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下,满目繁华。

    “话说当日,八月十五,正可谓是多事之秋,画船少侠身着一袭白衣,手中提着一壶百花酿,看似喝的酩酊大醉,随后踉踉跄跄地登上了明月楼。原本觥筹交错间变得鸦雀无声!霎时间,有一大汉提起大刀,向男子砍去,那大刀长七尺,浑身冒着白光,隐隐约约还可见血迹。只见画船少侠一个转身,就把大汉踢下楼来,继续喝着壶中酒......”明月楼中的说书先生口若悬河,给一群小辈讲着一桩多年前的江湖旧事。

    坐在二楼雅间的阴雨,点了一些茶点,似乎很有兴趣地听着楼下的故事。近几年话本折子盛行,受到了大安城中许多富商子弟的追捧,商贩们发现了商机,为了牟取暴利,编造了许多荒唐又搞笑的故事。

    说书先生正讲得起兴,只见楼里的小厮上去在说书先生耳边低语了几句。先生脸色大变,随即又恢复正常,幽幽开口:“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先生话语一毕,底下一片喧哗。

    说书先生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后,“啪——”一声醒木让喧哗的场面安静下来。

    “今日,我们且说一说江湖琐事。相传,在青崖间下住着一对兄妹,哥哥从小是孤儿,每天过得食不饱腹,极其凄惨。在他十三年岁那年,在路边捡到了一个小女孩。男孩看女孩着实可怜,便把她带了回去。以后的年间,两人便与兄妹相称。男孩对这个妹妹极其疼爱,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扛起了这个家......”说书先生说的潸然泪下,底下听的哭声一片。

    阴雨额头微蹙,不自觉地向着对面那间雅间望去。一股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咚咚咚——”此时房门响了起来,小二送进了一壶酒,放在了阴雨面前。小二还没等女子开口,便解释道:“小姐,这是对面那位雅间的客人送的,说是叫‘勿忘’!”

    阴雨招招手,小二随即退了出去。

    “勿忘,勿相忘。”阴雨拿起酒壶,倒了满满的一杯。静静地注视了片刻,拿起那注满了酒的杯子,向空中洒去,空中随即出现了七个字:

    三日后,湖心亭见。

    “啪——”又一声醒木在阴雨耳边响起。空中字体也随之化为云烟。

    “话说那日百花灯会,万人空巷。卞城商会以南海鲛珠为彩,庆大安收复失地。少东家九公子对京都明家大小姐一见钟情,两人在湖中擂台三射落花,可谓是精彩绝伦。只见那女子,婀娜多姿,即使头戴面纱,那双眼眸却勾人心魄,射艺之姿甚是飒爽。九公子一袭红袍,腰里系着玉带,手中握着一把镶着金边的玉扇。真是丰神俊朗,一表人才。正所谓才子佳人,一红一白,两人就站在那高台,任风声沙沙作响,流入时间的长河中......”

    阴雨越听越不对劲,走向窗边,俯身便见到楼下被一群黑衣打手团团围住,一袭红袍刺得阴雨头疼。此时的说书先生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仍一副气定神闲之态,说着男子方才丢给他的稿子。

    九公子见阴雨从楼上走了下来,立马起身相迎。“多日未见,姑娘别来无恙。”

    “九公子今日这阵仗,意欲何为?”阴雨打量了一圈院子里的人群,慢慢开口道。

    “自那日与姑娘一别后,在下对姑娘日思夜慕。多次登门到访,姑娘都避而不见。”九公子戏谑道,一副浪荡公子样。

    “九公子怕是忘了,我嫁人了。”

    “你撒谎——”

    九公子突然盯着阴雨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着:“我打听过了,姑娘至今尚未婚配。”

    “所以呢?”阴雨表现的很平静,似乎早已料到男子的举动。

    “我未婚,你未嫁。符合这婚嫁之礼。今日,在下便在此向京都明家大小姐——求亲!讨一个白头之约。”九公子边说,边手中折扇合起向下,两手作揖,行了一个礼。

    阴雨叹了一口气,淡淡道:“九公子,我真的已经许配人家了。”上前一步,歪着头在九公子耳边轻声一语:“若日后我夫君同意让你做小,我会考虑一下让不让你进门的。”

    阴雨说完便转身向门口走去,九公子手下的黑衣打手,早已被流火带领的暗卫控制。阴雨一行人翻身上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留下来一群不明所以的食客和至今未说完一书的先生。

    “公子,要不要我们把人给您绑回来?”

