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夏日炎炎，机门外的空气热到变形，一下飞机姜瓷就听到了耳边吵闹的蝉鸣声。
从空调冷气到夏天的热气，她穿过通道，额头上就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两颊泛起薄红，喉咙间也有些口渴，姜瓷环视候机口一圈昂首张望着的人们，黑压压的人群背后才是自动贩卖机。
她抿了抿唇，忍着燥意压低帽子向出口快步走去。
还是回家再喝水好了。
蹲守在门口的黑车司机看到她，一把抓住她的书包带子，热情问道：
“欸美女，去哪里啊？我送你！”
姜瓷抓紧带子，低下头眼神躲闪结巴道：“不，不用了。”
她说完想走，却被紧紧拉住，瘦小的身躯似乎一推就倒，司机似乎还没意识到，嘴巴一张一合不停安利着自己。
姜瓷欲哭无泪。
“美女，你说嘛，我肯定能给你送到的，不贵，你说在哪？去市区？还是去哪里？我都能给你……”
“行了！”
一道烦躁的女声打断司机大哥的话，姜瓷看去顿时眼里一亮。
“李姐……”
她嘴唇，虽然声如蚊呐，但李姐还是听清楚了。
中年女人无奈地看了眼躲到自己旁边的小姑娘，冲着被喊站住的司机道：“别操心了啊，这我家闺女，我自己送！”
说完，李姐没好气地看了眼讪笑的司机，拉着姜瓷就往停在路边的面包车走。
姜瓷一看李姐居然就这样把车停在路边，有些担心，“李姐，你这样万一被罚款怎么办啊？”
女孩声音软软的，听着有些发怯，李姐叹了口气，拉开车门示意让她上去。
“姐哪有办法？那还不是停车场一个小时就要十块钱嘛，正好你一下飞机姐就接到你了，不碍事。”
她摆摆手，唰的一下把车门关上，绕到另一旁上了车。
面包车开了好多年，座椅都掉了些皮，后视镜上挂着的小挂件也掉了些漆。
李姐瞅着后视镜里的动静调车头，利落地转了个弯混到车流里。
姜瓷还是觉得不对，她小声道：“那我给你停车费不就好了嘛……”
进了社会那么多年，还是跟个学生妹一样，一点规矩都不敢动。
李姐敷衍她，“好好好，我知道了闺女儿，下次姐一定遵守交通规则，好伐？”
姜瓷腼腆笑了笑，点点头，“嗯。”
终于结束这个话题，李姐忍不住想要弄清楚心里的疑惑。
“我说妮子啊，你回来干啥呢？创业？那也没必要到咱村里创业啊？”
姜瓷攥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抓紧，她垂着眼帘呐呐自己早已想好的说辞。
“在那边呆着没前途，优秀的人才太多了……而且，陶艺工作室在乡下也能开，现在村子里也有快递站……”
虽然在飞机上就已经在心里演练了很多遍，如今真的说出来还是会有点心虚。
她掀起眼皮悄悄看李姐，李姐看着前方的路况，倒是没注意到她声音下的没底气。
“哦……是这样啊，也好也好，你外婆在村子里老想你了，你回去陪陪老人家也好。”
“……嗯。”
姜瓷抿唇点点头，看李姐放起了车上的歌，偷偷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找角度看到后视镜里车背可以挡住自己，这才掏出手机看。
微博的叶城热搜还挂着自己：
［姜瓷枫叶工作室抄袭］
［姜瓷李江抄袭］
诸如此类的热搜后缀多变，主体却全是她。
对比图，工作室声明，网友的辱骂……这些都刺痛她的眼。
看到麻木，再看到这些，姜瓷自然不会再流泪。
但回到故乡的土地上，再看到车窗外快速掠过的景色，她眼眶有些发涩。
她好想回家。
回到那个有外婆怀抱的家……
*****
一个月前。
窗帘紧紧拉着的出租房里，床边散落着衣物和沾着泥土的围裙，姜瓷熟睡在床上不知天地为何物，瓷白的小脸睡得红扑扑的。
忽然一阵电话铃声叫响，姜瓷闷哼一声，慢吞吞的起床，手在被窝里一通乱找，终于找到了藏在深处的手机。
“……喂，您好？”
她凌晨才睡觉，如今醒来还有些不清醒。
“姜瓷，你赶紧过来给我解释清楚你这些作品是怎么回事。”
