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荷拉住人问，“这是怎么了？”
“是小王爷，他失足掉下去了！”
小王爷？还未被正式册封的薛穆？
先帝走的时候，四皇子薛穆不过八九岁，湘夫人便求皇帝将薛穆再留在宫中几年。彼时，湘夫人举荐的医女在荼夫人身边颇受器重，荼夫人便帮着说了几句好话。皇帝觉得这两母子对自己没有威胁，也需要树立仁君的形象，便同意了这个请求。
“这是怎么回事？”巡逻的御林军听闻声响，往这边跑来。
那几名随从答道：“今天小王爷在上林苑打猎，看到一只五彩斑斓的凤鸟，一路追着那只鸟到这儿来。在抓鸟的时候不小心落到井里去了！”
韩秋烟道：“我们也过去看看。”
走得近了，又听到井内传来叫声，“我没事，这里没水！”
原来是口|枯井。
井下的薛穆自认倒霉，本来他在假山上都抓住那只凤鸟了，结果脚一滑，到手的鸟儿飞了，人还掉入井里来。
万幸的是掉下来的时候他抓住了边缘的一株藤蔓，身上除了几处擦伤并无大碍。但这并未能让他放松下来。井底很深，尤其是在这狭小的空间内，让人觉得无比压抑。黑暗好像长出了无形的手，游走在空气中。
“窸窣窣......”井内一侧传来奇怪的声响。薛穆脚底发麻，想把双脚远离地面却无从落脚。“什么东西？”
“簌簌嘶嘶......”
“该不会是蛇吧？我最怕那种滑不溜秋的东西了！”他汗毛顿起，双手抠在井壁上，不断往上跳：“你们快点救我出去！”
“小王爷，您仔细看看，井壁一侧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凹陷处的......”一名御林军喊道。
薛穆何尝不知，只是他听到那随影随行的窸窣声，腿脚都在打摆子，自知没有力气，“我爬不动了，你们快扔绳索拉我上去！”
“小王爷再等等，属下已经派人去拿了。”那御林军应道。
突然，井内传来一声惊叫。
井口旁众人皆一愣。韩秋烟的心似乎也跟着停了一瞬。
“有血！这里有血！救命啊——”薛穆生在皇宫，知道皇宫里面发生过许多腌臜事儿，前段时间还有人说看到宫墙里面出现人影，心道难不成这里曾经死过人？一时间，薛穆觉得井底散发出来的霉臭味开始放大，井壁的血垢也变得无比可怖，身旁的藤蔓似乎也开始张牙舞爪。
“救救我！这里有鬼!”薛穆的声音变得凄厉起来。
一时间围观的众人无不惊愕，嗡嗡议论声不绝于耳。
“小王爷，您抓住绳子，属下将您拉上来。”一名御林军在绳子一头拴住竹桶慢慢往下放，也不知是薛穆太沉还是急得乱了套，御林军试了好几次才将人成功救上来。
薛穆的身形随着年龄增长不少，唯独胆子没什么长进，落地的时候靠人搀扶着才站稳脚，嘴里还念念有词，“底下不干净，真的有血，真的，你们信我。”
他伸手让大家看，一些胆子大的纷纷围了上去。韩秋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缩在碧荷身后不敢上前。
忽然，宫人们纷纷躬身退到一旁，议论声也随之消失，场面变得肃穆起来。韩秋烟回身一看，原来是荼夫人来了。
“御林军留下，无关人等都给本宫退下！”
宫人们不敢放肆，纷纷颔首退下。
韩秋烟走慢一步，回头看时薛穆在和荼夫人说着什么，后者好似忍无可忍，赏了他一个耳光。
薛穆一下子被打懵了，捂着脸看看荼夫人，没有发现自己手上的东西也被打飞了。
韩秋烟的眉头微蹙，怎么说薛穆都是皇叔，荼夫人怎地发起火来一点面子都不给？不过，荼夫人踩在脚下的，是什么东西？
她留个心眼，假装回身寻东西，将地上的物什看清楚了——一个指甲大小的碧玉耳铛。
