竟她作弊了来着。
看着小医生固执己见丝毫不肯后退的眼神，森原一妥协般地叹了口气：“你一直都算得这么清楚吗？”
“好，就算是我中的五千万，但我本来就欠你的，所以说到底这钱还是你的。”
“你哪里有欠我这么多？”宝生永梦瞪她，粗略地心算了一下，“总共加起来都不到一百万。”
“话不能这么说，我的命可比五千万值钱多了，”森原一走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翘着腿风轻云淡道，“如果你还觉得有心理负担，就当作是我预支给你的房租了。”
……房租？
窝在沙发上的人呆呆地看她：“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打算在你这住下。不过放心，我不会占用你多大空间，不会侵犯你的隐私，也不会威胁你的人身安全。”她保证说。
“不行！这不合适吧！”宝生永梦惊恐地从沙发上弹起来，“你完全可以拿这些钱去买别的房子，为什么要住在我家？”
“我懒得去挑，再说有现成的干嘛要另外找？”
“可我们才刚认识！甚至没到一周！”他越说越激动，“而且男女有别我们怎么能……”
“只是住一起又不是睡一起，”森原一觉得他大惊小怪，“我不可能对你做什么，难道你会对我怎么样？”
“至于你说的认识多久这个问题，不要紧，时间长了就熟悉了。”
宝生永梦满脸荒唐地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又被她抢先开口。
“别犹豫了，”森原一的眼神带着探寻意味，“我真想不明白和我住一起有什么不好，无论从哪方面讲占便宜的都是你吧。”
“我才不是那种占便宜的人！”他终于憋出来一句话。
“我还没说是哪方面呢……”她挑眉。
宝生永梦说不过她，蔫了吧唧地靠回沙发：“我现在觉得应该去警察局寻求帮助的是我。”
人不可貌相，有些恶魔披着天使的皮，让人防不胜防。
“你找警察有什么用。”
“至少能把你带走……”他嘟囔了句，敏锐地察觉到她淡然又不屑的语气，“你到底为什么对警察这么抗拒啊？”
“因为他们解决不了我的问题。”
“那你赖在我这，难道我能解决？”
“你能。”至少你比较可爱，还好骗。
宝生永梦憋了口气：“那如果我执意要拒绝你的要求呢？”
“我一不图你色，二不图你财，三不图你命，还能陪你做个伴，如果这样你也要拒绝，”森原一口气平淡，“那就试试吧。”
而后又补充道：“虽然我不擅长死缠烂打，但我挺擅长蛮不讲理的。”
宝生永梦瘪了嘴：“我真的会报警的！”
“报吧。”她耸肩。
“……”
“好啦，别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不管怎么说你得到了五千万，还有附带的一个我，”森原一轻哼一声，“做人不能太贪心。”
忽觉自己涉世尚浅的儿科医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过了好久才撅着嘴钻进了里屋的一个房间，不久又慢吞吞地探出头来：“你可以住这间。”
“这是同意了？”
“你好像也没给我拒绝的选择吧……”
“爽快。”她满意地点头。
计划通。
对于宝生永梦来说，不知道是莫名其妙多了五千万的财产冲击更大，还是和一个认识不到一周的女生同居冲击更大。
但毫无意外地，他失眠了，这间接导致了他第二天睡过头。
任外边的人把房门拍得震天响，他也没醒过来。最终还是森原一破门而入把他喊醒的。
“你！不是说好了不能随便进我房间的吗？！”床上的人手忙脚乱地用被子蒙住半张脸，只留下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微恼地瞪着她控诉，“你侵犯我的隐私！你不讲信用！”
“虽然但是，离你上班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着装整齐的女孩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你真的还要继续睡吗？”
她丢下这句冰冷的话，也不看他的反应，直接出去带上了门。
一、二、三……
随着她默数了三个数，房间里立刻响起了哀嚎声，“惨了惨了我记得我定闹钟了啊！”
很快，宝生永梦衣冠不整地化作一阵旋风冲了出来，拎起桌上的包和墙上的白大褂就往玄关跑，嘴里还不忘嚷嚷：“我先走了你要是出去记得要锁门啊！”
