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父亲都没有回过家,母亲也无事发生般照常上班生活。

    在这段时间中,还出现一件事情。

    “我要结婚啦。”喜乐兴奋地对着我说。

    我不可思议地望着喜乐,说:“为什么的?”

    “没有为什么啊,就是遇到对的人,就……这样呗。”喜乐笑容不减,一脸幸福的模样。

    我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喜乐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这不是喜乐的意愿。

    “你和他认识多久了?”我记得,上个星期,她还没有和我说过有可以结婚的对象。

    喜乐神秘地挑了挑眉,说出我震惊的时间,“五天。”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倒吸一口凉气,“你还记得你母亲的事情了吗?你忘记你曾说过的话了吗?”

    喜乐脸色一变,不情愿地说:“我当然记得,但是人是会变的。”

    “可是你也不用变得这么快吧。”我对着她失控地大吼,“五天,就五天。”

    我伸出手指,“你说五年,还算可以,五天,你了解他多少,你知道他多少,他家有多少人,他品性怎么样,他工作是否稳定,他是不是你爱的人,而你又是不是他爱的那个。”我已经不顾附近的人如何看我,我站起身来,对着眼前这个熟悉却让我感到陌生的好友吼道。

    她烦躁地拨弄着头发,说:“你怎么和我妈一样,就看不得我幸福吗?”

    “杨喜乐,你看着我,你认真地想想,你认真地想想,你母亲当年因为一段不幸的婚姻是怎么过来的,而你,作为见证人,要和你母亲一样,重走你母亲的路吗?”

    喜乐站起来,与我对视,说:“那又怎么样。对,你家庭和睦幸福,父母恩爱。我呢,早年生活在不幸的家庭中,每天面对的就是拳打脚踢的生活,直到那个人渣死了,我才从这种环境解脱出来。我不像你,是浸在糖罐里的公主,那也不代表我不能拥有幸福,不能被人捧在手心上爱。”

    “你又懂我多少,何欣。”喜乐对着我说,随后她拿起沙发上的背包,“我本来想邀请你做我的伴娘,我以为我们会是最好的朋友,你会为我感到幸福。”

    喜乐离开咖啡厅很久,我才从喜乐的话中缓过神来,颓废地坐在沙发上。

    我究竟做了什么,对自己的好友做了什么。

    后来,我回到自己的出租屋,狠狠地睡了一觉。

    逃避,是我最好的选择,这个破碎的人生。

    脑中回想着母亲的话、喜乐的话,眼泪从眼角流入枕头,浸湿了枕套,垂在床边的手紧紧地抓着透明塑料袋。

    我曾经想要就这样死掉算了,大不了再轮回一次。

    直到呼吸逐渐减少,甚至透不过气时,我突然明白,即使我回去多少次,即使改变多少次,结局依旧是不会改变的。

    其实这样的结局也算是好的,不是吗?我问自己,至少父母平安,喜乐也找到她的幸福,这不是我想要的吗?

    就这样想着,摘下了塑料袋。

    在一次晚饭,我对母亲说:“妈,离婚吧。”我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米饭,皱起眉头避免眼泪流下来。

    “你不用顾虑我,我已经长大了。”我说,“妈,离婚吧。”

    “吃饭,吃饭,”母亲夹着桌面上的菜,“吃完再说。”

    我抬头看着母亲,母亲囫囵地把饭菜塞进口中,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妈,真的,我只希望妈能够幸福,我知道你很爱我,可是你不用为我忍受这么多的。”我说,“我只想你能幸福快乐啊。”

    母亲放下筷子,抽了好几张抽纸,掩面哭泣,“我只想我的女儿累了,有个家休息。”

    我走到母亲的身边,坐在地上,把头枕在她的双腿,说:“唔,妈妈在的地方就是家,我只要呆在你身边就好了。”

    这时笨笨也慢悠悠地走过来,用头拱了拱我的腿,我说:“还有笨笨呢。”

    母亲和父亲的离婚手续办理的很轻松,父亲因为有愧,净身出户,把所有的资产都留给母亲和我。

    以示忘记过去,重新开始,我们卖掉原来的房子,换成母亲学校附近新开的楼盘房子。

    而我也一旦有空就回到母亲所在的房子里陪伴她。不过更多的时候,母亲会结伴她的老姐妹出去旅游。渐渐地,母亲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我很开心,这次她可以不用在做为我的母亲生活,而是为自己而活。

    其实在母亲和父亲离婚后不久,父亲曾带着那个素未谋面的,我也不知道如何称呼他,可能是我心里暂未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家人吧。

    我坐在公园的儿童座椅上。小的时候,父亲就很喜欢带我来公园玩,一玩就是一整天,无论父亲如何哄我,都不肯回家,一定要等到母亲气汹汹地过来把我揪回家。

    父亲也和我坐在儿童座椅上,我们就看着不远处在沙池玩泥沙的小男孩。

    最后还是父亲打断了这段沉默,“抱歉,欣欣。”

    我笑了,“您不用对我道歉的,您并没有对我有所亏欠。您应该对妈妈说抱歉才是。”

    “我知道我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情,愧对了你们母女。”父亲说,“对不起,我没能给你一个幸福的家庭。”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并没有对着父亲说,而是一直望着那个小男孩,“你为得是他,对吧。真好,童年时期真好。”

    “爸,我想对你说声谢谢,谢谢你给我了一个完整的童年。”我转过头看向父亲,笑着说,“我说的是真的。”

    我并没有放弃工作,依旧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而母亲发出来的留言,里面写着:“周末和你的慧阿姨去海边玩。”所以我这个周末变得独自一个人度过。

    回到公司附近的出租屋,打开门,看到门口地板上一封信件。

    红色的,很是喜庆。

    我轻轻地捡起来,拆开信封,是一张喜帖,上面写着的新娘的名字--杨喜乐。

    烦躁地关上门,随手把喜帖就在一旁的矮桌上,打开冰箱,却发现连瓶水都没有。

    我苦笑,这几天都回家吃饭,都没有屯备食品。乘着还没有换洗衣服,便麻利地滚下楼买水喝。

    在楼下的便利店挑选了一大堆零食和水,付完帐便走出门口。正准备回去,迎面而来一群人,其中一位妇女把一张纸递在我面前,对着我说:“小姐,帮忙签个名好吗?”

