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书觉得这个世界有点玄幻,本来以为把老板送到情人住处以后,就能美美回家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谁知道才走没多久,又被打电话叫了回去。

    更要命的是,自家老板红着眼睛出来,睫毛看着是湿的,像刚哭过一般,周小姐跟在他身后,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周小姐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个人,没看出来啊 ,居然还能把顾总弄哭了?

    有钱人的癖好都这么奇怪吗?!

    等顾非池走进,李秘书拉开门,周且连忙过去帮忙拉住门把手,将开门的活揽到自己身上。

    期间,顾非池一直在咳嗽,时不时打两个喷嚏,睫毛上的水迹更浓重了。

    李秘书朝后视镜看了一眼,问:“顾总,还有什么安排吗。”

    周且心虚地低下头,声音弱弱道:“去医院。”

    “等等。”男人出声打断,“叫人把院子里那窝东西拿出去扔了。”

    周且提出反对意见:“不行。”

    顾非池皱眉:“为什么?”

    他的眼睛因为过敏一直在流泪,还伴有轻微的红肿,泪眼汪汪的模样看起来简直诱人犯罪。

    周且吞了下口水,不由得想起自己从前看的abo小说里,那些omega都是这样红眼惹人怜的。当然,这种想法在心里过过瘾也就得了,要是让顾非池知道,都不用等以后,他现在就可以把她炒了。

    周且压下心里的想法,解释说:“我外婆说过,黄鼠狼是大仙,不能打也不能赶,就得给它好好地送回野外,对黄大仙不尊敬,是要倒霉的。”

    顾非池绅士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想把一个女人从车上扔下去过。

    但他还是没有完全失了风度,转而耐着性子问周且:“那你说,怎么办。”

    “把它拉回原来的地方,放…放了。”周且说话的声音越来也小,头也越埋越低,活像只鹌鹑。

    顾非池:“你去搬?”

    周且:“我不敢。”

    二人的目光同时看向后视镜,正好跟李秘书的视线交汇在一起。

    李秘书:“……”

    五分钟后,李秘书抱着一窝子的黄鼠狼幼崽从别墅里出来,又把箱子放在后座放好,这才重新开车往医院赶。

    临开车前,李秘书给老婆发了个微信:

    【你和孩子先吃饭吧,不用等我,我得送顾总去趟医院。】

    他老婆很快给了回信:【出啥事了,就你和顾总两个人吗?】

    李秘书:【周小姐也在。】

    李秘书想了想,又回:【还有一箱黄鼠狼。】

    …

    三人去的是私人医院,没有等太久,顾非池的过敏并不严重,只是拿了两支止痒药膏,还有两幅外服药。

    休息室内,顾非池坐在沙发上,周且站在旁边给他抹药。

    大花跳下来的时候,顾非池接了一把,手上和脖子上都沾了猫毛,起了大片的红疹,尤其是手上,平日里白皙修长的漫画手,此刻变得通红一片,连关节处更是又红又肿。

    周且一只手轻轻拉着他左手的两个手指,另一只手缓缓给他抹药。看着顾非池充血似的皮肤,周且缓缓低下头,轻声道歉:“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对动物毛过敏。”

    顾非池并没像往常一样,在周且犯些小错的时候温柔看着她,然后用熟悉而轻缓的声音跟她说:没事。

    看着周且因为懊恼低下的头,顾非池心情颇好,故意开口逗她:“当初签合同的时候提到过,你没注意吗。”

    这番话说得周且更心虚了,她当时一心想着财神爷眷顾,对于那个合同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压根没仔细看:“那个,我…”

    想要狡辩几句,又发现顾非池说的确是事实,只能承认:“好吧,是我的问题,我失职了,害你弄成这样,对不起啊。”

    周期说得十分诚恳,眼里的懊悔和歉意一股接一股地冒了出来。

    “不用急着道歉。”顾非池玩笑似的说:“医药费从工资里扣。”

    周且难得没有因为扣工资难受,向来财迷的女孩在听见扣钱的时候,破天荒地点了好几下头,一边点头一边应好。

    左手涂完药后,周且想去拉他另一只手,指尖快要触碰到时,被顾非池躲开。男人轻声:“等会。”

    周且抬头,不解的目光撞进他含笑的眼:“怎么了?”

    那只没上药的手去解西服外套上的扣子,因为是单手,动作比较慢,看在眼里像是故意勾人一般。周且见他慢条斯理的解衣服,脑子里不由得想到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脸色爆红。

    连带着说出的话也是磕磕绊绊:“这,这是在医院,而且合约上说好了,我只卖艺不卖身de…..”