砰的一声，屋子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森原一看着玄关的方向摇了摇头，靠在窗边闭着眼感受温暖的阳光，忽地想起宝生永梦刚醒过来时脸上的不耐和恼怒，忍不住睁开眼笑了。真没想到，那家伙居然有起床气啊。
-
“我又没病为什么要住院啊！”名为飒太的男孩不高兴地把病号服扔到护士的脸上，导致她身形一晃踩到了旁边人的脚。
“好疼！”倒霉的儿科医痛得跳脚，缓过劲来也加入这场劝说。
“住院是为了好好检查你头晕的原因。”
谁料男孩指着他道：“我不要这个医生，还留着鼻血呢！你这半吊子的实习医生！”
宝生永梦噎了一下，转过头去拿掉鼻孔里塞着的纸，仅仅是几秒的时间，再一回头，小患者人就没影了。
“喂，快追上去啊，你是主治医生吧！”护士叉着腰瞪他。
“是……等等啊！”他慌忙夺门而出，隐隐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他怎么又在追着孩子跑啊！
“等一下！你要去哪啊飒太！”
宝生永梦觉得自己可能真没有哄孩子的天赋，作为一名非常敬业但还未转正的儿科医生，他之前从未怀疑过自己和小孩沟通的能力，顶多会觉得有些男孩子确实很调皮捣蛋，可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避免地开始想到那个刚住进他家的人。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三言两语就能令那些男孩乖乖听话的？
他奋力地追赶着跑出医院的小患者，想着晚上回家一定要请教一下森原一。
可能恰恰是因为分了神，他非常点背地撞上一位推着小推车的快递员，更悲催的是他一脚踩上了推车从坡上无比顺畅地滑了下去，然后起飞，摔了个结结实实，甩到天上的鞋砸倒了过路的女子，她倒下时好巧不巧地踹了一脚推车，把推车又踹到了他身上。
一串连招，痛击得他眼冒金星。
奇怪，他是痛出幻觉了吗，怎么看到了森原小姐？随着那个人越走越近，他才迟钝地意识到她不是幻影。
森原一把他拉起来，目光上下扫视了一遍。
“森原小姐，你怎么在这？”宝生永梦挠了挠头。
“碰巧路过。”
“是《全能动作X》……为什么这里会有？”引起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惊讶地捡起地上散落的玩具。
“还给我！”一身黑色正装的短发女子立刻站起来从他手里夺过，迅速把箱子里掉出来的玩具放回原位。
“那是今天发售的新作，我要玩那个游戏，求你了，就玩一会儿。”男孩跟到她身边蹲下央求道。
“绝对不行！”女子严肃地拒绝，“这可不是普通的游戏。”
“对不起，”宝生永梦上前替他道了歉，看着男孩温声道，“这样可不行啊飒太，走，回医院去吧。”
他刚想拉住男孩的手就被甩开，飒太沮丧地又看了他一眼，低着头：“真的不行吗……”
宝生永梦有些动容，刚想承诺他回医院做了检查就带他玩游戏，飒太却突然痛苦地抱着头跪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飒太！”他急切地蹲下唤了声，很快惊愕地止住了声音。
男孩的后颈处涌动着一小片金色空格状物质，如同变异一般，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你看见了吗？刚才那是什么……”他不可思议地看向森原一，后者摇了摇头。
这时他身旁的女子猛地把他撞开戴上不知名的仪器进行扫描，凭空出现的光屏里，有一颗星星在飒太的头部不停转动。
女子一脸凝重：“这症状……”
“星星？”宝生永梦凑过去不明所以，又被她猛然站起身的动作撞到一边。
沉默了半天的森原一问出至关重要的问题：“他得了什么病？”
“没时间解释了！他需要尽快做手术！”女子焦急地看了眼宝生永梦，果断指挥道，“你带上他跟我走。”
“我来吧。”森原一动作很快地抱起地上的孩子跟上她。
“诶等等！她是医院的相关人员吗你就跟她走……”宝生永梦无奈地追上去。
女子径直把他们带到了医院的地下层，令宝生永梦意外的是院长居然也在那里，镜灰马院长看见女子立刻露出笑容迎上来，目光接触到跟在后面的森原一时愣了下：“你不是那个恢复神速的患者叫什么来着……”
“院长！”女子急切地拔高声音，“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宝生永梦紧急插入对话：“那个，我刚才看到了，有奇怪的东西从飒太的身体里钻出来了……”
“你看到了漏洞体吗？”院长睁大眼睛问。
“院长！！”
