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住在这里吗?”加布里埃趁着萨拉菲娜不在场,又问了女孩一遍昨晚的问题。

    “你愿意我住在这里吗?”女孩反问加布里埃。

    加布里埃愣了一下,对上女孩冷静的目光,她如实回答:“我愿意,但我对你别有所图。”

    妮芙像个小大人一样郑重地点点头:“没关系,我也对你别有所图。”她眨眨眼,“我想请萨拉菲娜大人教我魔式,只有留在这里,她才肯教我魔式。”

    果然如此,加布里埃想,怪不得妮芙那么听萨拉菲娜的话。

    等加布里埃终于把女孩的衣服收拾好,脑中思路也已经理清楚。如果她把妮芙和那个叫科鲁兹的特阶魔式使带回曼多登,一直以来对她在家族事务上毫无作为而失望的祖母说不定会因此高兴,那样她说服祖母让母亲离开的概率也更大。

    虽然母亲从来没有在加布里埃面前提起过离开雷耶斯府邸的事情,甚至连在加布里埃面前说话的次数都很少,但是加布里埃还是能够从很久以前萨拉菲娜和她讲的关于母亲的事迹中推测出来,母亲应该是一个非常热爱艺术、想要逃离雷耶斯家的人。

    听萨拉菲娜说,母亲年轻的时候喜欢绘画到了痴狂的地步,那时祖母还没有强烈阻止母亲画画,母亲就每日把自己关在画室里画了一幅又一幅的画,直到有一天母亲说自己想要离开雷耶斯,去外面追求自由,追求艺术。雷耶斯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祖母将母亲狠狠惩罚了一顿,听说那天母亲身上的血是连仆人见了都心惊胆战的地步。后来祖母为了让母亲收心,便让她娶了父亲,又生下了加布里埃。

    自从生下加布里埃,母亲就像变了一个人,以前那个明媚浪漫富有艺术气息的少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阴郁自闭的冰冷的女人。她被迫每日像个幽灵一样,侍奉在祖母身后。

    因为祖母的严令禁止,加布里埃和母亲交流不多,她对这个和自己流着相似血液的女人了解不多,但——

    是她的出生,造就了母亲如今痛苦的局面。

    她想要解救母亲,尽自己所能去弥补那个可怜的女人。

    加布里埃扶住女孩瘦弱的肩膀,提出要求:“我可以让你住在这里,前提是你要答应我冬假和我一起回曼多登,注册加入雷耶斯魔式使使团。”

    妮芙真的很瘦,加布里埃手下几乎全是骨头。

    相较于魔式使协会,雷耶斯魔式使使团因为有深厚财力和国王的支持,待遇要好上许多。这也是为何许多强大魔式使放弃正规的魔式使机构,转而投入雷耶斯麾下的原因。

    妮芙没有立刻答应,“我冬假要回家过新年,等到明年夏休才能去曼多登。”

    加布里埃和她商量:“只在曼多登待几天,办完手续就用可定位空间跨越魔式送你回去。”她询问:“这个魔式萨拉菲娜有教给你吗?”

    妮芙在加布里埃说出“可定位空间跨越魔式”的一瞬间眼睛亮起来,她摇摇头,神色间的冷淡稍微融化,带着属于小孩子的好奇,“我在学院的报纸上见过这个魔式,萨拉菲娜大人说它很复杂,现在教给我我也不会。”

    定位魔式和跨空间转移魔式都不算很难,难的是在使用跨空间转移魔式时同时发动定位魔式,并且要保证两种魔式所引导的魔力排列速度相同。

    加布里埃很清楚萨拉菲娜不是个好人,这个女人经常骗她,她不确定女人说妮芙学不会是不是也在骗人,于是说:“今天别去学院了,我教你这个魔式。”

    “不行。”妮芙摇摇头。

    “以你的能力,在学院里学那些知识只是在浪费时间。”加布里埃就在四年级学员水平最高的班级里上课,那里学的知识对奥赖恩这个特阶来说没有任何难度,一年级的课程只会更简单。

    妮芙没有再说话,但是女孩坚定的神情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好吧。那等你晚上回来学。”

    餐桌上,奥德里奇因为妮芙将要在这里住下来的通知而大发脾气,扬言“有妮芙就没有他”。

    “住不下去就滚蛋。”萨拉菲娜一拍桌子,冷声呵斥。

    奥德里奇十分惧怕萨拉菲娜,甚至比面对国王时还要紧张害怕。他是个单纯的男孩,是国王最喜欢的那类人——无知、愚蠢。他会因为国王对加布里埃随和纵容的样子,就敢仗着自己是加布里埃的未婚夫而向国王撒娇,或是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也会因为雷耶斯母爵对他的宽容而认为自己是受母爵大人喜爱的孙婿。

