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别胡说。”曲昭说道，“不过是萍水相逢，交个朋友而已。”
“交个朋友？”童月却调皮地摇了摇头，“我看不见得，这么久了，他问都没问我一句，可见是冲姐姐来的。”
曲昭想要反驳，却又听童月语不惊人死不休，“不过也难怪，阿昭姐姐长得这么漂亮。”
听到这话，曲昭有些尴尬，她相貌顶多算的上清秀，可在童月的眼里，仿佛她是什么绝世美人一般。然而童月的眼神真诚清澈，没有半丝作伪，曲昭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在心里庆幸，还好李凡走远了，没有听到。
“不过他是没什么机会了，连笙哥哥和姐姐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世间，再也没有比你们更相配的人了。”童月继续说道，似乎对于季连笙今夜没有来的事情，深以为憾。
买了河灯回来的李凡独自走在暗影处，他垂下了眸子，冷眸微眯，觉得这个小丫头实在聒噪的很。
然而看到曲昭的瞬间，他的脸色立刻变得和缓起来，举起了河灯，笑道，“阿昭，我把河灯买回来了。”
灯光照亮了李凡的脸，不知为何，童月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阿昭姐姐，你看他的头发。”童月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入李凡的耳中，他看了看自己的发尾，还隐隐有着焦味，是刚才被火燎到了。
李凡立刻放下了河灯，脸色顿时变得森然起来，他恶狠狠地看了童月一眼，又为自己的形容感到懊恼，她会不会……因为这个讨厌他呢……李凡脑中闪过万千思绪，一时踌躇在原地，进退不得。
直到右耳传来一个清脆的笑声，李凡才猛得抬起了头，不敢置信地看过去。不远处，曲昭正看向他，巧笑嫣然。
李凡心中忽然生出了无限勇气，他抬起了头，咧开了嘴，继续往前走去。
“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笑的。”曲昭立刻道歉道。刚才在暗处看不清楚，只知道李凡衣衫整洁，一丝不苟，头发也打理的很好。刚才灯光突然照在李凡的脸上，露出了他长短不一定发尾，属实有些滑稽。
曲昭一时没忍住。
“没关系。”李凡脸上没有半分不快，反而眉飞色舞地说道，“刚才我去看杂耍，头发不小心被火燎到了，不过幸好没有燎到我的脸。要不是阿昭你笑了，我还不知道自己头发焦了呢，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
童月顿时笑得更大声了，而后调皮地朝曲昭眨了眨眼睛。曲昭微微咳了咳，用手肘捅了捅童月，童月这才捂住了嘴，转过身去，不过肩膀时不时地抖动几下，彰显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李凡却并不在意，依旧笑道，“阿昭，我给你买了河灯，你赶快祈愿吧。”
李凡手上有一大一小两个河灯，小的原本是河灯最常见的样子，然而和精致贵重的大河灯相比，就显得不够看了。
李凡将小河灯胡乱塞给了童月，又提着大河灯在曲昭面前说道，“阿昭，赶快许愿吧。”
他这般区别对待，让曲昭也觉得有些别扭起来。
“李凡，你用不着给我买这么大的河灯，小月……要不我跟你换吧。”曲昭问道。
“不用了，阿昭姐姐，这个小河灯正适合我。”童月拿了小河灯，连连后退，“这是李凡对你的心意，姐姐，我消受不了。”
听到这话，李凡嘴角微勾，看童月变得顺眼了许多。又见曲昭僵在原地，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遂说道，“阿昭，我只是觉得你投缘，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而且……是因为那里只有一个大河灯了，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原因……”
见他这般解释，曲昭顿时松了口气，“好，那我们就算是朋友了，下次我请你吃饭。”
“好啊。”李凡应的痛快，又说道，“你们快去写吧，等会儿好放河灯。”
曲昭这才注意到李凡并没有为自己买河灯，遂问道，“你不去放河灯吗？”
“我没什么想祈愿的，看你们放就好了。”李凡说道。
曲昭觉得奇怪，刚才明明提议来放河灯的是李凡……然而旁边童月在叫她，曲昭也就没有多想，点了点头，走过去和童月一起在红纸上写下了名字。
“小月，你写的是谁？小月也有心上人了吗？”曲昭见童月站在暗处，写的很是神秘的样子，不禁问道。
“阿昭姐姐，说……说出来就不灵了……我就是随便想的一个名字，随便写写而已……”童月平时爽朗，此刻却很是扭捏。