他立刻一脸严肃：“你什么都没看见，不要插手这件事。”
“这怎么行？！我是他的主治医生啊！”宝生永梦急了。
“这是院长命令，”院长转头看向女子又笑开了花，“好，我们走吧。”
宛如是什么秘密基地，紧闭的大门上印着“CR电脑急救中心”的字样，院长输了墙上奇异图形的通行密码后和女子推着病床离去，而森原一和宝生永梦被拒之门外。
森原一面上不显，实际心里有几分不安，她隐隐怀疑自己不好的预感跟那孩子的病有关。青天白日里莫名心悸，和她上次赶到北城区眼睁睁看着星星撕开空间之前的心悸有几分相似，所以她才来了医院这边，结果小医生并没有出什么事，反倒是他的患者出事了。究竟和那孩子的病有没有关系，找机会再看几眼就知道了。
瞥见身边的人情绪低落，她主动搭话：“你们院长看着不太靠谱啊。”
宝生永梦没说话，只是低垂着眼握紧拳头，比昨天她耍无赖的时候看着还要脆弱。
“……很担心吗？”
“当然……他是我负责的患者，”他终于肯看她一眼，语气逐渐坚定，“我的命是医生救下来的，现在我也想救他。”
是个好医生呢。
“既然这样，那就进去看看，”森原一拍了下他的肩，以示安慰，“我记得密码。”
至少对于宝生永梦来说，好像确实……多了。
光从他呆滞了一路的眼神来看，她给他的这个惊喜，似乎更多是惊吓。不过也多亏他迷迷糊糊的状态，她顺势跟他回了家，免去了很多口舌。
无论他同不同意，先斩后奏总是没问题的。
她理所当然地想着，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强买强卖的思维逻辑像极了强盗。
宝生永梦的家不是很大，但室内布局一应俱全，看起来满满当当，又多是暖色调，很是温馨，也很是……凌乱。森原一定眼一看感觉自己都下不去脚，再一瞥，这屋子的主人已经瘫在了沙发上一动不动。
秒针拨动了三格。
浅绿发色的少女正低着头仔细地从地上的一堆破烂中寻找下一个落脚处，一蹦一跳的身影存在感过于强烈，宝生永梦终于如梦初醒地瞪大双眼发出疑问：“你怎么也在这？”
“我跟着你进来的啊，”她无辜地眨眼，“你一直魂不守舍的，这种情况下独自回家会出事吧？而且在路上我已经问过你可不可以送你回家了，你自己说的可以。”
对方十分坦然的态度让宝生永梦不得不相信事实就是如此，于是他低下头哦了一声，又陷入沉默。
很快森原一蹦到他跟前蹲下，歪头端详他的神情：“你不会是高兴傻了吧，怎么笑都不笑一下。”
宝生永梦迟疑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难以接受。”
五千万真有那么多吗？可她已经收敛了，不仅没挑最大金额的，还为了低调故意多买了几张。
“喂，这可不是在做梦啊，你清醒点，”森原一盯着他的眼睛指了指自己，拔高声音，“我是真的。”
她又用力戳了戳他的腿：“你中了五千万也是真的。”
宝生永梦紧皱着眉想了想，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把头摇的像拨浪鼓，认真地纠正她：“不，是你中了五千万。”
“我拿你的钱买的彩票，中了钱当然算你的。”
“但是中了奖的彩票是你选的。”
“可钱是你出的。”
“但运气算你的。”
“……”
好没营养的争论，偏偏她还无法反驳。
剖开来说宝生永梦也算是道破了真相，运气确实算她的，毕竟她作弊了来着。
看着小医生固执己见丝毫不肯后退的眼神，森原一妥协般地叹了口气：“你一直都算得这么清楚吗？”
“好，就算是我中的五千万，但我本来就欠你的，所以说到底这钱还是你的。”
“你哪里有欠我这么多？”宝生永梦瞪她，粗略地心算了一下，“总共加起来都不到一百万。”
“话不能这么说，我的命可比五千万值钱多了，”森原一走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翘着腿风轻云淡道，“如果你还觉得有心理负担，就当作是我预支给你的房租了。”
……房租？
窝在沙发上的人呆呆地看她：“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打算在你这住下。不过放心，我不会占用你多大空间，不会侵犯你的隐私，也不会威胁你的人身安全。”她保证说。
“不行！这不合适吧！”宝生永梦惊恐地从沙发上弹起来，“你完全可以拿这些钱去买别的房子，为什么要住在我家？”
“我懒得去挑，再说有现成的干嘛要另外找？”
“可我们才刚认识！甚至没到一周！”他越说越激动，“而且男女有别我们怎么能……”
“只是住一起又不是睡一起，”森原一觉得他大惊小怪，“我不可能对你做什么，难道你会对我怎么样？”