冷淡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姜瓷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挂断了电话。
什，什么事啊？
她一头雾水，听着那头有些冷漠的男声心底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连忙下了床慌乱套上衣服赶往工作室。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是对的。
平常没有多少客人来，但一来就是富豪贵人的工作室，如今被媒体记者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简直是水泄不通。
工作室里新来的学徒何雾疯狂朝她摆手，也不知道他隔着落地窗在说些什么，姜瓷刚有些犹豫，就看到何雾身后一双严厉的眼看了过来。
……是李江。
这所工作室的创始人，姜瓷不敢拖延，找到工作室庭院后面翻墙爬了进来。
李江就在庭院等着她。
他穿着格子衫直直站立在庭院里，黑框眼镜后面的眼睛让姜瓷不敢直视，他似乎很嫌弃她，掀起眼皮看着她半晌，冷冷落下一句：
“跟我过来。”
“……好，”姜瓷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跟了上去。
大学毕业后她就被招进了这家工作室，见老板的次数屈指可数，但这边清净事少，她只管安心创作，每个月发的工资也稳定丰厚。
姜瓷很满意这里的工作。
不过……这次是怎么了？
工作室忽然都安静了下来，平常在拉胚或者调釉的同事都停了下来，坐在体验区的沙发上垂头，似乎不敢看她。
姜瓷愣愣扫过去，随即就感受到走在前面的男人看过来的眼神，她低头不敢再乱瞟，乖乖跟着他。
李江走到他的办公室门口停住，他俯视面前这个只到他胸口的女孩子，冷冷道：
“待会不该说的别说，只要你听话，我可以再留着你，以后给你双倍工资。”
双倍工资？听话？
姜瓷眨眨眼，还没想清楚就被男人推进门，迎面的是站在落地窗前冲她微笑的律师。
“您好，请问您就是涉嫌抄袭李江先生的人，姜瓷女士吗？”
“……”
什么？
姜瓷眼睛睁大，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秒，媒体记者从门口倏然涌进，扑天盖地的闪光灯让她下意识挡住自己的脸。
“姜女士！你为何要抄袭李江先生？”
“您潜入他的工作室是为了偷窃创意是吗？请您回答我！”
“您为何要在网络上私自发布李江先生的作品并假装是自己的创意！是贪名还是图利？”
“姜瓷女士！姜瓷女士！请您回答我！”
……
来势汹汹的采访声和快门声混杂在一起，姜瓷无措地想要遮住相机前自己的耳朵。
手忙脚乱中，她看到人群中的那个男人，看着自己缓缓勾起嘴角。
刹那间，天地安静下来，姜瓷明白了这所谓的一切。
她，一切都完了。
*****
“砰！”
车门打开猛地灌进一股热气，嘈杂的蝉鸣也跟随着钻了进来，姜瓷顿时惊醒，恍然间才发现自己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田间的小虫子飞了进来绕着车里的小灯转圈圈，姜瓷怕虫，畏缩着赶紧下了车。
李姐正在从后备箱拿她的行李，见她下来正准备笑，提起行李箱立马“哎呦”一声。
“我的天诶，你个小妮子箱子里装了什么？”
李姐惊奇道，提了提行李箱有些不敢相信里面的重量。
姜瓷赶忙背起包跑过去拉起行李箱，冲着李姐腼腆笑笑。
“是瓷器……”
她这几年在家里做的瓷器和陶器，没有发到网上的，她全带过来了。
李姐咋舌，“你这小孩看起来瘦瘪瘪的，力气倒是大得很。”
姜瓷弯了下嘴角，趁着李姐转身，调整了下自己的助听器。
但是李姐还是看到了。
“呦，你这助听器换了啊？”
姜瓷讪笑点头，“嗯，换了……”