韩秋烟被骇得嘴唇发白，几欲站不稳，碧荷扶住她问怎么了。韩秋烟示意她别出声，匆匆走了出去，同时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是最常见的耳铛，或许是物有相似而已。
“皇叔吓糊涂了，送他回宫休息。”荼夫人将薛穆打发走，又交代几个心腹。“派人去查查，最近有什么可疑的人来过这里。”
皇帝对薛穆的事略有耳闻，但他并不以此为意。那口|井并附近一带他都派人细细搜寻过，不可能再找到当年的一丝痕迹。如今这薛穆好巧不巧掉进了这口井，还坚称井内有血迹。要说有鬼，也是人搞的鬼！
尽管荼夫人下令不准谈论此事，但还是有一些流言蜚语在滋生。有人猜测那口井的血迹来源于折磨致死的宫女，也有人说是不堪宫闱寂寞残酷的妃子投井自尽；还有一些好事者将这些年皇室中死因不详的贵族与枯井联系起来，将这些猜测写成话本、编成故事，一时之间满城风雨。
皇帝不得不重视起来，考虑诸位大臣的建议：越是隐藏百姓越是好奇，为今之计只有下令彻查此事。皇帝表面上应承，但内心烦躁不已，甚至还有一点慌乱，他害怕有人会将长公主的死与这口井联系起来。同时他也愈加愤怒，究竟是谁，在背地里给他使绊子？
当年服侍长公主和先帝的人，全部被下令做了陪葬。如今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和荼夫人，是哪里出了纰漏？难道......？永盛帝瞳孔骤然放大，从榻上翻身而起，“难道是她！”
“不可能。”皇帝坐在塌边沉思，她根本没有这样做的动机。
但是......万一呢？
窗缝传来的丝丝凉意让他后背升起一阵寒气，他不得不考虑这种可能，这个女人，可是胆敢杀死永昭帝的！既然她敢杀一个皇帝，那就可能再杀多一个！而且，她的野心绝不小。自登基以来，她就一直有意无意在朝堂安插心腹，请奏册立她为皇后的奏折就没停过，如果她诞下皇子......不行，从今天起，他得知道荼夫人的一举一动。
皇帝打定主意，重新躺回榻上，却全无睡意，眼皮一直突突地跳。“来人，来人！”
“怎么了？皇上？”黎予跑了进来。
“给朕拿元丹过来。”
皇帝口中的元丹，正是韩松进贡的灵药，据说是当年山庐居士研制出来的。
“可是，太医说不宜进食过多，皇上您今天已经吃过两次了。”黎予劝道。
“少废话，快给朕拿来。”皇帝用药之后再次尝试入睡，偏偏脑子静不下来。
自登基以来，他就没有一天过的是安稳的日子，这段时间尤甚。近有国库告急、推行新政困难重重，远有南方水患、韩松抗旨不尊。皇帝心中又气又急又乱，只觉得所有人都在针对他。
“啊——！”一声尖锐的叫声划破夜空。
黎予很快跑了进来，“新入宫的不省事，惊扰了皇上，小的已经处置了。”
“怎么回事？”皇帝冷笑一声，“这是又看到什么了？”
黎予讷讷不敢言，皇帝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从床上一跃而起，抽出挂在墙上的长剑，“是人是鬼，让我来会会。”
在外的几个宫人看到皇帝衣衫不整地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出来，皆吓得不轻。等反应过来皇帝一人已经跑远，只有黎予掌着宫灯在身后追。
“在哪里？你在哪里？”皇帝挥舞着长剑，在宫巷内奔跑，指着虚空的黑暗怒吼道：“你给朕滚出来！管你是什么魑魅魍魉，朕是真龙天子，自有上天庇佑，你休想在这里装神弄鬼！朕不怕你！”
回应他的只有不断交叉重叠的回声。等到回音也沉寂下去，黎予上前，想小心劝皇帝回去。这是宫墙一角突然传来一声笑声。很轻，却很清晰的一声笑，在这寂静斑驳的宫巷内显得格外神秘。
