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扯着她裙摆的,是一个衣衫被扯破半边,只能蔽体一半的,方才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正从脏兮兮的面容下,用满是骐骥的目光凝视着她,嘴里还糯糯地喊着“姐姐。”

    咬牙一横,一咬牙拆开嫩芽套装,将淡绿的诃子裙给小女孩穿好,同时扯开嫩黄轻纱,沾了些珍藏的烈酒,帮小女孩擦拭着伤口。

    顾盼间还解下身上澹台獒刚给她的披风,交给旁边姑娘蔽体,回首扬声问澹台獒:“獒大哥,你可还有些外袍吗?伤药食水可也还有吗?”

    寒慕乙当然知道余落星的小动作,虽然心里像被挤上了柠檬,酸涩难忍,不过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裹了个大包袱扔给余落星。

    耐心帮被囚禁的姑娘幼童们收拾齐整后,唤来澹台獒掩埋了已经去世,再无见天日可能的可怜尸体后,一行人才浩浩汤汤地回到了地面。

    这次寒慕乙选择了不太扰人的后门,带着姑娘们尽可能悄无声息地离开囚禁他们这般久的囚笼。

    余落星深深呼吸着地面清新的空气,张开臂膀竭力汲取着晚霞所剩无几的余热,终于觉得胸口的烦闷散了许多。

    随澹台獒一道将姑娘们送回厉方波办公之处,将这些被赌坊囚禁折磨的人交由官方登记造册,同时找寻证据,待连根拔了那赌坊后,余落星才终于等来了忙碌结束的澹台獒。

    “獒大哥!”余落星本自拿着个从白少卿那里弄来的画本子,正借着街边幽暗明灭的路灯,侧着头认真地翻读着。

    毕竟不是厉方波的手下,不便入内,双脚悬空晃荡着,坐在门口土堆的花坛上,自傍晚等至星子漫天,才见到明显有些憔悴头大的澹台獒,从木楼中踱步而出。

    “你在等我?”寒慕乙蹙着眉,凝视着余落星欢快地收了话本子,跳着轻快的小步地扬着轻纱粉裙向他跑来。

    本是嘱咐了余落星早点回去休息,可真没想到竟等他到现在,早知道......

    一时也没想清楚,若早知道余落星等着自己会怎样,叫她进去吗?

    “对啊!”

    余落星眉眼弯弯,笑得清亮,银制面具早已收起,白皙透亮的小脸上灰痕遍布,显是知道自己的脑袋早已乱到看不得,于是干脆又随意拢了个高高的马尾在脑后,显得活泼得紧。

    嗯?她好像许久都没有梳这个发型了。

    余落星才不管他的心思,随手取出乾坤袋递给寒慕乙,嘻嘻笑着:“这些是后来路过那宝库,随手拿的,你拿去帮那些姑娘吧。”

    “你就是为了这个等我?”寒慕乙只觉得心里好像有一个气球被戳破,虎目皱起,很想扯开余落星的脑袋,看看她都在想些什么。

    哈?余落星心中有些奇怪,不可以吗?

    不过也见惯了澹台獒时不时地闹脾气,知道这种时候反正也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

    于是反而得意地点点头,带得马尾尖尖都飞扬而起;“是啊,那么多人,你们公费肯定不够,这些是那些垃圾的钱,他们本就欠那些姑娘良多,这些钱再多也不能弥补一二。”

    余落星终究还是心软,看澹台獒仍是一副哄不好的样子,试探着放软了语调,把乾坤袋往他怀里一塞,蹦跳着缚着双手,跳的粉色的裙摆都飞扬了起来,探着脑袋仰着头道:“还有,我想请你吃碗粉嘛,谢谢你今天救我!”

    寒慕乙抱着钱袋也不说话,沉默良久,眼见用脚画地的余落星都有些撑不住了,才反问道:“你明知道会有危险,为什么不直接找我帮你,我不是你的......”

    说到这里,“私人保镖”这四个字,着实有些说不出口,不过余落星福至心灵,帮他接了上来,声音又脆又嫩:“私人保镖吗?”

    瞅着余落星没心没肺地呲着个大牙傻乐,寒慕乙着实没好气地敲了敲她的脑袋,见她跳脚捂头的样子,心怀大畅,老实不客气地收了乾坤袋,语调依旧古井无波地说道:“走吧。”

    余落星冲着他背转的身子,顽皮地吐了吐舌头,才小跑了几步,很是自觉地挽住寒慕乙的臂膀,同时赶忙解释,啊不,狡辩道:“獒大哥,我是怕你一个捕快,贸贸然出现在赌坊不好嘛......”

    话未说完,就感到澹台獒又抽出了臂膀。

    什么嘛,真小气。

    不过还没骂出口,就看见澹台獒伸手解着腰间缀着镣铐的红腰带。

    咦!

    “这是做什么!”