李姐热情地扒着她的头看，为她高兴道：“你这助听器可不便宜，拿工作室给的奖金换的？”
提到工作室，姜瓷嘴角笑意有些僵硬，她咬着唇斟酌道：
“是我这些年自己攒的。”
李姐没多想，还是由衷为她开心道：“那你这能攒这么多钱，这工作室还是挺好的呀。”
“……”姜瓷扯了下嘴角，不想再说什么。
好啊，能不好吗？
临走前李江还想给她一笔大钱封嘴，那可是两百万。
两百万，足够她在这乡下过一辈子了，但她还是硬着骨气，走了。
说心不在滴血是不可能的，但姜瓷还是觉得她的尊严更重要。
她默默不语拉起行李箱，“李姐，咱们回去吧，这边蚊子有点多……”
“欸，也行，也行，”李姐赶忙应着，关上行李箱跑到她旁边，不由分说地把她背的包接过来自己背着。
姜瓷还不愿意，奈何李姐手劲大，一把就拽过去了，安抚着姜瓷，“我来，我来，把你小姑娘累着就不好了。”
姜瓷心里涌起一股暖意，乖乖道：“谢谢李姐。”
这么一看，好像眼前的小姑娘还是跟小时候那个小鸡仔一样。
李姐咧起嘴角，朝她抬抬下巴，像逗小孩一样。
行走在乡下的小道上，不远处有民居的点点灯光，姜瓷感受着属于田间的静谧气氛，听着李姐和她唠叨。
“……不过话说回来，你准备把工作室定在哪里啊？”李姐好奇道。
这个姜瓷恰好想过。
“就在镇上，反正离外婆家也不远，骑个单车来往不花太多时间，也方便寄出去。”
建个工作室，不为达官贵人服务，就卖点平常人喜欢的陶瓷器，姜瓷想这样就足够了。
“你还住你外婆家啊？”李姐想到了什么，倏地有点为难，“要不今晚你到我屋里睡？”
姜瓷停下来，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李姐，“为什么呀？外婆家里没房间了吗？”
李姐尴尬笑笑，她一拍脑门，赔笑道：“我忘了跟你说这事儿了。”
“今儿啊，那个时总又来了，我想着上镇上住多贵呐，反正他也要跟着你外婆，还不如就给他送到你外婆家了……”
姜瓷张着嘴呆愣道：“那意思是，一个大男人在我房间睡？”
李姐干笑，“可能……”
“真是这样……”
从空调冷气到夏天的热气，她穿过通道，额头上就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两颊泛起薄红，喉咙间也有些口渴，姜瓷环视候机口一圈昂首张望着的人们，黑压压的人群背后才是自动贩卖机。
她抿了抿唇，忍着燥意压低帽子向出口快步走去。
还是回家再喝水好了。
蹲守在门口的黑车司机看到她，一把抓住她的书包带子，热情问道：
“欸美女，去哪里啊？我送你！”
姜瓷抓紧带子，低下头眼神躲闪结巴道：“不，不用了。”
她说完想走，却被紧紧拉住，瘦小的身躯似乎一推就倒，司机似乎还没意识到，嘴巴一张一合不停安利着自己。
姜瓷欲哭无泪。
“美女，你说嘛，我肯定能给你送到的，不贵，你说在哪？去市区？还是去哪里？我都能给你……”
“行了！”
一道烦躁的女声打断司机大哥的话，姜瓷看去顿时眼里一亮。
“李姐……”
她嘴唇，虽然声如蚊呐，但李姐还是听清楚了。
中年女人无奈地看了眼躲到自己旁边的小姑娘，冲着被喊站住的司机道：“别操心了啊，这我家闺女，我自己送！”
说完，李姐没好气地看了眼讪笑的司机，拉着姜瓷就往停在路边的面包车走。
姜瓷一看李姐居然就这样把车停在路边，有些担心，“李姐，你这样万一被罚款怎么办啊？”
女孩声音软软的，听着有些发怯，李姐叹了口气，拉开车门示意让她上去。
“姐哪有办法？那还不是停车场一个小时就要十块钱嘛，正好你一下飞机姐就接到你了，不碍事。”
她摆摆手，唰的一下把车门关上，绕到另一旁上了车。
面包车开了好多年，座椅都掉了些皮，后视镜上挂着的小挂件也掉了些漆。
李姐瞅着后视镜里的动静调车头，利落地转了个弯混到车流里。
姜瓷还是觉得不对，她小声道：“那我给你停车费不就好了嘛……”
进了社会那么多年，还是跟个学生妹一样，一点规矩都不敢动。
李姐敷衍她，“好好好，我知道了闺女儿，下次姐一定遵守交通规则，好伐？”