    “不用,这样才有趣。”

    三日后。

    郊外湖心亭,四面临水,花树掩映,时不时可见一对野鹤从湖中飞过。

    湖边的船夫已等候多时,阴雨下马车后,示意流火在岸边等她后,上了老翁的船。

    老翁驾着这一叶扁舟,阴雨伫立船头负手而望。

    “这地方真美啊!”阴雨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山水间的新鲜空气,感叹道。近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好久都没有这般闲适。

    “那是自然,大小姐不知,这里以前可是得道高人成仙的地方啊,自然是不同于那世俗红尘。”船家一桨一桨卖力地划着。

    “仙人?”阴雨好奇道。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们小时候还听老人讲过。”船家自豪道。

    离湖心亭越近,阴雨就听见阵阵曲声,不由蹙眉。亭外九华帐随风飘舞,帐内一片歌舞升平。

    “靡靡之音——”阴雨不禁感叹道。

    阴雨踏上石亭后,打量了一圈,走了进去。

    帐内的歌姬看见小厮掀起帘帐,走进一位穿着蓝裙,戴着面纱的女子后,便纷纷退了出去。

    不远处的榻上躺着一位青衣男子,眉目如画,眼角带着笑意,甚是好看,散乱的头发落在胸前,衣襟在与歌姬嬉戏中不慎敞开,浪荡中却又透着几分清冷,手中还握着留有美人余香的琉璃酒杯......

    阴雨额头微蹙,反手抽出腰间的鞭子,不由分说,直径向男子挥去。

    红色的软鞭在空中尽显霸气与凌厉。阴雨顺势挥鞭缠住木凳向男子扔去,只见男子踉跄着一个转身,随即便把木凳一脚踢碎,回旋间还不忘抿了一口酒。

    阴雨软鞭一挥,再次缠住花瓶破碎散落的花枝,沾了水气的花枝犹如开刃的利箭,向男子迅速射去。青衣男子原本扑朔迷离的眼神突然变得冷厉,扯下一旁掉落的帘帐,一左一右,一先一后,挡住了两束花枝;鲤鱼打挺间,躲过了第三束花枝。男子单膝跪地,看了一眼被划破的衣襟,散落的几缕青丝。

    男子将手中的酒杯随手一扔,不怒而笑,顷刻间近身到阴雨身前。阴雨随即挥起长鞭,挡住男子的攻击......

    古亭内的打斗声过了许久才停下。阴雨的双手被青袍男子紧紧缠住不得动弹,趁男子走神之际,一招蝎子摆尾,迫使两人分开。

    一青一蓝相对而立,两人四目相对,安静的可以听见一旁水中鱼儿腾空跳跃,激起一湖涟漪之声。

    过了许久,终是男子打破了僵局,缓缓开口,语气中尽显傲慢。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你的约,我自然是要赴的。”阴雨一字一句冷清道。

    “听说你嫁人了?”

    “我嫁人时,定会给你递喜帖的。”阴雨突然笑意吟吟。

    “如此甚好。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男子似乎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中地方遇见你。”

    “世事无常,很多东西都是身不由己。”男子叹息了一声。

    “有什么东西是他能给你而我却不能的?”阴雨盯着男子的眼睛,十分好奇地反问着。

    “你最近过得好吗?”男子弯腰,拾起了一支散落在脚边的红色玫木花。“你以前最喜欢玫木了......”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阴雨语气中透着一丝不耐烦,闹这么大的阵仗找到她,不会仅仅是为了叙旧

    “过些时日,便要入冬了。”男子不理会阴雨,接着说道。

    阴雨突然一怔,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知道。”

    “刚才看你的脉象,还不错!”

    男子突然严肃道,一改方才的浪荡。

    “你会生我的气了吗?”

    “不会。”

    “师妹!”

    “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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