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车稳稳停在沈瑜小区外,看着正在熟睡的沈瑜,见她眉眼如画,嘴角上扬,显然做了一个极为甜蜜的梦。仿佛回到了高中时期,上课见她皱眉一边打瞌睡一边又努力想睁眼听课的模样。赵煜礼不忍将其叫醒,轻轻替她盖上毯子。刚一披上,沈瑜便像受到惊吓般,一下就坐了起来。

    看见熟悉的街景,沈瑜知晓自己睡过头了,懊恼地拍了拍头,睡眼朦胧地向赵煜礼道谢,起身便想走。赵煜礼看见她迷迷糊糊的模样,无奈地轻笑说:“等一下!外面下雨了,我给你拿把伞!”

    沈瑜从车里出来,也感觉到豆大的雨珠落在头上,接过赵煜礼递过来的雨伞,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有多的吗?”

    赵煜礼点了点头。

    “要不……我请你吃饭吧?”沈瑜想了想沉吟开口。人家送了你回家,礼尚往来,还是要感谢一下。赵煜礼一挑眉,正要应下,就感到手机在嗡嗡地震动。看到是熟悉的号码,心道不妙,知道肯定是警局有紧急情况。“下次吧,警局有急事。”赵煜礼只得婉拒。

    沈瑜再三道谢后,便回了小区。

    “喂!赵队!出事了!浦南花园这边发现了一具男尸。刚刚法医到了,初步确认……”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慌张的男声。

    赵煜礼料想事态严重,越听,心也沉了下来。

    “我在你家附近,等你一起去!”电话那头最后报告。

    赵煜礼顿了顿,吩咐道:“我现在在濮阳东路。”

    “赵队,你家不是在浦南吗?就下班一个多小时你怎么跑到濮阳东路了?”

    “你先去!”赵煜礼不欲多解释,他也想不明白自己的感觉,是陌路,但又忍不住靠近。

    “哟?赵队!白天对沈大美女爱答不理,原来是名草有主了。”那头揶揄道。

    赵煜礼不理会他的打趣,简洁叮嘱:“你先去,我马上到!注意保护现场。”

    等赵煜礼赶到,现场已经围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吃瓜群众。即使外面有树丛灌木的遮挡,围观群众还是探头探脑地向内张望。可还是有几个好事之徒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场景,仿佛身临其境般。

    “哎哟,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净发生这种事。”

    “这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

    “会不会是什么连环杀手?”

    “哎呀哎呀!你可别吓我们了,最近咱们还是要少出门。”

    这种事情晒到网上,经舆论的发酵将后患无穷。赵煜礼眉头紧皱,压了压帽檐,拿出工作证向现场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示意进入后,与现场警察协助疏散了围观群众,避免事态进一步恶性发展。

    死者为一名中年男性,身上不仅有数处捅伤,而且脖子上的勒痕明显,面部尽毁,已经无法辨认。即使经过雨水的冲刷,也能闻到浓烈的廉价烟酒味混杂着难闻的血腥味。

    据最开始发现尸体的环卫女工描述,此处是公园最为偏僻的角落之一,平时人迹罕至。她当时照例每天清扫公园落叶,注意到地上的泥水泛着点点红腥,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味道,以为又是谁在这杀了生禽。

    走进也只看到隐隐若现的红褐色血流,却没有看到鸡毛鸭毛,她心中一骇,扒开灌木丛探头望去,看见那具男尸,啊的叫了起来,瘫坐在地。被她的惊叫声吓到,附近散步的人被吸引过来。过了半晌,才有围观群众回过神来报警。

    雨已经停了,今晚的天空漆黑一片,却没有一颗星星。灰黄路灯照耀下,树风摇曳,整个公园显得十分诡异。

    等到清理完成,拍摄完证据,将尸体运移,封锁了现场。大家才长舒一口气。今天的加班算是告一段落了。

    “赵队,你怎么看?”刚刚打电话的男子在处理好现场后,依旧眉头紧锁,蹲在路灯下抽烟,看到赵煜礼和几个警察过来,起身询问。

    赵煜礼也是皱着眉,回头望着刚刚尸体的位置,抿唇思考。

    还没等他开口,小吴就慌慌张张地跑来,喊住了现场几人,气喘吁吁地道:“还……还好你们没走!赵队,我们还要回去开会。这次事件影响极其恶劣,上面要求要尽量早日捉拿嫌疑人。几个大领导也来了,回……回去开会。”

    几人互望一眼,拍了拍彼此的肩,互相安慰:“走吧!又是个不眠夜。”