曲昭微微笑了笑，也不再追问，和童月将河灯一同放入河中。而李凡也走了过来，和她们并肩站在一起。
河水幽深，豆大的烛光照耀着河面，莲花灯在河中飘荡了一会儿，载着美好的愿景，顺流而下……
放完河灯后，三人这才分离。李凡目送着曲昭远去，等背影消失不见后，李凡忽然调转了方向，匆匆地往前跑去。
不一会儿，他就来到了下游，然后他看到了那个专属于曲昭的大河灯。像是蓄谋已久般，他娴熟地拿了根竹竿，就要往前挑，将河灯弄翻。
可就在这时，心脏忽然猛烈地抽搐了一下，李凡捂住胸口，皱着眉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河灯看。河灯已经漂到了他的身前，李凡攥紧了竹竿，忽然像是泄了气一般后退了一步。而因为这一犹豫，大河灯已经悠悠荡荡地漂向了远方。
李凡盯着远处看了许久，他眸色复杂，让人摸不清情绪。忽然，他的身前漂过一个小河灯，李凡记得是那个聒噪的小丫头的，不知怎的，他嗤笑了一声，啪地一声，小河灯歪倒在一旁，只剩残骸……
*
回到萧星馆的时候，已经夜深了，季连笙坐在院子中间，等待着曲昭。
“连笙哥哥，你还没睡呢！是在等我们吗？”童月走进来，“你都不知道，刚才我们我们遇到一个可有趣的人。”
曲昭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因为她闻到了季连笙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小月，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有话要和季连笙说。”曲昭说道。
“好。”童月点了点头，朝季连笙露出了一个加油的手势，随即回到了屋内。
“阿昭，玩得开心吗？”季连笙给曲昭倒了杯茶，说道，“听说今日花灯节很热闹，大家都去放河灯了，你也去了吗？”
“去了。”曲昭坐下来，忽然道，“你去哪里了？”
季连笙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露出抱歉的神色，“阿昭，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今日晌午，我发现上次追杀我们的人的踪迹，所以前去查看，好在最终都解决了。”
曲昭的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你怎么不告诉我？万一……”
“阿昭，你已经奔波了太久，整个人也一直呈紧绷状态，好不容易可以休息放松一下，我不想你太过操劳了。”季连笙解释道，“何况这些人我真的能解决，如果不行，我肯定会告诉你的。”
“季连笙。”曲昭忽然出声打断道，“你知道我今日放河灯祈愿的是什么吗？”
季连笙愣住了，此刻曲昭无比认真地看着他，眼睛似乎比星辰还要璀璨。
“愿岁岁年年，与君同行。”
她就这么坦然地说了出来，神情疏朗，没有丝毫扭捏。就像是在黑夜中盛开的花朵，即使寒风凛冽，也鲜亮如初，永不褪色。
“阿昭……”季连笙喃喃地唤道。
“季连笙，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今日……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去。”曲昭笑了一声，眼中不可避免地闪过一丝失落。
季连笙的心猛得抽痛了一下，一直以来，他都希望阿昭能够过得简单轻松一些，所以总是想把事情都揽过来。然而他忘了，阿昭经历了太多事情，她需要的并不是什么保护者，而是能够携手并肩的同行者。
他自我牺牲的时候，怎么忘了阿昭会担忧，会心痛？纵使一切解决的很好，但并不是阿昭想要的。
季连笙忽然上前了一步，将曲昭拉住怀中，轻声道歉，“阿昭，对不起。”
“傻瓜，我是在表白诶，你怎么跟我道歉？”不知为何，曲昭觉得眼睛酸涩，她吸了吸鼻子，闻到了季连笙身上的药草香和那淡淡的血腥味。两种味道交织在一起，并不让人反胃，反倒让她心安。
有时候，曲昭也觉得自己要求的太高了。季连笙为她着想，并不是什么过错，然而季连笙的性格慈悲无私，所以她才要一遍遍地提醒，是想让他知道，自己害怕的不是困境，更不是险境，她只是害怕失去他而已。
而今，曲昭知道，季连笙懂她。
这世间，也只是季连笙会为了这样的事情和她道歉。
“阿昭，等事情结束了，我也想去放一次河灯。”季连笙说道，“到时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好。”曲昭点头。
季连笙的嘴角不可抑制地勾起，此刻星空璀璨，微风沉醉，欢喜之意不断从他心中弥漫开来。这一路，他走的坎坷艰难，经历了那么多事，行为处事更是如履薄冰，好在老天对他不薄，赐给了他这世间最勇敢、最赤诚的女子。所以纵使前方迷雾重重，他也不再畏惧。
