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斗志满满地来到警局，刚进会议室就看到了黑压压的一屋子人。
赵煜礼坐在为首的上方，翘着二郎腿，用手撑头，靠在椅背，兴味地望着她。下方小吴畏畏缩缩地低着头不敢抬头，其他几人也是低头不敢言语。
沈瑜心中暗叹男人果然不可靠，小吴更不可靠。面上却是不显，仍是笑盈盈地缓步向前。
“赵队！又见面了。”沈瑜这次聪明的没伸手，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赵煜礼看她这样，显然心情很好，冲她点了点头。
沈瑜今天穿着一套黑色OL职业装，包臀裙完美地勾勒出沈瑜完美的腰身，蹬着一双恨天高，气场全开，显得生人勿近。
小吴见沈瑜没有生气，连忙狗腿地上前为她倒了杯水，还想为她接过她的包。
沈瑜接过小吴递的水，却闪身避开接包的手，歉意地说：“谢谢你呀，我自己来就好！我这次来是想见见我的当事人当事人——贾春娟，需要了解一些情况。”
小吴一听这话，也收起了脸上的堆笑，询问地看着赵煜礼。赵煜礼向他昂了昂头，示意带她去。
在去见当事人的路上，小吴走一步扫一眼目不斜视的沈瑜，犹豫地想开口。沈瑜看出他的犹豫，心觉好笑，“怎么呢？我脸上有花吗？”
小吴立马缩回目光，还是斟酌地开口：“沈律，这案子……可能没太多你们发挥的空间。”
沈瑜听出他声音里的担忧，对他眨了眨眼，打断了他的话，认真地解释：“法律是维持人尊严的底线。作为律师，我也只会为当事人在法律允许范围内争取最大利益的。”
小吴挠了挠头，虽然还是不明白，但觉得沈律这样选择，一定有她的理由。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也点了点头，“嗯！沈律您先坐一会，我去通知那边的同事。”
沈瑜向小吴道谢，静静地坐着等待当事人。
不到一会，一个头发干枯，形容枯槁的女人出现坐到了她的对面。
这个女人沉默地低着头，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沈瑜也不开口，静静地坐着观察她。
贾春娟的父母皮肤黝黑，脸上带有被西北黄土哺育的痕迹，丘壑横生。而贾春娟在B市呆了近半辈子，脸上西北的印记已经消失。她皮肤白皙，略微有些病态。
不知过了多久，贾春娟猛然抬头，一双倒三角眼显得恶狠毒辣，嘴唇确实惨白无比。她盯着沈瑜，嘴角溢出一抹苦笑：“人就是我杀的！就是一命抵一命，我也是认了。幸苦你跑一趟，走吧。”
沈瑜只是双目沉沉地看着贾春娟，却并不言语。过了好一会，贾春娟见沈瑜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不耐开口：“我都说了，一命抵一命！你们到底想怎样？”
“你知道是谁请我来帮你的吗？”沈瑜靠在椅背上，语气轻缓。
那女人没有回答，只将头埋在双臂中逃避刺眼的审讯灯光，嘴里却不断发出讽刺的笑声。
“是你年迈的父母，从西北地辗转来到B市，就是为了来看他们的不孝女！就是他们，将近花甲的年龄，仍然跪在律所门口，祈祷有人能够帮帮他们的女儿。”沈瑜自顾自地说着，加重了“不孝女”三个字。
贾春娟敛了笑意，直直地盯着沈瑜，握紧了拳头，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沈瑜看出贾春娟的隐忍，微微勾唇。转变音色，依然冷声呵斥：“我们答应做你的辩护律师，只是因为心疼你的父母，而不是你。“垂暮之年的父母仍在为女儿有一丝生机而不断求人，他们大好年华的女儿却形如枯槁，毫无生气。自暴自弃之流，从不值得哀怜。”
语罢，她收拾收拾了东西，起身作势要走，边走边说：“你要是相信我，心疼你花甲之年的父母，就请你配合我。反之，那就只能听天由命。”
贾春娟听完她的话终于撑不住，“慢着”，她无力地垂下手，像被抽取了筋骨，道：“我爸妈还好吗？”
沈瑜回过头来，认真地说：“如果你能完整地告诉我全部的事情，我会尽最大能力帮你。”
