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郎？”
君倦雪回过神来，看到红衣女子正掀开轿帘，探头看他，笑靥如花。
君倦雪勉强露出一个笑，却不敢看她。
栖寒光只以为他昨日才和她表白，此时正害羞无比，忍不住又起了逗弄之心，便故意拍拍他的腿，满意地看到他变红的耳根，才语气轻快道：“君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君倦雪被她吸引了注意：“什么好消息？”
“我师父昨晚就出关了，今日咱们就先去见他吧？”
君倦雪顿了一下，道：“好。”
君倦雪一路上都有些沉默。
自半个月前他们策马同游，他决定邀请栖寒光一同度过上巳节起，他便终于彻底下定决心要娶她为妻。
这半个月来，他反复思索，要如何同母亲说起此事，最终定在上巳节回府后与母亲详谈。
母亲虽重视门当户对，可也一直忧心他的婚事。他已经弱冠，此前与数个姑娘相看都未看对眼，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心悦之人，只要他坚持请求，甚至搬出诸如“孩儿娶她为妻才好安心温习，早日考取功名”的理由，母亲未必不肯松口。
因为母亲虽然可能看不惯她，但只要不影响他的仕途，还能为君家延续香火，母亲都可以容忍。
可是他们私定终身被母亲知晓了，而且，相府的一纸婚书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也让母亲再无半点可能接受他娶寒光为妻。
昨夜母亲质问完他以后，只丢下一句“你且好好思量吧”便拂袖而去。
徒留他跪在原地，心乱如麻。
昨夜他更是辗转反侧、彻夜未眠，一个问题始终萦绕心头。
他究竟还要不要坚持娶寒光为妻？
他想不出答案，又着实思念佳人，到底还是像往常一样来郊外接她。
如今看到她的笑颜和对他的亲昵，他才忽地想起。
原来昨日他们才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一夜之间，竟恍如隔世。
.
栖寒光哼着小曲，一路脚步轻快地率先进了她和楼观星的小屋。小屋的结构非常简单，一进去就是庭院，左边是楼观星的房间和他的小院子，右边是她的，正对着的门是堂屋，堂屋后是个小厨房。
一般栖寒光和楼观星都是在各自的房间和小院修炼和休息，或者在庭院聊天和检查她的功课，堂屋几乎从未被使用过。
而楼观星此时已经端坐在堂屋的高椅上，正阖目养神。
他一身白衣似雪，及腰白发半束起，只戴着一根剑形白玉簪，眉心一点朱红，闭目端坐时，竟宛如一尊玉像。
似是听见了她的脚步声，楼观星缓缓睁开眼，原本古井无波的漆黑眼眸在触及那道熟悉的红色身影时，宛如冬雪融化，乍然盛满笑意：“光崽。”
栖寒光一怔，立刻传音：「师父，你怎么这身打扮？赶紧换成平常的装束！」
楼观星微愣：「不是要带人来让为师点化吗？为师特意弄得仙气飘飘点。」
虽然疑惑，他手上动作却不慢，快速掐诀，瞬息间变成了一个穿着灰布衣、头发花白还戴着墨镜的神棍模样。
栖寒光无奈扶额。
「不是“点化”。」
她简单说了一句，又怎么看他的墨镜怎么不顺眼，干脆上手替他摘掉，嘴上埋怨：“你怎么见客还戴着墨镜啊。”
“为师……”没对脸用幻形术。
楼观星没继续说下去。
栖寒光转头看去，原来是君倦雪已经来到了门前。她便放下墨镜，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进来。
君倦雪看着他们，却有些又惊又疑。
红衣女子将手搭在男子肩膀上，倾身替他摘下墨镜时，他一直含笑注视着她，双眸中的宠溺毫不掩饰。直到她放下墨镜，向君倦雪招手，他也没有分给君倦雪任何目光，仿佛世界上只有她一人。
君倦雪微不可见地皱眉。
他们是否太亲昵了点？
而且……
君倦雪看向楼观星过分年轻也过分俊逸的脸。
寒光的师父不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神棍吗？
