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加布里埃跟着博尔顿来到二楼往西走最里侧。
“咚咚——”博尔顿敲响门，“阿瑞拉大人，雷耶斯小姐到了。”
“进来。”沉稳洪亮的声音从紧闭的门内传来，博尔顿笑了一下，微微低下头垂眼，恭敬地打开房门后并不进去，而是站在一旁对加布里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等加布里埃进去后，房门被轻轻关上。
“加布里埃，好久不见。”
一个六七十岁的女人坐在长桌尽头，褐色短发里掺杂了几缕在背后阳光的映照下清晰可见的银丝，眼角的皱纹带着独属于这个人生阶段岁月沉淀的庄严气息，她掀起眼皮，精锐的目光射向加布里埃，不怒自威。
“阿瑞拉。”加布里埃淡定坐在长桌另一头，平静回望，“找我有什么事？”
阿瑞拉看向加布里埃的眼神有欣赏、忌惮还有一种和萨拉菲娜看她时很像的情感，是希冀。
她摇摇头：“我今年七十六，耳朵已经有些聋了。”
“那就坐过来。”加布里埃毫不客气。
阿瑞拉严肃的脸上浮现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转瞬即逝。她站起身，走过来，到中间时又停下，抬手指了指对面，“我们都坐中间如何？”
加布里埃没有动作，沉默着和她对视。
“你跟你祖母简直一模一样。”阿瑞拉嘀嘀咕咕地朝加布里埃走过来，重重拉开椅子坐在加布里埃右手边，“她是高高在上的老古董，你也是。”口气讽刺，眼底的冷峻却因为怀念的柔情化开。
“我和她不一样。”加布里埃突然出声，说完这句话并不多做解释，似乎只是想表明立场，至于阿瑞拉信不信，她并不在乎。
阿瑞拉语速很快：“你和她确实不一样，你比她强，至于别的哪里不一样，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如果你想让我为你所用，那么现在就可以放弃了。”加布里埃在此刻充分展现了身为雷耶斯继承人应有的气势，她目光沉静，直视这位传闻中大名鼎鼎的魔式使协会会长阿瑞拉，没有丝毫畏惧或者不安，有的只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藐视。
雷耶斯的傲慢会平等地体现在每一个外姓人面前，国王都不例外，更何况是一个麦克唐纳。
听说阿瑞拉和祖母是多年好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惯了祖母倨傲的性子，阿瑞拉并不为加布里埃态度糟糕的拒绝感到不悦，又或者她早已预料到是这个结果。
“萨拉菲娜也不愿意留在魔式使协会，但她现在还不是回来了帕罗伦？”阿瑞拉幽幽开口，像是在面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既然现在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不会逼迫你。”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加布里埃冷冷地看向阿瑞拉，“到底还有什么事情不妨现在就说出来，省得我以后再多跑一趟。”
阿瑞拉松弛的眼皮耷拉下来，脸部皮肤像枯朽的老木，一双眼睛却跟深林河溪般清明，完全没有老年人眼中常见的模糊之感，她手上还拄着拐杖，就这么坐在加布里埃身侧歪头看了她一会，啧啧叹气：“你小时候可比现在懂事多了，怎么越长大和你家里那两个长辈越像了，跟个冰块似的，说句话都难。”
“小时候才是不懂事。”话不好听，但加布里埃这么说还真不是为了呛阿瑞拉。
正是因为小时候不懂事，以自我为中心，眼里看不到别人，所以才忽略掉身边许多重要之人的感受。哪怕是为了萨拉菲娜，加布里埃也不愿意对阿瑞拉好言善语。
“确实还有件事。”久久盯着加布里埃的阿瑞拉移开目光，从身上的魔力空间里拿出一份请帖，递到加布里埃面前，“麦克唐纳家过几天会举办宴会，带着你的朋友们来看看吧。”
加布里埃垂眸看了一会桌子上的烫金信函，如果阿瑞拉只是邀请加布里埃参加宴会，她根本不会予以考虑，但是阿瑞拉特意说明让加布里埃邀请朋友一起来，那她难免会去考虑爱丽丝和罗娜丽。
“你监视我？”加布里埃顿了一下，紧盯着阿瑞拉，询问：“是你派费鲁克特接近我？”
“费鲁克特？”阿瑞拉思考了一会费鲁克特是哪个人，后知后觉意识到：“噢，是那个迈耶呀。”她反倒露出疑惑的表情，皱着眉询问：“他对你做什么了？”