贾春娟点了点头，语气冰冷生硬：“我初中辍学后，一直在城里的一家KTV做保洁。每个月工资虽然不高，但也够生活，有时还能回乡给父母点。后来，就遇到了这个人渣高龙，他说，他要给我一个家。他说他要养我一辈子，哈哈哈哈哈养我一辈子。”
贾春娟提到那个男人时，恨恨地咬了咬牙，似乎还是不解恨。又无力地靠在椅子，望着天花板，泪水盈满眼眶，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顿了顿，又接着回忆“刚开始几年，家里虽然穷但也听好的。我们有了一个好可爱，好可爱的女儿。刚生女儿没多久，他就骗我和爸妈说他在B市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叫我一路来照顾他。亲戚家的人都可羡慕我呢，说我是来B市当“阔太太”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来B市就是为了躲债。刚来B市，他就原形毕露了。这个人渣平日里就爱喝酒赌博，都快把家里的钱都输光了。我劝他收手，他就借着酒疯打我。久了，我也不敢劝他了。只能啃着他父母留下了的老本……”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受控制地往外流。
沈瑜听得脑袋发紧，也为她的遇人不淑而感到遗憾。但还是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为什么不选择离婚？”
“离婚？”贾春娟在听到这两个字时冷冷一笑，抹去泪水，叹了一口气：“沈律师，我看你还是太年轻了。我女儿还那么小，而且我每次说离婚，他就会跪下来求我。家里的亲戚都说我是来B市当阔太太的，我可是来当阔太太的啊。离婚，离婚我住哪啊？我也回不去啊。”
贾春娟越说越激动，最后甚至想站起来，像发疯似的歇斯底里地大声冲着沈瑜叫喊。
“安静点！”旁边一个狱警出声训斥。
沈瑜却是坐着未动分毫，眼神依旧清明，未躲半分。
“那你最后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种极端的方式解决问题呢？”沈瑜同样起身，双手撑着桌子前倾，微微眯眼平时着贾春娟的眼睛，朱唇轻启，问出了关键问题。
贾春娟却像是被踩住了尾巴，颓然地瘫在椅子上。自言自语似的叽叽咕咕地念：“杀了他？我也不想杀了他，我爱他啊。从别人的被窝爬进我的被窝也就算了，那是被别的狐媚子蒙了眼。可他……他为什么……”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要去动我的宝贝女儿啊！”
沈瑜一下抓住了关键，“动？”她重复这个字，询问。
“对！那天下午，我买菜回来发现，他……他居然趁着女儿午睡时……。她才……才12岁啊。”
贾春娟双眼又开始变得凶狠起来，双手握紧重重锤着桌面，“那种眼神，我再熟悉不过了！我连忙上去把他推开，护着女儿。他啪得一声给了我一巴掌，说我坏了他的好事。”
“女儿也被吓醒了，她看我被打倒在地，连忙把我扶起来。那男人又骂了我一顿，就不知道去哪呢。”
贾春娟神色痛苦，紧紧皱着眉。
“所以 ，你把他引到公园，先用绳子勒死了他，然后捅了其数十刀并且毁了他的容貌。“沈瑜打断贾春娟痛苦的回忆，简明扼要地重复了警察交给她的问讯笔录里的总结。
贾春娟点了点头，沉默不语。良久，才开口：“我不想我女儿又走我的老路，我就想要我女儿幸福快乐。”
沈瑜眼眶发红，深吸一口气，这个女人或许不算是一个好女儿，甚至不是一个清醒的人，但一定是一位好母亲。
沈瑜沉吟片刻，郑重开口：“您放心！我们都会好好保护您女儿的，不会让这件事成为她的阴影。我也会尽最大努力帮您的！”
她看着对面失去生气的女人，宛如一把枯草，没有根基，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接着安慰道：“早日出来，陪伴你的女儿和父母。”
贾春娟抬头感恩地望着沈瑜：“谢谢你，沈律师！或许我早该死了，这十几年我活得就像个笑话。”
沈瑜听得鼻头酸涩，轻言安慰了几句，转达贾春娟父母的相思之情，交代了一些法律上的注意事项，就不得不走了。
