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云遮挡了太阳的光芒,天空愈发不够清晰。

    昏暗狭窄的公共厕所内,叶莞夏跪在坑位旁,四面是墙,微弱的光投进来,泥灰色的墙上布满斑驳污渍的血迹,叶莞夏的衣裤被扯的破碎,潮湿的衣物上沾满了污秽之物。

    除了那张苍白的脸蛋与脖颈,叶莞夏身上已经很难找出一块好地。

    娇滴滴的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叶菀夏蜷缩在冰冷的角落,把自己抱的更紧了。

    她不明白,她已经顶罪了,也不会有人在意她的申辩,晏云洲他究竟还想做什么。

    是要将她最后一分意志彻底消灭吗?

    入狱这些日子,叶莞夏出现过大大小小的意外,反抗、教育、换房,只要走不出这所监狱,叶莞夏就永远也无法逃离暴力,很明显,她被针对了。

    真的很累了,叶菀夏懂了,只要晏云洲认为自己有罪,她就有罪,且死有余辜,如今这一切,想必都是手眼通天的晏云洲指使。

    她知道,只要不说爱他,晏云洲不知几时才能停止发疯,今后的日子,还有无数个“针对”在等着她。

    睡梦中的叶菀夏被人大力拽起,一如往常的拽到一处,她仿佛已经习惯了对方这样的手法,任由别人这般拖去。

    几人围绕着叶莞夏居高临下,她们想不明白,刚开始这个女人还有点有趣,还有点折磨的意味。可到了后面无论怎么折磨这个女人,她仿若死了一般,从不开口求饶。

    要不是早有吩咐不能推脱,漫无止境的羞辱,暗无天日的折磨,这样的硬骨头不由得让她们佩服。

    “叶莞夏,贱人,不是爱勾引男人吗?这副模样你说你男人见了还会喜欢吗?哈哈哈。”一阵嘲笑声从叶莞夏头顶传来。

    勒紧的绳索盘踞在她早已伤痕累累的脖颈,壮硕的女人们几巴掌毫无分寸的落下,立马牢房中又恢复片刻的安静。

    “老大,这娘们就跟个哑巴一样,几个月来,连个求饶都不会说,怕不是脑袋傻了吧。”被一把抓起头发的叶莞夏疼的表情都变得扭曲,下意识就用双手护住自己。

    “哎呦,还有反应啊。”

    “我这儿还有更好的玩意儿。” 站的笔直的女人弯下腰,然后从隐秘的口袋掏出一根大约14厘米的钢针。

    轻飘飘的一根针在叶莞夏眼中仿佛很重很重,女人得意忘形,看着叶莞夏发红的双眼带着恨意望着自己,女人紧紧攥着手中的握着的针,就往叶莞夏的脸上去。

    “这会不会做的过了吧!”有人及时出言制止,这让叶莞夏缓了一口气,女人意犹未尽,突然一双灵巧的耳朵映入她的眼帘,女人玩味的看着它。

    “既然听不懂人话,那这双耳朵不要也罢!”

    话音刚落,叶莞夏感觉头疼的被一把锋利的刀子割裂,她想大喊一声,但喉咙嘶哑只能无力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忍受。

    她紧闭双眼,试图逃避这种痛苦,但仍然无法摆脱。钢针从她的耳洞穿出,又直接望另一边去,看着银白的细柱上挂着整齐的血红从眼前划过,叶莞夏慌了,痛,她快痛死了。

    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站立不起的双腿不停地打着哆嗦。

    “我求你,可以吗?”

    “没用了。”女人已经上瘾了,她今天不会放过她,上头还等着交代呢,真是个美差,弄个女人还能提前出去。

    血和眼泪交汇着流淌在叶菀夏的脸上,她恨,她恨极了!

    “晏云洲!晏云洲!晏云洲!!”

    “老大,她在喊谁?”

    “定是她勾引的男人。”

    尖锐的疼痛,从头顶蔓延到四肢百骸,直捣叶菀夏心脏。

    然而在餐桌上吃着精致午餐的晏云洲打了好几个喷嚏,一旁的生意伙伴看到后只是调侃怕不是有什么人在想他。

    不过这繁华的都市内想晏云洲的人可太多了,一行人的笑声回荡在包厢内。

    叶菀夏只知道这一切皆是因为晏云洲,一纸婚书,夫妻之实,定罪入狱,什么都给他了,还要使这番下作手段。阴险小人,杀人偿命!

