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娘见大家都哭累了,缕了一下额间的发,款款的走了上去。

    “夫人,节哀——”

    “哦,竹娘来了,让你见笑了。”阴雨拭泪,被巫风惨扶着站了起来。

    竹娘:“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阴雨:“都是自家人,无妨。”

    竹娘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听闻令弟未曾婚配?”

    “是。”阴雨点点头。

    “不知夫人一家,愿不愿意冥婚?”

    此言一出,大家心中的大石头都落下了。等的就是这句话!

    “竹娘可以帮我弟弟操办冥婚。可是有哪家姑娘愿意?”阴雨表现出一脸不可思议。

    “夫人放心,新娘子一定配得上明家。”竹娘信誓旦旦,似乎早有人选。

    “这,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你怎么做姐姐的?我大孙子长这么大,连个侍妾都没有?人家有办法让我大孙子有个伴,你这个做姐姐的还不愿意了。”连明朗又端起了他三爷爷的身份,这把火,必须烧的旺一些。

    此刻的竹娘脑中飘荡着连明朗刚才的话——没有侍妾?童子?这价钱更高了......

    “三爷爷——”

    “大孙女,我还没死呢,你不要什么心思都扑在你那个便宜夫君身上,这家我还是有话语权的,钱不是问题。”连明朗演的声情并茂,一副自家女儿非要与穷小子私奔,抛弃父母家族的心情。

    竹娘算是看出来了,原来这小郎君是入赘的。

    “我夫君哪里不好了?”阴雨突然觉得,她现在应该做一个维护丈夫尊严的贤妻。

    “你夫君要是好的话,我大孙子会英年早逝吗?会连媳妇都还没娶吗?会连一儿半女都没有吗?”

    阴雨哑口。

    巫风也不敢为自己辩解。

    云淡霜只期望不要有人想起她。看不出来呀,连明朗比画本子里面演的都要好。

    “她小叔,我说的对不对?”连明朗突然喊了一句还在看热闹的战离,随后便咳了几声。

    “对。”

    “大侄女,别惹你三爷爷生气了,气坏了身子还得你来服侍。”战离过来惨扶着连明朗,对着不省心的孩子一顿数落。

    “知道了!三爷爷可要保重身体!”

    阴雨叹了一声气,清了清嗓子,拉住竹娘的手,

    “那就有劳竹娘操心了!”

    竹娘走后,只见阴雨站在原地,清冷一声:“出来——”

    只见房梁上跳下流火与禺白,桌子下滚出琥珀,一直在门口偷听的弥鱼......

    “我的天啊,藏了这么多人。”突然出来的暗卫把云淡霜吓了一跳,不禁感叹他们好运。

    “不错。”阴雨淡淡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几人,“今天的事敢说出去者,死。”

    “遵命!”

    “你们在干什么啊?”越听揉着脖子从地上坐了起来,“我脖子好疼呀?”

    “没事了,回去休息吧。”阴雨才想起地上还躺着一个越听。

    “为什么我脖子疼呀?”

    “估计是药效还买过。”阴雨是看见巫风在他脖子上点了一下的,只能哄骗越听是药下多了。

    “哦,那下次少放点。”

    “他们怎么都跪着呀?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

    阴雨头皮发麻,不知从何开口。原本是越听以身入局,引竹娘上钩,其他人就扮演远亲哭丧。为了防止漏出破绽,提前给越听服了安神药,睡了过去。谁知道后面的剧情跌宕起伏,一个比一个令人费解。越听要是知道了他给人当了孙子,不给把这里闹翻天了。

    阴雨看着这乱糟糟的屋子,哭的元气大伤的巫河趴在巫风怀里,时不时还有几声哭嗝;本来身体就不好的连明朗被战离扶着,已经让下人去给他煮药了;跪了一会儿不小心把膝盖弄出淤青的云淡霜,坐在椅子上时不时揉一下痛处;好不容易骗来的越听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抱着自己的脖子不停地揉弄;跪在地上一直看着热闹的暗卫......

    小的小,老的老。一个比一个弱不禁风,这队伍怎么那么难带呀!

    夜里巫风与阴雨把小巫河送回荣王府,荣王与王妃早早用完晚善就在大厅里等着。没过多久,就看见这么一幕出现在自家院里。

    巫河一只手牵着巫风,一只手牵着阴雨,自己在中间蹦蹦跳跳的,从远处望去,真的像幸福的一家三口。

    荣王望着不远处的这一幕,心中不由感叹,时光飞逝,岁月催人老。

    曾经还在城门口打架的小男孩、小女孩都长大了。巫风心里面想什么,他这个叔叔一直都清楚。或许有一天,得上天垂怜,他们也会成亲生子,携手一生......

