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这么一转头向我所在之处,吓得我赶紧缩回脑袋蹲到窗沿下。

    开什么玩笑,万一让他看到我在这,让他知道自己黑衣夜行截救叛逆份子杀害帝国士兵这种谋逆之事,恰好被我看到……

    联想到上次,大清晨在街头撞见他被公孙玲珑拦路,人家都拐弯抹角地打探我,这次若是再这么巧,呵呵……

    “话说不是您请我来这有间客栈吃大餐的么?”

    “请你在这吃饭又没请你在这过夜!”

    嗯!让你知道我在这过夜不打紧,但不能让你知道,你在桑海街头凌虚割喉这么吊炸天的事,正好被我看到了!

    可我怎么样才能让他认为,我真的没看到呢?

    毕竟,哪有这么巧的事?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他在贤庄外的场景偶遇?不是我别有用心是什么?既然我别有用心,我能不盯着他?

    既然我处处盯着他,他凌虚割喉这么吊的事我岂能看不到?

    一阵凉风从走廊另一端尽头的窗间吹来,我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扶了扶额,我冷静下来告诫自己,这一定是我自己心虚脑补过度,事情兴许没我想得那么严重,大晚上的,胡思乱想很正常。

    我轻拍了拍双颊,回到房里直挺挺地躺下,脑海中一片乱麻。

    冷静下来开始反推,以他的视角来看,他黑衣乔装,没道理隔得这么远我都能认清楚是他,是吧?我只不过是上帝视角,知道是他而已。

    同理,这么远他也没道理能看到站在窗边欣赏他割喉杰作的人正好是我呀!

    我心觉我此刻的心情,用一个成语形容再贴切不过了——

    做贼心虚!

    正当我冷静下来自我总结结束,心下稍安翻了个身准备入睡,忽听得走廊上传来一串脚步声,根据脚步声的节奏,似乎是…三个人。

    脚步声由远及近,路过我的房间之后,向着西面的房间走去。我屏住呼吸,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是那一间啊!

    当门被推开的那一刻,我紧绷的心弦“嘣”地一声断了……

    “打扰丁掌柜了。”某人压低了声嗓。

    “张先生哪里的话,我谢你还来不及呢!”是庖丁的声音。

    某人顿了片刻,声色再度压低几分,“隔壁!@#¥%……”

    我听到隔壁俩字,心跳到嗓子眼,而后面的话,因着他压低的声嗓而听不真切。我向床里侧滚了滚,耳朵贴着墙边。

    “张先生放心好了,隔壁住的是常跟您左右的那名仆从,昨日在这用了晚膳,天色晚了就在这住下了。”庖丁虽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许是平素大嗓门惯了,声音还是比张良的大了不少。

    去你的仆从!

    良久一阵静默。

    此刻我只觉欲哭无泪,这下可好了,人家似乎刻意叮嘱过丁掌柜,可偏偏我就正在他隔壁。

    还想着宰他一顿,结果倒好,好巧不巧撞见了人家行踪诡秘。

    待丁掌柜出了门后,“你与子明先好好休息,拂晓之时,我们去见一个人。”

    少羽应了一声,一阵窸窣声后,隔壁才没了动静。

    我这才想起,这集的剧情,张良身着夜行衣手执凌虚三更半夜从阴阳家手下救走了被掳的天明和少羽,而后天刚拂晓便领着二人到渌水桥上见楚南公,楚南公授天明《黄石天书》。

    呵呵,记得当时看的时候,弹幕还吐槽三师公这是在哪换的衣服啊这么快?

    现在我告诉你,他领着天明少羽到有间客栈他常备的那间房里换的衣服!!!

    好了,这又是一个不眠夜。

    不知我在什么时候迷糊地睡了过去,只觉没睡一会儿,隔壁便传来细而轻的声响,我睁开眼,发现天已经微微亮了。

    某只要去会楚南公了。

    而后我就这样,一直睁着眼睛撑到天彻底亮。

    路过柜台的时候,我看了看正在埋头算账的伙计,思忖了片刻,心觉这顿饭钱还是交给张良来付比较好,虽然本就心虚还做这种事未免有些冒犯他,但恰巧可以说明我就是因为被他爽约气不过才会跑来自己吃不是么?