皇帝猫着腰握着剑转了个身，心中的愤怒达到顶峰，“你在笑什么？”
黎予的脚步顿住了，饶是宫里的老人，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这种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的声音还算镇定，说着去探皇帝的衣袖，“皇上，回去吧，别着凉了。”
皇帝堪堪躲过黎予的指尖，盯着那个角落，一步步往前，发狠到红了眼睛，“朕不怕你，不怕你。”他走到先前出现声音的角落，将长剑劈了过去，却扑了个空。
“嘻！”那女声又在皇帝背后出现，皇帝猛地后撤两步，踉跄着扶住宫墙，却忽然觉得手上一湿，捞起来一看，丝丝缕缕的发质的触感，手感黏腻——这难道是沾了血的头发？皇帝心里发毛，不断在身前挥舞长剑。“御林军，御林军何在？”
“快来人！护驾！护驾！”黎予扶住皇帝的手，高声大喊。
不一会儿，火光大作，御林军从四面八方赶来。而当火光照亮惊魂未定的皇帝身后的宫墙，所有人都因震惊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只见宫墙上写着血淋淋的五个大字：弑君者当诛！
“还，还愣着做什么？”黎予看着地上那只硕大的毛笔，咽了一口口水，“赶紧，派人将字擦掉。”
皇帝打着赤脚，将长剑扔掉。“追！给我追！把她抓出来！朕要将她碎尸万段！”
“今晚的事，谁也不许走漏风声。”皇帝的发冠已经凌乱，神色也是不正常的兴奋，宽袍随着他的动作在风中鼓动。
他突然放声大笑，心道无凭无据，就算有人知道又如何？谁也奈何不了我！“朕是天子，是唯一能够感应上天的人，谁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澈，你带领十人往东南方向走。其余的人跟着我，以此处为中心，向后包抄。”御林军一骑郎将下令道。
“是！”领头一人清点好人数，迅速出发。
队伍中一人道：“孟中郎将，咱们这是要抓谁？”
“刚刚不是说了么，一个女的，当然也不排除是男扮女装。”说话的正是孟洵。原来他从北边回来之后，孟家不想他在外边整日浪荡，便在宫里为他寻了一份差事。
忽然，他看到墙角处闪过一个人影，大喊道：“站住！”那黑影慌不择路，被孟洵一扑，滚落到树丛中。
孟洵拎起那人衣领一看，惊道：“怎么是你！”
“是小王爷，他失足掉下去了！”
小王爷？还未被正式册封的薛穆？
先帝走的时候，四皇子薛穆不过八九岁，湘夫人便求皇帝将薛穆再留在宫中几年。彼时，湘夫人举荐的医女在荼夫人身边颇受器重，荼夫人便帮着说了几句好话。皇帝觉得这两母子对自己没有威胁，也需要树立仁君的形象，便同意了这个请求。
“这是怎么回事？”巡逻的御林军听闻声响，往这边跑来。
那几名随从答道：“今天小王爷在上林苑打猎，看到一只五彩斑斓的凤鸟，一路追着那只鸟到这儿来。在抓鸟的时候不小心落到井里去了！”
韩秋烟道：“我们也过去看看。”
走得近了，又听到井内传来叫声，“我没事，这里没水！”
原来是口|枯井。
井下的薛穆自认倒霉，本来他在假山上都抓住那只凤鸟了，结果脚一滑，到手的鸟儿飞了，人还掉入井里来。
万幸的是掉下来的时候他抓住了边缘的一株藤蔓，身上除了几处擦伤并无大碍。但这并未能让他放松下来。井底很深，尤其是在这狭小的空间内，让人觉得无比压抑。黑暗好像长出了无形的手，游走在空气中。
“窸窣窣......”井内一侧传来奇怪的声响。薛穆脚底发麻，想把双脚远离地面却无从落脚。“什么东西？”
“簌簌嘶嘶......”
