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澄记得自己是被一记手刀给砸晕的，但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趴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背上，跟随着对方急速的步伐起起伏伏。
“呦，小鬼头醒了。”
男人的同伴是一个编着十几条辫子的御姐，腰上缠着蛇皮鞭，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知晓了自己的处境，阿澄心脏紧张得砰砰砰地跳，忧虑着自己会不会被卖掉或吃掉。
“嘻嘻，你看这小鬼头吓得！还怪可爱的。”敏庚摸了摸阿澄红彤彤的小脸，调笑道：“放心，不会卖了你，我们答应那个辅佐官了，会好好把你送到第七十一区。”
七十一区？醉生梦死天唐城？去那里干什么？
阿澄觉得自己和那里扯不上关系，因为他压根没有踏入天唐城的资格。
“你知不知道，你一脸不信的样子真的很搞笑！”敏庚和敏衡来到了过关的地方，三张亮亮的卡片被她从兜里掏出来，敏衡把阿澄放到地上，按着他的手在空白的一张纸上画押。
随后明显的三个手印代表着他们是新入城的“一家三口”，阿澄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敏庚拽着，左脚先踏入了城门。
类似于宫墙的建筑内部，高楼林立，流光溢彩，天空中同样也看不到星星，因为被各种奇形怪状的毫无设计感的线路遮盖了个完全。已经是深夜里了，那些阿澄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无一例外，全都在发光。
阿澄生下来就一直活在第八十八区，电力资源和水力资源都很紧缺，他自己也是用最原始的烧火的方式代替光照，哪里见过这么光污染的景色，于是瞬间睁大了双眼。
“她给了你们什么？”左顾右盼，像是进了大观园一样。阿澄原本以为自己这副穷酸的样子会看上去很奇怪，但事实上没有，天唐城太大了，多的是像他这样衣衫不整的人。路边脏脏的，但是和垃圾场不一样的脏，莫名能让人感受到焦虑。
“哈哈，你还真是聪明，我喜欢。肯定是值得我们这么做的东西呗。”敏庚摸了摸阿澄圆圆的脑袋，这孩子看上去哪里都挺可爱，就是头发怪扎人的。她只能悻悻地收回了手。
“对了，她说你要是对她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这个家里等她。”
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钥匙只有指甲盖大小，敏庚丢过来后被阿澄稳稳接到手心里。敏衡看到，有些羡慕地说：
“你也真走运，能被高指数的人看上，即便是当个小宠，也比过去的日子舒服多了。”
阿澄的眉头紧皱，高指数人群？绝对不是，他明明可以感受到罗孚已经快死了，他生来就有对指数很强的直觉性，只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就知道对方有多少生存的欲.望，这样他基本可以推测出来指数的多少。
可是罗孚的指数明明比他都要低。
“那八十八区怎么样了？”再问这两个人估计也没有结果，于是阿澄转而询问他老家的情况，他想知道罗孚为什么要把他送出来，她似乎没有任何理由为他这样做。
“你还不知道吗，那里现在是死区了。”
“谁说的？”
“就是那个辅佐官。”
“那生活在那里的人呢？”
“有大好人卖了自己的【墙】，垫付路费都撤了呗。奥，对了，因为你这个小拖油瓶，那个女人还给我多付了一百个点数，让我们安全把你送到第七十一区。”
一个点数能买五个黑面包，这都足够阿澄吃一周了，很多时候他捡一周的垃圾都凑不够这个数，所以需要经常饿肚子。阿澄在心里沉沉地想：看来罗孚不是为了卖他，因为卖掉他都不值这些生存点。