    才会这么巧住到他隔壁不是么?

    心觉我昨天应该喝点酒才对,喝醉了没办法回家才会睡在有间客栈,这样才更有说服力。

    耸了耸肩,继续没精打采地朝西边集市上走。

    黑夜总是令人陷入无边无际的遐想中,昨夜虽然没和某只正面过招,但就是这种诡异微妙的境遇才更令人胆战心惊。

    白昼来临,意识会清醒一些,看问题也会更加理智全面,这也更加重了我要向张良剖白投诚的想法。

    我恼张良爽约,究竟是因为他打乱了我的投诚计划,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恐怕我得扪心自问一下。

    因为投诚这件事,只是我的一个大胆的想法,我真不确定在此之前,面对他我会否有勇气坦然直言。

    可经过昨夜之事,亲眼见识了他温文儒雅的外表下,对待敌人利落狠绝的手段。心下只觉,投诚这件事宜早不宜迟。

    再来分析大叔这边的情况,入庄近一月有余,三次与大叔汇报情报,亏我一顿忽悠才勉强过关,他虽有些凶巴巴的,但并没有表现出压力很大的样子,也就是说,极有可能他上面根本没有人。

    另一方面,我刚到这个异世之时,听那位大叔的说法,此前有人向他询问能不能打探墨家的情报,他没早做安排安插眼线,送上门的生意却没法做,依他之见下一个目标是儒家,便安排我入庄……如此一来,说明他其实尚在布局阶段。

    还有一个细节,辩合之日,下山后和他碰面,我自作聪明瞎忽悠,说李斯也在寻找百家作逆的可循之迹,如若他能搭上这位大人物,将我接下来打探到的情报卖给他,何愁赚不到大钱……

    大叔连连夸我聪明来着。

    以上种种迹象表明,大叔背后根本没有上家,或者说,目前为止还未寻到上家。

    也就是说,我即便叛逃,叛的也只不过是那位根本没人光顾他情报生意的大叔。

    大叔背后没有强大的势力,那么我向张良,向儒家投诚,他们应该没有理由不接纳吧?

    我帮儒家力挫了公孙玲珑、帮天明摆平了子慕一行校园霸凌,更遑论,还帮张良做了大大小小要紧不要紧的事。

    而且,我还有荀夫子做筹码。

    那我还不趁此机会金蝉脱壳,更待何时?

    理到这里,我忽然豁然开朗,可投诚之后又遇到了下一个难题,便是星魂这个线索。

    可正当我头疼之际,耳畔传来一道熟悉的矫柔之声——

    “哎哟~这不是伏大先生么?”接着便是一阵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娇笑声。

    我寻声望去,见一辆宽大的马车停在路中央,马车旁一身着草绿长衫手执面具的女子冲着马车内的人赧然而笑。

    “公孙先生,幸会了!”车内的人是伏念没错了。

    “我就信步在这街头走走,就有这样的巧遇,看来伏大先生与人家还真是很有缘分呢!”公孙玲珑语气夸张道。

    呵呵~上次是张良,这次是伏念,我看胖大妈你是想把齐鲁三花给集齐了?

    “相遇即是有缘,公孙先生的话不错。”

    我躲在一侧嗤笑出声,相较某只的那句“公孙先生说笑了”,伏念这表现可就坦然多了。

    “原来伏大先生也在关心天下安危大事啊!我还以为儒家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呢!”公孙玲珑聒噪了一阵,方才侧头看向一旁的告示牌。

    像是突然发现似的,“唷~这两个帝国通缉的重犯,似乎与上次在小圣贤庄遇到的两位儒家弟子颇有相似之处哦。”

    !!!

    卧槽!这一幕…公孙玲珑有意引导伏念,告知他子明和子羽叛逆份子的身份,伏念回庄之后冲颜路和张良大发雷霆,颜路自请逐出师门,张良据理力争和伏念二人引经据典吵得不可开交。后来荀子出马,表面上说着公道话,实际上偏向张良,最终把天明和少羽保了下来。

    可现在,戒严令才刚解除,荀子去了墨家给端木蓉看病,根本还没回来啊!

