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要去做什么?”

    “去会一会那个竹娘,看看她是不是和小侯爷说的一样,不是关虎的亲姑姑。”

    “我能做什么?”

    “好好地当你的纨绔公子哥。”

    众人兵分两路,阴雨带着越听和云淡霜去了城南竹娘的布坊,战离觉得关虎没说实话,与连明朗辛麓回了监察司地牢。实际上越听与云淡霜不敢去监察司的地牢,一人抱着阴雨的一只胳膊,主动请缨与阴雨一同去南市,这份苦差,只有连明朗代劳了。

    “小姐,到了。”流火小声提醒马车里的人。

    三人下了马车,后面跟着八个家仆,一行人浩浩荡荡在南市上。阴雨环视周围,茶摊的客人,来回走着卖糖葫芦的老板,包子铺的老板......都是监察司的线人。

    “姐,你看,有一间布坊,我们去买点布,做几件新衣服吧。”云淡霜突然无意间瞥见了那间‘翠竹布坊’,十分欣喜的撒起娇让自家姐姐陪自己进去采购。

    越听此时已经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人抱着,在一众商贩的眼中,金光闪闪的大客户走进了那家布坊。

    “欢迎欢迎,几位客官想看看什么?”掌柜见进来的几人衣着十分华丽,心中高兴不已,连忙跑了过来。

    “把你们家最好的布全部拿出来——”

    越听耀武扬威地说完话,赶紧把接待客人的凳子用袖子拂了两下,扶着阴雨坐下。抢过店内端茶丫头递过来的茶,一脸谄媚,“姐,喝茶。”

    没过多久,几个伙计抬着几匹布走了进来。

    “客官,这些都是今年上好的料子。”

    阴雨把玩着手中茶杯的杯盖,不时碰撞出断断续续的声音,一直未曾抬头。

    掌柜瞟了一眼阴雨,知道这主才是财神爷,得好好伺候。

    “这是什么料子?我们家家仆都穿的比这好。”还不等介绍,云淡霜瞥了一眼料子,双手抱胸,一脸嫌弃。

    掌柜听后脸色大变,“这位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这真的是小店今年最好的料子。”

    掌柜自己说的也是心虚,他们家跟着的那几位家仆,的确穿的都是上好的料子,比他家店里的,高了好几个档次,别说这几位公子小姐。

    “你跟谁说话呢?”

    “你是掌柜的是吧?”

    “把你们家当家的叫来出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姐是谁吗?你知道我们家是干什么的吗?”越听一把抓住领子,一副挑事的样子。

    越听心想,还好小爷反应快,差点就脱口而出说我爹是谁了?

    “公子,真的是今年上好的......”掌柜连忙求饶,自己一把年纪了,被越听揪着衣服,双脚也不停哆嗦。

    “你们这种黑店,卖的东西也是欺瞒顾客,今天我就替天行道。”

    “实话告诉你,我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钱。这种次等货也敢卖给小爷。”

    “来人,把这家店给砸了。”

    门外的一群仆从跑了进来,准备动手。

    “慢着——”

    楼上传来了一位妇人的声音,阴雨听见后只是微微垂眸片刻。

    一位中年妇人从楼上款款走了下来,一举一动,都弥漫着市井之气。“小店招待不周,让几位客官见笑了。”

    “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娘,几位客官稍安勿躁。”

    老板娘看着一直坐在椅子上不曾开口的阴雨。

    “李掌柜,把仓库里面那几批布拿来。”李掌柜觉得似乎有些不妥,但是见老板娘朝他点点头,还是去了。“小姐放心,店里一定有您满意的。”

    “这条路上的街坊邻居都喊我竹娘。”老板娘十分热情的介绍自己。

    “不知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明——”

    “夫人——”一男子的呼唤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巫风抱着一个小男孩走了进来。小男孩七八岁的样子,紧紧搂着巫风的脖子,仔细看,两人确实有五六分相似。

    夫人?

    云淡霜:......

    越听:......

    “原来你们逛进这家店了,我和儿子找了你好久。”

    “娘亲——”

    娘亲?

    云淡霜:???

    越听:???

    “姐夫!”首先反应过来的云淡霜率先开口。

    “姐夫?”脑子浑浑噩噩没有开窍的越听接了一句。

    “郎君与夫人,孩子都这么大了呀。”左看看,右瞧瞧,竹娘也跟着招呼一句。有钱人家就是保养的好,这对小夫妻还这么年轻,孩子却不小。

    阴雨与巫风被竹娘带去了楼上的雅间,小男孩投向了越听的怀抱。小男孩很喜欢越听,在他脖子上蹭了蹭。越听与云淡霜打量着粉妆玉砌的雪团子,这不是荣王家的小世子,太子殿下的小堂弟巫河吗?

    没过一会儿,李掌柜带着人抬着一批布料又走了进来,只不过都被白布包裹着。

    “郎君、夫人,这次你们一定满意。”竹娘拍拍手,李掌柜掀开遮蔽的白布,一批上好的绸缎出现在眼前。

    两人定睛一看,心中一怔。

    色泽光丽灿烂,织造精细,锦文绚丽。这不是普通的织锦,是岑宁丹霞州上供朝廷的贡品。

    “夫人,这可是小店的镇店之宝,一般客人看的就是一般的货,您这样身份尊贵的,自然只有这等上品才能配得上您。”

    “不错。”阴雨走近轻轻抚了一下华丽的织锦,很是满意。

    “夫君,我们就买这个吧。”

    “好。”

    “我要了。”

    “夫人,要的话,是这个数。”老板娘伸出了一个巴掌,示意阴雨。

    “行了,直接说吧,要多少钱。”阴雨不屑竹娘的委婉。

    “五百两。”

    “成交。”

    “再给我多加十匹,过几日,送到我府上。”

    阴雨一边嘱咐竹娘,一边走向身后的巫风,“我们刚来京都,我给你多做几件衣服,你也好出门谈事。”

    巫风握住阴雨替他整理衣襟的手,眉眼带笑,“还是夫人考虑周到。”

    与此同时,辛麓带着战离,连明朗来到了监察司的地牢。只见关虎被打的满身是伤,蜷缩在昏暗的牢房里。

    关虎一听说有人提审自己,就大声喊叫,自己是冤枉的。

    昏暗的审讯室里,关虎又重复了那天的场景。

    战离听后开口,“那人叫什么名字?”

