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或许是奔波了一天确实疲惫了的缘故，姜瓷原本以为自己睡不好，但也沉沉一觉睡到了天亮。
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窗外不知什么鸟在叫，田地远处的人家屋顶升起了袅袅炊烟。
姜瓷：完蛋了。
她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开门就碰到恰巧从门口路过的时溪茗。
男人的眼神从她乱糟糟的头发上掠过，姜瓷连忙低下头捂住自己的脑袋小碎步原路退回房间去。
一分钟后，姜瓷顶着一头梳理好的毛发和倚靠在扶手处优雅喝茶的男人问好。
“早上好……”
刚睡醒的声音有些沙哑，拘谨冲他弯腰的样子像个小鹌鹑蛋。
时溪茗微微颌首，“早上好。”
说完就转身下楼走去。
姜瓷挠挠头，她早上的样子是不是吓到人了……
思来想去，洗漱完的姜瓷，坐宁不安地给自己化了个妆。
这么一折腾已经到了中午，外婆喊了李姐过来吃饭，李姐正坐在楼下客厅和时溪茗唠嗑说些什么，抬头看到下楼的姜瓷笑容一僵。
“瓷……瓷儿啊？”
李姐本来平日里喊姜瓷的小名的发音就不太准确，如今一惊吓，口齿更加不清。
姜瓷尴尬摸了下自己的脸，“怎么了？”
她化的感觉挺淡的啊，很浓吗？
李姐干笑，赶紧给她拉到一边去，打量着姜瓷白净的小脸。
白，真白，这小孩化妆就知道涂个粉。
李姐看不惯这小白脸，从兜里掏出来她平时不咋涂的口红，正红色的口红抹一圈，配上姜瓷那呆傻的眼神。
绝了，李姐赶紧又给她擦干净。
指腹在嘴唇上狠狠摩擦，姜瓷觉得疼，又不敢说，畏缩着问李姐：
“姐，是不是不好看？要不，我去卸了吧？”
她平日里不化妆，上午这么一折腾，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不敢下手，只好顶着这张小白脸祈祷大家看不见。
“欸，别别别。”
李姐拉住姜瓷，刚刚这么一搓，口红擦掉了，嘴唇还变红了，现在的色调刚刚好，看起来“小白脸”也没那么突兀了。
她牵着姜瓷坐下，姜瓷自始自终低着头，哪怕在家里，感觉也是两个外人比她更加自在。
“瓷儿啊，来，吃水果。”
李姐给她剥了个橘子，姜瓷接过乖乖道谢，客套极了。
由于主人专心剥橘子，客厅的三人陷入了
短暂的沉默，只留下厨房传来的炒菜的声音。
李姐努力活跃气氛，“时总，您这次来准备在这边待多久？”
姜瓷听这话也好奇偷偷看了过去，时溪茗不像是这边的人，他气质疏离矜贵，一看那身上剪裁得体的，颇有设计感的衣服，也知道他非富即贵。
时溪茗放下茶杯，向着李姐正色道：“再在这里呆一天，明天就走了。”
李姐有点惊讶，“这次这么快啊？老太太还是不同意？”
时溪茗颔首，“大概我的诚意还不够吧。”
姜瓷忍不住，小声问道：“时总究竟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她朝着李姐那边问的，时溪茗垂眼看着茶盏杯盖处飘出来的丝缕水汽。
“时总来这里跟你外婆学刺绣的，还想让你外婆和他那个品牌合作办展览呢”。
“刺绣？展览？”姜瓷讶然。
她从小就知道外婆的绣技在方圆百里都很出名，但也就是会有些艺术家来找外婆请教的程度，小时候外婆也会接一些价钱比较高的单子维持祖孙俩的生活。
但她还不知道，外婆现在都到可以办展的程度了。
时溪茗看出了她的震惊，接话为她答疑解惑：
“郁奶奶的绣技确实很厉害，我前来找她请教，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郁奶奶对于四大名绣都很精通。
苏湘粤蜀，除此之外郁奶奶还学过辽绣，壮绣等等这种较为少见的绣法。