房门关上，沈瑜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蜷缩抱住自己。旁边陪同的女警作势想扶起她，沈瑜却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想要静一静。
毫无疑问，最开始沈瑜只是心疼老两口的奔波操劳，后来发现她们的女儿也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作为一个律师，沈瑜会尽量用法律的角度看待问题，不与当事人同掉眼泪。但现在，不用面对当事人，同为女性，沈瑜却很能理解女子的悲楚。
不知蹲了多久，沈瑜才缓缓站了起来。看到旁边的大长腿，沈瑜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惊讶地问：“你怎么在这？”
赵煜礼看着她起身，确定她没什么大事，“不是说请我吃饭吗？”
沈瑜一愣，想起来自己确实说过要请他吃饭，看了看手表好像也还没到饭点，才迟疑地问：“现在？”
赵煜礼点了点头，无辜地把她望着，似乎不解她的迟疑。
沈瑜满头黑线，在她的词典里，下次请你吃饭等于不会请你吃饭，只是成年人世界里在正常不过的一句客套话。可没想到还真有人眨巴着一双桃花眼，真诚发问：“不是说请我吃饭吗？”
罢了，罢了，就算她欠赵煜礼了。她打开选址软件递给赵煜礼，“哪家？”
“这家。”赵煜礼也是不客气，伸手接过直接接过沈瑜的手机，点餐。
沈瑜看到开始只注意到距离，离着挺近。再看到那熟悉的店铺名字“十三分”，突然想起来她刚来B市时，她最好的朋友袁园曾经问她最不习惯什么，她说的就是饮食。
沈瑜吃饭口味清淡，不喜油辣。而B市却是一座重辣重盐的城市。所以，他们时常跨越半个B市，陪同沈瑜去“十三分”，这家店主打的就是江南菜。却没想到警局离这家盛满青春会议的餐馆如此之近。
往日的事情历历在目，沈瑜不想再去回忆，“走吧！”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用最平静的声音道。
赵煜礼坐在为首的上方，翘着二郎腿，用手撑头，靠在椅背，兴味地望着她。下方小吴畏畏缩缩地低着头不敢抬头，其他几人也是低头不敢言语。
沈瑜心中暗叹男人果然不可靠，小吴更不可靠。面上却是不显，仍是笑盈盈地缓步向前。
“赵队！又见面了。”沈瑜这次聪明的没伸手，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赵煜礼看她这样，显然心情很好，冲她点了点头。
沈瑜今天穿着一套黑色OL职业装，包臀裙完美地勾勒出沈瑜完美的腰身，蹬着一双恨天高，气场全开，显得生人勿近。
小吴见沈瑜没有生气，连忙狗腿地上前为她倒了杯水，还想为她接过她的包。
沈瑜接过小吴递的水，却闪身避开接包的手，歉意地说：“谢谢你呀，我自己来就好！我这次来是想见见我的当事人当事人——贾春娟，需要了解一些情况。”
小吴一听这话，也收起了脸上的堆笑，询问地看着赵煜礼。赵煜礼向他昂了昂头，示意带她去。
在去见当事人的路上，小吴走一步扫一眼目不斜视的沈瑜，犹豫地想开口。沈瑜看出他的犹豫，心觉好笑，“怎么呢？我脸上有花吗？”
小吴立马缩回目光，还是斟酌地开口：“沈律，这案子……可能没太多你们发挥的空间。”
沈瑜听出他声音里的担忧，对他眨了眨眼，打断了他的话，认真地解释：“法律是维持人尊严的底线。作为律师，我也只会为当事人在法律允许范围内争取最大利益的。”
小吴挠了挠头，虽然还是不明白，但觉得沈律这样选择，一定有她的理由。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也点了点头，“嗯！沈律您先坐一会，我去通知那边的同事。”
沈瑜向小吴道谢，静静地坐着等待当事人。
不到一会，一个头发干枯，形容枯槁的女人出现坐到了她的对面。
这个女人沉默地低着头，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沈瑜也不开口，静静地坐着观察她。