    虽然知道大庭广众之下没什么不可见之事,但余落星仍是做出了应该有的反应,捂住了漂亮的凤眸,可强烈的好奇心趋势下,指缝悄悄张开,一霎不霎地盯着他解着衣服那宽厚温暖的大手。

    寒慕乙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脱下外袍丢给余落星,复又系好腰带,依旧冷着脸道:“你看看你,背心衣服都破了,还能堂而皇之坐在这里半天!”

    余落星被他靛色的外袍,兜头罩来,那股熟悉的龙涎香直往鼻尖里钻,也不着恼。

    含笑取下外袍,披在身上,笑嘻嘻地道:“这不正值炎炎夏日,一点也不冷嘛。”

    寒慕乙又是一个暴栗击在余落星额头,叱到:“一个姑娘家家,能不能注意点。”

    也是哦,余落星毕竟是穿越来的,在她前世,别说破个背心,就算只穿个背心那也不算事。

    “知道啦,我一定注意!”知道澹台獒是好心,余落星当然不会有所介怀,反而披好后复又搀上澹台獒的臂膀。

    很好,没躲!

    “让你早点回去休息,怎么不去?”寒慕乙皱着眉,忍不住问询出声。

    “哈?”余落星小嘴一瘪,长长的睫羽低垂,下巴鼓气地抬起,道:“到哪都是一对一对的,有什么好去。”

    一对一对?寒慕乙用力消化着个中信息,她说什么呢?

    脑子里回想起那个快速消失在街角的粉色蝴蝶结,嗯?她是以为他和赤滼滼在一起?

    她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想到这里,不由得往余落星垂下的眸子上看去,脑中闪过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念头,嗯,还挺好看。

    侧眸掩去心思,此时毕竟是澹台獒的身份,也不好解释什么,于是只得淡淡地回她:“什么一对?厉将军又往魔皇宫跑了?”

    毕竟厉方波苦追赤滼滼的事情,人尽皆知,用来挡枪再好不过了,不过余落星只摇摇头,本意是不想把寒慕乙的事情与别人说知,但却让寒慕乙此时也不好再向下劝慰了,只得转过话头沉声道:“以后有什么困难都要来找我,可记好了?”

    余落星嘿嘿笑着,一锤胸口道:“好!你的粉,我都包了!”

    “谁说要去吃粉。”寒慕乙斜睨着余落星道:“我就只值一碗牛肉粉吗?”

    月上柳梢头,与魔皇城里其他地方一入夜就打烊的萧条景象不同,东市正中心的醉仙楼酒气招展,沿着屋檐挂着成串细碎的彩灯,在漆黑的夜幕中熠熠生光,正随风向路过的客人招着手。

    这可是魔皇城里最贵的酒楼,对,就是主打一个贵!

    这里一到菜式的钱,就够平民百姓一家三口吃上一个月。

    于是,很是后悔答应了澹台獒随便挑的余落星,正满眼怨毒地坐在醉仙楼中最好的“春晖阁”中,最精致华丽的包厢。

    咬着唇哀怨地瘫坐在铺着香软精细靠背的大太师椅里,看澹台獒老神在在地点了几道最贵的菜式,正要了壶最贵的酒美滋滋地吃着。

    寒慕乙很是痛快地看到抠门星大出血那副惨样。

    这小抠门明明早就吃饱了,还要心疼地多吃几筷,想吃回来一些钱。

    “什么嘛,根本就没我做的好吃。”

    余落星很是违心地怨怼着,毕竟作为魔皇城酒楼界的金字招牌,食材和烹调水平都是常人难以企及的。

    寒慕乙也不拆穿,还呵呵笑着给余落星斟满酒,闷大的虎目难得地笑得眉眼弯弯:“来,你多喝一点。”

    “不喝!”余落星一梗脖子,秀眉也皱成一个川字,鼓着嘴道:“喝酒占肚子。”

    “这酒比菜贵。”已深谙拿捏余落星之道的寒慕乙,一语中的。

    余落星劈手夺回,被寒慕乙故意拿起要仰头喝下的精巧酒杯,一张嘴直接倒进了喉咙。

    可怜她准备不足,喝的又急,一下不仅被呛到了,还被酒辣到了,呼哧呼哧地往嘴里扇着风喘着气。

    然后哭丧着脸,在澹台獒满面春风地注视下,接连给自己灌了好几杯茶。

    呜呜呜,这下真的亏大发了!

    气鼓鼓地一甩筷子,团着身抱膝靠在太师椅里,委屈地将自己缩成一团,发尾随着转头,愤懑地跃动着,“哼,不吃了!”

    寒慕乙终于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毕竟往日里,每次都是余落星磋磨他!

    “獒大哥,”团在椅子里的余落星,刻了半晌,方才缓过神来,抚抚胸口平静了下来,沉声问道:“你住哪里呀,周围可有屋舍出租?”

    寒慕乙心头一紧,她要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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