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据说每年高考出成绩那天都会下雨。
有个吉祥说法，这叫鲤鱼跃龙门，高考出状元。
不出意外，状元帽子当然是落在祝千灵头上。
如果不出意外……
这夜与往常相比似乎并无异常。
只是夜幕若一顶巨大黑色热气球悬挂于城市上空，膨胀到极点之时嘶得裂开一道口子，一丝热风呼……
雨滴呼啦喷涌而出，冲刷市区常年挖来挖去仿佛没有尽头的地铁路线。
行人细如蚂蚁，五颜六色的鞋底慌慌张张踩过浑浊肮脏的道路，泥土砂石渗着不明红色液体流进下水沟。
雨滴声、鸣笛声、喘息声……狗吠猫叫下人类听不见的声音正悄无声息靠近……
万物在夜色侵蚀中焦躁不安，然而，城南孤儿院在雨幕笼罩中愈发寂静无声。
三楼最里侧屋内亮着一盏老式台灯。
寝室内，吊扇呼啦啦转，书桌上放着贴便签的台历，闹钟时针指向九点，课本试卷整齐垒着，企鹅群消息滴滴响个不停。
祝千灵结束家教连水都没有喝一口，专心致志埋头修改人设图。
这可是大单！能解决她一年生活费的大单！是单主约的人设图。
人设是阴晴不定、随时发疯创死所有人、视万物为草芥的天才疯子，一心琢磨毁灭世界的神经病大反派。
与世界对着干的大反派，祝千灵并不感兴趣，她沉迷在自己即将拿到巨款的快乐中。
这个世界上的人设，她只钟爱财神。
室外倾盆大雨狂风呼啸，堪比影视剧中所有经典场景，比如要钱、分手、罚跪、吃醋、亲吻……男主对白月光吼着“对啊我就是笨蛋会喜欢你那么久”
好比学生时代写作的经典素材：“生病、暴雨、爸爸/妈妈、背我摔跤……”
祝千灵没有写过，因为她是弃婴。
听院长奶奶说捡到她时还以为她是只快死的病猫，万万没想到大病小病不断的祝千灵居然能活到16岁！
因而，与那位想毁灭世界创死所有人的反派相比，祝千灵可是相当珍惜活着的每一天。
她自出生起即是与死神竞争，活一天都是从死神手里赚到的！
雨声沙沙，祝千灵专心致志握笔，她在画板上轻轻点好眉心朱砂……
据单主的描述，祝千灵认为这位反派极有可能是反社会人格，高智商的危险分子，还好只活在二次元。
高颜值的高危分子在幻想中想想刺激刺激精神就算了，她可不想真碰上。
白炽灯下，戴着银白眼镜的少女将碎发捋到耳后，认真调整修改……
雨点噼里啪啦，秒针滴答滴答……笔触丝滑划过画板，只见一根红线从白皙指缠绕而出，二次元银发美少年瞬间跃然板子！
非常完美！祝千灵自我满意欣赏会儿，同单主确认成图意见。
虽然她才十六岁，但身为孤儿万事自己拿主意，祝千灵已经见过太多甲方爸爸。
好在对面单主不难缠，很快发过来一长串妈咪劳斯神仙太太。
更美妙的是金币到账的声音 ，在这寂静的雨夜真是惬意……
尾款到手，祝千灵终于能放松身心。
她这才惊觉室外暴雨来得十分猛烈，不由庆幸自己早一步回来。
不然以Y市的排水系统，准堵在某个十字路口。
祝千灵伸伸懒腰，从老式热水瓶中为自己倒杯开水，小心翼翼吹凉抿着小口小口喝。
就这样喝白开水的感觉真好，连轴转的祝千灵任由自己放空脑袋。
她明天有一份学姐介绍的家教面试，是在传闻中的富人区那边，听说主人家……
蓦地，一股冷风若强盗悍然推窗灌入，大幅度吹卷起碎花窗帘……
风、好、大！
祝千灵呛了声放下水杯，逆风飞快奔去，半探出窗，雨水瞬间打湿她纤瘦白皙的手臂。
此时，室外夜色如墨凤凰花灼灼盛开，祝千灵费力扣紧窗锁，玻璃窗印着她年轻稚气的面容。
怎么这么难扣？祝千灵嘀咕，奇怪，坏了？
一滴水珠从额前碎发滴落，祝千灵指尖倏然顿住。
长睫轻轻一眨，下意识抬眸盯着玻璃窗上的自己，刚刚好像有什么从她身后飘过……
嗯？
嗯！
嗯？应该是吊扇吹的。
雷雨天的孤儿院还是楼层最里间，怎么看都像是鬼故事开场。
冷静！
祝千灵面上看不出一丝丝惶恐，但内心疯狂循环播放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建国后不许成精！
没事没事，她很穷，六位数的密码守护个位数的财产，有点志向的鬼都不会靠近她。
不怕不怕，她近视，自带美颜滤镜，就算是恶鬼近在眼前，在她眼中也是自带弹幕眉清目秀。
自幼体弱多病的祝千灵很擅长心理建设自我安慰。
可是暴雨之下却愈发诡异寂，叮铃……叮铃………遥远飘忽的铃铛声响起。