    这段时日来的折磨与侮辱,她不能畏惧,看着墙上的划痕和涂鸦,尽管身体千疮百孔,布满伤痕,她的眼神中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她不会让那个站在金字塔尖的男人如意,自己不会被他击垮。

    叶菀夏想将他千刀万剐,再也不给他欺负自己的机会,可这怎么可能,自己的力量不过是螳臂挡车,撑死不过头点地,假意讨好上演一出荆轲刺秦的戏码最后也会是悲剧收场。

    心中挚爱已然不再,至少可以拼尽全力先从那一纸婚约中解脱。

    天空中下起了雾蒙蒙的雨,枝叶翠绿的树,生机勃勃的草,仿佛洗了一个澡一般青葱模样,透露着活力与希望,很容易让人萌生多彩的梦。

    几年过去,叶菀夏早已出狱,和晏云洲开心的生活着,四岁的孩子在家中乱跑,他们一起做着精致的便当,一家人准备出门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

    小憩完的晏云洲睁开了双眼,庭外阳光正暖,醒来的他回忆着梦中点滴的美好。

    心想几个月的封闭生活足以让叶菀夏知道是时候做出更好的选择了,只要她说一声愿意跟着自己,首屈一指的财富和地位都能与她共享,前尘种种,自己都可以不计较。

    甚至只要她说一句愿意,他会毫不犹豫的救她出来,现在的晏云洲不会被任何人桎梏。

    这几天他有些想她,不知道她是否也会时常回忆起与自己那段为数不多的二人时光。

    此刻身处水深火热的叶菀夏确实忘不了他,恨不得把他抓过来啃食!

    藏在黑暗中的恶魔,污秽的让她生厌,神啊,是否可以听到她的内心,指引着她撕开他虚假的面具。

    这天,叶菀夏被带进了接见室。

    昏暗的监狱会见室内,光线从高高的窗户射入,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光影,栅栏下厚厚的玻璃密不透气。

    叶菀夏坐在铁栅栏的另一侧,虽然这段时间她们因为事情闹大了有所收敛,伤痕也都恢复的七七八八。

    但之前长期被折磨的她视线早已变得模糊不堪,加之听不见周围任何事物的她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离了一般。

    她全程低着头。

    “叶菀夏,这些日子过得如何?” 头上一道凛冽而又浑厚的男性身影打破了她沉重的呼吸。

    她抬起头,是晏云洲!那个无比憎恶的男人!

    叶菀夏急切站起身,极力的敲打着那层厚厚的玻璃墙,猛烈的敲打声让晏云洲心中大惊,没反应过来就被吓得后退的两步。

    警官连忙阻止了叶菀夏的行径,被按在椅子上的叶菀夏脸上充斥着不服气,趁着间隙几度挣扎起身。

    奈何肩上的力道实在过大,被压得死死的叶菀夏不忿的喘着粗气,另一方面狠狠的盯住晏云洲。

    看着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的叶菀夏,晏云洲故作温柔的模样不得不收敛,麻利坐下的他换上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没有焦距的双眼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叶菀夏赶在他开口之前迅速说出她日夜都想说的话。

    “离婚,我要离婚!”

    声音虽然微弱,但却清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晏云洲一双炯亮且幽深如潭的黑眸越发透漏着寒意。

    “叶菀夏,你再说一次。”

    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的叶菀夏又重申了一遍,“我要离婚!”

    狱警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会听到这样的要求,加之提出离婚的对象还是整个江津最有威势的男子。

    狱警不禁感叹叶菀夏的不识好歹,自己什么处境还敢说这样的大话,无奈又好笑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接下来的故事会是多么丰富精彩。

    “离婚不可能,全天下所有好东西都该属于我,包括你在内。”晏云洲恼怒极了,怎么都没有预料到会听到这番话,眼神逐渐冰冷。

    叶菀夏看着晏云洲拍案而起,不用猜都知道他在说什么,她紧闭双眼,似乎在感受着这决定带给她的解脱。

    她知道,这个决定可能会让她在监狱的日子更艰难,但她更不愿意在未来的日子里,继续承受着被胁迫得来的腌臜婚姻。

    “我会向上打报告,然后提交资料,这婚我一定要离,我再重申一遍,没有了他我死也不会嫁给你!”

    “女人,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提。”

    “叶菀夏你要敢离婚,不怕我给你的故事再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犹豫一会儿,威胁的话语还是在晏云洲的心头被压下。

    “他已经不在了,婚约我说作罢!”从前叶菀夏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总是带着清澈,然而如今只是淡淡的望着人,便能感受一种说不出来的沧桑与悲哀。

    对面强硬的态度让晏云洲感受到极端的冒犯,强压心底的怒火,向叶菀夏说出心里对彼此都最好的方法。

    “我喜欢你,爱你就是不放过你,说吧,人身自由、财富权力我现在统统都可以为你实现,我足够满足你了吧?”

    然而叶菀夏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接待室。

    “为什么,都到了这个地步,还不低头,你在倔什么!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之前是,现在更是!”晏云洲质问对方。

    “叶菀夏,你给我回来,你听到没有!叶菀夏你给我站住!”

    晏云洲呼喊着远去的背影,可叶菀夏没有转身,哪怕一次停顿犹豫都没有,他不知道的是叶菀夏真的没有听到,再也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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