姜瓷腼腆笑了笑，点点头，“嗯。”
终于结束这个话题，李姐忍不住想要弄清楚心里的疑惑。
“我说妮子啊，你回来干啥呢？创业？那也没必要到咱村里创业啊？”
姜瓷攥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抓紧，她垂着眼帘呐呐自己早已想好的说辞。
“在那边呆着没前途，优秀的人才太多了……而且，陶艺工作室在乡下也能开，现在村子里也有快递站……”
虽然在飞机上就已经在心里演练了很多遍，如今真的说出来还是会有点心虚。
她掀起眼皮悄悄看李姐，李姐看着前方的路况，倒是没注意到她声音下的没底气。
“哦……是这样啊，也好也好，你外婆在村子里老想你了，你回去陪陪老人家也好。”
“……嗯。”
姜瓷抿唇点点头，看李姐放起了车上的歌，偷偷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找角度看到后视镜里车背可以挡住自己，这才掏出手机看。
微博的叶城热搜还挂着自己：
［姜瓷枫叶工作室抄袭］
［姜瓷李江抄袭］
诸如此类的热搜后缀多变，主体却全是她。
对比图，工作室声明，网友的辱骂……这些都刺痛她的眼。
看到麻木，再看到这些，姜瓷自然不会再流泪。
但回到故乡的土地上，再看到车窗外快速掠过的景色，她眼眶有些发涩。
她好想回家。
回到那个有外婆怀抱的家……
*****
一个月前。
窗帘紧紧拉着的出租房里，床边散落着衣物和沾着泥土的围裙，姜瓷熟睡在床上不知天地为何物，瓷白的小脸睡得红扑扑的。
忽然一阵电话铃声叫响，姜瓷闷哼一声，慢吞吞的起床，手在被窝里一通乱找，终于找到了藏在深处的手机。
“……喂，您好？”
她凌晨才睡觉，如今醒来还有些不清醒。
“姜瓷，你赶紧过来给我解释清楚你这些作品是怎么回事。”
冷淡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姜瓷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挂断了电话。
什，什么事啊？
她一头雾水，听着那头有些冷漠的男声心底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连忙下了床慌乱套上衣服赶往工作室。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是对的。
平常没有多少客人来，但一来就是富豪贵人的工作室，如今被媒体记者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简直是水泄不通。
工作室里新来的学徒何雾疯狂朝她摆手，也不知道他隔着落地窗在说些什么，姜瓷刚有些犹豫，就看到何雾身后一双严厉的眼看了过来。
……是李江。
这所工作室的创始人，姜瓷不敢拖延，找到工作室庭院后面翻墙爬了进来。
李江就在庭院等着她。
他穿着格子衫直直站立在庭院里，黑框眼镜后面的眼睛让姜瓷不敢直视，他似乎很嫌弃她，掀起眼皮看着她半晌，冷冷落下一句：
“跟我过来。”
“……好，”姜瓷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跟了上去。
大学毕业后她就被招进了这家工作室，见老板的次数屈指可数，但这边清净事少，她只管安心创作，每个月发的工资也稳定丰厚。
姜瓷很满意这里的工作。
不过……这次是怎么了？
工作室忽然都安静了下来，平常在拉胚或者调釉的同事都停了下来，坐在体验区的沙发上垂头，似乎不敢看她。
姜瓷愣愣扫过去，随即就感受到走在前面的男人看过来的眼神，她低头不敢再乱瞟，乖乖跟着他。
李江走到他的办公室门口停住，他俯视面前这个只到他胸口的女孩子，冷冷道：
“待会不该说的别说，只要你听话，我可以再留着你，以后给你双倍工资。”
双倍工资？听话？
姜瓷眨眨眼，还没想清楚就被男人推进门，迎面的是站在落地窗前冲她微笑的律师。
