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领导支持的项目效率就是高，展会结束没过几天，路凌的合同就寄过来了。
尽管这种小项目签的都是模板合同，金额一改附件一加就算完事，不过见到自家系统有了买家，大伙还是情绪高涨。商臣书连夜写需求分析，组员们积极讨论，工作群不分昼夜的响个不停。
瞅着大家聊得火热，宁希也很高兴——
如果驻地的人不是她那就更好了。
宁希脑壳疼。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尹深做事的滴水不漏，竟在补充协议的技术人员那栏里加上了她的名字，生怕她反悔似的。只是合同签都签了，再烦恼这事也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多想想如何把项目搞得漂漂亮亮，早点做完早点走。
给自己好一通开导，宁希安排完公司事务，在宁周六的再三催促下，终于磨蹭着收拾行李。整理文件的时候，她瞄到了那本古怪的日记本，皱眉想了一会，她还是把本子连着电脑一同塞进背包。
**
项目为期一个月，其中包含调试优化的时间，办公地点在路凌集团的总部K市，和宁希所在的城市大概三小时车程。周期不长，住的又是酒店，宁希没有带上宁周六的主机，但为工作方便，还是带了它的程序控制器。
滴滴——
眼镜闪烁，轻快的起床铃声充满整个房间。
宁希对着天花板陌生的水晶吊坠恍惚两秒钟，才想起这不是自己房间。她伸了个懒腰，戴上眼镜，赤脚走至落地窗边。
酒店的楼层高得让人眼晕，城市喧嚣的瘫在脚下，活物似的向四面八方蔓延。通过楼群间的空隙，她毫不费劲的望见远处【路凌集团】的金漆门头。
这是路凌集团旗下的酒店，离集团总部几分钟车程，吃完饭散步的距离。原以为这次差旅费公司自负，没想合同上直接吃住全包，还安排了市内最高级的酒店，最高级的行政套房。
不愧是大金主，出手就是阔绰，如果是旅游，体验感真是没得说。
只可惜她是来干活的。
【早上好，希姐。】
眼镜片蓝光忽闪，宁周六的机械音飘了出来，【今天是出差第一天，现在时间7:00，距离约定报道还有两个小时，堵车风险一级。已根据你的饮食习惯，为你预定了酒店的中式套餐，约十五分钟后到达客房，请抓紧时间洗漱。】
“知道了。”宁希撇撇嘴，拖着脚步进去洗手间。
客房服务的效率很高，等洗漱完毕，服务员已经在客厅布置好了早点。切成摆件的油条，铺满拉花的豆浆，还有糊成玫瑰花外形的老干妈和萝卜干……经过一番包装，十块钱的早餐身价飙涨。
可再怎么花里胡哨，油条还是那个油条，味道跟楼下早餐铺差不了多少。宁希刚把油条泡进粥里，就听到电话响了。
扫到上头【母后】的备注，她点下视频按钮，“怎么啦？今天这么早找我。”
“看你起没起床啊。”宁母在阳台淋着花，“这路凌可是大公司，今天第一天上班，可千万别迟到了。”
“知道知道，我正吃着早餐呢。”然后她又展示了一桌精致的豆浆油条。
宁母对高级摆盘没什么想法，倒很满意配餐的营养均衡，“话说你们接的到底是什么项目啊？搞这么神秘，还要出差这么多天。”
宁希悠哉的喝了口粥，“不知道。”
“噢，那边有人带你过去吗？”
“不知道。”
“那你中午饭在哪吃？”
“不知道。”
“你这孩子，怎么啥都不知道咧？”
“啊哟，我都还没去呢，这我哪知道。”
倒不是宁希敷衍，合同里没有明确工作内容，只有大概的服务性质。更何况项目签了保密协议，即便知道也不能透露一个字，她可不想跟路凌的法务部打交道。
宁希嚼着烧卖，“别光说我了，你们吃早餐了没？”
“我刚下了面条，你爸喝早茶去了，说是跟以前的工友。”