是了，他们会易容术。
难道平常都是易容，现在才是她师父真正的模样？如此年轻……比寒光大不了几岁吧？他们平日里都住在一起？
君倦雪本就有些思虑重重，此时更加思绪纷杂起来。
“师父。”栖寒光深吸一口气，退后一步，开始郑重道，“这是君倦雪。徒儿与他两情相悦，今日特来向师父告知。”
君倦雪听到她这句，恍如被惊醒，立刻上前一步，与她并肩，拱手道：“前辈。”
栖寒光转头看向身边郎君，冲他一笑。
楼观星闻言，身形一僵。
什么？
他这才将视线转向栖寒光身旁的蓝衣男子。
听说光崽带回来的不是要他点化的准修士以后，他便对这人彻底失去了本就微弱的兴趣。
只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
楼观星微微眯眼打量。
毫无修为的凡人。
平庸丑陋的脸。
光崽……喜欢他？
栖寒光说完以后，也有些忐忑不安，她觑了眼楼观星的脸色，发现他已经再次闭上了眼，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一如他刚刚端坐时。
她忍不住开口：“师父。”
楼观星闻言看她，语气平静：“怎么回事？”
这便是要问她和君郎的相恋过程了？
栖寒光早有准备，立刻开始娓娓道来，说到甜蜜处忍不住微笑，说到昨夜和君郎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时，眸底更是蓄满了亮晶晶的光芒。
目若秋水，顾盼神飞。
任谁看了都知道她正处于热恋之中。
君倦雪触及她偶尔转向他的目光，心中蓦地一痛。
楼观星注视着这样鲜活的她，也忍不住目光微软，面上表情温和了些。
是他忘了，光崽今年已经21岁，虽然年纪尚小，但也已经成年。
正是知慕少艾的时节。
他也清楚光崽的性格。
既然这般珍重地把人带回来给他看，就说明她是格外认真，是真的想陪心上人度过一生的。
哪怕他只是一介凡人，余生不过百年。
楼观星看向栖寒光，见她正用坚定又期待、还夹杂着一丝忐忑的目光望着他。
他垂眸，暗自叹息。
罢了，大不了陪她在人间多蹉跎一段时间。
只要她的心上人是良人。
楼观星从袖中伸出手来，开始掐指卜算。
栖寒光双眼一亮。
师父既然愿意替他们算上一卦，那就说明他已经接受了一半！
栖寒光目光灼灼，分外期待。
君倦雪却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徒弟与师父告知恋情，做师父的一句话不说，竟直接掐指卜算。
难道还真能算出什么不成？
果然……只是个算命的。
君倦雪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看到栖寒光紧紧盯着她师父的手，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到底将话咽了下去。
心底却对栖寒光略微有些失望。
她竟如此……相信这些江湖骗术吗？
楼观星心中念诀、手指翻飞间，脸色却忍不住越来越难看。
他蓦然看向君倦雪，眼底一抹金光划过。
在他的视野里，他分明看到，君倦雪身上有一红一黑两条因果线。
红色的颜色惨淡，且细微到几乎看不见，将断未断，连向天边。
黑色的清晰可见，另一头正连着君倦雪身边的红衣女子。
楼观星脸色微变。
他立刻闭目，神识收敛，心中换了另一个口诀。
很快，他脑海中开始快速掠过栖寒光和君倦雪未来几个月的画面。
喜、怒、哀。
最后一幕落下。
天边响起一声叹息。
那声音似远似近，沧桑古老，如穿过万年沧海桑田的巨变，送到楼观星耳边。
“孽缘如影随，兰因皆絮果。”
那声音又好似忽然发现了楼观星的神识，突然愠怒，语带威严：“楼观星，卜者命格不可算尽，退下！”
楼观星睁开眼，脸色微微苍白。
他压□□内灵力躁动，重新看向面前两人。
栖寒光一直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睁眼，正要开口询问。可触及他古井无波的漆黑眼眸，不由得有些迟疑：“师父？”