    出口的话顿了一下,周且看着顾非池像哆啦A梦一样,从外套内衬的口袋里摸出一个盒子,右手涂过药的地方,配合着左手把盒子打开。

    那戒指上的钻足有拇指大,用周且的话说,她就是买冰糖,也不敢买这么大的。医院病房的灯光以温馨为主,并不明亮刺眼,钻石仿佛能吸收四周并不明亮的光源,将它们全部聚拢,再散射出去。

    亮闪闪的折射光刺得眼前出现一片彩虹色,璀璨得不行。怪不得女人都喜欢钻石,确实她妈的好看。

    周且眼皮微微抖动,双手不自觉握紧。手上的药膏被外力一挤压,一股脑从铝制洞口里喷出来,糊了周且一手。

    顾非池把东西递在她面前,想到什么似的,目光温柔了些:“生日快乐。”

    周且脸上闪过一抹怔愣,望向顾非池的目光停滞了一瞬,她张了张嘴想说话,话音滚了几番,又被咽回去。她轻声道:“谢谢。”

    自认识以来,顾非池不是没给周且送过东西,从房子到车子,比这贵重的不是没有。除了情人节,就算是清明都能有礼物收。

    这却是第一次完全属于她的礼物,她的生日礼物。

    周且盯着盒子,等感动的情绪过掉后,激动和开心才从心底涌上来,她一时没忍住,脱口问道:“这值不少钱吧?”

    说话的时候眼神亮晶晶的,顾非池看她这幅样子,难得怀疑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平时给的零花钱太少了,以至于把她养的像个吞金兽,一见钱眼睛就冒光。

    看来得跟林秘书说一声,每月的零花钱再翻个倍。

    此时的周且还不知道,因为自己无意的真情流露,金猪爸爸又要给她“涨工资”了。她乐颠颠地伸出手,打算接过顾非池手里的东西,在要碰到盒子的一瞬间,顾非池收回了手。

    连带着他手里的大钻戒,也一起被收了回去。

    财迷周且眼睛瞪得比看见鸽子蛋的时候还大,鬼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压制住直接上手抢过来的想法。她嘴上对顾非池说着话,眼神却全盯着男人手里的盒子:“顾总,我的,你的,那个……”

    顾非池勾了勾唇,见她一副快要心碎的模样,也不再逗人了,指尖轻轻往周且手的方向一指:“弄干净。”

    跟着他的话音低头,周且这才发现自己被药糊住的手。她朝顾非池近了一些,看着他的领口,说:“那个,顾总,麻烦您把衬衣扣子解一下。”

    顾非池没反应过来:“什么?”

    周且把那只染药的手举高,一本正经:“洒出来不少呢,脖子不也过敏了,正好还没上药,别浪费。”

    顾非池:“……”

    周且拿钱心急,顾非池刚把扣子解开,衣领一松,脖子到锁骨的肌肤露出了大片。没等顾非池说什么,周且拉着他的领口,把手上的药尽数抹在他脖子上。

    为了不浪费,周且是转着圈抹的,红了一片的皮肤好像颜色更深了两分,看着顾非池这幅躺平任蹂躏的样子,周且第一次知道,春光乍泄这个词,也可以用在男人身上。

    顾非池见她迟迟愣着,出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顾总。”周且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脖子上,她咽了下口水,磕巴道:“您锁骨真白。”

    顾非池:“……”

    从医院出来时还不晚,七八点钟正是人多的时候。

    忙的时候来不及多想,现在闲下来,周且满脑子都在懊恼。赵玥一个城里人不认识也就算了,她怎么就能这么蠢,怎么就蠢到把黄大仙看成小猫咪呢!

    还把金主爸爸搞进医院了!

    周且坐在车上靠着窗往外看,表面平静没话,心里早已经咬着手帕哭唧唧了。车子在市区主干道上驶过,正要转入路口时,周且无意往窗外一瞥。

    恍惚看见一个老太站在路边人行道口,看样子似乎是要过马路。

    收养流浪小动物是有爱心的表现,扶老人过马路也是啊!幼儿园里的老师不是从小就教导我们,看见老爷爷老奶奶过马路,是要扶一把的!

    于是周且清了下嗓子,对着李秘书道:“右边有个老奶奶好像要过去,这是能停车的,要不你停一下,我去扶一扶。”

    顾非池和李秘书同时通过后视镜对视,彼此都从对方的目光里读出了疑惑。顾非池朝窗外扫了一眼,语气玩味:“你确定她需要扶吗?”

    “瞧您这话说得,这人年纪大了,走路都走不稳,当然需要…..”周且的话音瞬间顿住,股非池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着女生脸上的表情变化,唇角不自觉有了弧度。

    周且眼睁睁看着原本颤巍的老太,拎着拐棍戳在旁边的老头身上,用拐棍推着老头往糖葫芦摊走,没说完的话愣生生憋在嘴里,连带着脸色也变得五彩缤纷。

    顾非池:“要停车吗,我和李秘书等你。”

    周且:“……”

    停车,停什么车,难道你这么大个人了也要吃糖葫芦吗?快开车了李大哥,快走行吗,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行吗?

    她一言不发瘫在座位上装死,在一声轻微的笑音传入耳朵里时,周且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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