咀嚼动作一顿，黏腻的烧卖皮顿时卡在喉咙，宁希沉默两秒，状似无意的问：“是喜叔公司的？”
“可不是嘛，说是几个人一起聚聚。”
“他们退休没？”
“退休了，天天忙着带孙子。”宁母叹了口气，“经历过那么多事，现在也算安享晚年了。”
后来宁母又唠叨了许多，宁希都没注意听，只搅动汤匙，望着油条在白粥里七上八下。直至对面挂了电话，她才稍稍回神。
【希姐，你为什么不吃？】宁周六问。
“吃啊，怎么没吃。”宁希又拌了两圈，“对了，你帮我查查【任宏喜】。”
【好的。】短促的机械音响了很久，直到碗里的白粥快被搅成稀饭，宁周六才再次出声。
【任宏喜，原高创集团董事长，创始人。集团主营品牌的家用电器，在2012年销量全国排名第四，财富值达263亿。2014年，被曝出财务造假。2015年底，任宏喜因涉嫌合同诈骗，行贿、包庇、纵容□□性质组织，被警方正式逮捕。2016年，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
【以下是服刑的看守所，你需要继续查询吗？】
宁希舒了口气，肩膀放松下来，“不用了。”
只要没放出来就行，管他在哪蹲着。
她小口喝着粥，终于把粘在嗓子眼的烧卖咽了下去。
【希姐，也许你需要吃大口些。】
“干什么？”
【你快迟到了。】
“……你怎么不早说！”
**
从酒店打车，几分钟就到达路凌总部的大门口。
通常到企业驻地，甲方会安排专门的人员对接，诸如协助手续登记，引领参观园区，以及介绍项目概况等等。可宁希来了两天，所有关于路凌地的信息都是通过李老通知的，别说对接人了，连路凌的人都没见一个。
不过想到尹深对自己的态度，她又觉得不意外。
人家可是金主大爷，自己区区一个乙方，哪来这么多要求？
靠自己吧。
又等了十来分钟，眼看对方是没有派人过来对接了，宁希便在门卫处登记完资料，独自进入大门。
路凌园区占地很大，道路宽阔整洁，两边是修剪整齐的绿植，沿着讲究的室外砖往里延伸。除了高耸的办公楼外，她还见到远处有一座大型人工湖，若不是正中央摆着数米长的企业门头，还以为是市中心的商业区。
离约好的时间仅剩下十来分钟，宁希掂掂沉重的笔记本，加快脚步。
轰！！
突然，一辆高尔夫球小电车迎面而来，擦肩而过。然而没过两秒，背后传来轮胎尖锐的摩擦声，一个漂亮的甩尾，小电车稳稳停在了她的身侧。
宁希停住脚步，侧首看去。
只见一名身着实验服满头红发的年轻男子，从驾驶位探出头来。他叼着棒棒糖，懒懒道：“喂，你就是那个过来打杂的，叫宁……宁什么的？”
宁希眨眨眼：“请问您是？”
红发男哼笑，拇指比比身后的空位，“滴滴代驾，上车吧。”
挑眉看了一阵，宁希迈腿上了车，然而还未坐稳，那人就一脚油门，车顺势飙了出去。
电车一路狂飙，在限速30的路段愣是飙出了60公里。两边景物极速倒退，强风打在脸上有些冲，却很爽。
“师傅车技不错。”宁希拢拢乱发。
“什么师傅师傅的，老子又不是唐僧。”红发男子呿了一声，单手把着方向盘。
“那师傅怎么称呼？”
“叫靓仔。”
“靓仔师傅？”
“……啧！”
车子嗡的一声，再次提速。
红发男子瞄了瞄后视镜，见宁希非但没有鬼叫，反而享受的吹着风，不禁上下打量起来，“你不问我去哪就上我车，不怕我卖了你？”
宁希手臂搭着靠背，“现在问你会回答吗？”
“看心情。”
“请问靓仔师傅现在心情如何？”
“原本很糟糕，现在嘛……”红发男子又瞄了一眼，舔了舔棒棒糖，“听说你在展会上怼了尹老板？”
宁希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展会的小插曲会传得这么远。
她耸耸肩，“正常的技术交流而已。”