    路灯下抽烟的人也迅速起身将烟掐灭,也想搂住赵煜礼,往前走:“走走走!从干这一行开始就不打算睡觉了。”

    赵煜礼躲开他伸出的手,睨了他一眼,拆穿他的诡计:“滚开!曹子安。一大股烟味。家里嫂子不让你抽,就在这抽。又想栽赃到我身上,说在我这蹭的烟味。”

    曹子安被拆穿了“阴谋”也不恼,乐呵乐呵地拥着赵煜礼跟着前面走。

    “嗯?一个个的都哑巴了吗?该你们说话的时候一句话都憋不出来。”会上,谢局见大家都沉默不语,一敲桌子,指着下面的人破口大骂。

    黑压压的会议室坐满了人,大家却都不敢开口,只将头低得更深了。本来就低迷的气氛更加压抑了。

    “哎哟,老谢你这是干什么呢?在座的都是小辈没经历过什么风雨,要缓缓。”另一个白发领导缓缓喝了口茶,放下茶杯,不知道是劝导还是敲打后辈。

    几个大领导在前面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赵煜礼在下面看到这一幕,忍俊不禁,暗暗勾了勾唇,心想这群老头这么多年了还在用这招。

    刚刚还在大发雷霆的谢局,额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抬眼指着赵煜礼,“赵煜礼,你个小子在那笑什么?你有什么看法吗?”

    赵煜礼听到谢局的质问,脸上的笑容一凝,立刻起身站得笔直。刚想开口大声回没有,就看见对面的曹子安和小吴巴巴地望着自己,还有其他几个人都望着他,希望他能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死者应该是公园附近居民。”赵煜礼沉稳肯定地开口。

    刚刚还死气沉沉的会议室,现在听到赵煜礼清晰而肯定的话,都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谢局眼中的怒气消失,赞同地点了点头,问:“何以见得?”

    “死者虽然五官被毁,但是他头发打理得十分整齐,手、脚处的指甲剪得十分干净,说明是一个在意仪表的人。但他却穿着拖鞋,说明家住附近,并且出门的时间极短。”赵煜礼条理清晰,继续分析。

    老谢赞赏地点了点头,眉开眼笑地看着赵煜礼,不自觉地开口询问:“还有呢?”

    赵煜礼沉吟片刻,敲了敲桌子,接着分析道:“死者不是从事体力劳动的人,他手上、脚上没有干体力活带来的老茧,并且,他没有曝晒带来的黝黑肤色。”

    几个领导对视一眼,既欣赏又惊讶于他的侦察能力。为首的白胡子领导走下来拍了拍赵煜礼的肩膀,肯定他道:“小夏不错啊!”说完,就乐呵呵地望着赵煜礼的直系领导,提拔之意不言而喻。

    老谢也是心领神会,点了点头,心情舒畅,抑扬顿挫地总结:“赵煜礼同志,分析得很好啊!这些都是你们在大学应该掌握的侦察基本功,现在进入警局,却没有运用到位。要注意!要警觉!”

    瞧见他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白胡子领导心道这老谢又犯老毛病了。乐呵呵地开口打圆场:“大家今天都表现得不错啊!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又是一场‘恶战’。”

    众人都感激地望着领导,心中直呼:英明啊,领导!终于可以散会回家了。

    等人散去,老谢又吹胡子瞪眼地对那白胡子老头说:“老刘,又是我唱红脸,你唱白脸。好人难做,好领导更难做哦!”

    瞧见他这样,赵煜礼走在后面,回身调侃白胡子老头:“刘叔,快快回家休息吧!你看人家老谢多嫌弃你。”说完,还嫌弃地看了谢局一眼。完全没有了刚刚在会上尊敬严肃的模样。

    大家一听这话,都哈哈笑了起来。老谢指着赵煜礼笑骂:“诶,你这小子,长大了不得了!”又威胁道,“小心回去我告诉你外公。”

    赵煜礼倒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装模作样地看着谢局,“我主要是心疼刘叔,一把老骨头了。”一边说一边看着白胡子领导,呲着牙,寻求支持,“对吧?”

    白胡子老头刚刚喝的茶听他这话,差点都要被呛出来了,轻咳了一声,睨了赵煜礼一眼,与谢局对视都是哈哈一笑,无奈开口:“你这混小子!”

    在赵煜礼小时候,赵母对他十分冷淡,并不怎么管他。赵煜礼的童年大多在警局里度过,在这些叔叔伯伯的陪伴照顾下长大的。如今见到当初的小孩长大如此优秀,这些叔伯心中都十分欣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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