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余辉似是点燃了少年将军发间的赤金,背后枪尖亦是灼灼流光。

    见几人面面相觑均不作声,林斌二话不说,劲瘦的后背一震,枪尖裂空的疾风与龙吟并起,划破静默的长空,在众人未及反应之前,“噗”的一声,直接从赤震的后心直贯出前胸,在他胸口绽开一朵赤红的花朵。

    “弟弟!”赤滼滼虽然看不上自家这弟弟,但是自小一起长起,自是有着深厚的感情。

    更何况,赤震最近知晓自己一直被那寒慕甲所利用后,也是乖巧了许多,于寻找赤毬毬一事上甚是用心,与众人的关系也和睦了不少。

    只是此刻,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赤震,双眸定格在震惊之色,想要做出下一个表情,却是再也不能。

    如此近的距离之下,腥臭的铁锈味随风钻入每个人的鼻端,这是一条生命留给这世间最后的记忆。

    随着赤滼滼去抱她那已毫无生命体征的弟弟,寒慕乙一跃而起,按住继续暴起的林斌肩头,一顶他膝盖让他跪了下来。

    寒慕乙着实有些愧疚,虽然已经知晓林斌不对劲,但是甫一见到,哪想得到他立时便下杀手,根本来不及去救赤震。

    但毕竟赤震的生命已经无法挽回,扣下这一直潜伏在魔族之内作乱的内奸才是王道。

    只是寒慕乙并未想到,林斌根本没有要逃跑的意思,反是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拔出枪尖就要继续刺向赤滼滼,但那又怎可能成功,被反应过来的寒慕乙一把扣住。

    没能继续行刺赤滼滼的林斌并不慌张,反而顺从地任由寒慕乙将他扣跪在地,毫不挣扎。

    短短时日,未婚夫去世,妹妹踪影不见多半也遭不幸,此时此刻最后的亲人也在眼前没了气息,一贯张扬的赤滼滼,再无往日的神采,见到凶手已然被制服,哭着抱着弟弟跌坐在地上,语气抽噎地重复着:“为什么,为什么!”

    可林斌并不回答,只冷冷蔑视着她,旁人问他什么也是默然不语。

    众人无法,毕竟林斌当着众人面杀了赤震,内奸的身份已然没有疑虑,寒慕乙长叹一声,出手在林斌身上连拍,散了他的一身功力。

    毕竟赤毬毬还未找到,还要从林斌身上想办法,他既然不说,就只能先断了他作恶的可能,关到了白少卿的地牢之内。

    黝黑厚重的地牢门即将关上之前,白少卿忽然低声说了一句:“木雯雯?”

    眼见的余落星,偷眼看到林斌的脸上,竟浮现古怪的波动,又被他勉力按下,不愿多露端倪。

    见白少卿没有多问,余落星自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脑海里仿佛陷入深深的漩涡:“木雯雯,这名字好耳熟?”

    可她还未多言,倒是寒慕乙眸色微凝,蓦地念出一桩陈年旧案:“二百年前,木邱村惨案。”

    “唔!”这下余落星都想起来了,木雯雯不就是他们去木邱村时,老村长提起他女儿被赤震虐杀,准女婿不知所踪的那桩案子的女儿吗!

    “难怪他化名林斌,原来他就是那准女婿,邱赋!”余落星上扬的凤眸满是震惊之色“他竟这般狠毒!”

    “可不是”寒慕乙摇头叹息:“没想到他狠起来,怕那木邱村也是他屠戮一空的,只为掩藏身份。”

    白少卿默然立于已经关牢的铁门外,余落星能够感受到他浑身上下散发的满满的难过。

    林斌亦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少年将军,只是却为了青梅竹马之死,多年蛰伏,甚至娶了自己不喜欢的人。

    出卖枕边人还妄图灭了魔族全族,一旦败露也是要意欲灭了赤家全家。

    “为什么要扯上毬毬!”余落星一想到那骄傲又天真的小公主,此刻怕是凶多吉少,心里就一阵一阵地抽疼,毕竟赤毬毬可以说是她穿越后第一个与她相熟相伴的人。

    寒慕乙也不忍心抽回自己那,被余落星哭得眼泪鼻涕一把花的袖子,拍了拍她纤瘦的肩头以示安慰,转身同白少卿一齐离开这永不见天日的地牢。

    转眼,约定之期已到,魔族边关城头,寒风萧肃,如刀的冷风刮得人面上升腾。

    烈风吹散漫天云朵,大喇喇地露出刺目的阳光,灼得人十分难耐。

    寒慕乙与魔界宗人,在城头严阵以待,林斌虽白衣如昨,但污渍满满,面上也都是伤痕,一看就没少受到折磨,此刻正被罗仁杰衣角踏在背上,将已毫无魔力的他踢在一旁的柱子上,面色倒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漠视。

    “赤毬毬呢?”寒慕乙俯视着,身后乌央乌央跟着数百修士的寒慕甲,声音跨过数十米的城墙,直接送入他耳中。

    依旧着一身蓝边白衣,仙风道骨,翩然若谪仙的寒慕甲,用同样却清亮的声线,仰头道:“兄长,我不是说过,要你一人前来吗?”