    “钱三。”

    “怎么认识的?”

    “小的是淮城人,他与小的在淮城认识的。我们一起在一家戏楼里面打杂。后来我爹生病死了,叫小的来京都投靠姑姑。小的就辞了茶楼的活儿,来了京都。”

    “钱三什么时候来的京都?”

    “有一个月了,那天是他第三次约小的喝酒。准确的说,前两次都是小的请他喝酒,钱三才来京都,人生地不熟。那天他来找我,说是听说一家酒肆不错,我就跟他走了。”

    “喝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那家酒肆客人挺多的,酒似乎也很烈,没过多久,我就感觉晕乎乎的。钱三还嘲笑我不行,小的为了不掉面子,就喝了很多坛。”

    “后来,我好像感觉自己摇摇晃晃的,我梦里还听见了马鸣。”关虎努力回想着那天的场景。

    连明朗打断道:“马鸣?”

    “对,实不相瞒,小的小时候被马踢过,对马比常人敏感。”

    “为什么会出现在摘星台附近?”

    “大人,冤枉啊。小的来京都两年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整个皇城都知道擅闯摘星台可是死罪。给小的十个胆,小的也不敢呀。”

    “再说了,那酒肆本来就离小的家就几条街,怎么走也不可能走去摘星台呀。”

    “大人,明察。都是那个钱三害我的。”

    战离想起竹娘,问道:“听说,你有个姑姑?”

    关虎听见提到自己的姑姑,眼珠子转了一圈。“大人,小的和小的姑姑也就是做点小本生意。姑姑说,攒点钱,给小的以后讨媳妇用。”

    “大人,小的父母都不在了,现在就只能和这个姑姑相依为命了。”

    “我姑姑人很好的,大人,你们要多少钱才能放过我?我姑姑有钱的,你们去找她,她一定会给你们的。”

    关虎说的情真意切,在他的口中,充斥着姑慈侄孝的场面。

    “是吗?”战离蹲下去,揪住关虎的领子,“这么多天了,你姑姑都不来看你?你这位姑姑似乎不像你口中说的那样喜欢你?”

    战离简单的一句莫名刺中了关虎的心,关虎突然疯癫起来。

    “不可能——不会的——”

    “为什么不可能?”战离紧紧抓着关虎的衣襟,迫使他看向自己的眼睛。

    “大人,我姑姑会救我的,她长得可好看了,她可有钱了,她什么都愿意做。”

    “她会救我的,她不会不管我的,她不能不管我。”

    “她的钱以后都是我的钱,她凭什么不来救我?”

    “她一定是拿着我的钱去找那个野男人去了,对,那个野男人。”

    那个男人,战离狐疑,这个男人又是谁?为什么竹娘要给他钱?

    “谁?”

    “呵,不告诉你。你们自己慢慢去找吧。”关虎突然硬气的破罐子破摔,他心里什么都知道。

    战离起身拔出刑具上的刀,往关虎腿上冒着血的伤口刺下去,此时的战离浑身都散发着杀气,让人不禁战栗。

    不听话的人,有的是办法让他听话。

    “啊——”关虎的惨叫回荡在地牢里,可是这里是监察司的地牢,什么都不稀奇。

    “说——”战离又加重了手中的力度。

    “我说——我说——”

    辛麓送着二人出了监察司的门,“二位大人,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远送了。监察司随时听候调遣。”

    审讯完关虎后,已经是晌午,战离摸了摸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拽着连明朗进了一家名为“花非花”的酒楼,点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

    “客官,菜上齐了,您二位慢用?”

    战离倒了一杯酒给自己,连明朗打趣道,“我的呢?”

    “我替你喝。”

    “花非花的酒可是上品,我替你分担点。”连明朗说后,给自己也添了一杯。

    两人吃了没多久,就听见楼道间传来熟悉的声音。

    “多谢顾祭酒今日赏脸一叙。”白万里喝高了的声音飘荡在走廊间。

    “白大人客气了。”顾筠楚客气道。

    “希孟?”连明朗还纳闷顾筠楚怎么和白万里也在这家店。

    顾筠楚抬头就看见连明朗与战离,招呼好白万里的家仆把自家主人送回去,便走了过来。“不言,大将军。”

    “真巧,在这里遇见二位。”

    “是啊,今日突然怀念花非花的翡翠八宝鸭,便邀请大将军与我一同。”

    “希孟与白大人?”

    “哦,白大人送来几幅画请我鉴赏,邀我来此一叙。”

    “原来如此。”

    “今日天气甚好,二位下午是否有时间,可去游湖?”

    “不了,大将军邀我下午去校场一趟,多谢希孟的好意。”连明朗笑着回绝,游湖,若是让阴雨知道了,会直接把他丢进护城河喂鱼的。

    “那希孟先行告退。”顾筠楚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

    “听说祭司大人命不久矣?不知是真是假?”顾筠楚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两人,嘴角噙笑,心中已有答案,拂袖而去。

章节目录

风雨吟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酒西辞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酒西辞并收藏风雨吟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