见阿瑞拉的反应不像作假，加布里埃结束这个话题：“没什么。”
阿瑞拉哼了一声：“迈耶可不是什么好家伙。还有，监视可算不上，很多事情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她像是累了一般，朝加布里埃摆摆手：“好了，你走吧，记得参加过几天的宴会。”
加布里埃本来以为这次和阿瑞拉见面要打起来，没想到两人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话就结束了。不过想到萨拉菲娜多次警告她的“阿瑞拉很难缠”，加布里埃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出了门，博尔顿还在门口等着，看到加布里埃出来女人清瘦的脸上立刻浮现笑容。
“走吧，我送你回去。”
“回去和妮兹特道歉吗？”
博尔顿眨眨眼，一阵风陡然穿过大开的窗户袭来，吹动她的金发与加布里埃的长发交叠在一起。
她抬手将头发捋顺在耳后，笑着说：“如果是雷耶斯小姐的侍女，道个歉也不是不行。”
“那就走吧。”加布里埃转身离去，博尔顿落后于她，又小跑几步，和她并肩而行。
两人坐上马车，博尔顿手肘撑在膝盖上，亲昵地凑近了加布里埃，“我这里有个关于雷耶斯小姐的秘密消息，你想知道吗？”
昏暗的马车里，博尔顿的碧色眼睛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条件。”
女人笑了一下：“让萨拉菲娜教我魔式。”
加布里埃没什么情绪：“萨拉菲娜不是我的臣属。”
塔泽里约魔式使势力排名雷耶斯第一，第二名才是魔式使协会。尽管魔式使协会有着塔泽里约绝大多数的魔式使，但这其中初阶、中阶才占大多数，几位超阶魔式使虽然强大，但是几个人加起来也不过和萨拉菲娜打个平手。
雷耶斯一个社会家族之所以超越正规的魔式使机构，占据魔式使势力排名第一的位置，一是因为她掌握着塔泽里约大部分的特阶和高阶魔式使；同时由于脱离魔式使协会的超阶魔式使萨拉菲娜来到了雷耶斯为雷耶斯家族继承人当老师，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只和雷耶斯有接触，这让人们都默认萨拉菲娜实际上已经投靠雷耶斯了。
这也是为什么博尔顿会提出这个要求。
想做萨拉菲娜学生的人数不胜数，她目前认真教过的人除了加布里埃以外大概就只有那位在一年级就已经成为特阶魔式使的妮芙了。
“真的假的？”博尔顿柔柔问。
“真的。”她确实没办法驱使萨拉菲娜，反而生活中处处受萨拉菲娜管制。
博尔顿也不生气，只是带着遗憾的语气说：“可惜你没法知道那个消息了。”
“总会知道的。”加布里埃本就是随口一问，博尔顿不愿意说，她也不能强行掰着她的嘴让她吐出来。
博尔顿神秘莫测地笑了一下：“希望到时候你不会后悔。”
目前已经能够确定博尔顿是阿瑞拉的人，哪怕阿瑞拉真的私下里准备了什么对付她的手段，她也有信心不会被打败。
一去一回等加布里埃回到家，天已经有些黑了，在博尔顿要跟着她下车前，加布里埃出声叫止了她。
“不道歉了吗？”博尔顿挺直背，优雅地坐在马车里，明明在听了加布里埃的话后瞬间坐了回去，没有再起身的迹象，却还是一副很担心样子：“你那个小侍女会不会生气呀？”
“见到你更糟心。”加布里埃最后看了博尔顿一眼，为她关上车门离去。
小妮兹特已经醒过来，和奥德里奇一起在院子里等她。
大门没有关，加布里埃远远便见到妮兹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身影，奥德里奇则不耐烦地在一旁怒斥：“能不能别走了！晃得我头疼！”
妮兹特停下来抬头似乎是瞪了奥德里奇一眼，奥德里奇气的摔了手里茶杯。
“奥德里奇，别打人。”加布里埃走进院子里，温声阻止奥德里奇向妮兹特撒脾气的行为。
背对着加布里埃走来走去的妮兹特一瞬间被定住，她猛地回过头，看到加布里埃后嘴一撇就委屈地跑过来伸手要抱加布里埃，却被离得更近的奥德里奇一把推开。
“加布里埃！”加布里埃被奥德里奇巨大的力道冲的后退几步，她抬手回抱住奥德里奇才稳住身体。
没抱一会儿，奥德里奇就松开加布里埃，捧着加布里埃的脸看了又看，又扶住她的肩膀把她转了一圈，焦急问道：“怎么样？那些有人没有伤害你？”
加布里埃握住奥德里奇的细瘦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下来，安慰红着眼眶的男孩：“我没事，别担心，只是和阿瑞拉说了几句话。”