楼观星面无表情，冷冷下了定论：“孽缘骤生，你们不合适。”
栖寒光只觉得宛如兜头一瓢冷水浇下。
她一直相信师父的卜算能力，可是，怎会？
她和君郎昨夜才刚刚许下一生。
怎会是孽缘？！
她握紧腰间的剑柄，追问：“为何？”
楼观星却没像平常一样慢慢和她解释，只淡淡道：“命格如此，余者，天机不可泄露。”
栖寒光抿唇。
面上不信，却不再多说什么。
君倦雪看着他们，只觉得荒谬无比。
哪怕他确实在犹豫，但只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卜算，就能直接彻底否定他和寒光的感情？
他又想起刚进门时，楼观星看向栖寒光的眼神，再想起他推测出的楼观星从未教过栖寒光真正的男女大防，越想越觉得楼观星心怀不轨，分明是在借机拆散他们！
偏偏寒光似乎对她师父的卜算深信不疑，虽然看起来不信，但已经不再反驳。
君倦雪心中不平，上前一步，脱口而出：“前辈，我对寒光姑娘的情意天地可鉴，我愿娶寒光姑娘为妻，此生绝不负她！”
就算得罪宰相又如何？就算以后仕途因此艰辛，难道凭他的能力，不能够得明君青眼，扶摇直上，功成名就?
至于母亲……
“你在质疑我的卜算能力？”
话毕，君倦雪立刻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压迫感十足，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抬头，发现楼观星已经拂袖站起，神色冰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宛如在看一只蝼蚁，又好像在看一件死物。
君倦雪心中一颤，顶着他的视线，想起寒光恰才看向他时甜蜜的目光，依然坚定道：“小生愿娶寒光姑娘为妻，绝不让这段感情变成孽缘！”
堂屋中寂静了几瞬。
“愿娶我徒为妻?"
楼观星慢悠悠地重复，语气似有缓和。他很快目露讥讽，扔下一句惊雷：“那你可知，寒光此生注定无后。”
君倦雪回过神来，看到红衣女子正掀开轿帘，探头看他，笑靥如花。
君倦雪勉强露出一个笑，却不敢看她。
栖寒光只以为他昨日才和她表白，此时正害羞无比，忍不住又起了逗弄之心，便故意拍拍他的腿，满意地看到他变红的耳根，才语气轻快道：“君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君倦雪被她吸引了注意：“什么好消息？”
“我师父昨晚就出关了，今日咱们就先去见他吧？”
君倦雪顿了一下，道：“好。”
君倦雪一路上都有些沉默。
自半个月前他们策马同游，他决定邀请栖寒光一同度过上巳节起，他便终于彻底下定决心要娶她为妻。
这半个月来，他反复思索，要如何同母亲说起此事，最终定在上巳节回府后与母亲详谈。
母亲虽重视门当户对，可也一直忧心他的婚事。他已经弱冠，此前与数个姑娘相看都未看对眼，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心悦之人，只要他坚持请求，甚至搬出诸如“孩儿娶她为妻才好安心温习，早日考取功名”的理由，母亲未必不肯松口。
因为母亲虽然可能看不惯她，但只要不影响他的仕途，还能为君家延续香火，母亲都可以容忍。
可是他们私定终身被母亲知晓了，而且，相府的一纸婚书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也让母亲再无半点可能接受他娶寒光为妻。
昨夜母亲质问完他以后，只丢下一句“你且好好思量吧”便拂袖而去。
徒留他跪在原地，心乱如麻。
昨夜他更是辗转反侧、彻夜未眠，一个问题始终萦绕心头。
他究竟还要不要坚持娶寒光为妻？
他想不出答案，又着实思念佳人，到底还是像往常一样来郊外接她。
如今看到她的笑颜和对他的亲昵，他才忽地想起。
原来昨日他们才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一夜之间，竟恍如隔世。
.
