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筹码?”

    钟离看向他,金眸上下打量一番,轻轻“呵”了一声。

    和风神结识这么久,他很确定一件事:当风神言之凿凿的表示自己已经竭尽全力,那么就代表一定还留有余力。

    “老爷子信不过我?”

    温迪瞪大眼睛,和钟离对视着,似乎很是委屈:“虽然你才是第一个在小天枫身上下注神明,但也不能怀疑我对小天枫的一片真心啊!”

    “……”

    钟离不想理他,但见他一副纠缠不放的样子,想了想,道:“那你和冰之神间的约定呢?”

    “这个……”温迪眼睛转了转,挺起胸膛,理直气壮道:“当然是反悔了啊!”

    钟离:“……”

    很好,不愧是自由的风神。

    萍姥姥:“……”

    这就是自由的风神么?

    萍姥姥大为震撼。

    “我是风神,又不是一定要遵循契约的契约之神,反悔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温迪瞄了眼钟离,小声嘀咕道:“反正我又没直接签契约,搞得自己不得不遵守约定。”

    钟离:“……”

    他怀疑这酒鬼诗人在暗中嘲讽他――他可是和冰之神签了契约的。

    “咳,先聊正事吧。”

    预感到再说下去,不善言辞的岩神就要动用武力的风神轻咳一声,挑眉笑道:“老爷子有想好怎么祸水东引吗?”

    祸水东引,指怎么忽悠小天枫,让他去其他国度,挑拨其他神明的神经。

    钟离深深看了眼温迪,唇角微勾:“若是我记得不错,蒙德风花节是不是快要到了?”

    “不是,老爷子?!”

    温迪笑容僵在脸上,不可思议的看着钟离。

    让你祸水东引,没让你祸水北引啊!

    “怎么,难道我记错了?”钟离背负手掌,微低着头,看向今天跳的过分的温迪:“或者说,你和蒙德不欢迎陈天枫?”

    “……”

    温迪沉默几秒,对上钟离表面平静的金眸,痛心疾首:“老爷子,你变了!”

    “何以见得?”

    “你背后那只手在做什么?我都看到了!你一定在留影录音对不对?”

    “误会了。”

    “不可能误会!这种事我做了那么多,经验丰富着呢!”

    “……”

    “……”

    两位神明对视着,皆表情严肃,就仿佛在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争执,谁都不肯退让。

    萍姥姥低着头,一遍又一遍打量着涤尘铃,眼神分外认真,一副沉醉于此以致忘我的模样。

    至于两位神明别开生面闻所未闻的交流……什么神明?什么交流?

    “……罢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钟离不着痕迹地散去留影法印,只当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让小天枫去稻妻,正巧再过不久,那位眷属小姐就会来璃月港接人。”

    温迪同样将方才的事轻轻揭过,摸索着下巴:“但除非早就同人有过约定,小天枫向来无利不起早,想让他去稻妻,就必须拿出些好处来――老爷子打算把什么送给他。”

    钟离瞥了眼不惜诋毁陈天枫名誉,也要为陈天枫捞好处的风神,淡淡道:“地脉。”() ()

    “地脉?”

    温迪吃了一惊,宝石般的眼眸望着钟离:“老爷子认真的?”

    璃月地脉可没出什么问题,就这样送给小天枫,会不会太大方了些?

    “当然。”钟离颔首,语气平静:“提瓦特地脉颇为奇妙,陈天枫若想复苏灵魂,从地脉入手最是合适。”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温迪咂咂嘴,满是钦佩:“老爷子果然魄力惊人,不愧是最古老的魔神!”

    “与魄力无关,这本就是双赢的事情。”钟离摇头道:“稻妻地脉这些年出了些问题,陈天枫探寻灵魂奥秘时,也能帮着处理下。”

    “稻妻的地脉?”

    温迪愣了下,旋即更为钦佩:“不愧是商业之神摩拉克斯,这果然是双赢的事情。”

    既送走了小天枫,还能得到稻妻方面的感谢,老爷子果然是双赢啊!

    钟离唇角似乎动了动,将笑未笑,又想到什么,拿出枚纯白水晶抛向温迪。

    “这是……”温迪接住水晶,先是疑惑,接着猛然抬头,目光灼灼:“老爷子,你从哪里搞到的好东西?”

    “这是陈天枫复活时的副产物。”

    “小天枫?”

    “不错。”钟离颔首,道:“按他的说法,往后记录并逆转魔神死亡的晶石,也有可能出现。”

    “真是厉害啊,小天枫。”温迪感慨,接着停顿一下,叹息道:“真是可怕啊,小天枫。”

    这晶石因小天枫而生,几乎可以算作他本身特性削减后的具现化。

    记录死亡,并逆转死亡。

    听起来很美好的能力,但它的本质绝没有那么温和。

    “你也注意到了。”

    钟离并不意外,注意到一旁终于不再盯着涤尘铃,而是看看纯白水晶,又看看他,一副欲言又止模样的萍姥姥,沉声道:“还不到时候。”

    “帝君……”

    萍姥姥难得有些焦急,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祈求的望向神明,等待的回答。

    “老爷子说的对,还不到时候,在确定小天枫真的能完美复活魔神级存在前,让他去见证魔神的死亡,毫无疑问是一场冒险。”

    温迪把玩着晶石,轻声道:“被小天枫见证的死亡,会被断绝除了他以外的,任何形式、任何可能的复活。”

    这是一条只要选择,就无法退出的道路。因为这能力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断绝敌人复活的希望而生的。

    这是绝境中唯一的希望,也是仍有退路之人,最不愿接触的冷酷。

    萍姥姥怔神良久,唇齿和心间满是苦涩,她看向钟离,嘴唇动了动:“帝君,我们还要等多久?”

    她的友人,又要继续等多久?

    “很快。”

    钟离目光远眺,似乎看到某个孤悬海外、被雷暴笼罩的群岛国度。

    若陈天枫在接下来的旅途获知奥秘,若他真的有机会复苏灵魂,若是他真的能做到……

    钟离眼眸低垂,唇角微勾,笑意若有若无。

    那么,便是将他手中余下的所有筹码都押注到他身上,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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