有看不见的东西在靠近。
祝千灵僵在原地心跳加速，她远远听到一道听不真切的哀叹：“……天之涯，地之角，盼卿归兮归兮……”
好像是祭文？
还好还好，既是祭文，那必然也是别人朝思暮想的人额鬼，自然没什么好怕。
祝千灵正想舒一口气，几道闪电接踵而至照亮沉沉夜景，只见玻璃窗外似多出一道清瘦身影，银发披肩面容惨白坐在她窗前凤凰花树梢……
还穿着不知哪个朝代服饰，反正不是清朝。
祝千灵神色如常镇定非常。
啊啊啊妈祖娘娘！现行法不管用啊，是建国前的鬼祖宗啊！
明明室外16级台风过境般的暴风雨，此刻幽静得可怕。
祝千灵听着自己心跳声，咚咚咚……
风雨呼啸，隔着雨水婆娑的玻璃窗，窗外暴雨中异常火红的凤凰花。
而凤凰花上看不清朝代不知何人的祖宗在凝视她!
“……千？”刀割喉咙般的嘶哑声乍然响起，“千……”
嗯？啊！
见鬼的，她听到了什么？
“千、灵……”
不同于方才祭文泣不成声悲痛欲绝，这一声极其轻缓的语调初时有些迟疑，而后像是确定什么，逐渐清晰的尾音上翘，带着好……病态的笑意。
对，就是病态。
因为祝千灵在这极致悦耳声线中听到细微的咳嗽声。
“……找到了呵……”
凤凰花树梢上的银发少年看不清面容，只头微微歪，笑。
这一笑竟似枯木逢春白骨生花，在凤凰花中昳丽妖冶，梦幻得令人移不开眼。
“我不再好看吗？”他戏谑。
“你看看我呀……”他撒娇。
“千灵千灵千灵……”他委委屈屈。
撒娇对象听起来还和她名字一样。
嗯？？？
救命！扁担长板凳宽全世界都在讲中国话，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一定不是籍籍无名的她！
保持冷静保持冷静！
不明生物就在对面，祝千灵自动屏蔽非科学的声音，镇定自若一把抓住碎花窗帘，哗得一声直接拉好窗帘，若无其事转身。
考试原则之一，时间就是分数，不懂、超纲一律无视跳过。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护体！她！不怕！
祝千灵稳稳打开所有灯，如火箭般窜回书桌，迅速点开音乐播放器，妄图用音乐掩盖外间逐渐兴奋变态的笑声。
唯物主义无鬼神论，唯心主义我思故我在，没看见没听见！
过于纤细的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祝千灵一颗心砰砰跳堪比跑完令人绝望的八百米。
在狭小的空间里音乐播放器终于一转，暴风雨夜很快响起铿锵有力正气凛然的节奏：“第三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舞动青春……”
病态笑声戛然而止，只余电脑播放着青春的节拍—— 1234/5678/2234……
果然广播体操就是阳气！
脑壳清净了，祝千灵心跳慢慢恢复平静，为了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她点开查分网页。
太多人同一时刻涌入网站查分完全点不开。
等待出分中，她摘下银白色眼镜，抽出纸巾擦拭打湿的脸蛋和衣服，并未注意到自己水杯中喝了小半杯的热水正慢慢自动加满。
白雾自杯中袅袅腾起，似仙似鬼……
十六岁，花骨朵的年纪，祝千灵摘下眼镜露出病弱精巧的五官，天生视弱的琥珀色眼眸竟是惊人的清澈灵动。
满城肆虐的风雨在这一刻忽停，窗外凤凰花灼灼盛开，恰如凤凰花树梢上凭空出现的银发少年。
他凝视窗内摘下眼镜后明艳动人的少女，漆瞳中欣喜戏谑之色一点点褪去……
祝千灵重新戴好眼镜后心有余悸捧起水杯，嫣红饱满的唇瓣堪堪碰到白色瓷杯口时，脑海中慕然响起呲笑声。
懵懵抬头。
祝千灵望着空无一人的寝室，眨眨眼，她后知后觉想起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好！她什么也没听见，她不与次元不同的不明生物计较。
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祝千灵继续低头慢慢吹开热气，唇碰杯口，热水渐渐浸湿她的唇瓣……
温水入腹，祝千灵喟叹一声满足眯眼，吃饱就是有底气！
她想她也算常年半只脚在阎罗殿踏来踏去，不就是阿飘吗？谁怕谁?
