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萧苒猛地将赵氏扑倒，抱起一块石头便要朝她砸下！
赵氏始料未及，尖锐地喊叫起来：“你这臭丫头——”
电光火石间，赵家守卫跨步冲上，一记重击袭向萧苒后脑。
她眼前猛地黑了，全身骤软，手上的力道也松了，石块松松滚下来，正好落在赵氏胸前。
“唉哟！疼死我了！”
赵氏踹开再也挣扎不动的萧苒，扶着胸口颤巍巍起身，气急败坏地朝她啐了一口。
“拖回去！”
两名守卫应声架起萧苒。
周遭天旋地转着昏暗下来，她的意识如风筝断了线，盯着那口枯井直至彻底坠落。
半梦半醒着疼了许久，萧苒自浑噩朦胧间挣脱时，已至第三日吉时。
她睁开眼，触目所及处，皆是一片喜庆的火红。
红色盖头下嫁衣如火，伴着周遭的饮宴笑闹声，吵闹得她头疼不已。而她跪在堂前，周身绵软无力，亦发不出声音。
“——吉时到！请诸位宾客入席！”
堂下纷纷笑议渐止，熟悉的声音自前方行至身侧，一双染了蔻丹的手挽住萧苒。
是赵氏。她定是给自己下了药！
逃跑不成，如今竟陷入如此绝境。
萧苒的心如坠冰窖。
“林家娘子有些不胜酒力，还请诸位宾客见谅。吉时已至，行礼吧！”
话毕，赵氏使力将萧苒架起。
她嫌恶垂眸，用尽全力也只能微动，压根挣脱不开，更惹出火烧火燎般的疼痛。
“一拜天地——”
赵氏的大手应声扶在她身后，生生将萧苒朝前压下去。
伏下身时盖头轻动，她一眼瞥到身侧赵乾的红喜帽，脑中浮出他□□作恶的模样，实难再忍。
上天令她莫名其妙穿越至此，又赐予她逃跑的希望，任她再努力一回，就只能拖晚一日成婚，仅此而已吗？
“二拜高堂——”
赵氏将萧苒搀起，再要按下去时竟觉萧苒挺直了腰，咬着牙在抗拒。
冷哼一声，赵氏狠狠一按！
她的手劲太大，萧苒拼尽全力拗不过，前额狠狠地磕上石地，发出一声闷响。
视野瞬间花白一片，萧苒险些再晕过去，缓了半日方才重新看清眼前。
而赵氏也不急着搀扶，任她跪伏在地，只在一旁故作姿态：“哎哟，弟妹磕头怎这般实在？想是要出嫁了，心中高兴吧！”
堂下传来几声讥笑，声声刺耳地扎进林染心间。
温热的血涌了出来，在地上染下一抹鲜红，随即消融在着红色的天地间。
她只是一名无人可依的孤女，无钱无力、亦无权无势，方会任人欺凌至此！
“弟妹快起来，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赵氏将她搀起，鲜血便自她额上滑下，浸入萧苒湿润的眼眶中，滚烫地刺痛着她的双眸。
“夫妻对拜——”
事到如今，竟真的再无退路了。
见她仍未学乖，赵氏再度使力，要故技重施将她压下去。
赵乾倒是先握住了她双手，谄媚地摸了几下，将她拉向自己。
萧苒硬梗着头，不知在和谁较劲，也不知在等些什么，只扛着一刻算一刻。
“夫妻对拜！”
主婚的声音含了催促，赵氏不再隐忍，狠狠朝她腰上掐去，逼得萧苒不得不躬身——
那一刻的寂静似乎被拖得很长。
萧苒念起过往的人生，虽不算恣意，但也无愧于心。
她素来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哪怕到了如今田地，她恨的，也只是面前这些随意践踏女子自由的人。
赵氏！
她想叫，却喊不出声。周遭突然安静下来，似也在为她默哀。
落针可闻的死寂里，传来一丝低沉的摩擦声，赵氏的力竟渐渐松了。
是有人来了吗？
萧苒直不起身，只能努力拧过头，往亮处看去。
那摩擦声消了，伴随着一句暗含威压的诘问，如石破天惊般，砸进萧苒心间。
“萧苒可在此处？”
身旁赵乾怒喝：“大胆！哪里来的小子，竟敢擅闯赵家！”