“咚咚——”博尔顿敲响门，“阿瑞拉大人，雷耶斯小姐到了。”
“进来。”沉稳洪亮的声音从紧闭的门内传来，博尔顿笑了一下，微微低下头垂眼，恭敬地打开房门后并不进去，而是站在一旁对加布里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等加布里埃进去后，房门被轻轻关上。
“加布里埃，好久不见。”
一个六七十岁的女人坐在长桌尽头，褐色短发里掺杂了几缕在背后阳光的映照下清晰可见的银丝，眼角的皱纹带着独属于这个人生阶段岁月沉淀的庄严气息，她掀起眼皮，精锐的目光射向加布里埃，不怒自威。
“阿瑞拉。”加布里埃淡定坐在长桌另一头，平静回望，“找我有什么事？”
阿瑞拉看向加布里埃的眼神有欣赏、忌惮还有一种和萨拉菲娜看她时很像的情感，是希冀。
她摇摇头：“我今年七十六，耳朵已经有些聋了。”
“那就坐过来。”加布里埃毫不客气。
阿瑞拉严肃的脸上浮现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转瞬即逝。她站起身，走过来，到中间时又停下，抬手指了指对面，“我们都坐中间如何？”
加布里埃没有动作，沉默着和她对视。
“你跟你祖母简直一模一样。”阿瑞拉嘀嘀咕咕地朝加布里埃走过来，重重拉开椅子坐在加布里埃右手边，“她是高高在上的老古董，你也是。”口气讽刺，眼底的冷峻却因为怀念的柔情化开。
“我和她不一样。”加布里埃突然出声，说完这句话并不多做解释，似乎只是想表明立场，至于阿瑞拉信不信，她并不在乎。
阿瑞拉语速很快：“你和她确实不一样，你比她强，至于别的哪里不一样，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如果你想让我为你所用，那么现在就可以放弃了。”加布里埃在此刻充分展现了身为雷耶斯继承人应有的气势，她目光沉静，直视这位传闻中大名鼎鼎的魔式使协会会长阿瑞拉，没有丝毫畏惧或者不安，有的只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藐视。
雷耶斯的傲慢会平等地体现在每一个外姓人面前，国王都不例外，更何况是一个麦克唐纳。
听说阿瑞拉和祖母是多年好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惯了祖母倨傲的性子，阿瑞拉并不为加布里埃态度糟糕的拒绝感到不悦，又或者她早已预料到是这个结果。
“萨拉菲娜也不愿意留在魔式使协会，但她现在还不是回来了帕罗伦？”阿瑞拉幽幽开口，像是在面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既然现在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不会逼迫你。”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加布里埃冷冷地看向阿瑞拉，“到底还有什么事情不妨现在就说出来，省得我以后再多跑一趟。”
阿瑞拉松弛的眼皮耷拉下来，脸部皮肤像枯朽的老木，一双眼睛却跟深林河溪般清明，完全没有老年人眼中常见的模糊之感，她手上还拄着拐杖，就这么坐在加布里埃身侧歪头看了她一会，啧啧叹气：“你小时候可比现在懂事多了，怎么越长大和你家里那两个长辈越像了，跟个冰块似的，说句话都难。”
“小时候才是不懂事。”话不好听，但加布里埃这么说还真不是为了呛阿瑞拉。
正是因为小时候不懂事，以自我为中心，眼里看不到别人，所以才忽略掉身边许多重要之人的感受。哪怕是为了萨拉菲娜，加布里埃也不愿意对阿瑞拉好言善语。
“确实还有件事。”久久盯着加布里埃的阿瑞拉移开目光，从身上的魔力空间里拿出一份请帖，递到加布里埃面前，“麦克唐纳家过几天会举办宴会，带着你的朋友们来看看吧。”
加布里埃垂眸看了一会桌子上的烫金信函，如果阿瑞拉只是邀请加布里埃参加宴会，她根本不会予以考虑，但是阿瑞拉特意说明让加布里埃邀请朋友一起来，那她难免会去考虑爱丽丝和罗娜丽。
“你监视我？”加布里埃顿了一下，紧盯着阿瑞拉，询问：“是你派费鲁克特接近我？”
“费鲁克特？”阿瑞拉思考了一会费鲁克特是哪个人，后知后觉意识到：“噢，是那个迈耶呀。”她反倒露出疑惑的表情，皱着眉询问：“他对你做什么了？”
见阿瑞拉的反应不像作假，加布里埃结束这个话题：“没什么。”
