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疼的哇哇直叫,手中的刀也掉落在地,“晏云洲,是你!你这个没心肝的男人,她那么一个大美人爱你,你都不心动,就喜欢这个蠢货,不对,现在应该说,是一个丑货。”

    男子的嘲讽让晏云洲气恼极了,不顾伤痛他再次举起手枪准备开枪,不料被男子先行一步察觉,直接一个拉扯就将叶菀夏拉在身前,为自己挡了一枪。

    叶菀夏缓缓低头,看着胸前的枪口,瞪大的眼睛很是不可思议,她缓缓抬起手,伸向贺淮川晏云洲二人,像是要抓住什么,可还没等到那时,她便缓缓向后倒去。

    “晏云洲,你亲手杀了他。”男子的声音尖锐的像是要刺破晏云洲的心脏。

    叶菀夏还未来得及倒下,就被男子向后一推,掉入了崖中。

    身旁的蔷薇花为她凋零,激起的花瓣四溅,一袭红衣,青丝如墨,随风飞舞,倾尽天下悲伧美感,却看不透今生。

    “没关系,终究是我错了,我无法接受世间离谱的规则,可面对权利的威压,我的能力犹如蚍蜉撼树,我永远要被那样一个自私的人压一头,无论如何他都会生活的比我好。能力跟不上灵魂匹配的我才是这个时代最应该淘汰的人!”

    叶菀夏没有任何挣扎,径直落入水中,风儿哪知道偏爱她,带不走她的悲伤,只会抓着她那如血色般飞舞的衣诀,一抹鲜红消失在大家眼前。

    贺淮川来不及反应,一片衣角都未能抓住,就这样看着叶菀夏消失在浪花之中。

    这一次换他目睹她的消失。

    慌忙而又颤抖的手停在空中,贺淮川缓缓起身,转身看向身后这一切,红白喜事皆在一念之间。

    “叶菀夏,你穿错颜色了。”

    一句话暗喻了叶菀夏这稀碎的几年。

    “梧桐树下,我说过要把命赔给你,欠你这许多年,不知道还能不能追到你,这一次我陪你。”平淡又坚决。

    贺淮川紧闭双眼,泪水划过胸前的衣锦,向后躺去,顺着风没了身影。

    晏云洲目睹这一切,跪倒在地。

    “死啦,死啦,太好了,安小姐,我为你报仇了,晏家女主人的位置还是空出来了。”男子双手叫好。

    等他回过神来,他对着那发癫的男子就是一枪。

    男子直接倒地,躺在血泊中的他,似乎还看见他心中那个敬仰的女人,开着红色跑车停在晏宅门口,波浪卷发下娇媚的五官洋溢着笑容,“王伏生,好久不见啊,晏云洲呢,最近怎么样?”

    “晏总一切挺好的。”

    “那就好,以后在晏宅做事当心点,云洲脾气可不好,有困难找我呀,等我做了晏家女主人,以后有你的福气。”

    “好,安大小姐,我还算忠心吧,能遇见你,就是我的福气。”男子合上双眼,嘴角还挂着笑容。

    晏云洲血泪滴落,“叶菀夏,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么没用!说死就死了。”

    晏云洲不禁一巴掌甩在自己脸上,一下不够就给自己第二下,直至脸上全部被鲜血染红。

    “少爷,晏总!事已至此,是您亲手杀了晏夫人,我们以后怕是不能再跟着您了,以后多保重。”话音落罢,一众警察赶到。

    在人群中带走了千疮百孔风晏云洲,他没有挣扎,而是陷入了疯魔,一直重复着那句话,“我杀了她,我亲手杀了她!”

    一年后,在这片凉风的江河之畔,曾经不可一世的晏云洲独自站立,他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昔日的野心和嚣张。

    身后偌大的晏宅也成了一片荒园,那是他曾经的基地,现在化为乌有。他的手下,那些誓死为他拼搏的人,都已经离他远去。

    晏云洲无奈的哭笑着,攥紧的拳头用力的克制着情绪。

    “叶菀夏,你回来,你给我回来。我这副恶心的样子,不也有你的功劳吗?是你一遍遍的提醒我,我没有喜欢你的资格,最后只有成为一个替代品才能站在你的身侧,你教我怎么做好不好?我就是想有个温暖的家,从前有父母的家,现在有你的家,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满足我!”