许是她听错了，赵乾的声音竟微微带了惧意。
不知此刻局面如何，又发不出声音，萧苒只能暗自心焦。
“我再问一次，萧苒可在此处？”
萧苒喜极，一颗心恍似要自胸腔中蹦出来。
她没听错，他寻的果真是她。
“在……在！”赵氏似将身后什么人推出，“这便是萧苒，公子有何需要，带走她便是！”
这人孤身前来闹事，为何赵家不动手赶人，反而皆似惧他？
听得那公子朝赵氏身侧走去，萧苒努力挣着，然憋红了脸仍被赵氏箍得动弹不得，亦喊不出声音。
步伐声停在三尺外，随即竟是刀剑出鞘的脆响！
不速之客语调森冷：“你是萧苒？”
萧苒在一成不变的红色中努力瞪大眼，半晌却不闻有谁回答，只听得一声闷响，竟是有谁被吓晕了。
她懂了，他应是带了刀剑，才将堂中这些贪生怕死的人都唬住了。
不过一人一剑，便能将人吓晕？
“若再无实话……”
公子方说了半截，赵氏便心一横扑上去，不管不顾哭喊起来：
“爷，不是我们骗您，实在是此处真的没有叫萧苒的！若有，她自己不会应声么？我们赵家都是行善积德的良民，今儿又是大喜的日子，求求爷您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全然的死寂中，萧苒心中苦笑。
这赵氏，将自己摘得还真干净。
望着那向怔惶半晌，她周身仍全无知觉，几乎要绝望了。
来带她走的人正在眼前，难道她只能就此错过么？
她垂下睫，蓄了半日的泪再藏不住，和着鲜血直直坠下，于身前溅出半寸血花。
“看来，也不尽然。”
三尺之外的声音忽朝向她！
萧苒心念一动，下一刹，一道银光亮起，一柄匕首忽划至眼前！
刀刃带来的风轻轻掀起盖头一角，红绸落下后柔软横陈刃上。
刀尖离她喉间不过毫厘。
“你，可能应声？”
萧苒沉默跪坐着，心几乎跳到嗓子眼。
剑尖轻抬，红绸缓缓向上掀开。
她努力仰头瞧向来人，随即怔住。
那人面上四处糊着赤黑血块，形容骇人至极，并着一双寒眸，难怪能将人吓晕。
尽管他长襟染血，但她还是轻而易举认出了它原本的颜色。
是她在小村里亲手买的布袍！
来人居高临下，亦睥睨着盖头下的萧苒。
姑娘眉眼赤红，双颊飞霞，整个人似浮在火里。
她额上磕破一角，鲜血划过眼尾落下来，留下一道淡粉的细痕，似软软的绒毛一般，挠进他心间。
明明周身无力，却还硬要昂首直视他。
原本要将盖头整个掀起的刀势，低低停住。
此般，能看清她的，便惟他一人。
“若你是萧苒，闭上双眼。”
闻言，萧苒急切地闭上双眼。
得了她肯定的回答，来人收刀入鞘，不由分说握上她手腕。
红绸重新落下，嫁衣之下早是遍处淤痕，他这一碰，萧苒整个人随着一颤。
她睁开眼，但见他将手中匕首别至腰间，随后竟欺身而至，拦腰将自己抱起，便要转身离开！
那匕首隐隐勾起她脑中一些断续的文字。
赵氏再不能不管：“这丫头坏得很！她是林家人，根本不姓萧！”
来人本已走至门前，闻言又停下来。
见事有转机，赵氏赶忙补充：“何况你今日若带走她，便是得罪了青城赵家，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你也别想过舒坦日子！”
萧苒无法申辩，怕他信了，也怕他悔了。
谁知来人并未回头，只一手将她牢牢圈入怀中，另一手抄起门边长案，直直往后甩去。
酒菜一同飞了出去，随即堂中传来一声惊叫、半声闷响！
赵乾大喊：“阿姊——”
话音未落，萧苒手中一直无意识握着的同心结便被人扯了去，精准飞入赵乾口中，堵住了他的嚎叫。
耳边沉声传来：“若有人不服，可来寻我燕楠。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话毕，萧苒感到他大步跨出，周遭倏而天光大亮，想是已离了赵府。