    “父王——母妃——”小巫河看见自家父母,开心的冲了过去,投入他们的怀抱。荣王一把抱起巫河,“今天玩的开不开心呀!”

    “开心。今天太子哥哥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巫河数着自己的小手,回忆着。荣王打量了一下自己儿子,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明显哭过,还带有红晕,“乖,去找母妃吧。”荣王说完,就把巫河抱给了王妃。

    谁知下一秒,荣王走向墙角,捡起一根木棍,巫风心中暗叫不好。

    “臭小子,是不是又欺负你弟弟了?”荣王提着棍子追着巫风满院子的跑。

    “没有。”巫风连忙否认。他与阴雨特意带着巫河玩了一下午,要什么买什么,怎么还能看出来哭过。

    “瞎说,你看看你弟弟都哭成什么样子了。”

    “王爷——误会——”阴雨赶紧上前去帮忙,谁知被人拉住,阴雨回头一看,是荣王妃。“祭司大人,随他们去吧。”

    “不劝一下吗?”阴雨一直看着巫风,感觉下一秒荣王的棍子就要打到他身上了。

    “累了他们两人就停下了。”荣王妃边说边拉着阴雨往里走,“我们去喝茶。”

    阴雨时不时看向巫风,满眼担忧。

    “没事,毕竟是亲叔侄,王爷有分寸的。”

    “皇叔,我没欺负他,是他自己不小心摔得——”

    “你别以为你长大了我就管不了你了,你居然欺负你弟弟——”

    “救命呀——”

    “荣王爷打人了——”

    阴雨与荣王妃相谈甚欢,关于荣王与荣王妃的陈年往事,她也只是道听途说。

    荣王巫旻与天子巫杳,长公主巫昙一母同胞,乃当年的文帝巫涔与昭节皇后所出。荣王妃魏静影出身的魏家全族战死,顺帝念其年幼,一族有功,便封为长宁公主,接入京都,由当时还是太子妃的昭节皇后抚养。长宁公主进太子府时才五岁,荣王才四岁半,可以说两人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可是按照辈分,魏静影是皇帝义女,是巫旻的小姑姑。后来文帝巫涔与昭节皇后突然暴毙,巫杳继位时年幼,长公主摄政,勉强才威慑住朝堂。五年后英王起兵谋反失败,长公主嫁人,巫杳正式把握朝纲。没过几年,宫中就传出荣王与长宁公主鹑鹊之乱,巫旻力排众议,娶了魏静影进门。两人婚后好几年,才生下小世子巫河......

    过了许久,两条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各自喝了一杯侍女送来的茶,休息片刻,才缓过神来。

    “小巫风,我今天先饶过你,不和你计较。”

    “皇叔,你不行啊?你才几岁,正当壮年,这就不行了?以后怎么给巫河生个弟弟妹妹?”

    “滚。”荣王抄起还没丢掉的木棍,向巫风扔过去,被巫风一个转身躲掉了。

    荣王慵懒地躺在椅子上,缓缓开口,“我是没有打算给巫河生什么弟弟妹妹了。你自己好好努努力,生一个陪他玩。”

    此言一出,阴雨瞬间脸红。这句话表面上是说给巫风听的,实际荣王和荣王妃一直看着自己,明显就是暗示什么。

    “唉,你怎么就不如你父皇呢?”荣王突如其来的一句,让荣王妃笑了出来,“行了,你别逗他们了。”

    算了算了,他父皇和母后的事,可不能在他们嘴里说漏了。

    没过几日,竹娘就托人来传信,说找到合适人家了,要在小舅爷头七这天举办婚礼。

    众人又开始在府里准备。

    “没想到,我第一次布置婚礼,居然不是我们家殿下的。”禺白站在梯子上搭着白布。

    “流火,正了吗?”

    梯子下的流火看了一下,“左边再高点。”

    “谁说不是呢?我也没想到第一次不是太子殿下也不是我们家将军?”扎着白灯笼的琥珀接了一句嘴。

    “其实小侯爷也挺仗义的,说成亲就成亲,我以为他会大哭大闹的。”弥鱼抱着白布走过来。

    “弥鱼,头七那天,你家主子会去吗?连大人身子好些了吗?”

    “会去吧。主子说,最戏做全套。我家主子的身子这两年好多了。”

    “唉,琥珀,扎好看点。人家小侯爷第一次成亲呢,别给他丢脸!”禺白从梯子上下来,搭着琥珀的肩膀,指指点点。

    “滚滚滚,一边呆着去。帮不上忙就不要指手画脚的。”琥珀一脸嫌弃,丢开禺白的手。

    “没办法呀,就你会扎灯笼,我们都不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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