贾春娟的父母皮肤黝黑，脸上带有被西北黄土哺育的痕迹，丘壑横生。而贾春娟在B市呆了近半辈子，脸上西北的印记已经消失。她皮肤白皙，略微有些病态。
不知过了多久，贾春娟猛然抬头，一双倒三角眼显得恶狠毒辣，嘴唇确实惨白无比。她盯着沈瑜，嘴角溢出一抹苦笑：“人就是我杀的！就是一命抵一命，我也是认了。幸苦你跑一趟，走吧。”
沈瑜只是双目沉沉地看着贾春娟，却并不言语。过了好一会，贾春娟见沈瑜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不耐开口：“我都说了，一命抵一命！你们到底想怎样？”
“你知道是谁请我来帮你的吗？”沈瑜靠在椅背上，语气轻缓。
那女人没有回答，只将头埋在双臂中逃避刺眼的审讯灯光，嘴里却不断发出讽刺的笑声。
“是你年迈的父母，从西北地辗转来到B市，就是为了来看他们的不孝女！就是他们，将近花甲的年龄，仍然跪在律所门口，祈祷有人能够帮帮他们的女儿。”沈瑜自顾自地说着，加重了“不孝女”三个字。
贾春娟敛了笑意，直直地盯着沈瑜，握紧了拳头，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沈瑜看出贾春娟的隐忍，微微勾唇。转变音色，依然冷声呵斥：“我们答应做你的辩护律师，只是因为心疼你的父母，而不是你。“垂暮之年的父母仍在为女儿有一丝生机而不断求人，他们大好年华的女儿却形如枯槁，毫无生气。自暴自弃之流，从不值得哀怜。”
语罢，她收拾收拾了东西，起身作势要走，边走边说：“你要是相信我，心疼你花甲之年的父母，就请你配合我。反之，那就只能听天由命。”
贾春娟听完她的话终于撑不住，“慢着”，她无力地垂下手，像被抽取了筋骨，道：“我爸妈还好吗？”
沈瑜回过头来，认真地说：“如果你能完整地告诉我全部的事情，我会尽最大能力帮你。”
贾春娟点了点头，语气冰冷生硬：“我初中辍学后，一直在城里的一家KTV做保洁。每个月工资虽然不高，但也够生活，有时还能回乡给父母点。后来，就遇到了这个人渣高龙，他说，他要给我一个家。他说他要养我一辈子，哈哈哈哈哈养我一辈子。”
贾春娟提到那个男人时，恨恨地咬了咬牙，似乎还是不解恨。又无力地靠在椅子，望着天花板，泪水盈满眼眶，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顿了顿，又接着回忆“刚开始几年，家里虽然穷但也听好的。我们有了一个好可爱，好可爱的女儿。刚生女儿没多久，他就骗我和爸妈说他在B市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叫我一路来照顾他。亲戚家的人都可羡慕我呢，说我是来B市当“阔太太”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来B市就是为了躲债。刚来B市，他就原形毕露了。这个人渣平日里就爱喝酒赌博，都快把家里的钱都输光了。我劝他收手，他就借着酒疯打我。久了，我也不敢劝他了。只能啃着他父母留下了的老本……”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受控制地往外流。
沈瑜听得脑袋发紧，也为她的遇人不淑而感到遗憾。但还是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为什么不选择离婚？”
“离婚？”贾春娟在听到这两个字时冷冷一笑，抹去泪水，叹了一口气：“沈律师，我看你还是太年轻了。我女儿还那么小，而且我每次说离婚，他就会跪下来求我。家里的亲戚都说我是来B市当阔太太的，我可是来当阔太太的啊。离婚，离婚我住哪啊？我也回不去啊。”
贾春娟越说越激动，最后甚至想站起来，像发疯似的歇斯底里地大声冲着沈瑜叫喊。
“安静点！”旁边一个狱警出声训斥。
沈瑜却是坐着未动分毫，眼神依旧清明，未躲半分。
“那你最后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种极端的方式解决问题呢？”沈瑜同样起身，双手撑着桌子前倾，微微眯眼平时着贾春娟的眼睛，朱唇轻启，问出了关键问题。