    但是萨拉菲娜不一样,萨拉菲娜从来不会纵容奥德里奇。在她看来,骄纵又不懂事的奥德里奇根本配不上加布里埃,只会耽误加布里埃的时间,浪费加布里埃的精力。

    奥德里奇果然安静下来,他的手在桌子下面轻轻拽了一下加布里埃的衣袖,委屈地向她求助。

    加布里埃只是安抚性地朝男孩笑了一下,便抽回手继续用餐,也因此没有看到男孩脸上浓重的失落。

    或许她是看到了的,只是下意识选择忽略。

    奥德里奇在心里想。

    伤心的潮水裹着心脏,他的胸口闷闷的,鼻子也酸酸的。奥德里奇感觉自己要哭了,他故意抬起手动作幅度很大地抹了一下眼角,余光偷偷瞥向加布里埃,少女正在低头用餐,没有任何反应。

    加布里埃到底在乎他吗?

    奥德里奇不知道。

    从小到大,他总是会通过做一些无理取闹的事情,来证明加布里埃是爱自己的。每次看到加布里埃放下身段来哄自己,虽然自己面上依旧一副郁闷不乐的表情,但心里都甜蜜极了。

    可是过后,加布里埃又恢复平时冷淡的样子。这让他陷入无止境的自我怀疑。

    奥德里奇知道他不聪明,有时候也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矫情了,毕竟加布里埃已经对自己那么好了。

    可是,他真的无法感受到加布里埃的爱意。

    他惴惴不安,精神像是一根绷紧的线,敏感极了。只要有一点不顺心,就想要发脾气,想尽一切办法让加布里埃注意到自己,温柔地哄劝自己,好像这样,她们就是相爱的。

    奥德里奇越想越伤心,竟然真的哭了出来。

    泪眼朦胧间,一条干净的白色手帕从桌子下面递过来。奥德里奇扭头看过去,是那个新来的男仆。

    他撇了撇嘴,用力抽走戴纳手里的帕子,别过脸背对着加布里埃擦掉了眼泪。

    今天加布里埃是和妮芙一起去学院的。两人一下车,就引起了大门前学员们的注意路。

    不,引起注意的应该是妮芙才对。

    毕竟是年仅十五岁就成为特阶魔式使,还受到萨拉菲娜和阿瑞拉两位大人关注的魔式界新星。

    加布里埃站在马车旁,等妮芙离去,关注这边情况的人也走了之后,探头看向马车内。

    “出来吧,奥德里奇。”

    奥德里奇在学院里还算有点名气,当然和妮芙这种天才魔式使相比,他的名声可不太好。当初男孩凭借关系进了妮芙所在的尖子班,本来就因为和别人不相等的实力而被人暗地里瞧不起,男孩又极其讨厌平民,对于离自己稍微近了点的人动不动就大呼小叫,让德鲁赶走她们。

    高高在上的态度引起了班里众人的不满,可惜学员们忌惮男孩尊贵的身份,敢怒不敢言。

    奥德里奇在加布里埃宣布妮芙会住下来后表情一直很糟糕,现在又因为不想和平民一起下车而躲在马车里不肯出来。

    “外面没人了吗?”男孩语气不太好。

    加布里埃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有人,但没人会注意到你的。”她敲了敲车窗,“快下来吧,马上就上课了。”

    奥德里奇拉开车门,先是探出一颗漂亮的金色脑袋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情况,见过往的学员们果真走自己的路,没有再看这边,这才不乐意地蹦下车。

    “你现在都不扶我下车了。”奥德里奇小声嘟囔。

    “都长那么高了还需要我扶着你吗?”加布里埃有些好笑地抬起手比划了一下,奥德里奇已经从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变成比自己还要高一些的少男了,她随手摸了摸他的耳朵,“我现在只能到你耳朵的高度。”

    于是加布里埃就真切感受到了手下的耳朵是如何从冰凉变得发烫。

    她这才注意到男孩穿的和以往在曼多登时的冬天比要少一些。

    “怎么穿那么薄?”加布里埃放下手,想到男孩今天早上难看的脸色,真诚建议:“要不要和戴纳一起出门逛街买些新衣服?”

    男孩的耳朵越来越红,脸也变得通红,他好看的蓝色眼眸含了一层水汽,瞪着加布里埃:“谁大冬天的去逛街!”

    说完,便拉着德鲁快步离开。

    “他不去,我们去逛街呗。”

    一只温热的手掌落在肩膀上,加布里埃转头看去,是神色幽幽盯着奥德里奇离去背影的奥赖恩。

    “算了吧,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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