    我对这些派传单、签名搞活动的事情不感兴趣,微笑着摆了摆手,以示拒绝。

    可是那位妇女依旧不屈不饶地跟着我过来,恳求:“帮帮忙吧,小姐。我们是为了这次10.20【WAKEUP】游戏公司突发事故的发声的,求求你帮帮忙吧。”

    听到这句话,我看向那张纸的内容,定在那里。

    有多久了,我已经忘记那件事情了,我努力地去回避这类事情,甚至开始不关注任何手机软件,只为了逃避这件事。

    然而当这件事触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逼迫我面对的时候,我不知道如何做,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你别理她了,走吧,她是不会签的。”另一个妇女赶过来,拉走那位妇女。

    等我缓过神,看着手中的笔,是那位妇女塞给我签名的笔,回过头,便不见她们身影。

    急匆匆地回到出租屋的巷子,太阳已经下山了,巷子的街灯却失灵般并没有着亮。而走在黑暗中的我,走得越发疯狂,抓起袋子里面的东西胡乱地往前丢,在发泄心中的不爽,郁积在心头的痛苦,直到走回出租屋,只剩下穿了个大洞的塑料袋。

    在出租屋躺了整整一天后,我如期来到请帖所在的酒店。

    我以为我不会来的,可是还是来了。

    就站在新娘化妆室门外,远远地看着画好新娘妆的喜乐,很漂亮。

    她就穿着白色的婚纱坐在那里,婚纱很精美,看来是精挑细选的那种,而婚礼的宴厅的布置,让我觉得或许是我错了,那个人真的很爱喜乐。

    喜乐发现了我,对着我说:“漂亮吧。”她提着婚纱向我走来。

    我点了点头,赞道:“世界最美的新娘子在哪,原来在我的眼前。”

    “你等一下,等我戴个头纱才是最美的新娘。”她摸了摸头发,示意她的妆造还没完成。

    站在旁边望着人来人往的化妆室,每个人都忙前忙后的,我呆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便想着出去等着好了。

    就当我看向梳妆台前的喜乐,想对着镜中的喜乐说我先出去,却让我看到镜中喜乐落寞的神情。

    那一刻,我看着镜中的喜乐,她幸福吗?

    穿过人群,来到喜乐的身边,抓住她的手臂,说:“跟我来一下。”

    在化妆师的惊呼声中,我拉着喜乐逃离化妆室,躲过婚礼人员的阻拦,在下楼梯的时候,喜乐叫住了我:“你等会,我脱个鞋子。”见着她伸手扯下高跟鞋,“好了,我们走吧。”

    我就这样拉着喜乐一直往前跑,离开酒店,在街上奔跑。

    穿过街道,路过车水马龙,直到来到大桥的中间。

    我俩弯腰扶膝,气喘吁吁的样子。

    不一会,喜乐“扑哧”的笑了出来,看着我,说:“啊,好久没这么刺激过了。”说着背靠桥栏,肆意地吹着秋风。

    我转过头,看着喜乐闭着眼睛,秋风拂过她因跑步而微乱的盘发,笑着说:“对呀,很久了。”和她一样靠在桥栏上。

    这座桥,是我们上学时的必经之路,桥的那头便是学校,而桥的这头,我们便分开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就这样走过了无数个日夜。

    “对不起,我对你说了那些话。”我说。

    “哦,哪些话,我怎么不记得了。”她转过身,双手搭着在桥栏上,“欣宝最大的缺点是说话不过脑子,而我最大的优点是左耳进右耳出。”

    我没有回话,我们就在这里静静地站着,享受着落日带来的片刻美好。

    “欣宝。”喜乐对着我说。

    我回头看着她,“嗯?”

    她沉默许会,“你在哭吗?”

    “没有啊。”我说。

    “为什么我听到你内心有雨声。”喜乐看着江边落下的太阳,在红色晚霞包裹中,滚烫炙热,下一秒将要把江水烧开,“从那天看到你之后,你心中的雨就没有停过。”

    “我想帮你拨开乌云,可是你却把我排在外面。”

    听着喜乐的话,我垂下眼眸,然后缓缓地说:“我……只是在害怕。”

    “害怕……未来。”

    “害怕……所作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喜乐,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记得我吗?”

    “会哦。”她坚定地说,“一直都会。”

    而她的话伴随着太阳的最后一丝光沉入江中。

    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我们的面前,从车中下来一位帅气的男生,他并没有走向前,只是在车门旁等候。

    我知道,我霸占别人的新娘太久了,对着喜乐说:“去吧。”

    喜乐缓步走向前,看着她即将上车的时候,我对着她说:“要幸福哦。”

    她回过头,笑着说:“会的。”

    而我站在桥上很久,直到余光暗下,明月接替。

    看着平静的江面,轻轻地翻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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