绝对是有什么阴谋吧？不可能会有人这么好心。对方或许是什么异食癖，又可能是钟爱折磨他这样大小的少年，脑子里的想法越来越危险恶劣，阿澄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走到地面交通状况复杂又堵飞行器的一个路口，敏庚冲阿澄摆摆手。
“臭小鬼，好好听你主人的话啊，争取先活到成年，说不定我们以后还能见面。”
手上的那粒小钥匙静静地沉浸在视野中央，凝视着它的人同样有些呆滞。最后阿澄在路边腿都蹲麻了，还是站起身来摇了摇头，转身融入混杂的人群中。
……
“看我干啥，工作啊，我可不会帮你。”
罗孚说得理所当然，缠着自己胳膊上经历了数场死斗从而变得松弛的绷带，看着始终跟在自己身后二十步远的秦溟很是无语。
常人应该祈求辅佐官的帮助，但显然罗孚不是常人。她觉得辅佐官唯一要注意的就是正确地使用〈源〉维护指数游戏运行，工作非常简单，但身后的人显然是没有把心用在工作上。
“切，当个小队长就了不起吗？玩不起别玩，一边去，别让姐心烦。”
市面上随处可见的一把水果刀卸掉贴过来怪物的一只大臂，罗孚当着秦溟的面，用另一把水果刀旋进怪物的脑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刷卡一般的声音十分干脆。
“有人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有了表字就立牌坊，真是人不可貌相，傻.逼不可斗量。”
从左面袭来的触手怪被罗孚一巴掌掀翻，还没爬起来，批发的水果刀像玩“幸运大转盘”一样正中靶心。
“唉，社畜料我应如是，我应杀上司千万遍啊。”似乎是有着浓浓的怨气，一只三头八手的怪物想从背后偷袭，直接被罗孚的双指把眼睛戳了个对穿。
“恨恨恨！只恨当时太惘然啊……”
秦溟不管罗孚啰啰嗦嗦地在吐槽什么，因为他正在心中给罗孚下定义。
1.这个女人很熟悉辅佐官的工作，并且身手很好，绝对达到了军人的标准。
2.辅佐官拥有灵能是硬性要求，经过了长达十二个小时的苦战，这个女人并没有展现出任何灵能，而是全凭自己的一身蛮力和精熟的作战技巧。
3.【指数游戏】的危险程度视身处游戏内部的全体指数标准而定，就〈源〉所统计的一般测算而言（低难65%-75%）（中难55%-65%）（中高难40%-55%）（高难50%-55%），高难再往上的难度就是无法统计的了，只能用颜色表示。他们三个辅佐官都是高指数人群，四个人平均下来竟然还能遇上中高难度游戏领域，可见这个女人的【生存指数】已经低到了多么令人发指的程度，可以说是仅凭一己之力拉低了所有人的生存率。
4.这个女人还是个话痨，吐槽役，思维跳跃性极大。
上面四点融合起来，似乎得不到切合实际的结论。秦溟看着对方清透的眼睛，觉得事情很不好处理。
“我说，你高低也是一个小队长吧？要是你手下的一个队员含冤离职，你会帮他做点什么吗？”罗孚走过的地方都是血，和肮脏的地面混杂在一起，乌黑铮亮的，令人头皮发麻。
秦溟不理会罗孚的搭话。对方应对这种数量的异端也明显地感到了吃力，天都快大亮了，以辅佐官的经验来看，指数游戏的进度条也快拉到了最后。
“我替你们回答吧，当然不会。毕竟同是辅佐官这个群体，不落井下石都算是好的了。”罗孚这话说的毫无负担，只是她在心里唾弃着这个畸形的权利结构。
因为垃圾灵能的缘故，她的脑子被吵成了一锅粥，什么劳什子研究员，什么对立的试验品，还有自称是皇室的家伙，全都和身为下岗工人的她诉苦水。
难道她是什么情绪垃圾桶吗？一堆死翘翘的玩意儿，只会干扰她的思维，罗孚对于这场指数游戏的质疑，都思考得不太顺畅。
“所以说啊，人就是不能活得太好，你说是不是？〈源〉。”
剑有所指，陈连野视野里罗孚踩着无数异端的尸体，立足于隐藏的界碑之上，眼看着就要碰触上去，他身上冷汗直冒。罗孚闭上眼睛，感受到心脏上的数字还在不断降低，从14%一直下降到了4%，触目惊心。明晰了这等尝试的后果，最后罗孚的手没有真正摸上去，只是有些遗憾地说：
“可惜啊，你不是人，只是人的工具。”
隶属于人类的，能代替人类思考决断的，人类最高的智力系统。