“您好，请问您就是涉嫌抄袭李江先生的人，姜瓷女士吗？”
“……”
什么？
姜瓷眼睛睁大，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秒，媒体记者从门口倏然涌进，扑天盖地的闪光灯让她下意识挡住自己的脸。
“姜女士！你为何要抄袭李江先生？”
“您潜入他的工作室是为了偷窃创意是吗？请您回答我！”
“您为何要在网络上私自发布李江先生的作品并假装是自己的创意！是贪名还是图利？”
“姜瓷女士！姜瓷女士！请您回答我！”
……
来势汹汹的采访声和快门声混杂在一起，姜瓷无措地想要遮住相机前自己的耳朵。
手忙脚乱中，她看到人群中的那个男人，看着自己缓缓勾起嘴角。
刹那间，天地安静下来，姜瓷明白了这所谓的一切。
她，一切都完了。
*****
“砰！”
车门打开猛地灌进一股热气，嘈杂的蝉鸣也跟随着钻了进来，姜瓷顿时惊醒，恍然间才发现自己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田间的小虫子飞了进来绕着车里的小灯转圈圈，姜瓷怕虫，畏缩着赶紧下了车。
李姐正在从后备箱拿她的行李，见她下来正准备笑，提起行李箱立马“哎呦”一声。
“我的天诶，你个小妮子箱子里装了什么？”
李姐惊奇道，提了提行李箱有些不敢相信里面的重量。
姜瓷赶忙背起包跑过去拉起行李箱，冲着李姐腼腆笑笑。
“是瓷器……”
她这几年在家里做的瓷器和陶器，没有发到网上的，她全带过来了。
李姐咋舌，“你这小孩看起来瘦瘪瘪的，力气倒是大得很。”
姜瓷弯了下嘴角，趁着李姐转身，调整了下自己的助听器。
但是李姐还是看到了。
“呦，你这助听器换了啊？”
姜瓷讪笑点头，“嗯，换了……”
李姐热情地扒着她的头看，为她高兴道：“你这助听器可不便宜，拿工作室给的奖金换的？”
提到工作室，姜瓷嘴角笑意有些僵硬，她咬着唇斟酌道：
“是我这些年自己攒的。”
李姐没多想，还是由衷为她开心道：“那你这能攒这么多钱，这工作室还是挺好的呀。”
“……”姜瓷扯了下嘴角，不想再说什么。
好啊，能不好吗？
临走前李江还想给她一笔大钱封嘴，那可是两百万。
两百万，足够她在这乡下过一辈子了，但她还是硬着骨气，走了。
说心不在滴血是不可能的，但姜瓷还是觉得她的尊严更重要。
她默默不语拉起行李箱，“李姐，咱们回去吧，这边蚊子有点多……”
“欸，也行，也行，”李姐赶忙应着，关上行李箱跑到她旁边，不由分说地把她背的包接过来自己背着。
姜瓷还不愿意，奈何李姐手劲大，一把就拽过去了，安抚着姜瓷，“我来，我来，把你小姑娘累着就不好了。”
姜瓷心里涌起一股暖意，乖乖道：“谢谢李姐。”
这么一看，好像眼前的小姑娘还是跟小时候那个小鸡仔一样。
李姐咧起嘴角，朝她抬抬下巴，像逗小孩一样。
行走在乡下的小道上，不远处有民居的点点灯光，姜瓷感受着属于田间的静谧气氛，听着李姐和她唠叨。
“……不过话说回来，你准备把工作室定在哪里啊？”李姐好奇道。
这个姜瓷恰好想过。
“就在镇上，反正离外婆家也不远，骑个单车来往不花太多时间，也方便寄出去。”
建个工作室，不为达官贵人服务，就卖点平常人喜欢的陶瓷器，姜瓷想这样就足够了。
“你还住你外婆家啊？”李姐想到了什么，倏地有点为难，“要不今晚你到我屋里睡？”
姜瓷停下来，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李姐，“为什么呀？外婆家里没房间了吗？”
李姐尴尬笑笑，她一拍脑门，赔笑道：“我忘了跟你说这事儿了。”
“今儿啊，那个时总又来了，我想着上镇上住多贵呐，反正他也要跟着你外婆，还不如就给他送到你外婆家了……”
姜瓷张着嘴呆愣道：“那意思是，一个大男人在我房间睡？”
李姐干笑，“可能……”
“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