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

    这是崔姮一睁开眼脑子里浮现的想法。

    然后崔姮就发现自己貌似身处于一辆马车里,透过珠帘还能看到一些穿着古装的人走来走去的。崔姮莫名有种不好的感觉,心脏极速跳动着,手脚也因慌张而变得有些发软,颤抖着手摸了摸马车两侧的车壁。

    马车缓慢地前进着,马车外还不时传来约是甩鞭子的声音,崔姮还能听见似是御车之人在吆喝着什么,还有清脆透亮的敲锣声。

    崔姮深呼吸了几口气,双手做出反复下压的动作,嘴角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心里不断暗示自己要冷静,要镇定,要做个成熟的大人。

    镇定个鬼啊,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明明在家里看书,咋一晃神就到这里了?真的活见鬼了!冷静,深呼吸,想想自己刚刚做了啥事?好像也没做啥,就只是在看书而已。难道是遇见了虫洞[1]?但在自己晃神那么短的时间就能出这事?实在是太奇怪了。

    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陌生的服饰,崔姮心里更是慌得一批,默默喊着“稳住我们能赢”。想一下自己是不是本人“传送”过来的,如果不是,自己现在又是谁?回去的方法有哪些?不知道喊“般若波罗蜜”有没有效果,虽然自己没有月光宝盒。

    越想越慌,默背了几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2]后,崔姮感叹了一下“网友诚不欺我也”。崔姮终于冷静了不少,开始思考起眼前的情况。

    崔姮看了看自己“投胎”的这人的衣服,石榴色齐胸衫裙红艳似火,绣有金线的牡丹花,外罩一层薄如蝉翼的淡金色纱衣,臂间缠着一条大红色带子[3]。

    哦豁,看来这人还身份不凡呢。这质感,这样式,这做工,瞧着就不是我这般平民能消费得起的。崔姮想着,若这件衣服流传到现代,估计得收藏到博物馆里。就是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身份?保守猜测,皇亲贵族起步?

    崔姮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给逗笑了,然后继续打量着这人,额……咋看着有些……不习惯,手著碧绿通透的玉镯,脚踩轻盈舒适的丝履。崔姮摸了摸头发,好似左配了朵花,右插两支不知是何物状的但暂且叫做钗子的东西,腰间系着一个暗金色的镂空小球。

    环视马车,崔姮正半躺在一张铺有柔软顺滑的白毯子,毯子上摆放着一张做工讲究的小型矮脚方桌,桌子上燃着不知何味的香炉,冒着细细的白烟,还挺好闻的,香炉往下一点的是一盛着精致糕点的翠绿玉碟,一旁还有雕着花纹的橄榄色瓷壶,配有几个小巧玲珑的茶杯。马车共有四小个两大个窗口,皆缀有翠玉珠帘,风吹过,这些翠珠便相碰击发出悦耳的声音。

    瞧着,是个惯会享受生活的主儿。

    嚼着糕点,崔姮细细打量这马车内,精巧讲究的做工,和无处不透露着奢华气息的目及之物。又叹了口气,崔姮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几口,顿觉口鼻生香,茶感清和香甜,得了,这主儿的生活大概都是这种调调了。

    这主儿的身份越是高贵,崔姮心里越是苦啦吧唧的。且不说这主儿原先性格为何,自己或因此露馅儿;但论这主儿的身份,肯定会与那些达官显贵频繁接触,自己又从未学过古代的礼仪,一个不妥冲撞了哪个贵人,最倒霉的是因无知就冒犯了当朝统治者的话。这下好了,自己指不定就被一声令下给斩了,还有一定概率回到自己的时代。

    拨弄着缀有细小绿珠的帘子,崔姮突然想起来这辆马车好像行走了挺久的,就是不知道去哪儿,怪叫人好奇的。

    话说这原主儿究竟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去见谁?该不会进宫面圣吧?想到这,崔姮只觉得心跳又要不受约束极速蹦哒了,转念一想,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好好享受这剩余的时光。所以,我的小心脏啊,求你不要再跳这么快了,你这样很影响我冷静思考相应的对策的!

    崔姮到底还是成功开解了自己,体验了一把古代贵女的奢华生活还是不错的,就是不知道自己死后还能不能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

    唉,真令人头大。还是想想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吧,然后想想怎么样才能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外传来一道声音:“县主[4],梁王府到了。”

    崔姮有点慌张,给自己做了一小会儿心里建设,力求镇定回了句“嗯。”

    不一会儿,两个穿着白衫青裙的年轻小姑娘一人掀开一边帘子,低垂着头:“县主,请。”

    崔姮默默咽口水,有点紧张,刚从马车里探出头,便有一个低着头看不清模样的小丫头拿着马镫[5]放在马车旁。

    崔姮只觉得有些腿软,并不敢下马车,连带那不太灼热的太阳也晃得人头晕了起来。咬咬牙,崔姮慢慢地踩着马镫下了马车,过程中还差点因为紧张而差点摔倒了,还好那两个拉帘子的小姑娘连忙扶了崔姮一把,而在一旁侍候的奴仆们则惊呼下跪。

    面对自己只是快要摔倒了而实际没有摔了,但众人却惊呼下跪的这种行为,崔姮表示:看来自己“转世投胎”的这主儿还是个积威甚重的角儿呢。

    映入崔姮眼帘的是一座朱门白石青瓦的府邸,两扇配着猛兽式样门环的门紧紧闭着,门口立着两座气势恢宏的石狮子,往里一点,门的两侧都立着站姿挺拔的守门人。

    门匾上刻有“梁王府”三字,原谅崔姮这个没有什么文学知识的“俗人”只能吐出四个字:“哇擦好字!”