她心中微舒，只觉周身的疼痛好受不少。
粗重的呼吸自额上传来。萧苒微微低头，便见他圈住她的左手上，干掉的血迹如枝桠般，朝后分裂、蔓延开去。
燕楠……
熟悉却想不起因由的感觉再度袭来。
囿于盖头之下，萧苒胡思乱想一阵，便有浓重的倦意袭来。许是实在太过疲累，神思放松后，不知不觉间她竟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萧苒察觉到他似将她放了下来，骤然睁开眼。
入目仍是一片火红，萧苒一把扯下盖头，方发觉自己似是身处一间成衣店的里间。
半开的门外，燕楠手中拿着一顶帷帽，那双幽深的眼飘然落在她身上，却又似越过了她，探入虚空中去：
“药力应已过了。”
她懵懂点头，正要起身，燕楠却递入一套衣裳和一颗银子：
“你救我一次，我还了，我们二人就此两清，告辞。”
还未及说话，他却掩上门离开了，留下萧苒哑然失笑。
这银子，是刚才在酒宴上抢来的吧……
也不知道他以这般形容抱着她一路走来，会不会被人误认为是强抢民女的盗匪……
她展开那身蓝黑布衣，有什么自其间掉出来，清脆地落在地上。
是她为他包扎完后，遗落在井里的小刀。
萧苒微怔，划下半截衣袖，重新将它包好。
龇牙咧嘴地换下嫁衣，她理好形容，收起金饰，推开门走进一出院子来。
天色甫至午后，成衣店的院子里早早燃起了灶火，萧苒经过时，毫不犹豫将嫁衣扬入火中。
火光舔舐着赤红的衣衫，她甩甩头，将这几日带来的后怕一并撇在脑后。
付过钱，萧苒跨出成衣店，方惊觉起青城市集的热闹来。
此处想必是青城主街，琳琅的摊贩、店铺鳞次栉比地林立在人流中，不远处便有一丛人群，熙熙攘攘地围观着关外来的汗血宝马。
萧苒环顾四周，再寻不得那张血块糊的面孔。
她长叹一声，挤入人流中去，想趁着日头方早离开青城。
周遭之人忽然骚动起来，纷纷指向她身后，随即又猛地压抑下去，转为低声的议论猜测。
萧苒回过头，只见二十丈外，十数名捕快层层围住一人，一顶帷帽颇为显眼。
正值晌午，仲秋的日头带上了仅剩的几分毒辣，明晃晃地照耀在摩肩接踵的市集上，人们自动向后退却着，在层层捕快身后留出几丈空地来。
他的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那鞘柄处嵌着的二颗黑曜石光华璀璨，一瞬间令萧苒恍然大悟。
拴住的烈马打了几个响鼻，惹起近处人群一阵惊呼，也遮过她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她想起来了！这是那把著名的双曜！
原来，她穿到了一本看过的小说里！
燕楠，正是这本古言小说最大的反派啊！
赵氏始料未及，尖锐地喊叫起来：“你这臭丫头——”
电光火石间，赵家守卫跨步冲上，一记重击袭向萧苒后脑。
她眼前猛地黑了，全身骤软，手上的力道也松了，石块松松滚下来，正好落在赵氏胸前。
“唉哟！疼死我了！”
赵氏踹开再也挣扎不动的萧苒，扶着胸口颤巍巍起身，气急败坏地朝她啐了一口。
“拖回去！”
两名守卫应声架起萧苒。
周遭天旋地转着昏暗下来，她的意识如风筝断了线，盯着那口枯井直至彻底坠落。
半梦半醒着疼了许久，萧苒自浑噩朦胧间挣脱时，已至第三日吉时。
她睁开眼，触目所及处，皆是一片喜庆的火红。
红色盖头下嫁衣如火，伴着周遭的饮宴笑闹声，吵闹得她头疼不已。而她跪在堂前，周身绵软无力，亦发不出声音。
“——吉时到！请诸位宾客入席！”
堂下纷纷笑议渐止，熟悉的声音自前方行至身侧，一双染了蔻丹的手挽住萧苒。
是赵氏。她定是给自己下了药！