祝千灵自我安慰将水杯下，书桌上依旧亮着的画板子上是她画好的大反派。
二次元的少年五官自然是完美比例无可挑剔。
眉心一点朱砂，肤色冷白，眼睫长而卷翘，眼如琉璃瞳色如墨，一头银色长发未束随意披散开。
少年一身素雅灰蓝色长衫，低眉垂眼，端坐在黄花梨竹节圈椅。
他衣衫配饰雅致整洁却懒懒散散翘着二郎腿，轻搭在膝上的手指修长漂亮，白皙指节缠绕一根细长红线，仿佛是放出的鱼线耐心等待小鱼上钩，又似乎画布外红线另一端已经圈住什么……
今夜注定是焦灼难以入眠。
三次元世界里，网络卡顿，祝千灵按着鼠标，一眼不眨盯着屏幕，虽然已经估过分，但怎么说这也算是人生大事吧？
她虽孤家寡人运气连扫把星都不如，但自己也得为自己紧张紧张，毕竟事关她的奖学金！
指针在心跳如鼓中跳到十点整。
恰在揭晓分数激动人心之时，一道足以打破纪录又粗又长的蓝紫色光线骤然劈开沉沉天幕，紧接着惊天巨雷轰隆隆响彻大地。
魂都要劈没了！
祝千灵惊骇朝窗外望去，电闪雷鸣如同世界末日降临的前兆，一股无言的压迫沉沉压在她心头。
闪电恰如白昼照亮少女瓷白美丽的脸庞。
同一时刻，画板上二次元少年苍白唇角隐隐可见微扬……
“砰”地，火花四溅，像是电线串路噼里啪啦的声音。
咦？
视线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祝千灵眨眨眼睫咽咽口水，战战兢兢，“我……终于瞎了？”
等候片刻，脑海响起一声机械卡顿声：不，宿主请严谨科学点，您是穿越了
据说每年高考出成绩那天都会下雨。
有个吉祥说法，这叫鲤鱼跃龙门，高考出状元。
不出意外，状元帽子当然是落在祝千灵头上。
如果不出意外……
这夜与往常相比似乎并无异常。
只是夜幕若一顶巨大黑色热气球悬挂于城市上空，膨胀到极点之时嘶得裂开一道口子，一丝热风呼……
雨滴呼啦喷涌而出，冲刷市区常年挖来挖去仿佛没有尽头的地铁路线。
行人细如蚂蚁，五颜六色的鞋底慌慌张张踩过浑浊肮脏的道路，泥土砂石渗着不明红色液体流进下水沟。
雨滴声、鸣笛声、喘息声……狗吠猫叫下人类听不见的声音正悄无声息靠近……
万物在夜色侵蚀中焦躁不安，然而，城南孤儿院在雨幕笼罩中愈发寂静无声。
三楼最里侧屋内亮着一盏老式台灯。
寝室内，吊扇呼啦啦转，书桌上放着贴便签的台历，闹钟时针指向九点，课本试卷整齐垒着，企鹅群消息滴滴响个不停。
祝千灵结束家教连水都没有喝一口，专心致志埋头修改人设图。
这可是大单！能解决她一年生活费的大单！是单主约的人设图。
人设是阴晴不定、随时发疯创死所有人、视万物为草芥的天才疯子，一心琢磨毁灭世界的神经病大反派。
与世界对着干的大反派，祝千灵并不感兴趣，她沉迷在自己即将拿到巨款的快乐中。
这个世界上的人设，她只钟爱财神。
室外倾盆大雨狂风呼啸，堪比影视剧中所有经典场景，比如要钱、分手、罚跪、吃醋、亲吻……男主对白月光吼着“对啊我就是笨蛋会喜欢你那么久”
好比学生时代写作的经典素材：“生病、暴雨、爸爸/妈妈、背我摔跤……”
祝千灵没有写过，因为她是弃婴。
听院长奶奶说捡到她时还以为她是只快死的病猫，万万没想到大病小病不断的祝千灵居然能活到16岁！
因而，与那位想毁灭世界创死所有人的反派相比，祝千灵可是相当珍惜活着的每一天。