民族文化需要传承，我们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想来邀请郁奶奶参加我们的秀展设计以及后续的展览。”
男人的话就像潺潺清泉，温文尔雅的声音缓缓为姜瓷答疑解惑。
原来是这样……
姜瓷点头，忍不住问道：“那外婆为什么不接受，这不是很好吗？外婆也念叨过希望有人来继承她的手艺。”
“因为我这手艺传女不传男！”
外婆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把手里的锅重重放下。
“什么外人也想来跟着我学？”外婆嫌弃地看了眼浅笑不语的时溪茗，她不满道：“这小子心怀不轨，那么多比我能干的老太太，偏偏来折腾我！”
她冲着姜瓷指自己的眼睛，佯怒道：“你难道不知道外婆现在都要带老花镜了吗！”
姜瓷窘然，赶紧放下橘子去帮外婆搭把手，李姐也急忙跟上。
客厅就剩下时溪茗和外婆，老太太睨他，“你这小子，半个月前老找我，现在又来找我，到底怀着什么心思？”
时溪茗笑容谦恭，道：“奶奶，我是真的想和您学习。”
老人家冷哼一声，“怕不是你奶奶想偷我的独门秘笈吧？”
时溪茗无奈笑笑，没有说话。
外婆摆摆手，“劝她早点给我放弃，当初一块学绣时她比不过我，现在也比不过我的。”
“你吃完中午饭就赶紧给我回去吧，让你奶奶早点死心。”
她说的重，时溪茗却丝毫不在意，为老人家拉开椅子，等她坐上去才慢慢道：
“不急，我明天再走。”
外婆语噎作势要瞪他，时溪茗又道：“给我奶奶带点特产回去。”
外婆：“……”
两人话语间，姜瓷和李姐边偷听边把饭菜端上了桌。
“不管怎样，先让时总来吃个饭吧，啊？”李姐为他解围，姜瓷也顺势给他拉开座椅。
“哼，吃饭。”
外婆不高兴地坐在中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来，吃”。
李姐不知道城里人的规矩，犹豫着要不要给时溪茗夹块鸡肉，时溪茗主动送上碗，眉眼弯弯，“谢谢李姐。”
是个懂礼貌的乖孩子，李姐眉开眼笑，给他盛上一碗满满的鸡汤。
“多吃点啊，时总，这可是乡下的土鸡，城里可是吃不到的，”李姐炫耀说。
姜瓷迟疑要不要纠正，SSue可是她都知道的品牌，人家的总裁能吃不到比乡下土鸡还好的东西吗？
她不是嫌弃李姐，但她怕有钱人借此嘲笑李姐，伤李姐的心。
还好，时溪茗不是这样的人。
他捧着碗扬起唇角，就连嘴角浅浅的梨涡也浮了出来。
“谢谢李姐，谢谢郁奶奶。”
外婆是个傲娇的老太太，虽然明面嫌弃，但这鸡是她让李姐特意去买的，听李姐说话时就已经竖起耳朵，等着后辈夸她呢。
终于听到想听的话，外婆哼了一声，明显高兴多了。
姜瓷忍俊不禁，就见时溪茗转过脸微微歪头，冲她温声道：
“还要谢谢姜小姐。”
姜瓷脸蹭一下红了，慌张摆手，“没有，哪有我的功劳……”
时溪茗道：“当然是托姜小姐的福，郁奶奶给外孙女补身体，连带着我也跟着享受到了。”
这话逗得李姐哈哈大笑，小年轻就是会说话。
金黄的鸡汤鲜美甘甜，鸡肉煮得刚刚好，配上外婆拿手小菜更加爽口美味。
姜瓷被分了另外一个鸡腿，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吃自己的饭。
她这人干什么都专心，吃饭也是一样，葡萄一般的眼睛专心盯着碗里的饭，好像里面是什么珍馐美味一样。
外婆看到外孙女还是这样那么爱吃她的饭，心里也不禁软和了一点，给姜瓷碗里又添了些青菜，嘱咐她吃慢点。
姜瓷抿唇乖巧一笑，又投入到干饭大业之中。
不愧是她养大的姑娘，到哪里都讨喜，李姐看在眼里，美在心里，夹了一筷子菜到碗里，顺口问姜瓷道：
“瓷儿，你回来开工作室跟你外婆说没？”
