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以前的白小姐虽然不算相熟,但也有过数面之缘,白小姐品行高洁,肖像其父,为人正直”她顿了顿又道“:说的直白些就是有些古板,视礼法如圭臬。”

    “我记得有一年集会,男子策马打猎,女子流觞曲水赋诗,我一时技痒便独自带着侍从策马深入山林,当场无一人多言唯有白小姐劝阻:此事有违礼法,若被传扬出去只怕有损清誉。”

    白洱头一次从除了白夫人之外的人嘴里听说原身也不由得有些好奇,催促着秦沅说下去。

    “我那时年岁也不大,有些意气自然听不进去,带着人就往林子里去,后来这事儿果然被传的沸沸扬扬。”

    “街头巷尾都说秦相教女无方,放任女儿跟男子同行,真是有辱门楣,家风不正,还不如打死了好。”

    白洱听出来不对忙打断道“:可是你不是没跟他们一起吗?你不是自己带着侍从去的吗?”

    秦沅笑笑“:是啊,可都进了林子里,在不在一起不都是一样的吗?”

    白洱垂下眼,不忍心看她的眼睛,原来给女子造黄谣是自古以来的传统,眼睛未必看见嘴却说的在现场抓到了一般肯定。

    “我气不过,就派人去查,当时那么多的公子小姐,或嫉妒我出身高贵,或因与我父亲政见相左,几乎都有参与,可唯独白小姐没有,甚至我的人还说她听到有人说还去为我争论。”

    “她是一个很好的人。”白洱道。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原身并没有因为秦沅身份尊贵就阿谀奉承,也不会因为大家都落井下石就随波逐流,她只是尊崇礼法而已!

    “可是,现在提起阿沅你几乎所有人都是夸你的。”

    药已经上完,秦沅慢慢的拢起衣裳,回过头很是玩味的看着她悠悠道“:三个国公家的公子暴毙,流言就停了。”

    “他们被你杀了?”

    “是暴毙。”她又重复。

    白洱不知怎的突然开了窍“:是陛下。”

    若是秦沅动的手,只怕以国公之尊定然会将事给闹大,给孩子讨个公道,按照古代人的思想,不过是随口说了两句话怎么也不至于杀人泄愤,这天底下只有一个人将人杀了,家人还只能忍气吞声,那就是魏帝。

    “可”

    “我回来啦!”李子很兴奋的拨开帘子,将手中还带着雪块的野鸡展示给她们看“:这是我秋天的时候打的,我一会儿给你们炖了。”

    因为李子回来很多话也不好再继续说,白洱只能将心中的好奇按下,边帮李子烧火边陪她说话。

    李子的动作很是利索,拔毛,剁块一气呵成,还不耽误说话,她掀开锅盖里面的锅有些残缺,李子挖出一小块荤油放在锅里,又把野鸡倒进去拿着竹子做成的铲子在锅里翻动着。

    原始的肉香很快被激发出来,肥美的野鸡也被煸出油脂,色泽金黄看上去十分的诱人,李子拿出方才挖油的罐子将新煸出来的油盛回去“:得省点儿,不然爷爷知道了会生气的。”

    白洱惊讶“:爷爷?你们住在一起吗?怎么没见到他?”

    “爷爷白天出去打猎,我找不到他,但是天黑了他就会回来的,估计这个时间也差不多了。”李子说着将碗儿里的两个红色的长条果子切碎了扔进锅里,又放了一些粗盐,翻炒了几次才盛出来。

    “李子,看爷爷给你带什么回来了?”说话间,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老头推门进来,这人步履稳健手中拎着一个跟桃子差不多大的狍子,不过已经死了,脖子处有一个很明显的刀口。

    “爷爷,这是小兽?”李子很是惊喜的接着狍子却发现爷爷没有松手,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这老头正戒备的盯着自己。

    “爷爷,这是我救下来的人,就像爷爷之前救下我一样,我厉害吧?”

    老头变了脸色,笑呵呵的伸手拍拍李子的肩膀“:李子,去把狍子皮剥下来,赶明儿爷爷给你做衣裳。”

    李子也没多问,抱着狍子就往屋里去,白洱直觉这个老人并不简单,似乎很是防备自己,自己也不想招惹他端起菜就要进屋。

    “你们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坐马车路过,不小心马翻了。”这是她与秦沅早就准备好的说辞,现在说出来也不用担心会露馅。

    “不管你们是哪里来的,赶紧从我家离开。”

    白洱不明白老人为什么对她们有这么大的敌意,不过是两个小姑娘在他们的观念里绝不会构成威胁。

    看样子这老人也并不认识他们,这里人迹罕至,他在担心什么呢?难道是觉得多了两张嘴觉得负担?