她自出生起即是与死神竞争，活一天都是从死神手里赚到的！
雨声沙沙，祝千灵专心致志握笔，她在画板上轻轻点好眉心朱砂……
据单主的描述，祝千灵认为这位反派极有可能是反社会人格，高智商的危险分子，还好只活在二次元。
高颜值的高危分子在幻想中想想刺激刺激精神就算了，她可不想真碰上。
白炽灯下，戴着银白眼镜的少女将碎发捋到耳后，认真调整修改……
雨点噼里啪啦，秒针滴答滴答……笔触丝滑划过画板，只见一根红线从白皙指缠绕而出，二次元银发美少年瞬间跃然板子！
非常完美！祝千灵自我满意欣赏会儿，同单主确认成图意见。
虽然她才十六岁，但身为孤儿万事自己拿主意，祝千灵已经见过太多甲方爸爸。
好在对面单主不难缠，很快发过来一长串妈咪劳斯神仙太太。
更美妙的是金币到账的声音 ，在这寂静的雨夜真是惬意……
尾款到手，祝千灵终于能放松身心。
她这才惊觉室外暴雨来得十分猛烈，不由庆幸自己早一步回来。
不然以Y市的排水系统，准堵在某个十字路口。
祝千灵伸伸懒腰，从老式热水瓶中为自己倒杯开水，小心翼翼吹凉抿着小口小口喝。
就这样喝白开水的感觉真好，连轴转的祝千灵任由自己放空脑袋。
她明天有一份学姐介绍的家教面试，是在传闻中的富人区那边，听说主人家……
蓦地，一股冷风若强盗悍然推窗灌入，大幅度吹卷起碎花窗帘……
风、好、大！
祝千灵呛了声放下水杯，逆风飞快奔去，半探出窗，雨水瞬间打湿她纤瘦白皙的手臂。
此时，室外夜色如墨凤凰花灼灼盛开，祝千灵费力扣紧窗锁，玻璃窗印着她年轻稚气的面容。
怎么这么难扣？祝千灵嘀咕，奇怪，坏了？
一滴水珠从额前碎发滴落，祝千灵指尖倏然顿住。
长睫轻轻一眨，下意识抬眸盯着玻璃窗上的自己，刚刚好像有什么从她身后飘过……
嗯？
嗯！
嗯？应该是吊扇吹的。
雷雨天的孤儿院还是楼层最里间，怎么看都像是鬼故事开场。
冷静！
祝千灵面上看不出一丝丝惶恐，但内心疯狂循环播放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建国后不许成精！
没事没事，她很穷，六位数的密码守护个位数的财产，有点志向的鬼都不会靠近她。
不怕不怕，她近视，自带美颜滤镜，就算是恶鬼近在眼前，在她眼中也是自带弹幕眉清目秀。
自幼体弱多病的祝千灵很擅长心理建设自我安慰。
可是暴雨之下却愈发诡异寂，叮铃……叮铃………遥远飘忽的铃铛声响起。
有看不见的东西在靠近。
祝千灵僵在原地心跳加速，她远远听到一道听不真切的哀叹：“……天之涯，地之角，盼卿归兮归兮……”
好像是祭文？
还好还好，既是祭文，那必然也是别人朝思暮想的人额鬼，自然没什么好怕。
祝千灵正想舒一口气，几道闪电接踵而至照亮沉沉夜景，只见玻璃窗外似多出一道清瘦身影，银发披肩面容惨白坐在她窗前凤凰花树梢……
还穿着不知哪个朝代服饰，反正不是清朝。
祝千灵神色如常镇定非常。
啊啊啊妈祖娘娘！现行法不管用啊，是建国前的鬼祖宗啊！
明明室外16级台风过境般的暴风雨，此刻幽静得可怕。
祝千灵听着自己心跳声，咚咚咚……
风雨呼啸，隔着雨水婆娑的玻璃窗，窗外暴雨中异常火红的凤凰花。
而凤凰花上看不清朝代不知何人的祖宗在凝视她!