栖寒光哼着小曲，一路脚步轻快地率先进了她和楼观星的小屋。小屋的结构非常简单，一进去就是庭院，左边是楼观星的房间和他的小院子，右边是她的，正对着的门是堂屋，堂屋后是个小厨房。
一般栖寒光和楼观星都是在各自的房间和小院修炼和休息，或者在庭院聊天和检查她的功课，堂屋几乎从未被使用过。
而楼观星此时已经端坐在堂屋的高椅上，正阖目养神。
他一身白衣似雪，及腰白发半束起，只戴着一根剑形白玉簪，眉心一点朱红，闭目端坐时，竟宛如一尊玉像。
似是听见了她的脚步声，楼观星缓缓睁开眼，原本古井无波的漆黑眼眸在触及那道熟悉的红色身影时，宛如冬雪融化，乍然盛满笑意：“光崽。”
栖寒光一怔，立刻传音：「师父，你怎么这身打扮？赶紧换成平常的装束！」
楼观星微愣：「不是要带人来让为师点化吗？为师特意弄得仙气飘飘点。」
虽然疑惑，他手上动作却不慢，快速掐诀，瞬息间变成了一个穿着灰布衣、头发花白还戴着墨镜的神棍模样。
栖寒光无奈扶额。
「不是“点化”。」
她简单说了一句，又怎么看他的墨镜怎么不顺眼，干脆上手替他摘掉，嘴上埋怨：“你怎么见客还戴着墨镜啊。”
“为师……”没对脸用幻形术。
楼观星没继续说下去。
栖寒光转头看去，原来是君倦雪已经来到了门前。她便放下墨镜，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进来。
君倦雪看着他们，却有些又惊又疑。
红衣女子将手搭在男子肩膀上，倾身替他摘下墨镜时，他一直含笑注视着她，双眸中的宠溺毫不掩饰。直到她放下墨镜，向君倦雪招手，他也没有分给君倦雪任何目光，仿佛世界上只有她一人。
君倦雪微不可见地皱眉。
他们是否太亲昵了点？
而且……
君倦雪看向楼观星过分年轻也过分俊逸的脸。
寒光的师父不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神棍吗？
是了，他们会易容术。
难道平常都是易容，现在才是她师父真正的模样？如此年轻……比寒光大不了几岁吧？他们平日里都住在一起？
君倦雪本就有些思虑重重，此时更加思绪纷杂起来。
“师父。”栖寒光深吸一口气，退后一步，开始郑重道，“这是君倦雪。徒儿与他两情相悦，今日特来向师父告知。”
君倦雪听到她这句，恍如被惊醒，立刻上前一步，与她并肩，拱手道：“前辈。”
栖寒光转头看向身边郎君，冲他一笑。
楼观星闻言，身形一僵。
什么？
他这才将视线转向栖寒光身旁的蓝衣男子。
听说光崽带回来的不是要他点化的准修士以后，他便对这人彻底失去了本就微弱的兴趣。
只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
楼观星微微眯眼打量。
毫无修为的凡人。
平庸丑陋的脸。
光崽……喜欢他？
栖寒光说完以后，也有些忐忑不安，她觑了眼楼观星的脸色，发现他已经再次闭上了眼，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一如他刚刚端坐时。
她忍不住开口：“师父。”
楼观星闻言看她，语气平静：“怎么回事？”
这便是要问她和君郎的相恋过程了？
栖寒光早有准备，立刻开始娓娓道来，说到甜蜜处忍不住微笑，说到昨夜和君郎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时，眸底更是蓄满了亮晶晶的光芒。
目若秋水，顾盼神飞。
任谁看了都知道她正处于热恋之中。
君倦雪触及她偶尔转向他的目光，心中蓦地一痛。
楼观星注视着这样鲜活的她，也忍不住目光微软，面上表情温和了些。
是他忘了，光崽今年已经21岁，虽然年纪尚小，但也已经成年。
正是知慕少艾的时节。
他也清楚光崽的性格。
既然这般珍重地把人带回来给他看，就说明她是格外认真，是真的想陪心上人度过一生的。
哪怕他只是一介凡人，余生不过百年。
楼观星看向栖寒光，见她正用坚定又期待、还夹杂着一丝忐忑的目光望着他。
他垂眸，暗自叹息。
罢了，大不了陪她在人间多蹉跎一段时间。
只要她的心上人是良人。