多可笑，可笑至极，被创造出来拯救人类的东西，竟然也是【指数游戏】的一部分。她接受了近十年预备辅佐官的知识教育，每本教科书上都会说〈源〉是你最坚强的后背，最得力的助手，最强大的智力。但现在看来，好像完全不是这回事。
这就是所谓的“当人类不再怀疑和反抗，征服就是成功的”吗？
有趣，真有趣。
罗孚的躯体也到了极限，躺倒在肮脏的地上放声大笑起来。何大仙怀疑这女人是疯了，不是【指数症候群】的显性症状，但发病来得更加迅猛和可怕——
她对天大骂，骂自己能想到的可以怨恨的每一个人，骂滥用她的灵能给她带来不便的每一个鬼，骂天骂地气到不行还带着骂了遍自己。
红雾将要死不活的罗孚笼罩，一时间何大仙竟然分不清她到底是意识清醒着，还是已经陷入【指数游戏】的灵能漩涡。
这点可能只有罗孚本人才能解释，但她闭上眼睛看着自己逐渐回升到【40.26%】的指数非常心累。
看来经过这一遭尝试，她是再也回不到高指数人群里去了，不断有新的声音加入她的脑子继续着闹剧，于是心就更累更累了。这种状态下，即使心性强如罗孚，也没有听到礼貌得和所有凶鬼格格不入的一句话——
“请问，你们是在和这个小女孩说话吗？”
……
红雾散去后，游戏结束。煽动一整个区域的人逃走，差点就造成指数事故，事情确实闹得很大。为了不被抓走审讯，罗孚拖着残躯，拔腿就跑！
她就是个坏女人，老早就规划好了逃跑路线，还顺走了陈连野为了庆祝上岗，才买不久驾驭不熟练的“龙牌”飞行器。
罗孚是属于如鱼得水类型的，从十岁就会开黑车，一路狂奔上车狂飙，只给三人流下了一脸车尾气，完全不管秦溟已经黑到可以的脸色。
日起渐嚣，正午的太阳灼烧着皮肤，日复一日存活着的人们完全不知道，又经过了一.夜，自己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他们只是麻木地活着。
直到日色昏昏，一个如同水鬼般的黑色影子从地下水井里爬出来，跳上跳下地发疯，留了一地脏污的东西，天唐城五花八门的人类都对其投入兴味的目光。
而罗孚压根不在意，拖着沉重的步伐爬上十三街最边缘的楼的顶层，门是禁闭的，因为罗孚本人也没有这个铁门的钥匙。旁边的窗户倒是有了打开的痕迹，不过又从里面锁上了。
罗孚会心一笑，哐哐砸墙哐哐拍窗，震下来白色的碎末——
“小白眼狼，给我开门。”
“呦，小鬼头醒了。”
男人的同伴是一个编着十几条辫子的御姐，腰上缠着蛇皮鞭，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知晓了自己的处境，阿澄心脏紧张得砰砰砰地跳，忧虑着自己会不会被卖掉或吃掉。
“嘻嘻，你看这小鬼头吓得！还怪可爱的。”敏庚摸了摸阿澄红彤彤的小脸，调笑道：“放心，不会卖了你，我们答应那个辅佐官了，会好好把你送到第七十一区。”
七十一区？醉生梦死天唐城？去那里干什么？
阿澄觉得自己和那里扯不上关系，因为他压根没有踏入天唐城的资格。
“你知不知道，你一脸不信的样子真的很搞笑！”敏庚和敏衡来到了过关的地方，三张亮亮的卡片被她从兜里掏出来，敏衡把阿澄放到地上，按着他的手在空白的一张纸上画押。
随后明显的三个手印代表着他们是新入城的“一家三口”，阿澄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敏庚拽着，左脚先踏入了城门。
类似于宫墙的建筑内部，高楼林立，流光溢彩，天空中同样也看不到星星，因为被各种奇形怪状的毫无设计感的线路遮盖了个完全。已经是深夜里了，那些阿澄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无一例外，全都在发光。
阿澄生下来就一直活在第八十八区，电力资源和水力资源都很紧缺，他自己也是用最原始的烧火的方式代替光照，哪里见过这么光污染的景色，于是瞬间睁大了双眼。
“她给了你们什么？”左顾右盼，像是进了大观园一样。阿澄原本以为自己这副穷酸的样子会看上去很奇怪，但事实上没有，天唐城太大了，多的是像他这样衣衫不整的人。路边脏脏的，但是和垃圾场不一样的脏，莫名能让人感受到焦虑。