“交个朋友？”童月却调皮地摇了摇头，“我看不见得，这么久了，他问都没问我一句，可见是冲姐姐来的。”
曲昭想要反驳，却又听童月语不惊人死不休，“不过也难怪，阿昭姐姐长得这么漂亮。”
听到这话，曲昭有些尴尬，她相貌顶多算的上清秀，可在童月的眼里，仿佛她是什么绝世美人一般。然而童月的眼神真诚清澈，没有半丝作伪，曲昭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在心里庆幸，还好李凡走远了，没有听到。
“不过他是没什么机会了，连笙哥哥和姐姐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世间，再也没有比你们更相配的人了。”童月继续说道，似乎对于季连笙今夜没有来的事情，深以为憾。
买了河灯回来的李凡独自走在暗影处，他垂下了眸子，冷眸微眯，觉得这个小丫头实在聒噪的很。
然而看到曲昭的瞬间，他的脸色立刻变得和缓起来，举起了河灯，笑道，“阿昭，我把河灯买回来了。”
灯光照亮了李凡的脸，不知为何，童月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阿昭姐姐，你看他的头发。”童月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入李凡的耳中，他看了看自己的发尾，还隐隐有着焦味，是刚才被火燎到了。
李凡立刻放下了河灯，脸色顿时变得森然起来，他恶狠狠地看了童月一眼，又为自己的形容感到懊恼，她会不会……因为这个讨厌他呢……李凡脑中闪过万千思绪，一时踌躇在原地，进退不得。
直到右耳传来一个清脆的笑声，李凡才猛得抬起了头，不敢置信地看过去。不远处，曲昭正看向他，巧笑嫣然。
李凡心中忽然生出了无限勇气，他抬起了头，咧开了嘴，继续往前走去。
“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笑的。”曲昭立刻道歉道。刚才在暗处看不清楚，只知道李凡衣衫整洁，一丝不苟，头发也打理的很好。刚才灯光突然照在李凡的脸上，露出了他长短不一定发尾，属实有些滑稽。
曲昭一时没忍住。
“没关系。”李凡脸上没有半分不快，反而眉飞色舞地说道，“刚才我去看杂耍，头发不小心被火燎到了，不过幸好没有燎到我的脸。要不是阿昭你笑了，我还不知道自己头发焦了呢，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
童月顿时笑得更大声了，而后调皮地朝曲昭眨了眨眼睛。曲昭微微咳了咳，用手肘捅了捅童月，童月这才捂住了嘴，转过身去，不过肩膀时不时地抖动几下，彰显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李凡却并不在意，依旧笑道，“阿昭，我给你买了河灯，你赶快祈愿吧。”
李凡手上有一大一小两个河灯，小的原本是河灯最常见的样子，然而和精致贵重的大河灯相比，就显得不够看了。
李凡将小河灯胡乱塞给了童月，又提着大河灯在曲昭面前说道，“阿昭，赶快许愿吧。”
他这般区别对待，让曲昭也觉得有些别扭起来。
“李凡，你用不着给我买这么大的河灯，小月……要不我跟你换吧。”曲昭问道。
“不用了，阿昭姐姐，这个小河灯正适合我。”童月拿了小河灯，连连后退，“这是李凡对你的心意，姐姐，我消受不了。”
听到这话，李凡嘴角微勾，看童月变得顺眼了许多。又见曲昭僵在原地，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遂说道，“阿昭，我只是觉得你投缘，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而且……是因为那里只有一个大河灯了，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原因……”
见他这般解释，曲昭顿时松了口气，“好，那我们就算是朋友了，下次我请你吃饭。”
“好啊。”李凡应的痛快，又说道，“你们快去写吧，等会儿好放河灯。”
曲昭这才注意到李凡并没有为自己买河灯，遂问道，“你不去放河灯吗？”
“我没什么想祈愿的，看你们放就好了。”李凡说道。
曲昭觉得奇怪，刚才明明提议来放河灯的是李凡……然而旁边童月在叫她，曲昭也就没有多想，点了点头，走过去和童月一起在红纸上写下了名字。
“小月，你写的是谁？小月也有心上人了吗？”曲昭见童月站在暗处，写的很是神秘的样子，不禁问道。
“阿昭姐姐，说……说出来就不灵了……我就是随便想的一个名字，随便写写而已……”童月平时爽朗，此刻却很是扭捏。
曲昭微微笑了笑，也不再追问，和童月将河灯一同放入河中。而李凡也走了过来，和她们并肩站在一起。