    “一人对你这数百人吗?”城头上罗仁杰厉喝出声,直戳寒慕甲虚伪的假面,却没有得到任何预想中的回应。

    毕竟,此人不要脸久已。

    “兄长,”寒慕甲声线依旧淡然,宽大的袖袍随风猎猎鼓动着:“你现在可是堂堂魔尊,若非不敢与我一战?”

    话音未落,气势陡然攀升,直至大乘中期,带得修界众人气势都为之一振。

    只是寒慕乙却嗅到一丝不对的气息。

    “他怎么提升这么快?”余落星蹙眉问道。

    “哼”寒慕乙唇角勾出一抹冷笑:“有一个大乘后期的修士咱们一直没见到不是吗?”

    没见到的大乘后期?

    喔!

    余落星想起来,自家亲爹不就是那个,一直在养伤路上的大乘后期修士!

    “爹爹?”余落星瞳仁抽搐,不敢置信地出声惊诧:“吸人修为,这不是邪道修士所为吗?魔族都不这么干啊!”

    余落星虽未用力,可这城头上下都是修为高深的修士,她这真情实感的一问,反倒是让众修士觉得可信。

    更何况,虽然她现在被寒慕甲宣传,叛了修界跟着寒慕乙去了魔族,但自家爹爹的气息总是不会认错。

    而且其实修界众人并不是没有怀疑过,为何寒慕甲竟然能直接突破大乘中期。

    面对修界骤然而起的骚动,寒慕甲却丝毫不予理会,只继续要与他兄长一战,毕竟寒慕乙修为只是大乘初期,此时下手,他还真没准能赢。

    可寒慕乙倒也不怕他,一个吸人功力突破的境界,能有多稳固,于是沉声说道:“你先把赤毬毬送回来,我与你单挑。”

    “这么想要这没用的东西,那就给你。”说着寒慕甲招手让手下从身后车中,抱出一个犹如破布娃娃一般的少女。

    那少女正是赤毬毬,但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左臂还残忍的被撕裂开来后,随意包扎,只保证她不死。

    此时的赤毬毬,本正满眼无神地瞪着久未的天空,眼神忽的一抽,随着一行正在南迁的大雁,落在跪在城头的林斌。

    圆睁的杏眼忽然绽射出猎猎光辉,嘴唇嗡动不知说着什么,只可惜距离太远根本听不清。

    见到赤毬毬还活着,寒慕乙立时纵身而下,犹如一片压城的云朵,汹涌而来。

    可寒慕甲离得近,反应更快,直接伸手扯过赤毬毬,桀桀笑着将一团粉雾向寒慕乙丢去。

    寒慕乙怎么可能不接住赤毬毬,只是接住时已然晚了,反手将赤毬毬往罗仁杰那里丢去,自己则直奔寒慕甲而去,与他缠斗到一处。

    罗仁杰当然知道为何丢给他,只是轻轻接过时,心里已是一片冰冷,知道寒慕乙为何不是亲自先将饱受折磨的小姑娘送回来了。

    “毬毬!”余落星也感受到不对。

    但赤滼滼比她更快,一把拢过自家妹妹娇小的身躯,声嘶力竭地嘶吼了起来。

    往日里活泼娇俏的小姑娘,此时轻得可怕,赤滼滼不消用力就能牢牢将她抱起。

    赤毬毬残破的身躯新伤叠旧伤不提,暗红的血渍遍布断臂处也不说,小姑娘的头颅此刻正以一个诡异地姿势,从自家姐姐怀中垂落,圆圆的杏眼中瞳孔扩散无神,显然已是不活了。

    余落星三两步跑到近前想去摸摸赤毬毬,可颤抖之下的小臂怎么也不听使唤,怎么也摸不到赤毬毬脏兮兮的小脸上,去帮她擦擦污渍。

    一旁的白少卿已然背过身去,袍袖连挥,显是不欲让人看见他此时的垂泪。

    苍天无眼,赤震做得恶事,有关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什么事啊,竟要让她受此折磨,竟然这破天还好意思大喇喇地晴朗灿烂着!

    “啊!”赤滼滼声嘶力竭地一脚踹在默然跪着的林斌心口,若非罗仁杰拦着,怕她立时便要撕了这害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啪嗒。”众人的视线都被这一声所吸引。

    原来是赤毬毬终于力竭,松开了一直紧握的小手,一枚沾满鲜血的碧色凤凰玉簪,无力地掉落在地,碎成两截。

    余落星认得,这是之前盛典上,林斌送给赤毬毬的礼物,那时的她欢天喜地地让林斌给她带上,还扯着余落星骄傲地给她看。

    彼时小姑娘娇俏的脸上,盛放的笑容,比漫天的烟花还要灿烂。

    而此时......

    随着玉簪碎裂,从事发后,一直再无任何表情,只当自己死了的林斌,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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