此话一出，姜瓷吃饭也不香了，筷子僵硬握在手里，她埋着头想家里的碗要是再大一点就好了。
这样就能遮住自己的脸了。
外婆如同麦芒一般锐利的眼神射了过来，她把碗慢慢放下，缓缓道：
“工作室？”
李姐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敢情姜瓷回来是一点都没和老太太说啊？
她赶紧打圆场，“啊不是，可能是我记错了瓷儿她没跟我……”
“对外婆，”姜瓷打断李姐说话，小心翼翼道：“我是准备回来开工作室的……”
外婆蹙眉，“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想法？你在叶城那边呆不下去了？”
姜瓷不自然笑笑，眼神不自觉瞥了眼在这个地方算是生人的时溪茗。
他可能是白天比夜晚清醒了些，自然的放下碗，轻声道：“抱歉，我去一下卫生间。”
外婆摆摆手，时溪茗起身离去，现在桌子上就剩下姜瓷熟悉的人。
她有些讨好地看向外婆，柔声道：“外婆，我是觉得在这里也可以开办工作室啦……”
外婆沉声，“这边乡下地广人稀的，你怎么开工作室？”
姜瓷按照早就想好的说辞，解释道：“我在那边的工作室待了几年，多少也有些客户的，这边快递交通方便，房租也便宜，更何况……我也方便照顾您。”
话都是真的，只不过初心不是真的。
姜瓷万万也不敢和外婆说那边的事，她不怕外婆不相信她或者嫌弃她，她怕的是外婆一气之下就跑去和他们拼命。
为什么甘愿主动辞职息事宁人？为什么被泼污水也不敢怒不敢言？
姜瓷是个懦弱的人，她自知身轻言微，凭李江和工作室在陶艺界和艺术界的地位，就算大家都知道她是无辜的，也不会有人为她做主。
她害怕后果，更不敢走进布满荆棘的前路，好在她也没太大的野心，没有欲望自然不会不知足，如今最大的心愿，便是和外婆守着这个大宅子，在乡下陪着外婆过晚年。
姜瓷声音轻软，眼里却是不自知的恳求和点点泪光。
外婆看她半晌，最终还是重重地叹了声气。
“……好吧。”
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窗外不知什么鸟在叫，田地远处的人家屋顶升起了袅袅炊烟。
姜瓷：完蛋了。
她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开门就碰到恰巧从门口路过的时溪茗。
男人的眼神从她乱糟糟的头发上掠过，姜瓷连忙低下头捂住自己的脑袋小碎步原路退回房间去。
一分钟后，姜瓷顶着一头梳理好的毛发和倚靠在扶手处优雅喝茶的男人问好。
“早上好……”
刚睡醒的声音有些沙哑，拘谨冲他弯腰的样子像个小鹌鹑蛋。
时溪茗微微颌首，“早上好。”
说完就转身下楼走去。
姜瓷挠挠头，她早上的样子是不是吓到人了……
思来想去，洗漱完的姜瓷，坐宁不安地给自己化了个妆。
这么一折腾已经到了中午，外婆喊了李姐过来吃饭，李姐正坐在楼下客厅和时溪茗唠嗑说些什么，抬头看到下楼的姜瓷笑容一僵。
“瓷……瓷儿啊？”
李姐本来平日里喊姜瓷的小名的发音就不太准确，如今一惊吓，口齿更加不清。
姜瓷尴尬摸了下自己的脸，“怎么了？”
她化的感觉挺淡的啊，很浓吗？
李姐干笑，赶紧给她拉到一边去，打量着姜瓷白净的小脸。
白，真白，这小孩化妆就知道涂个粉。
李姐看不惯这小白脸，从兜里掏出来她平时不咋涂的口红，正红色的口红抹一圈，配上姜瓷那呆傻的眼神。
绝了，李姐赶紧又给她擦干净。
指腹在嘴唇上狠狠摩擦，姜瓷觉得疼，又不敢说，畏缩着问李姐：
“姐，是不是不好看？要不，我去卸了吧？”
她平日里不化妆，上午这么一折腾，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不敢下手，只好顶着这张小白脸祈祷大家看不见。
“欸，别别别。”