“能跟他正常交流的本身就不正常。”红发男子哼了一声，“哎，居然有人能让尹老板吃瘪，刚开始我还挺好奇这人长什么样的。”
“现在看到了？”
“看到了，很失望。”他夸张的叹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呢，结果长得这么正常。”
宁希轻轻笑了笑，“我当夸奖收下了。”
说话间，电车驶入小区，稳稳停在一栋银白色的高楼前。
红发男子拔出车匙，往大门口一站，透明的玻璃门立即弹出【陆元骁】几字，而后应声而开。宁希下车仰望，见到建筑外墙上醒目地镶嵌着几个遒劲的大字——技术研究院。
研究院的厅堂很明亮，中央摆着一座齿轮状金属雕像，两边嵌合的荧蓝色灯带沿着墙壁展开，延伸至整个大堂。后方是一面巨大的玻璃幕墙，隐约看到办公室内的研究设施，和许多身着白色实验服的研究员来来往往。
两人穿过大厅，搭乘电梯直达顶层。
相比起大堂的热闹，这里就显得十分安静。两人穿过长廊，来到了楼层唯一的办公室前，宁希看看门牌，上头明晃晃的挂着【部长办公室】几个大字。
相比起充满科技感的一楼大堂，这里的装修显得十分简单。一套组合沙发几排同系列木柜，还有等人高的绿植和简单装饰，不过现在全被推到角落，取而代之的是几张白漆办公桌，上面凌乱的放了几台电脑主机和屏幕，地下盘着扭成麻花的连接线。
一个卷发女生在主机边上接线，严鸣蹲在桌底下捣鼓着，远处还坐着一名中年男人，正端着保温杯慢慢啜饮。
陆元骁把门板敲得啪啪响。
“尹老板！人给带来了！”
霎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压了过来。
宁希眨巴一下眼，笑道：“大家好。”
远处的中年人微微颔首，卷发女生羞涩的笑笑，又埋头继续忙活。
“希姐你来啦！”一看是她，严鸣马上起身小跑过来，“等很久了吗？我老早就催说你肯定到了，结果陆元骁这家伙就是故意磨蹭不肯过去。”
“诶诶，什么叫故意磨蹭，我这是对自己的车速有信心好吗？”红发男子大声抗议，“下回你自己接去！”
“那我在忙啊。”
“你忙跟老子有毛关系。”
眼看就要吵起来，宁希适时岔开话题，“你们这是在搬办公室？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呃，不用不用。”严鸣连忙摆手，“你先坐会儿，很快就好。”
说完人又跑开了。
宁希不着痕迹的环视一圈。
这是办公室的会客厅，最里面还隔了一间房，隔断的墙壁镶嵌着大片玻璃，此时被百叶窗遮挡严实。
看样子是刚腾出的地方，也许是新项目的办公点。
所以，这些是临时抽调的人员？
宁希正暗自琢磨着，这时陆元骁走到女生旁，把玩着车钥匙。
“怎么还没搞好？”
“还没接内网……”女生小声道。
“磨磨唧唧的，几台破电脑都接半天。”
严鸣一听就不乐意了，“喂，你嫌慢你来帮忙啊，在那啰嗦什么呢！”
“自己事情自己干，我才懒得掺和，这项目又不是我开的头，要找也不是找我。”陆元骁用力的嚼嚼棒棒糖，“依我看干脆别搞算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搬回原位继续摸鱼。你看人家平哥，喝喝茶，多淡定。”
中年男人没什么反应，女生忙扯扯衣袖，“阿骁别说了……”
“扯我干什么，实话都不让说了？”陆元骁啧了一声，“好端端的搞什么升级，没事找事。怕不是看我们太闲，才故意搞些活来——”
嘭！
突然，深处的房门被人推开，身着实验服的尹深走了出来。
所有人登时安静，就连一直嚣张的陆元骁都闭了嘴。
“讨论完了吗？”尹深扫了一圈，视线在宁希身上顿了顿，又快速转开。