    伏念面色铁青,未作言语,向公孙玲珑揖礼以别后,便着子聪驾着马车飞速归庄了。

    这是要找张良算账的节奏啊!!!

    我该怎么办?是托人去找荀子,还是先回庄稳住颜路?剧里根本就没讲,荀子到底是谁搬过来的。可当下,他并不在庄内,知晓他去处的人,目前我已知的,只有我。

    这么一个向张良表明立场的机会,我当然要好好把握,这可都是后续向他投诚的砝码啊!

    思及此,我立马调头拔腿就往小圣贤庄的方向跑。路过有间客栈,刚好遇到石兰拎着木桶状似去倒泔水的样子,我忙停下来跟她交代了好好照顾我那白马儿,过几天下山了再来牵走。

    石兰目光清泠,神情冷淡地点了点头,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我顾不上听拔腿便跑。

    我这脚程肯定是比不上伏念的马车,赶在他入庄前去到颜路那把他稳住的唯一办法就是,搭伏念的顺风车!

    却哪知——

    我一时忘了得绕路走,在经过某家店铺之时,一个身宽体胖的大叔一把逮了我的袖子揪着我耳朵就给我拎回铺里了。

    “你这个死丫头,今日旬休昨晚怎么不回来?”大叔一边揪着我的耳朵一边侧着脑袋诘问道。

    ……

    “放…放……放手,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我的天!要不要这么惨?我一晚上光去想怎么跟张良投诚了,正要思考时又遇见张良黑衣夜行凌虚割喉,压根没来得及想该怎么继续跟他忽悠啊!

    更何况,我有那么要紧的事要办,偏偏这个时候被他截胡了,还要给他编他想要的情报。OAQ

    “看你这样子,又没给我打探到什么情报是吧?”大叔眉毛一挑,面露凶状。

    我眼眸流转,本欲说昨晚之所以没回来是发现桑海城有异,便彻夜跟踪,但转念一想,这不是把注意力引到儒家身上了么?

    不行不行!

    正在为难间,大叔眉眼一挑,竟面露几分喜色,放开了我的耳朵转而戳了戳我的脑门。

    有些懵。

    大叔将我拉进内屋,压低声色道,“丫头,我可是记得,那日你给我说,那什么名家来找儒家的茬,被你挫了锐气之后,儒家三位当家可是对你刮目相看,尤其是那三当家,对你很是信任,是不?”

    大叔说完,带着笑意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忽然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但一时也摸不清他到底要说什么,便讷讷地点了点头。

    大叔神秘一笑,声色极低但喜色难掩,“我还记得,那日你给我出了个主意,寻那帝国位高权重的能臣,情报能卖个好价钱。”

    ……

    大叔你可别吓我,你这是跟李斯接上头了?

    我这是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呆愣着干笑了笑,“嘿嘿~渌儿是说过…”

    “死丫头你真是我的福星!”大叔竟然拽着我的肩搡了两下,那模样…一言难尽。

    我苦着一张脸,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索性抬了头,挤出个可能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呵呵,大…父上您过奖了,您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大叔这才回过神,捂鼻轻咳了两声,状似严正道,“你这丫头,入庄一个月也没给爹打探出什么有用的情报,所以……以后呢,也不用你跟无头苍蝇一样没头没绪地到处乱叮,你只管呢,给我打听打听一把叫做‘含光’的剑。”

    卧槽!颜路?!

    大叔兀自喜道,“有一位出手相当阔绰的上家,问我能否去小圣贤庄打探一下,庄内有没有一把叫做含光的剑,事成之后会给咱不少钱呐!”

    我一时感到无比震惊,又万分疑惑。

    是哪路势力,会想要打听含光、颜路?

    李斯?

    不对。

    颜路为人低调内敛,与世无争,注意谁也注意不到他头上啊!

    不对不对。

    我这是被上帝视角给带偏了。

    对方的目标是——含光。

    对方究竟何许人也,竟会对含光产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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