阿瑞拉哼了一声：“迈耶可不是什么好家伙。还有，监视可算不上，很多事情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她像是累了一般，朝加布里埃摆摆手：“好了，你走吧，记得参加过几天的宴会。”
加布里埃本来以为这次和阿瑞拉见面要打起来，没想到两人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话就结束了。不过想到萨拉菲娜多次警告她的“阿瑞拉很难缠”，加布里埃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出了门，博尔顿还在门口等着，看到加布里埃出来女人清瘦的脸上立刻浮现笑容。
“走吧，我送你回去。”
“回去和妮兹特道歉吗？”
博尔顿眨眨眼，一阵风陡然穿过大开的窗户袭来，吹动她的金发与加布里埃的长发交叠在一起。
她抬手将头发捋顺在耳后，笑着说：“如果是雷耶斯小姐的侍女，道个歉也不是不行。”
“那就走吧。”加布里埃转身离去，博尔顿落后于她，又小跑几步，和她并肩而行。
两人坐上马车，博尔顿手肘撑在膝盖上，亲昵地凑近了加布里埃，“我这里有个关于雷耶斯小姐的秘密消息，你想知道吗？”
昏暗的马车里，博尔顿的碧色眼睛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条件。”
女人笑了一下：“让萨拉菲娜教我魔式。”
加布里埃没什么情绪：“萨拉菲娜不是我的臣属。”
塔泽里约魔式使势力排名雷耶斯第一，第二名才是魔式使协会。尽管魔式使协会有着塔泽里约绝大多数的魔式使，但这其中初阶、中阶才占大多数，几位超阶魔式使虽然强大，但是几个人加起来也不过和萨拉菲娜打个平手。
雷耶斯一个社会家族之所以超越正规的魔式使机构，占据魔式使势力排名第一的位置，一是因为她掌握着塔泽里约大部分的特阶和高阶魔式使；同时由于脱离魔式使协会的超阶魔式使萨拉菲娜来到了雷耶斯为雷耶斯家族继承人当老师，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只和雷耶斯有接触，这让人们都默认萨拉菲娜实际上已经投靠雷耶斯了。
这也是为什么博尔顿会提出这个要求。
想做萨拉菲娜学生的人数不胜数，她目前认真教过的人除了加布里埃以外大概就只有那位在一年级就已经成为特阶魔式使的妮芙了。
“真的假的？”博尔顿柔柔问。
“真的。”她确实没办法驱使萨拉菲娜，反而生活中处处受萨拉菲娜管制。
博尔顿也不生气，只是带着遗憾的语气说：“可惜你没法知道那个消息了。”
“总会知道的。”加布里埃本就是随口一问，博尔顿不愿意说，她也不能强行掰着她的嘴让她吐出来。
博尔顿神秘莫测地笑了一下：“希望到时候你不会后悔。”
目前已经能够确定博尔顿是阿瑞拉的人，哪怕阿瑞拉真的私下里准备了什么对付她的手段，她也有信心不会被打败。
一去一回等加布里埃回到家，天已经有些黑了，在博尔顿要跟着她下车前，加布里埃出声叫止了她。
“不道歉了吗？”博尔顿挺直背，优雅地坐在马车里，明明在听了加布里埃的话后瞬间坐了回去，没有再起身的迹象，却还是一副很担心样子：“你那个小侍女会不会生气呀？”
“见到你更糟心。”加布里埃最后看了博尔顿一眼，为她关上车门离去。
小妮兹特已经醒过来，和奥德里奇一起在院子里等她。
大门没有关，加布里埃远远便见到妮兹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身影，奥德里奇则不耐烦地在一旁怒斥：“能不能别走了！晃得我头疼！”
妮兹特停下来抬头似乎是瞪了奥德里奇一眼，奥德里奇气的摔了手里茶杯。
“奥德里奇，别打人。”加布里埃走进院子里，温声阻止奥德里奇向妮兹特撒脾气的行为。
背对着加布里埃走来走去的妮兹特一瞬间被定住，她猛地回过头，看到加布里埃后嘴一撇就委屈地跑过来伸手要抱加布里埃，却被离得更近的奥德里奇一把推开。
“加布里埃！”加布里埃被奥德里奇巨大的力道冲的后退几步，她抬手回抱住奥德里奇才稳住身体。
没抱一会儿，奥德里奇就松开加布里埃，捧着加布里埃的脸看了又看，又扶住她的肩膀把她转了一圈，焦急问道：“怎么样？那些有人没有伤害你？”
加布里埃握住奥德里奇的细瘦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下来，安慰红着眼眶的男孩：“我没事，别担心，只是和阿瑞拉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