河水幽深，豆大的烛光照耀着河面，莲花灯在河中飘荡了一会儿，载着美好的愿景，顺流而下……
放完河灯后，三人这才分离。李凡目送着曲昭远去，等背影消失不见后，李凡忽然调转了方向，匆匆地往前跑去。
不一会儿，他就来到了下游，然后他看到了那个专属于曲昭的大河灯。像是蓄谋已久般，他娴熟地拿了根竹竿，就要往前挑，将河灯弄翻。
可就在这时，心脏忽然猛烈地抽搐了一下，李凡捂住胸口，皱着眉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河灯看。河灯已经漂到了他的身前，李凡攥紧了竹竿，忽然像是泄了气一般后退了一步。而因为这一犹豫，大河灯已经悠悠荡荡地漂向了远方。
李凡盯着远处看了许久，他眸色复杂，让人摸不清情绪。忽然，他的身前漂过一个小河灯，李凡记得是那个聒噪的小丫头的，不知怎的，他嗤笑了一声，啪地一声，小河灯歪倒在一旁，只剩残骸……
*
回到萧星馆的时候，已经夜深了，季连笙坐在院子中间，等待着曲昭。
“连笙哥哥，你还没睡呢！是在等我们吗？”童月走进来，“你都不知道，刚才我们我们遇到一个可有趣的人。”
曲昭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因为她闻到了季连笙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小月，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有话要和季连笙说。”曲昭说道。
“好。”童月点了点头，朝季连笙露出了一个加油的手势，随即回到了屋内。
“阿昭，玩得开心吗？”季连笙给曲昭倒了杯茶，说道，“听说今日花灯节很热闹，大家都去放河灯了，你也去了吗？”
“去了。”曲昭坐下来，忽然道，“你去哪里了？”
季连笙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露出抱歉的神色，“阿昭，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今日晌午，我发现上次追杀我们的人的踪迹，所以前去查看，好在最终都解决了。”
曲昭的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你怎么不告诉我？万一……”
“阿昭，你已经奔波了太久，整个人也一直呈紧绷状态，好不容易可以休息放松一下，我不想你太过操劳了。”季连笙解释道，“何况这些人我真的能解决，如果不行，我肯定会告诉你的。”
“季连笙。”曲昭忽然出声打断道，“你知道我今日放河灯祈愿的是什么吗？”
季连笙愣住了，此刻曲昭无比认真地看着他，眼睛似乎比星辰还要璀璨。
“愿岁岁年年，与君同行。”
她就这么坦然地说了出来，神情疏朗，没有丝毫扭捏。就像是在黑夜中盛开的花朵，即使寒风凛冽，也鲜亮如初，永不褪色。
“阿昭……”季连笙喃喃地唤道。
“季连笙，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今日……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去。”曲昭笑了一声，眼中不可避免地闪过一丝失落。
季连笙的心猛得抽痛了一下，一直以来，他都希望阿昭能够过得简单轻松一些，所以总是想把事情都揽过来。然而他忘了，阿昭经历了太多事情，她需要的并不是什么保护者，而是能够携手并肩的同行者。
他自我牺牲的时候，怎么忘了阿昭会担忧，会心痛？纵使一切解决的很好，但并不是阿昭想要的。
季连笙忽然上前了一步，将曲昭拉住怀中，轻声道歉，“阿昭，对不起。”
“傻瓜，我是在表白诶，你怎么跟我道歉？”不知为何，曲昭觉得眼睛酸涩，她吸了吸鼻子，闻到了季连笙身上的药草香和那淡淡的血腥味。两种味道交织在一起，并不让人反胃，反倒让她心安。
有时候，曲昭也觉得自己要求的太高了。季连笙为她着想，并不是什么过错，然而季连笙的性格慈悲无私，所以她才要一遍遍地提醒，是想让他知道，自己害怕的不是困境，更不是险境，她只是害怕失去他而已。
而今，曲昭知道，季连笙懂她。
这世间，也只是季连笙会为了这样的事情和她道歉。
“阿昭，等事情结束了，我也想去放一次河灯。”季连笙说道，“到时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好。”曲昭点头。
季连笙的嘴角不可抑制地勾起，此刻星空璀璨，微风沉醉，欢喜之意不断从他心中弥漫开来。这一路，他走的坎坷艰难，经历了那么多事，行为处事更是如履薄冰，好在老天对他不薄，赐给了他这世间最勇敢、最赤诚的女子。所以纵使前方迷雾重重，他也不再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