逃跑不成，如今竟陷入如此绝境。
萧苒的心如坠冰窖。
“林家娘子有些不胜酒力，还请诸位宾客见谅。吉时已至，行礼吧！”
话毕，赵氏使力将萧苒架起。
她嫌恶垂眸，用尽全力也只能微动，压根挣脱不开，更惹出火烧火燎般的疼痛。
“一拜天地——”
赵氏的大手应声扶在她身后，生生将萧苒朝前压下去。
伏下身时盖头轻动，她一眼瞥到身侧赵乾的红喜帽，脑中浮出他□□作恶的模样，实难再忍。
上天令她莫名其妙穿越至此，又赐予她逃跑的希望，任她再努力一回，就只能拖晚一日成婚，仅此而已吗？
“二拜高堂——”
赵氏将萧苒搀起，再要按下去时竟觉萧苒挺直了腰，咬着牙在抗拒。
冷哼一声，赵氏狠狠一按！
她的手劲太大，萧苒拼尽全力拗不过，前额狠狠地磕上石地，发出一声闷响。
视野瞬间花白一片，萧苒险些再晕过去，缓了半日方才重新看清眼前。
而赵氏也不急着搀扶，任她跪伏在地，只在一旁故作姿态：“哎哟，弟妹磕头怎这般实在？想是要出嫁了，心中高兴吧！”
堂下传来几声讥笑，声声刺耳地扎进林染心间。
温热的血涌了出来，在地上染下一抹鲜红，随即消融在着红色的天地间。
她只是一名无人可依的孤女，无钱无力、亦无权无势，方会任人欺凌至此！
“弟妹快起来，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赵氏将她搀起，鲜血便自她额上滑下，浸入萧苒湿润的眼眶中，滚烫地刺痛着她的双眸。
“夫妻对拜——”
事到如今，竟真的再无退路了。
见她仍未学乖，赵氏再度使力，要故技重施将她压下去。
赵乾倒是先握住了她双手，谄媚地摸了几下，将她拉向自己。
萧苒硬梗着头，不知在和谁较劲，也不知在等些什么，只扛着一刻算一刻。
“夫妻对拜！”
主婚的声音含了催促，赵氏不再隐忍，狠狠朝她腰上掐去，逼得萧苒不得不躬身——
那一刻的寂静似乎被拖得很长。
萧苒念起过往的人生，虽不算恣意，但也无愧于心。
她素来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哪怕到了如今田地，她恨的，也只是面前这些随意践踏女子自由的人。
赵氏！
她想叫，却喊不出声。周遭突然安静下来，似也在为她默哀。
落针可闻的死寂里，传来一丝低沉的摩擦声，赵氏的力竟渐渐松了。
是有人来了吗？
萧苒直不起身，只能努力拧过头，往亮处看去。
那摩擦声消了，伴随着一句暗含威压的诘问，如石破天惊般，砸进萧苒心间。
“萧苒可在此处？”
身旁赵乾怒喝：“大胆！哪里来的小子，竟敢擅闯赵家！”
许是她听错了，赵乾的声音竟微微带了惧意。
不知此刻局面如何，又发不出声音，萧苒只能暗自心焦。
“我再问一次，萧苒可在此处？”
萧苒喜极，一颗心恍似要自胸腔中蹦出来。
她没听错，他寻的果真是她。
“在……在！”赵氏似将身后什么人推出，“这便是萧苒，公子有何需要，带走她便是！”
这人孤身前来闹事，为何赵家不动手赶人，反而皆似惧他？
听得那公子朝赵氏身侧走去，萧苒努力挣着，然憋红了脸仍被赵氏箍得动弹不得，亦喊不出声音。
步伐声停在三尺外，随即竟是刀剑出鞘的脆响！
不速之客语调森冷：“你是萧苒？”
萧苒在一成不变的红色中努力瞪大眼，半晌却不闻有谁回答，只听得一声闷响，竟是有谁被吓晕了。
她懂了，他应是带了刀剑，才将堂中这些贪生怕死的人都唬住了。
不过一人一剑，便能将人吓晕？
“若再无实话……”
公子方说了半截，赵氏便心一横扑上去，不管不顾哭喊起来：
“爷，不是我们骗您，实在是此处真的没有叫萧苒的！若有，她自己不会应声么？我们赵家都是行善积德的良民，今儿又是大喜的日子，求求爷您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全然的死寂中，萧苒心中苦笑。