“该不会是蛇吧？我最怕那种滑不溜秋的东西了！”他汗毛顿起，双手抠在井壁上，不断往上跳：“你们快点救我出去！”
“小王爷，您仔细看看，井壁一侧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凹陷处的......”一名御林军喊道。
薛穆何尝不知，只是他听到那随影随行的窸窣声，腿脚都在打摆子，自知没有力气，“我爬不动了，你们快扔绳索拉我上去！”
“小王爷再等等，属下已经派人去拿了。”那御林军应道。
突然，井内传来一声惊叫。
井口旁众人皆一愣。韩秋烟的心似乎也跟着停了一瞬。
“有血！这里有血！救命啊——”薛穆生在皇宫，知道皇宫里面发生过许多腌臜事儿，前段时间还有人说看到宫墙里面出现人影，心道难不成这里曾经死过人？一时间，薛穆觉得井底散发出来的霉臭味开始放大，井壁的血垢也变得无比可怖，身旁的藤蔓似乎也开始张牙舞爪。
“救救我！这里有鬼!”薛穆的声音变得凄厉起来。
一时间围观的众人无不惊愕，嗡嗡议论声不绝于耳。
“小王爷，您抓住绳子，属下将您拉上来。”一名御林军在绳子一头拴住竹桶慢慢往下放，也不知是薛穆太沉还是急得乱了套，御林军试了好几次才将人成功救上来。
薛穆的身形随着年龄增长不少，唯独胆子没什么长进，落地的时候靠人搀扶着才站稳脚，嘴里还念念有词，“底下不干净，真的有血，真的，你们信我。”
他伸手让大家看，一些胆子大的纷纷围了上去。韩秋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缩在碧荷身后不敢上前。
忽然，宫人们纷纷躬身退到一旁，议论声也随之消失，场面变得肃穆起来。韩秋烟回身一看，原来是荼夫人来了。
“御林军留下，无关人等都给本宫退下！”
宫人们不敢放肆，纷纷颔首退下。
韩秋烟走慢一步，回头看时薛穆在和荼夫人说着什么，后者好似忍无可忍，赏了他一个耳光。
薛穆一下子被打懵了，捂着脸看看荼夫人，没有发现自己手上的东西也被打飞了。
韩秋烟的眉头微蹙，怎么说薛穆都是皇叔，荼夫人怎地发起火来一点面子都不给？不过，荼夫人踩在脚下的，是什么东西？
她留个心眼，假装回身寻东西，将地上的物什看清楚了——一个指甲大小的碧玉耳铛。
韩秋烟被骇得嘴唇发白，几欲站不稳，碧荷扶住她问怎么了。韩秋烟示意她别出声，匆匆走了出去，同时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是最常见的耳铛，或许是物有相似而已。
“皇叔吓糊涂了，送他回宫休息。”荼夫人将薛穆打发走，又交代几个心腹。“派人去查查，最近有什么可疑的人来过这里。”
皇帝对薛穆的事略有耳闻，但他并不以此为意。那口|井并附近一带他都派人细细搜寻过，不可能再找到当年的一丝痕迹。如今这薛穆好巧不巧掉进了这口井，还坚称井内有血迹。要说有鬼，也是人搞的鬼！
尽管荼夫人下令不准谈论此事，但还是有一些流言蜚语在滋生。有人猜测那口井的血迹来源于折磨致死的宫女，也有人说是不堪宫闱寂寞残酷的妃子投井自尽；还有一些好事者将这些年皇室中死因不详的贵族与枯井联系起来，将这些猜测写成话本、编成故事，一时之间满城风雨。
皇帝不得不重视起来，考虑诸位大臣的建议：越是隐藏百姓越是好奇，为今之计只有下令彻查此事。皇帝表面上应承，但内心烦躁不已，甚至还有一点慌乱，他害怕有人会将长公主的死与这口井联系起来。同时他也愈加愤怒，究竟是谁，在背地里给他使绊子？
当年服侍长公主和先帝的人，全部被下令做了陪葬。如今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和荼夫人，是哪里出了纰漏？难道......？永盛帝瞳孔骤然放大，从榻上翻身而起，“难道是她！”
“不可能。”皇帝坐在塌边沉思，她根本没有这样做的动机。
但是......万一呢？
窗缝传来的丝丝凉意让他后背升起一阵寒气，他不得不考虑这种可能，这个女人，可是胆敢杀死永昭帝的！既然她敢杀一个皇帝，那就可能再杀多一个！而且，她的野心绝不小。自登基以来，她就一直有意无意在朝堂安插心腹，请奏册立她为皇后的奏折就没停过，如果她诞下皇子......不行，从今天起，他得知道荼夫人的一举一动。
