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离站在巫风门口来回踱步,脸色阴沉。

    阴雨刚进院子,便被战离拉到角落,低声道:“出事了——”

    阴雨顿足失色,努力听完战离接下来的话:“刀上有毒。”

    “什么毒?”

    “三牵花!”

    阴雨整个人都颤抖起来,难以置信地抓着战离的衣袖,“谁——谁说的?”

    三牵花,阴雨在巫书里见过,一种让人痛不欲生的毒药。中毒者,身上伤口处会开一朵血色彼岸花,开到第三朵时,必死无疑。

    “三牵彼岸过忘川。”阴雨颤抖着讲出这句话。

    “对,大夫也是这么说的。”战离眼疾手快,扶着精神恍惚的阴雨。

    “人在哪?”

    “房间里照顾太子,我听到中毒后,便出来寻你商量。”

    “低估他了。”阴雨低囔道。

    阴雨袖中落出一把短剑,气势汹汹地走进巫风的房间,老大夫见状立马颤颤巍巍地跪下,却不知下一秒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战离跟在阴雨身后,不敢吱声。

    “把你方才与大将军说的话,再说一遍。”阴雨此时浑身散着寒气,让人惊恐万分。

    此时的老大夫汗洽股栗,哆哆嗦嗦着:“这位公子中的毒是三牵花,如今已经开了一朵,若是开到第三朵,必有性命之危。”

    “你见过三牵花?”

    阴雨边说边晃了一下手中的剑。

    “此毒不常见,老夫也是年少时与师父云游,才有幸见过一次。”

    “解药——”

    “此毒——无解——”老大夫眼一闭,心一横,悲壮道。

    阴雨与战离听到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阴雨丢下手中的剑,踉跄地走到床边坐下,颤抖着手掀开巫风的里衣,那朵血色彼岸花此时正开的妖冶,第二朵已有若隐若现之势。阴雨握着巫风的手,轻轻地贴在自己的脸颊,泪眼氤氲。

    巫风,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接着——”

    “身处绝境,或可保命。”

    阴雨脑中突然浮起那日与时序相见的场景,连忙从腰间拿出白色的锦囊。锦囊里放了一张纸条,寥寥几字,

    “徘徊俯仰,容与风流,刚则铁画,媚若银钩。好字!”战离好奇地凑过头来看了一眼,不禁感叹道!

    阴雨踹了一脚战离,战离忍着痛,压抑着自己的才华,一本正经地读出:

    “独怜幽草涧边生”

    “怜幽草?”老大夫嘀咕了一句。

    “说——”阴雨望着跪在地上,恨不得把头塞进缝里的老大夫,眼中泛起狠戾。

    老大夫清了清嗓子,又咳了两声:

    “听闻郊外栖山有‘怜幽草’,只不过……”

    “不过什么?”

    “听说此株仙草旁有——”

    “有什么?”

    “有——有——百蛇”

    阴雨说服了战离留在府中照顾巫风,自己一人上了栖山。如今的局面,阴雨除了战离,谁都不信!

    真真假假,谁又知道谁是下一个目标?

    马儿去不了的地方,阴雨便自己徒步走上去,走过崎岖的山路,踏过有搭石的溪流,穿过狭窄的山谷,终究是在一悬崖峭壁处,觅到了那株通体幽蓝的怜幽草。

    阴雨早有准备,所过之处,皆撒下雄黄粉,可是一路上连一条蛇都没见过。

    百蛇?不是百蛇阵?

    阴雨手中握着短剑,警惕着,一步一步走向那株怜幽草。狂风骤起,一旁的草丛里传来了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

    不好。

    一条巨大的黑蛇从怜幽草后窜了出来,嘴里吐着信子,眼里冒着幽光,硕大的身体散发着恐惧……

    原来此百蛇非彼百蛇。

    阴雨看见这条硕大的黑蛇后,一路的疑惑都想通了。原来是吃了数百条同类,让自己成了百蛇之主,剧毒无比。

    黑蛇像阴雨发起了进攻,阴雨尚且可以轻松避开。阴雨寻找机会,手中的药粉扔向黑蛇,只见黑蛇挣扎了两下,又生龙活虎,像阴雨扑了过来,未见收到一丝伤害。

    阴雨站在高处,望着周围的环境打量了一下。

    黑蛇因收到药粉的攻击,对阴雨开启了围堵模式。阴雨转身向山谷里跑去,黑蛇紧追不舍,蛇尾撞碎了许多巨石,原本狭窄的山谷,受到剧烈撞击,谷顶的巨石也开始纷纷落下,阴雨尚且可以躲避,黑蛇却因为拖着巨大的身体,被许多巨石所伤。阴雨站在断壁处的残枝上,吹了一声口哨,黑蛇果然向她扑了过来。谁知落下的巨石砸中了不偏不倚地砸在的大蛇的蛇尾,还来不及挣脱,另外的巨石砸向了黑蛇的七寸。

    整个山谷传来了黑蛇的凄惨声……

    阴雨转身来到了怜幽草处,伸手去摘这株据说可以解百毒的仙草。

    一条黑影迅速闪过,阴雨只觉脖颈一阵刺痛,迅速将那东西拿下,摔在地上。只见那东西吐着信子,阴雨反手一剑,将小黑蛇斩杀。

    阴雨已经望不清眼前的场景了,头晕得很,脖子好疼,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天空中传来了一阵鹤鸣,一只白鹤在空中回旋。

    一席白衣的男子驻足在阴雨旁,将人抱起,驾鹤远去……

    阴雨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都防官府里自己的房间中。

    “醒了——”此时的战离抬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我昏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谁送我回来的?”

    “不知道。那日傍晚,我听到了一阵鹤鸣,随即追了出去,见一只巨鹤在你的房间上徘徊,我进来一看,便见你躺在床上,手中握着怜幽草,脖颈上的毒也被人解了。”战离陈诉着那日的所见所闻。

    “怜幽草呢?”阴雨连忙追问这东西的下落。

    “我把东西给老大夫看了,他闻了闻以后,就开开心心地去煮药了。说多余的药渣,还可以除你体内的残毒。”战离边说,边喂阴雨喝药。

    “巫风怎么样了?”

    “醒来了一次,很快又睡着了,老大夫说,三日之后,即可痊愈。”

    阴雨吃了药后早早便休息了。余毒未清的因素,总感觉脑子重重的。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坐在了自己的床边。阴雨拔出枕下的匕首,转身将人压在床上,匕首抵在那人脖间,声音清冷问道:“谁?”

    屋子里很黑,身下的人没有出声,也没有敌意。

    月光照进了屋里,淡淡的朦胧感笼罩着两人,阴雨看清了身下的人,耳边也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我来看看你!”

    “太子殿下什么时候有了夜闯闺房的这种习惯?”阴雨收回了匕首,挑着巫风的下巴,凑近戏谑道。

    巫风笑而不语,把半坐着的阴雨拉进自己怀里,轻轻地抚着她的头。

    “你的伤好点了吗?”阴雨关切道,三牵花可不是一般的毒。

    “好多了。”巫风亲了一下阴雨的额头,“辛苦你了。”

    阴雨摇摇头,没有吭声。

    阴雨把去找药的经过说给了巫风听,阴雨讲的津津有味,巫风听的满眼怜惜。

    “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就回去。”巫风又抚了一下阴雨的头。

    院内的古树枝繁叶茂,白衣男子望着阴雨的房间许久,终见巫风出来后提灯离去。飞身踏上白鹤远去,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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