    一身着紫褐衫葱绿裙的小姑娘跑到王府门前,跟其中一个守门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那守门人很快就打开门进入了府中,不一会儿,一个看着三十岁左右的白衣男子跟着他出来了。

    那男子微微加快脚步,来到崔姮面前,拱手作揖:“仆见过永和县主,县主万安。王爷正在府中等候着您呢,请县主随仆往过走。”

    崔姮微微颔首,身上早已惊出一身虚汗了,但除了面色苍白了一点,看起来并无异样。

    迈着缓慢的步伐,崔姮边跟在那男子身后走着,边不经意地观察着这王府的环境,其中还穿插着问那深褐衫小姑娘一些问题。

    这梁王府的主人前几天落水染上了风寒,而自己“所投胎”的这个主儿自小就对梁王芳心暗投。这次听闻梁王染了风寒后,这不,这主儿就急着去给梁王送温暖。

    崔姮也没敢多问,万一露馅了,也不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崔姮猛得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一部清穿剧,忘了叫啥名儿了,依稀记得有一个片段:一个女人,许是妃子吧,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错,被下令处死,是那种好几个人把那女人扔进一个用火在下面烧着的水桶里,然后把那女人活活闷死的刑法。

    那女人凄凉尖利的求救声至今让崔姮无法忘怀,就像是藏在记忆里一个黑匣子,每当想起就让人无端恐惧。

    崔姮不禁打了个寒颤,越发下定决心不让人发现端倪,就算露馅了也要选一个不那么痛苦的死法。

    穿过一片茂盛青绿的竹林,展现在崔姮眼前的是一条铺着各色石子的路,石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夺目,路的两旁开着红黄紫粉几种颜色的花儿,往旁边一看,还有一个很大的湖,湖面清澈透亮,水光粼粼。天色湖色草色花色相互交映,是令人叹为观止的美。

    蜿蜒的小路通向的是湖中央的一座亭子,亭子顶部若起飞的鸟,三面皆悬着轻纱;连接水陆的是用红色木具构架的桥,上面雕刻着纷繁复杂的精美图案,直把崔姮看得两眼发直,惊叹不已。

    很快的,崔姮就被带到了亭子里。

    一进亭子,崔姮便看到一着紫衫金领的男子坐在圆石桌旁,玉冠束发,金带缠腰,神情悠闲自得,举止间自有一股风流的气度。

    另有一小童一边正将茶水烧得滚沸,一边手持羽扇将茶烟扇去。空气中弥漫着茶的清香,煞是好闻。

    那紫衫男子一见到崔姮“投胎”的这个主儿,便露出温和的笑容:“表妹,你来啦,快坐下吧。”

    崔姮实在不知道古代女子是如何行礼的,就学着先前那管事模样的人对紫衫男子拱手作了个揖。

    那紫衫男子瞧着吃了一惊道:“表妹,怎么今日如此见外呢?你以前来王府找我时都不会对我行礼的,怎么今个儿这般呢?”

    崔姮听着,心儿抖了一下,牙齿微微发颤,力求冷静:“表哥,我这不是担心你嘛?这会儿着急一时犯傻了。”

    估量着紫衫男子这番话,崔姮揣摩着这主儿和紫衫男子的相处方式,莫非两人走的是热情青梅追温和竹马这种路线?脑补了一会儿温和竹马最终被天降霸总炮灰的剧情,崔姮心中突然对这位竹马表哥有一丝丝同情。

    那紫衫男子听罢,倒没再说什么了,伸手给崔姮倒了杯满茶,笑意盈盈:“表妹,快喝吧,茶凉了就没有味道了。”

    崔姮默了默,想起以前自己和老爸一起喝茶时,老爸曾对自己说过:“给人倒茶不宜斟满,满茶过烫口,有赶人走的意思。”

    摸了摸滚烫的茶杯,杯里还冒着清香宜人的茶烟,崔姮突然红了眼眶,微微低着头,泪珠儿在眼里打转。

    她想老爸泡的茶了。

    她想老妈做的饭菜了。

    她想和姐姐一起去买逛街买衣服了。

    她想和弟弟斗嘴,这次斗嘴的话她一定不会输的。

    紫衫男子看着崔姮突然落泪,连忙叫一旁伺候的女婢给崔姮擦泪:“表妹,你怎么哭了?是表哥哪里做的不对吗?”

    崔姮情绪来得快,散得也快,鼻子哭得通红,深吸几口气去平复了一下心情:“我只是太感动了,表哥给我泡的茶太香了。”

    紫衫男子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眉角默默一抽:“表妹不用太感动,你多喝点就好了。”

    擦了擦眼泪,崔姮抿了一口茶:“对了,表哥,我这次来主要是来探望你的病,不知表哥身体如何了呢?”

    崔姮现在很纠结,一面想着不要暴露自己好好活下去再找到回去的方法,一面想着索性不装了,就这么被杀了说不定就回去了。

    她实在受不了了,她想要回去,她想要回家。

    和她在外地读书的感觉不同,在外地读书感觉自己无论如何总能回去家里的。但在这里,自己感到窒息绝望,毫无那种可以再见到家人的希望了。

    但是,谁又能保证自己死了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呢?

    哎,不管了,暂时随性发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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