皇帝打定主意，重新躺回榻上，却全无睡意，眼皮一直突突地跳。“来人，来人！”
“怎么了？皇上？”黎予跑了进来。
“给朕拿元丹过来。”
皇帝口中的元丹，正是韩松进贡的灵药，据说是当年山庐居士研制出来的。
“可是，太医说不宜进食过多，皇上您今天已经吃过两次了。”黎予劝道。
“少废话，快给朕拿来。”皇帝用药之后再次尝试入睡，偏偏脑子静不下来。
自登基以来，他就没有一天过的是安稳的日子，这段时间尤甚。近有国库告急、推行新政困难重重，远有南方水患、韩松抗旨不尊。皇帝心中又气又急又乱，只觉得所有人都在针对他。
“啊——！”一声尖锐的叫声划破夜空。
黎予很快跑了进来，“新入宫的不省事，惊扰了皇上，小的已经处置了。”
“怎么回事？”皇帝冷笑一声，“这是又看到什么了？”
黎予讷讷不敢言，皇帝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从床上一跃而起，抽出挂在墙上的长剑，“是人是鬼，让我来会会。”
在外的几个宫人看到皇帝衣衫不整地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出来，皆吓得不轻。等反应过来皇帝一人已经跑远，只有黎予掌着宫灯在身后追。
“在哪里？你在哪里？”皇帝挥舞着长剑，在宫巷内奔跑，指着虚空的黑暗怒吼道：“你给朕滚出来！管你是什么魑魅魍魉，朕是真龙天子，自有上天庇佑，你休想在这里装神弄鬼！朕不怕你！”
回应他的只有不断交叉重叠的回声。等到回音也沉寂下去，黎予上前，想小心劝皇帝回去。这是宫墙一角突然传来一声笑声。很轻，却很清晰的一声笑，在这寂静斑驳的宫巷内显得格外神秘。
皇帝猫着腰握着剑转了个身，心中的愤怒达到顶峰，“你在笑什么？”
黎予的脚步顿住了，饶是宫里的老人，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这种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的声音还算镇定，说着去探皇帝的衣袖，“皇上，回去吧，别着凉了。”
皇帝堪堪躲过黎予的指尖，盯着那个角落，一步步往前，发狠到红了眼睛，“朕不怕你，不怕你。”他走到先前出现声音的角落，将长剑劈了过去，却扑了个空。
“嘻！”那女声又在皇帝背后出现，皇帝猛地后撤两步，踉跄着扶住宫墙，却忽然觉得手上一湿，捞起来一看，丝丝缕缕的发质的触感，手感黏腻——这难道是沾了血的头发？皇帝心里发毛，不断在身前挥舞长剑。“御林军，御林军何在？”
“快来人！护驾！护驾！”黎予扶住皇帝的手，高声大喊。
不一会儿，火光大作，御林军从四面八方赶来。而当火光照亮惊魂未定的皇帝身后的宫墙，所有人都因震惊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只见宫墙上写着血淋淋的五个大字：弑君者当诛！
“还，还愣着做什么？”黎予看着地上那只硕大的毛笔，咽了一口口水，“赶紧，派人将字擦掉。”
皇帝打着赤脚，将长剑扔掉。“追！给我追！把她抓出来！朕要将她碎尸万段！”
“今晚的事，谁也不许走漏风声。”皇帝的发冠已经凌乱，神色也是不正常的兴奋，宽袍随着他的动作在风中鼓动。
他突然放声大笑，心道无凭无据，就算有人知道又如何？谁也奈何不了我！“朕是天子，是唯一能够感应上天的人，谁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澈，你带领十人往东南方向走。其余的人跟着我，以此处为中心，向后包抄。”御林军一骑郎将下令道。
“是！”领头一人清点好人数，迅速出发。
队伍中一人道：“孟中郎将，咱们这是要抓谁？”
“刚刚不是说了么，一个女的，当然也不排除是男扮女装。”说话的正是孟洵。原来他从北边回来之后，孟家不想他在外边整日浪荡，便在宫里为他寻了一份差事。
忽然，他看到墙角处闪过一个人影，大喊道：“站住！”那黑影慌不择路，被孟洵一扑，滚落到树丛中。
孟洵拎起那人衣领一看，惊道：“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