    晏云洲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种深深的疲倦。他看着脚下白茫的雾气,心中没有一丝波澜。身后的荒园,亦是曾经的权利和财富,都如过眼云烟,消散在不知哪里传来的阵阵栀子花香中。

    叶菀夏的死亡让一切都结束了,最后的她终于逃离了这个世界,最爱她的父亲死在了那个夏天,贺淮川的爱得到又失去。从始至终晏云洲都在借着爱的名义不断的伤害自己。

    包括那个执笔的人也没有疼爱过自己。

    她不想妥协,她的风骨让她挣扎,或许一切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才足以成全这场悲剧。

    叶菀夏就这样消失在了江津的夏天,和贺淮川一起。

    如果没有遇到晏云洲,她的幸福是触手可及,她会是这个时代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可在晏云洲之后,她不得不停下对世界的探索,灵魂被撕扯,反抗不了却又不能接受同化。故事最后,叶菀夏还是相信一个有思维的女人倒下了,另一个就站起来了,她知道不能良善。

    后来的晏云洲还是活了下来,即使没有了权势和地位,散不尽的家财也保他躲过了最后的惩罚,还有的大半辈子,只剩好好活着。

    他开始在江津的土地上游荡,不再是那个令人畏惧的总裁,而是一个普通的闲散人。他走过有关她的所有风景,看过了无数人。

    他发现,这样的生活虽然平凡,但却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自由和宁静。没有了权利的争斗,没有了利益的计算,没有了情感的比较,只有对世界的探索和感悟。

    好像他的行动证明了即使失去了所有,也可以重新开始,这是属于他们霸总的特权吧。

    可是夜幕降临之时,失去她的痛苦会像一把锐利的刀再度袭来,每一次她的笑声,每一个她温暖的拥抱,每一个她甜美的吻,都成为他心中最深的痛。

    望着墙上密密麻麻的照片,没有尽头的合照里满是灿烂的笑容和深深的爱意。独自一人,在黑夜中挣扎,那份空虚和无助如影随行。

    他知道对于她,一直都是问心有愧,总有些东西要用消失来证明它的珍贵。他拒绝了所有吹来的风,也再没有了很爱的人,“在不在身侧都不重要了,平安就好。”

    如果真的放不下,那就偷偷的喜欢吧。

    在叶莞夏还没有爱他时候,在她只为别人心动的时候,少年的情一燃就再也没灭过,哪怕后来叶莞夏伤过他,他也还做白头的梦。

    晏云洲那个疯劲,他自己也说过,就算最后叶莞夏把他的心踩得稀碎,也轮不到其他人取悦讨好他,爱得可真是又疯又卑微。

    可后来呢,他错了,隔着仇恨,叶莞夏这辈子都不会为他献上一颗心,哪怕只是一片,消失的她让他经历从未有过的落寞。

    直到有一天,他在公园的长椅上看到一对恩爱的老夫妻。

    苍白的发丝和逝去的容颜依旧抵挡不住他们的洋溢出来的幸福感,他们手牵手,相互笑着。这对老夫妻可以是当初贺淮川与叶菀夏,也可以是那三年的晏云洲和叶菀夏,但唯独不能是当初的晏云洲和叶菀夏,亦或是后来的叶菀夏与贺淮川。

    那一刹那,他突然明白,他真的错了,不该报复她,历经挣扎的晏云洲才明白的告诉自己,“只要她还好好的活着,不喜欢我,厌恶我,又有什么关系,不在我的身边也都没有关系。”

    时间仿佛停滞了,每一天都像是在熬过无尽的折磨,晏云洲开始怀疑自己能否走出这个阴影,开始怀疑剩余的人生是否还有意义。

    他开始接受心理治疗,开始重新与这个世界建立起联系,开始理解那份失去的意义,消化那份痛苦,或许,晏云洲永远无法忘记叶菀夏。

    雨中的晏云洲撑着黑伞漫步在街头,远方忽而传来熟悉的呼唤声,“等我一下。”

    身旁一个女子举着伞,怀中抱着滑板飞身而过,晏云洲回身抬眸望向那道白色身影。

    “你等一下!”晏云洲喊住那人。

    女子回过身来,熟悉的脸庞就在面前。

    透明伞下,活泼明媚的女子立于街尾,懵懂的眼角带着笑意,女子头转过更侧时,还有一处十分明显的疤痕,但她明媚的笑意仿若没有这道疤一样,雨滴滑落在伞面上,微风夹杂着带着青草味的雨水,清爽极了。

    “没什么,你很漂亮,就不打扰了。”

    女子开怀的笑了,自信爽朗,一看便是活得自在之人。

    晏云洲没有笑意,只有突然看到她的安心和满怀的愧疚,两人就这样对视着,那一头笑着,这一头无奈的注视着,都没有靠近彼此。

    他知道,叶菀夏不是晏云洲的,叶菀夏从来都是自己的,就让叶菀夏活在心中,成为人生中最美的记忆。

    “我们心中都有横撇竖捺勾勒不出的刻骨模样,是骨骼里不朽的白。”

    “愿许秋风离别意,散我心中意难平。只希望所有人能够明爱,就让理智永远占上风吧。”

    “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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