“至于你说的认识多久这个问题，不要紧，时间长了就熟悉了。”
宝生永梦满脸荒唐地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又被她抢先开口。
“别犹豫了，”森原一的眼神带着探寻意味，“我真想不明白和我住一起有什么不好，无论从哪方面讲占便宜的都是你吧。”
“我才不是那种占便宜的人！”他终于憋出来一句话。
“我还没说是哪方面呢……”她挑眉。
宝生永梦说不过她，蔫了吧唧地靠回沙发：“我现在觉得应该去警察局寻求帮助的是我。”
人不可貌相，有些恶魔披着天使的皮，让人防不胜防。
“你找警察有什么用。”
“至少能把你带走……”他嘟囔了句，敏锐地察觉到她淡然又不屑的语气，“你到底为什么对警察这么抗拒啊？”
“因为他们解决不了我的问题。”
“那你赖在我这，难道我能解决？”
“你能。”至少你比较可爱，还好骗。
宝生永梦憋了口气：“那如果我执意要拒绝你的要求呢？”
“我一不图你色，二不图你财，三不图你命，还能陪你做个伴，如果这样你也要拒绝，”森原一口气平淡，“那就试试吧。”
而后又补充道：“虽然我不擅长死缠烂打，但我挺擅长蛮不讲理的。”
宝生永梦瘪了嘴：“我真的会报警的！”
“报吧。”她耸肩。
“……”
“好啦，别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不管怎么说你得到了五千万，还有附带的一个我，”森原一轻哼一声，“做人不能太贪心。”
忽觉自己涉世尚浅的儿科医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过了好久才撅着嘴钻进了里屋的一个房间，不久又慢吞吞地探出头来：“你可以住这间。”
“这是同意了？”
“你好像也没给我拒绝的选择吧……”
“爽快。”她满意地点头。
计划通。
对于宝生永梦来说，不知道是莫名其妙多了五千万的财产冲击更大，还是和一个认识不到一周的女生同居冲击更大。
但毫无意外地，他失眠了，这间接导致了他第二天睡过头。
任外边的人把房门拍得震天响，他也没醒过来。最终还是森原一破门而入把他喊醒的。
“你！不是说好了不能随便进我房间的吗？！”床上的人手忙脚乱地用被子蒙住半张脸，只留下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微恼地瞪着她控诉，“你侵犯我的隐私！你不讲信用！”
“虽然但是，离你上班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着装整齐的女孩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你真的还要继续睡吗？”
她丢下这句冰冷的话，也不看他的反应，直接出去带上了门。
一、二、三……
随着她默数了三个数，房间里立刻响起了哀嚎声，“惨了惨了我记得我定闹钟了啊！”
很快，宝生永梦衣冠不整地化作一阵旋风冲了出来，拎起桌上的包和墙上的白大褂就往玄关跑，嘴里还不忘嚷嚷：“我先走了你要是出去记得要锁门啊！”
砰的一声，屋子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森原一看着玄关的方向摇了摇头，靠在窗边闭着眼感受温暖的阳光，忽地想起宝生永梦刚醒过来时脸上的不耐和恼怒，忍不住睁开眼笑了。真没想到，那家伙居然有起床气啊。
-
“我又没病为什么要住院啊！”名为飒太的男孩不高兴地把病号服扔到护士的脸上，导致她身形一晃踩到了旁边人的脚。
“好疼！”倒霉的儿科医痛得跳脚，缓过劲来也加入这场劝说。
“住院是为了好好检查你头晕的原因。”
谁料男孩指着他道：“我不要这个医生，还留着鼻血呢！你这半吊子的实习医生！”
宝生永梦噎了一下，转过头去拿掉鼻孔里塞着的纸，仅仅是几秒的时间，再一回头，小患者人就没影了。
“喂，快追上去啊，你是主治医生吧！”护士叉着腰瞪他。
“是……等等啊！”他慌忙夺门而出，隐隐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他怎么又在追着孩子跑啊！
“等一下！你要去哪啊飒太！”
宝生永梦觉得自己可能真没有哄孩子的天赋，作为一名非常敬业但还未转正的儿科医生，他之前从未怀疑过自己和小孩沟通的能力，顶多会觉得有些男孩子确实很调皮捣蛋，可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避免地开始想到那个刚住进他家的人。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三言两语就能令那些男孩乖乖听话的？