楼观星从袖中伸出手来，开始掐指卜算。
栖寒光双眼一亮。
师父既然愿意替他们算上一卦，那就说明他已经接受了一半！
栖寒光目光灼灼，分外期待。
君倦雪却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徒弟与师父告知恋情，做师父的一句话不说，竟直接掐指卜算。
难道还真能算出什么不成？
果然……只是个算命的。
君倦雪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看到栖寒光紧紧盯着她师父的手，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到底将话咽了下去。
心底却对栖寒光略微有些失望。
她竟如此……相信这些江湖骗术吗？
楼观星心中念诀、手指翻飞间，脸色却忍不住越来越难看。
他蓦然看向君倦雪，眼底一抹金光划过。
在他的视野里，他分明看到，君倦雪身上有一红一黑两条因果线。
红色的颜色惨淡，且细微到几乎看不见，将断未断，连向天边。
黑色的清晰可见，另一头正连着君倦雪身边的红衣女子。
楼观星脸色微变。
他立刻闭目，神识收敛，心中换了另一个口诀。
很快，他脑海中开始快速掠过栖寒光和君倦雪未来几个月的画面。
喜、怒、哀。
最后一幕落下。
天边响起一声叹息。
那声音似远似近，沧桑古老，如穿过万年沧海桑田的巨变，送到楼观星耳边。
“孽缘如影随，兰因皆絮果。”
那声音又好似忽然发现了楼观星的神识，突然愠怒，语带威严：“楼观星，卜者命格不可算尽，退下！”
楼观星睁开眼，脸色微微苍白。
他压□□内灵力躁动，重新看向面前两人。
栖寒光一直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睁眼，正要开口询问。可触及他古井无波的漆黑眼眸，不由得有些迟疑：“师父？”
楼观星面无表情，冷冷下了定论：“孽缘骤生，你们不合适。”
栖寒光只觉得宛如兜头一瓢冷水浇下。
她一直相信师父的卜算能力，可是，怎会？
她和君郎昨夜才刚刚许下一生。
怎会是孽缘？！
她握紧腰间的剑柄，追问：“为何？”
楼观星却没像平常一样慢慢和她解释，只淡淡道：“命格如此，余者，天机不可泄露。”
栖寒光抿唇。
面上不信，却不再多说什么。
君倦雪看着他们，只觉得荒谬无比。
哪怕他确实在犹豫，但只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卜算，就能直接彻底否定他和寒光的感情？
他又想起刚进门时，楼观星看向栖寒光的眼神，再想起他推测出的楼观星从未教过栖寒光真正的男女大防，越想越觉得楼观星心怀不轨，分明是在借机拆散他们！
偏偏寒光似乎对她师父的卜算深信不疑，虽然看起来不信，但已经不再反驳。
君倦雪心中不平，上前一步，脱口而出：“前辈，我对寒光姑娘的情意天地可鉴，我愿娶寒光姑娘为妻，此生绝不负她！”
就算得罪宰相又如何？就算以后仕途因此艰辛，难道凭他的能力，不能够得明君青眼，扶摇直上，功成名就?
至于母亲……
“你在质疑我的卜算能力？”
话毕，君倦雪立刻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压迫感十足，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抬头，发现楼观星已经拂袖站起，神色冰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宛如在看一只蝼蚁，又好像在看一件死物。
君倦雪心中一颤，顶着他的视线，想起寒光恰才看向他时甜蜜的目光，依然坚定道：“小生愿娶寒光姑娘为妻，绝不让这段感情变成孽缘！”
堂屋中寂静了几瞬。
“愿娶我徒为妻?"
楼观星慢悠悠地重复，语气似有缓和。他很快目露讥讽，扔下一句惊雷：“那你可知，寒光此生注定无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