“……千？”刀割喉咙般的嘶哑声乍然响起，“千……”
嗯？啊！
见鬼的，她听到了什么？
“千、灵……”
不同于方才祭文泣不成声悲痛欲绝，这一声极其轻缓的语调初时有些迟疑，而后像是确定什么，逐渐清晰的尾音上翘，带着好……病态的笑意。
对，就是病态。
因为祝千灵在这极致悦耳声线中听到细微的咳嗽声。
“……找到了呵……”
凤凰花树梢上的银发少年看不清面容，只头微微歪，笑。
这一笑竟似枯木逢春白骨生花，在凤凰花中昳丽妖冶，梦幻得令人移不开眼。
“我不再好看吗？”他戏谑。
“你看看我呀……”他撒娇。
“千灵千灵千灵……”他委委屈屈。
撒娇对象听起来还和她名字一样。
嗯？？？
救命！扁担长板凳宽全世界都在讲中国话，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一定不是籍籍无名的她！
保持冷静保持冷静！
不明生物就在对面，祝千灵自动屏蔽非科学的声音，镇定自若一把抓住碎花窗帘，哗得一声直接拉好窗帘，若无其事转身。
考试原则之一，时间就是分数，不懂、超纲一律无视跳过。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护体！她！不怕！
祝千灵稳稳打开所有灯，如火箭般窜回书桌，迅速点开音乐播放器，妄图用音乐掩盖外间逐渐兴奋变态的笑声。
唯物主义无鬼神论，唯心主义我思故我在，没看见没听见！
过于纤细的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祝千灵一颗心砰砰跳堪比跑完令人绝望的八百米。
在狭小的空间里音乐播放器终于一转，暴风雨夜很快响起铿锵有力正气凛然的节奏：“第三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舞动青春……”
病态笑声戛然而止，只余电脑播放着青春的节拍—— 1234/5678/2234……
果然广播体操就是阳气！
脑壳清净了，祝千灵心跳慢慢恢复平静，为了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她点开查分网页。
太多人同一时刻涌入网站查分完全点不开。
等待出分中，她摘下银白色眼镜，抽出纸巾擦拭打湿的脸蛋和衣服，并未注意到自己水杯中喝了小半杯的热水正慢慢自动加满。
白雾自杯中袅袅腾起，似仙似鬼……
十六岁，花骨朵的年纪，祝千灵摘下眼镜露出病弱精巧的五官，天生视弱的琥珀色眼眸竟是惊人的清澈灵动。
满城肆虐的风雨在这一刻忽停，窗外凤凰花灼灼盛开，恰如凤凰花树梢上凭空出现的银发少年。
他凝视窗内摘下眼镜后明艳动人的少女，漆瞳中欣喜戏谑之色一点点褪去……
祝千灵重新戴好眼镜后心有余悸捧起水杯，嫣红饱满的唇瓣堪堪碰到白色瓷杯口时，脑海中慕然响起呲笑声。
懵懵抬头。
祝千灵望着空无一人的寝室，眨眨眼，她后知后觉想起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好！她什么也没听见，她不与次元不同的不明生物计较。
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祝千灵继续低头慢慢吹开热气，唇碰杯口，热水渐渐浸湿她的唇瓣……
温水入腹，祝千灵喟叹一声满足眯眼，吃饱就是有底气！
她想她也算常年半只脚在阎罗殿踏来踏去，不就是阿飘吗？谁怕谁?
祝千灵自我安慰将水杯下，书桌上依旧亮着的画板子上是她画好的大反派。
二次元的少年五官自然是完美比例无可挑剔。
眉心一点朱砂，肤色冷白，眼睫长而卷翘，眼如琉璃瞳色如墨，一头银色长发未束随意披散开。
少年一身素雅灰蓝色长衫，低眉垂眼，端坐在黄花梨竹节圈椅。
他衣衫配饰雅致整洁却懒懒散散翘着二郎腿，轻搭在膝上的手指修长漂亮，白皙指节缠绕一根细长红线，仿佛是放出的鱼线耐心等待小鱼上钩，又似乎画布外红线另一端已经圈住什么……
今夜注定是焦灼难以入眠。
三次元世界里，网络卡顿，祝千灵按着鼠标，一眼不眨盯着屏幕，虽然已经估过分，但怎么说这也算是人生大事吧？
她虽孤家寡人运气连扫把星都不如，但自己也得为自己紧张紧张，毕竟事关她的奖学金！
指针在心跳如鼓中跳到十点整。
恰在揭晓分数激动人心之时，一道足以打破纪录又粗又长的蓝紫色光线骤然劈开沉沉天幕，紧接着惊天巨雷轰隆隆响彻大地。
魂都要劈没了！
祝千灵惊骇朝窗外望去，电闪雷鸣如同世界末日降临的前兆，一股无言的压迫沉沉压在她心头。
闪电恰如白昼照亮少女瓷白美丽的脸庞。
同一时刻，画板上二次元少年苍白唇角隐隐可见微扬……
“砰”地，火花四溅，像是电线串路噼里啪啦的声音。
咦？
视线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祝千灵眨眨眼睫咽咽口水，战战兢兢，“我……终于瞎了？”
等候片刻，脑海响起一声机械卡顿声：不，宿主请严谨科学点，您是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