    老人没有等他,自己解开了帽子和兽皮衣裳就进了屋子,白洱摇摇头,端着菜也进了屋子。

    野鸡经过油炸锁住了水分吃起来十分鲜嫩,这里没有盐吃起来本应该有些淡不过因为加了那些那几个红果子有些辣辣的味道,也算开胃。

    李子亲昵的坐在老人的身边,给老人夹了一块肉,老人很高兴的吃完了,白洱本来为两人之间的亲情所打动。

    这老人可能也是怕她们两个陌生人对他的孙女造成什么伤害这样想着也能接受。

    桃子闻到了肉的香味跑过来在李子脚边蹭来蹭去,李子跟它玩儿了一会儿夹起两块肉扔到地上“:桃子,吃吧。”

    “话说,怎么桃子和李子的名字都取得这么可爱啊?”

    “因为爷爷捡到我的时候李树花开了,捡到桃子的时候桃花开了,爷爷说了,桃子和我们是一样的。”

    听到这儿白洱在心里对老人的印象又好了一些,在老人的眼里狼和人是一样的,都是大自然的生灵,想必是一个很好的人吧。

    可没想到,下一秒李子竟然爬到老人亲了一口,老人也没想到嘴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亲回去又看到了有人在换成拍拍她的肩“:好好坐着吃饭。”

    白洱与秦沅大脑当中皆是叮咚一声“:这是不是,太亲昵了些?”

    都说男女大防,即便是在这样的地方,也应该避讳着些吧,李子现在看起来怎么也有十五六岁了怎么还能够跟爷爷这样亲密呢?更何况两人都没有血缘关系。

    “李子跟我们差不多大,那我们也就跟着叫爷爷了,爷爷您平时都在哪儿打猎呀?”秦沅放下筷子说闲话一般问道。

    老人喝了一口水“:四处跑跑,都是碰巧。”

    “今晚你陪着她们两个睡吧,我在外面的杂货间睡一晚。”

    “爷爷,我跟你一起睡吧!”李子可怜巴巴的看着老人,惊的白洱与秦沅都差点把筷子掉地上。

    一起睡?

    这也太离谱了吧?

    “你们怎么了?”李子疑惑的看着呆愣在原地的两人。

    “没……没事。”

    “对,没事。”

    因着是在别人家里白洱很有眼力见的帮着收拾碗筷,又铺好被褥。

    “睡吧。”李子先一步躺下朝着两人拍拍被窝,就像是小孩一样,很是可爱。

    两人躺下,秦沅却对白洱使了个眼色才吹了灯。

    入夜,星子低垂,李子睡的很沉可白洱与秦沅却睁着眼。

    一个细碎的声音渐渐靠近,有个人影慢慢的靠近床上对着鼓起的被子双手用力的握住脖颈处用力一拧。

    那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对,猛的将被子给掀开才发现里面是被卷起来的被子和枕头,而人已经不见了。

    那人见人不在,扭头快速的离开,白洱这才敢呼吸。

    “阿沅,你怎么知道他想杀我们?”

    “我觉得这老头不对劲儿,冬日里猎物本就稀少,可他一个老年人却总是能打到,这不奇怪吗?而且这屋子里很多东西都不是打猎能打到的。”

    “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咱们得走。”

    “那李子怎么办?他会不会害李子?”

    “不会。”秦沅说的很肯定。

    两人就在柜子里藏了一晚上等到天亮了才敢出来,李子起的很早给他们准备吃的,两人心里很是感激。

    “李子,谢谢你的款待,我们得走了。”

    “为什么?”李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还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好,一个劲儿的哭“:你们能不能先别走啊,我好不容易见到个外面的人,再陪我两天吧。”

    老人此时也走出来道“:李子很喜欢你们,你们就再多待两天吧,也不差你们这一口吃的,再说你们摔下马车身体里肯定有内伤。”

    老人的目光像阴毒的蛇一样,两人想要拒绝可在李子一再的挽留下还是决定再等等。

    “李子,你平时也和爷爷一起睡吗?”

    “对啊。”

    白洱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那除了一起睡觉还做什么吗?”

    李子嘟着嘴,眼睛转了转“:平时爷爷喜欢亲亲我,然后抱着我睡觉。”

    似乎也只是亲密了些没太过分,若是李子从小就被爷爷带大有依赖感也很正常。

    “爷爷还说要我给他生小娃娃。”李子欢快的说。

    “啊?”

    “啊?”

    “怎么了?”

    要是按现代的年龄划分她还是个未成年啊,白洱只觉得自己被雷的外焦里嫩。

    这也太变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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