“哈哈，你还真是聪明，我喜欢。肯定是值得我们这么做的东西呗。”敏庚摸了摸阿澄圆圆的脑袋，这孩子看上去哪里都挺可爱，就是头发怪扎人的。她只能悻悻地收回了手。
“对了，她说你要是对她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这个家里等她。”
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钥匙只有指甲盖大小，敏庚丢过来后被阿澄稳稳接到手心里。敏衡看到，有些羡慕地说：
“你也真走运，能被高指数的人看上，即便是当个小宠，也比过去的日子舒服多了。”
阿澄的眉头紧皱，高指数人群？绝对不是，他明明可以感受到罗孚已经快死了，他生来就有对指数很强的直觉性，只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就知道对方有多少生存的欲.望，这样他基本可以推测出来指数的多少。
可是罗孚的指数明明比他都要低。
“那八十八区怎么样了？”再问这两个人估计也没有结果，于是阿澄转而询问他老家的情况，他想知道罗孚为什么要把他送出来，她似乎没有任何理由为他这样做。
“你还不知道吗，那里现在是死区了。”
“谁说的？”
“就是那个辅佐官。”
“那生活在那里的人呢？”
“有大好人卖了自己的【墙】，垫付路费都撤了呗。奥，对了，因为你这个小拖油瓶，那个女人还给我多付了一百个点数，让我们安全把你送到第七十一区。”
一个点数能买五个黑面包，这都足够阿澄吃一周了，很多时候他捡一周的垃圾都凑不够这个数，所以需要经常饿肚子。阿澄在心里沉沉地想：看来罗孚不是为了卖他，因为卖掉他都不值这些生存点。
绝对是有什么阴谋吧？不可能会有人这么好心。对方或许是什么异食癖，又可能是钟爱折磨他这样大小的少年，脑子里的想法越来越危险恶劣，阿澄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走到地面交通状况复杂又堵飞行器的一个路口，敏庚冲阿澄摆摆手。
“臭小鬼，好好听你主人的话啊，争取先活到成年，说不定我们以后还能见面。”
手上的那粒小钥匙静静地沉浸在视野中央，凝视着它的人同样有些呆滞。最后阿澄在路边腿都蹲麻了，还是站起身来摇了摇头，转身融入混杂的人群中。
……
“看我干啥，工作啊，我可不会帮你。”
罗孚说得理所当然，缠着自己胳膊上经历了数场死斗从而变得松弛的绷带，看着始终跟在自己身后二十步远的秦溟很是无语。
常人应该祈求辅佐官的帮助，但显然罗孚不是常人。她觉得辅佐官唯一要注意的就是正确地使用〈源〉维护指数游戏运行，工作非常简单，但身后的人显然是没有把心用在工作上。
“切，当个小队长就了不起吗？玩不起别玩，一边去，别让姐心烦。”
市面上随处可见的一把水果刀卸掉贴过来怪物的一只大臂，罗孚当着秦溟的面，用另一把水果刀旋进怪物的脑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刷卡一般的声音十分干脆。
“有人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有了表字就立牌坊，真是人不可貌相，傻.逼不可斗量。”
从左面袭来的触手怪被罗孚一巴掌掀翻，还没爬起来，批发的水果刀像玩“幸运大转盘”一样正中靶心。
“唉，社畜料我应如是，我应杀上司千万遍啊。”似乎是有着浓浓的怨气，一只三头八手的怪物想从背后偷袭，直接被罗孚的双指把眼睛戳了个对穿。
“恨恨恨！只恨当时太惘然啊……”
秦溟不管罗孚啰啰嗦嗦地在吐槽什么，因为他正在心中给罗孚下定义。
1.这个女人很熟悉辅佐官的工作，并且身手很好，绝对达到了军人的标准。
2.辅佐官拥有灵能是硬性要求，经过了长达十二个小时的苦战，这个女人并没有展现出任何灵能，而是全凭自己的一身蛮力和精熟的作战技巧。
3.【指数游戏】的危险程度视身处游戏内部的全体指数标准而定，就〈源〉所统计的一般测算而言（低难65%-75%）（中难55%-65%）（中高难40%-55%）（高难50%-55%），高难再往上的难度就是无法统计的了，只能用颜色表示。他们三个辅佐官都是高指数人群，四个人平均下来竟然还能遇上中高难度游戏领域，可见这个女人的【生存指数】已经低到了多么令人发指的程度，可以说是仅凭一己之力拉低了所有人的生存率。