他扬扬手中的文件，淡道：“所有人，集合开会。”
尽管这种小项目签的都是模板合同，金额一改附件一加就算完事，不过见到自家系统有了买家，大伙还是情绪高涨。商臣书连夜写需求分析，组员们积极讨论，工作群不分昼夜的响个不停。
瞅着大家聊得火热，宁希也很高兴——
如果驻地的人不是她那就更好了。
宁希脑壳疼。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尹深做事的滴水不漏，竟在补充协议的技术人员那栏里加上了她的名字，生怕她反悔似的。只是合同签都签了，再烦恼这事也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多想想如何把项目搞得漂漂亮亮，早点做完早点走。
给自己好一通开导，宁希安排完公司事务，在宁周六的再三催促下，终于磨蹭着收拾行李。整理文件的时候，她瞄到了那本古怪的日记本，皱眉想了一会，她还是把本子连着电脑一同塞进背包。
**
项目为期一个月，其中包含调试优化的时间，办公地点在路凌集团的总部K市，和宁希所在的城市大概三小时车程。周期不长，住的又是酒店，宁希没有带上宁周六的主机，但为工作方便，还是带了它的程序控制器。
滴滴——
眼镜闪烁，轻快的起床铃声充满整个房间。
宁希对着天花板陌生的水晶吊坠恍惚两秒钟，才想起这不是自己房间。她伸了个懒腰，戴上眼镜，赤脚走至落地窗边。
酒店的楼层高得让人眼晕，城市喧嚣的瘫在脚下，活物似的向四面八方蔓延。通过楼群间的空隙，她毫不费劲的望见远处【路凌集团】的金漆门头。
这是路凌集团旗下的酒店，离集团总部几分钟车程，吃完饭散步的距离。原以为这次差旅费公司自负，没想合同上直接吃住全包，还安排了市内最高级的酒店，最高级的行政套房。
不愧是大金主，出手就是阔绰，如果是旅游，体验感真是没得说。
只可惜她是来干活的。
【早上好，希姐。】
眼镜片蓝光忽闪，宁周六的机械音飘了出来，【今天是出差第一天，现在时间7:00，距离约定报道还有两个小时，堵车风险一级。已根据你的饮食习惯，为你预定了酒店的中式套餐，约十五分钟后到达客房，请抓紧时间洗漱。】
“知道了。”宁希撇撇嘴，拖着脚步进去洗手间。
客房服务的效率很高，等洗漱完毕，服务员已经在客厅布置好了早点。切成摆件的油条，铺满拉花的豆浆，还有糊成玫瑰花外形的老干妈和萝卜干……经过一番包装，十块钱的早餐身价飙涨。
可再怎么花里胡哨，油条还是那个油条，味道跟楼下早餐铺差不了多少。宁希刚把油条泡进粥里，就听到电话响了。
扫到上头【母后】的备注，她点下视频按钮，“怎么啦？今天这么早找我。”
“看你起没起床啊。”宁母在阳台淋着花，“这路凌可是大公司，今天第一天上班，可千万别迟到了。”
“知道知道，我正吃着早餐呢。”然后她又展示了一桌精致的豆浆油条。
宁母对高级摆盘没什么想法，倒很满意配餐的营养均衡，“话说你们接的到底是什么项目啊？搞这么神秘，还要出差这么多天。”
宁希悠哉的喝了口粥，“不知道。”
“噢，那边有人带你过去吗？”
“不知道。”
“那你中午饭在哪吃？”
“不知道。”
“你这孩子，怎么啥都不知道咧？”
“啊哟，我都还没去呢，这我哪知道。”
倒不是宁希敷衍，合同里没有明确工作内容，只有大概的服务性质。更何况项目签了保密协议，即便知道也不能透露一个字，她可不想跟路凌的法务部打交道。
宁希嚼着烧卖，“别光说我了，你们吃早餐了没？”
“我刚下了面条，你爸喝早茶去了，说是跟以前的工友。”
咀嚼动作一顿，黏腻的烧卖皮顿时卡在喉咙，宁希沉默两秒，状似无意的问：“是喜叔公司的？”
“可不是嘛，说是几个人一起聚聚。”
“他们退休没？”