他奋力地追赶着跑出医院的小患者，想着晚上回家一定要请教一下森原一。
可能恰恰是因为分了神，他非常点背地撞上一位推着小推车的快递员，更悲催的是他一脚踩上了推车从坡上无比顺畅地滑了下去，然后起飞，摔了个结结实实，甩到天上的鞋砸倒了过路的女子，她倒下时好巧不巧地踹了一脚推车，把推车又踹到了他身上。
一串连招，痛击得他眼冒金星。
奇怪，他是痛出幻觉了吗，怎么看到了森原小姐？随着那个人越走越近，他才迟钝地意识到她不是幻影。
森原一把他拉起来，目光上下扫视了一遍。
“森原小姐，你怎么在这？”宝生永梦挠了挠头。
“碰巧路过。”
“是《全能动作X》……为什么这里会有？”引起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惊讶地捡起地上散落的玩具。
“还给我！”一身黑色正装的短发女子立刻站起来从他手里夺过，迅速把箱子里掉出来的玩具放回原位。
“那是今天发售的新作，我要玩那个游戏，求你了，就玩一会儿。”男孩跟到她身边蹲下央求道。
“绝对不行！”女子严肃地拒绝，“这可不是普通的游戏。”
“对不起，”宝生永梦上前替他道了歉，看着男孩温声道，“这样可不行啊飒太，走，回医院去吧。”
他刚想拉住男孩的手就被甩开，飒太沮丧地又看了他一眼，低着头：“真的不行吗……”
宝生永梦有些动容，刚想承诺他回医院做了检查就带他玩游戏，飒太却突然痛苦地抱着头跪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飒太！”他急切地蹲下唤了声，很快惊愕地止住了声音。
男孩的后颈处涌动着一小片金色空格状物质，如同变异一般，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你看见了吗？刚才那是什么……”他不可思议地看向森原一，后者摇了摇头。
这时他身旁的女子猛地把他撞开戴上不知名的仪器进行扫描，凭空出现的光屏里，有一颗星星在飒太的头部不停转动。
女子一脸凝重：“这症状……”
“星星？”宝生永梦凑过去不明所以，又被她猛然站起身的动作撞到一边。
沉默了半天的森原一问出至关重要的问题：“他得了什么病？”
“没时间解释了！他需要尽快做手术！”女子焦急地看了眼宝生永梦，果断指挥道，“你带上他跟我走。”
“我来吧。”森原一动作很快地抱起地上的孩子跟上她。
“诶等等！她是医院的相关人员吗你就跟她走……”宝生永梦无奈地追上去。
女子径直把他们带到了医院的地下层，令宝生永梦意外的是院长居然也在那里，镜灰马院长看见女子立刻露出笑容迎上来，目光接触到跟在后面的森原一时愣了下：“你不是那个恢复神速的患者叫什么来着……”
“院长！”女子急切地拔高声音，“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宝生永梦紧急插入对话：“那个，我刚才看到了，有奇怪的东西从飒太的身体里钻出来了……”
“你看到了漏洞体吗？”院长睁大眼睛问。
“院长！！”
他立刻一脸严肃：“你什么都没看见，不要插手这件事。”
“这怎么行？！我是他的主治医生啊！”宝生永梦急了。
“这是院长命令，”院长转头看向女子又笑开了花，“好，我们走吧。”
宛如是什么秘密基地，紧闭的大门上印着“CR电脑急救中心”的字样，院长输了墙上奇异图形的通行密码后和女子推着病床离去，而森原一和宝生永梦被拒之门外。
森原一面上不显，实际心里有几分不安，她隐隐怀疑自己不好的预感跟那孩子的病有关。青天白日里莫名心悸，和她上次赶到北城区眼睁睁看着星星撕开空间之前的心悸有几分相似，所以她才来了医院这边，结果小医生并没有出什么事，反倒是他的患者出事了。究竟和那孩子的病有没有关系，找机会再看几眼就知道了。
瞥见身边的人情绪低落，她主动搭话：“你们院长看着不太靠谱啊。”
宝生永梦没说话，只是低垂着眼握紧拳头，比昨天她耍无赖的时候看着还要脆弱。
“……很担心吗？”
“当然……他是我负责的患者，”他终于肯看她一眼，语气逐渐坚定，“我的命是医生救下来的，现在我也想救他。”
是个好医生呢。
“既然这样，那就进去看看，”森原一拍了下他的肩，以示安慰，“我记得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