4.这个女人还是个话痨，吐槽役，思维跳跃性极大。
上面四点融合起来，似乎得不到切合实际的结论。秦溟看着对方清透的眼睛，觉得事情很不好处理。
“我说，你高低也是一个小队长吧？要是你手下的一个队员含冤离职，你会帮他做点什么吗？”罗孚走过的地方都是血，和肮脏的地面混杂在一起，乌黑铮亮的，令人头皮发麻。
秦溟不理会罗孚的搭话。对方应对这种数量的异端也明显地感到了吃力，天都快大亮了，以辅佐官的经验来看，指数游戏的进度条也快拉到了最后。
“我替你们回答吧，当然不会。毕竟同是辅佐官这个群体，不落井下石都算是好的了。”罗孚这话说的毫无负担，只是她在心里唾弃着这个畸形的权利结构。
因为垃圾灵能的缘故，她的脑子被吵成了一锅粥，什么劳什子研究员，什么对立的试验品，还有自称是皇室的家伙，全都和身为下岗工人的她诉苦水。
难道她是什么情绪垃圾桶吗？一堆死翘翘的玩意儿，只会干扰她的思维，罗孚对于这场指数游戏的质疑，都思考得不太顺畅。
“所以说啊，人就是不能活得太好，你说是不是？〈源〉。”
剑有所指，陈连野视野里罗孚踩着无数异端的尸体，立足于隐藏的界碑之上，眼看着就要碰触上去，他身上冷汗直冒。罗孚闭上眼睛，感受到心脏上的数字还在不断降低，从14%一直下降到了4%，触目惊心。明晰了这等尝试的后果，最后罗孚的手没有真正摸上去，只是有些遗憾地说：
“可惜啊，你不是人，只是人的工具。”
隶属于人类的，能代替人类思考决断的，人类最高的智力系统。
多可笑，可笑至极，被创造出来拯救人类的东西，竟然也是【指数游戏】的一部分。她接受了近十年预备辅佐官的知识教育，每本教科书上都会说〈源〉是你最坚强的后背，最得力的助手，最强大的智力。但现在看来，好像完全不是这回事。
这就是所谓的“当人类不再怀疑和反抗，征服就是成功的”吗？
有趣，真有趣。
罗孚的躯体也到了极限，躺倒在肮脏的地上放声大笑起来。何大仙怀疑这女人是疯了，不是【指数症候群】的显性症状，但发病来得更加迅猛和可怕——
她对天大骂，骂自己能想到的可以怨恨的每一个人，骂滥用她的灵能给她带来不便的每一个鬼，骂天骂地气到不行还带着骂了遍自己。
红雾将要死不活的罗孚笼罩，一时间何大仙竟然分不清她到底是意识清醒着，还是已经陷入【指数游戏】的灵能漩涡。
这点可能只有罗孚本人才能解释，但她闭上眼睛看着自己逐渐回升到【40.26%】的指数非常心累。
看来经过这一遭尝试，她是再也回不到高指数人群里去了，不断有新的声音加入她的脑子继续着闹剧，于是心就更累更累了。这种状态下，即使心性强如罗孚，也没有听到礼貌得和所有凶鬼格格不入的一句话——
“请问，你们是在和这个小女孩说话吗？”
……
红雾散去后，游戏结束。煽动一整个区域的人逃走，差点就造成指数事故，事情确实闹得很大。为了不被抓走审讯，罗孚拖着残躯，拔腿就跑！
她就是个坏女人，老早就规划好了逃跑路线，还顺走了陈连野为了庆祝上岗，才买不久驾驭不熟练的“龙牌”飞行器。
罗孚是属于如鱼得水类型的，从十岁就会开黑车，一路狂奔上车狂飙，只给三人流下了一脸车尾气，完全不管秦溟已经黑到可以的脸色。
日起渐嚣，正午的太阳灼烧着皮肤，日复一日存活着的人们完全不知道，又经过了一.夜，自己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他们只是麻木地活着。
直到日色昏昏，一个如同水鬼般的黑色影子从地下水井里爬出来，跳上跳下地发疯，留了一地脏污的东西，天唐城五花八门的人类都对其投入兴味的目光。
而罗孚压根不在意，拖着沉重的步伐爬上十三街最边缘的楼的顶层，门是禁闭的，因为罗孚本人也没有这个铁门的钥匙。旁边的窗户倒是有了打开的痕迹，不过又从里面锁上了。
罗孚会心一笑，哐哐砸墙哐哐拍窗，震下来白色的碎末——
“小白眼狼，给我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