“退休了，天天忙着带孙子。”宁母叹了口气，“经历过那么多事，现在也算安享晚年了。”
后来宁母又唠叨了许多，宁希都没注意听，只搅动汤匙，望着油条在白粥里七上八下。直至对面挂了电话，她才稍稍回神。
【希姐，你为什么不吃？】宁周六问。
“吃啊，怎么没吃。”宁希又拌了两圈，“对了，你帮我查查【任宏喜】。”
【好的。】短促的机械音响了很久，直到碗里的白粥快被搅成稀饭，宁周六才再次出声。
【任宏喜，原高创集团董事长，创始人。集团主营品牌的家用电器，在2012年销量全国排名第四，财富值达263亿。2014年，被曝出财务造假。2015年底，任宏喜因涉嫌合同诈骗，行贿、包庇、纵容□□性质组织，被警方正式逮捕。2016年，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
【以下是服刑的看守所，你需要继续查询吗？】
宁希舒了口气，肩膀放松下来，“不用了。”
只要没放出来就行，管他在哪蹲着。
她小口喝着粥，终于把粘在嗓子眼的烧卖咽了下去。
【希姐，也许你需要吃大口些。】
“干什么？”
【你快迟到了。】
“……你怎么不早说！”
**
从酒店打车，几分钟就到达路凌总部的大门口。
通常到企业驻地，甲方会安排专门的人员对接，诸如协助手续登记，引领参观园区，以及介绍项目概况等等。可宁希来了两天，所有关于路凌地的信息都是通过李老通知的，别说对接人了，连路凌的人都没见一个。
不过想到尹深对自己的态度，她又觉得不意外。
人家可是金主大爷，自己区区一个乙方，哪来这么多要求？
靠自己吧。
又等了十来分钟，眼看对方是没有派人过来对接了，宁希便在门卫处登记完资料，独自进入大门。
路凌园区占地很大，道路宽阔整洁，两边是修剪整齐的绿植，沿着讲究的室外砖往里延伸。除了高耸的办公楼外，她还见到远处有一座大型人工湖，若不是正中央摆着数米长的企业门头，还以为是市中心的商业区。
离约好的时间仅剩下十来分钟，宁希掂掂沉重的笔记本，加快脚步。
轰！！
突然，一辆高尔夫球小电车迎面而来，擦肩而过。然而没过两秒，背后传来轮胎尖锐的摩擦声，一个漂亮的甩尾，小电车稳稳停在了她的身侧。
宁希停住脚步，侧首看去。
只见一名身着实验服满头红发的年轻男子，从驾驶位探出头来。他叼着棒棒糖，懒懒道：“喂，你就是那个过来打杂的，叫宁……宁什么的？”
宁希眨眨眼：“请问您是？”
红发男哼笑，拇指比比身后的空位，“滴滴代驾，上车吧。”
挑眉看了一阵，宁希迈腿上了车，然而还未坐稳，那人就一脚油门，车顺势飙了出去。
电车一路狂飙，在限速30的路段愣是飙出了60公里。两边景物极速倒退，强风打在脸上有些冲，却很爽。
“师傅车技不错。”宁希拢拢乱发。
“什么师傅师傅的，老子又不是唐僧。”红发男子呿了一声，单手把着方向盘。
“那师傅怎么称呼？”
“叫靓仔。”
“靓仔师傅？”
“……啧！”
车子嗡的一声，再次提速。
红发男子瞄了瞄后视镜，见宁希非但没有鬼叫，反而享受的吹着风，不禁上下打量起来，“你不问我去哪就上我车，不怕我卖了你？”
宁希手臂搭着靠背，“现在问你会回答吗？”
“看心情。”
“请问靓仔师傅现在心情如何？”
“原本很糟糕，现在嘛……”红发男子又瞄了一眼，舔了舔棒棒糖，“听说你在展会上怼了尹老板？”
宁希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展会的小插曲会传得这么远。
她耸耸肩，“正常的技术交流而已。”
“能跟他正常交流的本身就不正常。”红发男子哼了一声，“哎，居然有人能让尹老板吃瘪，刚开始我还挺好奇这人长什么样的。”
“现在看到了？”