李姐拉住姜瓷，刚刚这么一搓，口红擦掉了，嘴唇还变红了，现在的色调刚刚好，看起来“小白脸”也没那么突兀了。
她牵着姜瓷坐下，姜瓷自始自终低着头，哪怕在家里，感觉也是两个外人比她更加自在。
“瓷儿啊，来，吃水果。”
李姐给她剥了个橘子，姜瓷接过乖乖道谢，客套极了。
由于主人专心剥橘子，客厅的三人陷入了
短暂的沉默，只留下厨房传来的炒菜的声音。
李姐努力活跃气氛，“时总，您这次来准备在这边待多久？”
姜瓷听这话也好奇偷偷看了过去，时溪茗不像是这边的人，他气质疏离矜贵，一看那身上剪裁得体的，颇有设计感的衣服，也知道他非富即贵。
时溪茗放下茶杯，向着李姐正色道：“再在这里呆一天，明天就走了。”
李姐有点惊讶，“这次这么快啊？老太太还是不同意？”
时溪茗颔首，“大概我的诚意还不够吧。”
姜瓷忍不住，小声问道：“时总究竟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她朝着李姐那边问的，时溪茗垂眼看着茶盏杯盖处飘出来的丝缕水汽。
“时总来这里跟你外婆学刺绣的，还想让你外婆和他那个品牌合作办展览呢”。
“刺绣？展览？”姜瓷讶然。
她从小就知道外婆的绣技在方圆百里都很出名，但也就是会有些艺术家来找外婆请教的程度，小时候外婆也会接一些价钱比较高的单子维持祖孙俩的生活。
但她还不知道，外婆现在都到可以办展的程度了。
时溪茗看出了她的震惊，接话为她答疑解惑：
“郁奶奶的绣技确实很厉害，我前来找她请教，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郁奶奶对于四大名绣都很精通。
苏湘粤蜀，除此之外郁奶奶还学过辽绣，壮绣等等这种较为少见的绣法。
民族文化需要传承，我们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想来邀请郁奶奶参加我们的秀展设计以及后续的展览。”
男人的话就像潺潺清泉，温文尔雅的声音缓缓为姜瓷答疑解惑。
原来是这样……
姜瓷点头，忍不住问道：“那外婆为什么不接受，这不是很好吗？外婆也念叨过希望有人来继承她的手艺。”
“因为我这手艺传女不传男！”
外婆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把手里的锅重重放下。
“什么外人也想来跟着我学？”外婆嫌弃地看了眼浅笑不语的时溪茗，她不满道：“这小子心怀不轨，那么多比我能干的老太太，偏偏来折腾我！”
她冲着姜瓷指自己的眼睛，佯怒道：“你难道不知道外婆现在都要带老花镜了吗！”
姜瓷窘然，赶紧放下橘子去帮外婆搭把手，李姐也急忙跟上。
客厅就剩下时溪茗和外婆，老太太睨他，“你这小子，半个月前老找我，现在又来找我，到底怀着什么心思？”
时溪茗笑容谦恭，道：“奶奶，我是真的想和您学习。”
老人家冷哼一声，“怕不是你奶奶想偷我的独门秘笈吧？”
时溪茗无奈笑笑，没有说话。
外婆摆摆手，“劝她早点给我放弃，当初一块学绣时她比不过我，现在也比不过我的。”
“你吃完中午饭就赶紧给我回去吧，让你奶奶早点死心。”
她说的重，时溪茗却丝毫不在意，为老人家拉开椅子，等她坐上去才慢慢道：
“不急，我明天再走。”
外婆语噎作势要瞪他，时溪茗又道：“给我奶奶带点特产回去。”
外婆：“……”
两人话语间，姜瓷和李姐边偷听边把饭菜端上了桌。
“不管怎样，先让时总来吃个饭吧，啊？”李姐为他解围，姜瓷也顺势给他拉开座椅。
“哼，吃饭。”
外婆不高兴地坐在中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来，吃”。
李姐不知道城里人的规矩，犹豫着要不要给时溪茗夹块鸡肉，时溪茗主动送上碗，眉眼弯弯，“谢谢李姐。”