贾春娟却像是被踩住了尾巴，颓然地瘫在椅子上。自言自语似的叽叽咕咕地念：“杀了他？我也不想杀了他，我爱他啊。从别人的被窝爬进我的被窝也就算了，那是被别的狐媚子蒙了眼。可他……他为什么……”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要去动我的宝贝女儿啊！”
沈瑜一下抓住了关键，“动？”她重复这个字，询问。
“对！那天下午，我买菜回来发现，他……他居然趁着女儿午睡时……。她才……才12岁啊。”
贾春娟双眼又开始变得凶狠起来，双手握紧重重锤着桌面，“那种眼神，我再熟悉不过了！我连忙上去把他推开，护着女儿。他啪得一声给了我一巴掌，说我坏了他的好事。”
“女儿也被吓醒了，她看我被打倒在地，连忙把我扶起来。那男人又骂了我一顿，就不知道去哪呢。”
贾春娟神色痛苦，紧紧皱着眉。
“所以 ，你把他引到公园，先用绳子勒死了他，然后捅了其数十刀并且毁了他的容貌。“沈瑜打断贾春娟痛苦的回忆，简明扼要地重复了警察交给她的问讯笔录里的总结。
贾春娟点了点头，沉默不语。良久，才开口：“我不想我女儿又走我的老路，我就想要我女儿幸福快乐。”
沈瑜眼眶发红，深吸一口气，这个女人或许不算是一个好女儿，甚至不是一个清醒的人，但一定是一位好母亲。
沈瑜沉吟片刻，郑重开口：“您放心！我们都会好好保护您女儿的，不会让这件事成为她的阴影。我也会尽最大努力帮您的！”
她看着对面失去生气的女人，宛如一把枯草，没有根基，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接着安慰道：“早日出来，陪伴你的女儿和父母。”
贾春娟抬头感恩地望着沈瑜：“谢谢你，沈律师！或许我早该死了，这十几年我活得就像个笑话。”
沈瑜听得鼻头酸涩，轻言安慰了几句，转达贾春娟父母的相思之情，交代了一些法律上的注意事项，就不得不走了。
房门关上，沈瑜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蜷缩抱住自己。旁边陪同的女警作势想扶起她，沈瑜却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想要静一静。
毫无疑问，最开始沈瑜只是心疼老两口的奔波操劳，后来发现她们的女儿也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作为一个律师，沈瑜会尽量用法律的角度看待问题，不与当事人同掉眼泪。但现在，不用面对当事人，同为女性，沈瑜却很能理解女子的悲楚。
不知蹲了多久，沈瑜才缓缓站了起来。看到旁边的大长腿，沈瑜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惊讶地问：“你怎么在这？”
赵煜礼看着她起身，确定她没什么大事，“不是说请我吃饭吗？”
沈瑜一愣，想起来自己确实说过要请他吃饭，看了看手表好像也还没到饭点，才迟疑地问：“现在？”
赵煜礼点了点头，无辜地把她望着，似乎不解她的迟疑。
沈瑜满头黑线，在她的词典里，下次请你吃饭等于不会请你吃饭，只是成年人世界里在正常不过的一句客套话。可没想到还真有人眨巴着一双桃花眼，真诚发问：“不是说请我吃饭吗？”
罢了，罢了，就算她欠赵煜礼了。她打开选址软件递给赵煜礼，“哪家？”
“这家。”赵煜礼也是不客气，伸手接过直接接过沈瑜的手机，点餐。
沈瑜看到开始只注意到距离，离着挺近。再看到那熟悉的店铺名字“十三分”，突然想起来她刚来B市时，她最好的朋友袁园曾经问她最不习惯什么，她说的就是饮食。
沈瑜吃饭口味清淡，不喜油辣。而B市却是一座重辣重盐的城市。所以，他们时常跨越半个B市，陪同沈瑜去“十三分”，这家店主打的就是江南菜。却没想到警局离这家盛满青春会议的餐馆如此之近。
往日的事情历历在目，沈瑜不想再去回忆，“走吧！”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用最平静的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