“看到了，很失望。”他夸张的叹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呢，结果长得这么正常。”
宁希轻轻笑了笑，“我当夸奖收下了。”
说话间，电车驶入小区，稳稳停在一栋银白色的高楼前。
红发男子拔出车匙，往大门口一站，透明的玻璃门立即弹出【陆元骁】几字，而后应声而开。宁希下车仰望，见到建筑外墙上醒目地镶嵌着几个遒劲的大字——技术研究院。
研究院的厅堂很明亮，中央摆着一座齿轮状金属雕像，两边嵌合的荧蓝色灯带沿着墙壁展开，延伸至整个大堂。后方是一面巨大的玻璃幕墙，隐约看到办公室内的研究设施，和许多身着白色实验服的研究员来来往往。
两人穿过大厅，搭乘电梯直达顶层。
相比起大堂的热闹，这里就显得十分安静。两人穿过长廊，来到了楼层唯一的办公室前，宁希看看门牌，上头明晃晃的挂着【部长办公室】几个大字。
相比起充满科技感的一楼大堂，这里的装修显得十分简单。一套组合沙发几排同系列木柜，还有等人高的绿植和简单装饰，不过现在全被推到角落，取而代之的是几张白漆办公桌，上面凌乱的放了几台电脑主机和屏幕，地下盘着扭成麻花的连接线。
一个卷发女生在主机边上接线，严鸣蹲在桌底下捣鼓着，远处还坐着一名中年男人，正端着保温杯慢慢啜饮。
陆元骁把门板敲得啪啪响。
“尹老板！人给带来了！”
霎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压了过来。
宁希眨巴一下眼，笑道：“大家好。”
远处的中年人微微颔首，卷发女生羞涩的笑笑，又埋头继续忙活。
“希姐你来啦！”一看是她，严鸣马上起身小跑过来，“等很久了吗？我老早就催说你肯定到了，结果陆元骁这家伙就是故意磨蹭不肯过去。”
“诶诶，什么叫故意磨蹭，我这是对自己的车速有信心好吗？”红发男子大声抗议，“下回你自己接去！”
“那我在忙啊。”
“你忙跟老子有毛关系。”
眼看就要吵起来，宁希适时岔开话题，“你们这是在搬办公室？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呃，不用不用。”严鸣连忙摆手，“你先坐会儿，很快就好。”
说完人又跑开了。
宁希不着痕迹的环视一圈。
这是办公室的会客厅，最里面还隔了一间房，隔断的墙壁镶嵌着大片玻璃，此时被百叶窗遮挡严实。
看样子是刚腾出的地方，也许是新项目的办公点。
所以，这些是临时抽调的人员？
宁希正暗自琢磨着，这时陆元骁走到女生旁，把玩着车钥匙。
“怎么还没搞好？”
“还没接内网……”女生小声道。
“磨磨唧唧的，几台破电脑都接半天。”
严鸣一听就不乐意了，“喂，你嫌慢你来帮忙啊，在那啰嗦什么呢！”
“自己事情自己干，我才懒得掺和，这项目又不是我开的头，要找也不是找我。”陆元骁用力的嚼嚼棒棒糖，“依我看干脆别搞算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搬回原位继续摸鱼。你看人家平哥，喝喝茶，多淡定。”
中年男人没什么反应，女生忙扯扯衣袖，“阿骁别说了……”
“扯我干什么，实话都不让说了？”陆元骁啧了一声，“好端端的搞什么升级，没事找事。怕不是看我们太闲，才故意搞些活来——”
嘭！
突然，深处的房门被人推开，身着实验服的尹深走了出来。
所有人登时安静，就连一直嚣张的陆元骁都闭了嘴。
“讨论完了吗？”尹深扫了一圈，视线在宁希身上顿了顿，又快速转开。
他扬扬手中的文件，淡道：“所有人，集合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