是个懂礼貌的乖孩子，李姐眉开眼笑，给他盛上一碗满满的鸡汤。
“多吃点啊，时总，这可是乡下的土鸡，城里可是吃不到的，”李姐炫耀说。
姜瓷迟疑要不要纠正，SSue可是她都知道的品牌，人家的总裁能吃不到比乡下土鸡还好的东西吗？
她不是嫌弃李姐，但她怕有钱人借此嘲笑李姐，伤李姐的心。
还好，时溪茗不是这样的人。
他捧着碗扬起唇角，就连嘴角浅浅的梨涡也浮了出来。
“谢谢李姐，谢谢郁奶奶。”
外婆是个傲娇的老太太，虽然明面嫌弃，但这鸡是她让李姐特意去买的，听李姐说话时就已经竖起耳朵，等着后辈夸她呢。
终于听到想听的话，外婆哼了一声，明显高兴多了。
姜瓷忍俊不禁，就见时溪茗转过脸微微歪头，冲她温声道：
“还要谢谢姜小姐。”
姜瓷脸蹭一下红了，慌张摆手，“没有，哪有我的功劳……”
时溪茗道：“当然是托姜小姐的福，郁奶奶给外孙女补身体，连带着我也跟着享受到了。”
这话逗得李姐哈哈大笑，小年轻就是会说话。
金黄的鸡汤鲜美甘甜，鸡肉煮得刚刚好，配上外婆拿手小菜更加爽口美味。
姜瓷被分了另外一个鸡腿，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吃自己的饭。
她这人干什么都专心，吃饭也是一样，葡萄一般的眼睛专心盯着碗里的饭，好像里面是什么珍馐美味一样。
外婆看到外孙女还是这样那么爱吃她的饭，心里也不禁软和了一点，给姜瓷碗里又添了些青菜，嘱咐她吃慢点。
姜瓷抿唇乖巧一笑，又投入到干饭大业之中。
不愧是她养大的姑娘，到哪里都讨喜，李姐看在眼里，美在心里，夹了一筷子菜到碗里，顺口问姜瓷道：
“瓷儿，你回来开工作室跟你外婆说没？”
此话一出，姜瓷吃饭也不香了，筷子僵硬握在手里，她埋着头想家里的碗要是再大一点就好了。
这样就能遮住自己的脸了。
外婆如同麦芒一般锐利的眼神射了过来，她把碗慢慢放下，缓缓道：
“工作室？”
李姐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敢情姜瓷回来是一点都没和老太太说啊？
她赶紧打圆场，“啊不是，可能是我记错了瓷儿她没跟我……”
“对外婆，”姜瓷打断李姐说话，小心翼翼道：“我是准备回来开工作室的……”
外婆蹙眉，“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想法？你在叶城那边呆不下去了？”
姜瓷不自然笑笑，眼神不自觉瞥了眼在这个地方算是生人的时溪茗。
他可能是白天比夜晚清醒了些，自然的放下碗，轻声道：“抱歉，我去一下卫生间。”
外婆摆摆手，时溪茗起身离去，现在桌子上就剩下姜瓷熟悉的人。
她有些讨好地看向外婆，柔声道：“外婆，我是觉得在这里也可以开办工作室啦……”
外婆沉声，“这边乡下地广人稀的，你怎么开工作室？”
姜瓷按照早就想好的说辞，解释道：“我在那边的工作室待了几年，多少也有些客户的，这边快递交通方便，房租也便宜，更何况……我也方便照顾您。”
话都是真的，只不过初心不是真的。
姜瓷万万也不敢和外婆说那边的事，她不怕外婆不相信她或者嫌弃她，她怕的是外婆一气之下就跑去和他们拼命。
为什么甘愿主动辞职息事宁人？为什么被泼污水也不敢怒不敢言？
姜瓷是个懦弱的人，她自知身轻言微，凭李江和工作室在陶艺界和艺术界的地位，就算大家都知道她是无辜的，也不会有人为她做主。
她害怕后果，更不敢走进布满荆棘的前路，好在她也没太大的野心，没有欲望自然不会不知足，如今最大的心愿，便是和外婆守着这个大宅子，在乡下陪着外婆过晚年。
姜瓷声音轻软，眼里却是不自知的恳求和点点泪光。
外婆看她半晌，最终还是重重地叹了声气。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