这赵氏，将自己摘得还真干净。
望着那向怔惶半晌，她周身仍全无知觉，几乎要绝望了。
来带她走的人正在眼前，难道她只能就此错过么？
她垂下睫，蓄了半日的泪再藏不住，和着鲜血直直坠下，于身前溅出半寸血花。
“看来，也不尽然。”
三尺之外的声音忽朝向她！
萧苒心念一动，下一刹，一道银光亮起，一柄匕首忽划至眼前！
刀刃带来的风轻轻掀起盖头一角，红绸落下后柔软横陈刃上。
刀尖离她喉间不过毫厘。
“你，可能应声？”
萧苒沉默跪坐着，心几乎跳到嗓子眼。
剑尖轻抬，红绸缓缓向上掀开。
她努力仰头瞧向来人，随即怔住。
那人面上四处糊着赤黑血块，形容骇人至极，并着一双寒眸，难怪能将人吓晕。
尽管他长襟染血，但她还是轻而易举认出了它原本的颜色。
是她在小村里亲手买的布袍！
来人居高临下，亦睥睨着盖头下的萧苒。
姑娘眉眼赤红，双颊飞霞，整个人似浮在火里。
她额上磕破一角，鲜血划过眼尾落下来，留下一道淡粉的细痕，似软软的绒毛一般，挠进他心间。
明明周身无力，却还硬要昂首直视他。
原本要将盖头整个掀起的刀势，低低停住。
此般，能看清她的，便惟他一人。
“若你是萧苒，闭上双眼。”
闻言，萧苒急切地闭上双眼。
得了她肯定的回答，来人收刀入鞘，不由分说握上她手腕。
红绸重新落下，嫁衣之下早是遍处淤痕，他这一碰，萧苒整个人随着一颤。
她睁开眼，但见他将手中匕首别至腰间，随后竟欺身而至，拦腰将自己抱起，便要转身离开！
那匕首隐隐勾起她脑中一些断续的文字。
赵氏再不能不管：“这丫头坏得很！她是林家人，根本不姓萧！”
来人本已走至门前，闻言又停下来。
见事有转机，赵氏赶忙补充：“何况你今日若带走她，便是得罪了青城赵家，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你也别想过舒坦日子！”
萧苒无法申辩，怕他信了，也怕他悔了。
谁知来人并未回头，只一手将她牢牢圈入怀中，另一手抄起门边长案，直直往后甩去。
酒菜一同飞了出去，随即堂中传来一声惊叫、半声闷响！
赵乾大喊：“阿姊——”
话音未落，萧苒手中一直无意识握着的同心结便被人扯了去，精准飞入赵乾口中，堵住了他的嚎叫。
耳边沉声传来：“若有人不服，可来寻我燕楠。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话毕，萧苒感到他大步跨出，周遭倏而天光大亮，想是已离了赵府。
她心中微舒，只觉周身的疼痛好受不少。
粗重的呼吸自额上传来。萧苒微微低头，便见他圈住她的左手上，干掉的血迹如枝桠般，朝后分裂、蔓延开去。
燕楠……
熟悉却想不起因由的感觉再度袭来。
囿于盖头之下，萧苒胡思乱想一阵，便有浓重的倦意袭来。许是实在太过疲累，神思放松后，不知不觉间她竟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萧苒察觉到他似将她放了下来，骤然睁开眼。
入目仍是一片火红，萧苒一把扯下盖头，方发觉自己似是身处一间成衣店的里间。
半开的门外，燕楠手中拿着一顶帷帽，那双幽深的眼飘然落在她身上，却又似越过了她，探入虚空中去：
“药力应已过了。”
她懵懂点头，正要起身，燕楠却递入一套衣裳和一颗银子：
“你救我一次，我还了，我们二人就此两清，告辞。”
还未及说话，他却掩上门离开了，留下萧苒哑然失笑。
这银子，是刚才在酒宴上抢来的吧……
也不知道他以这般形容抱着她一路走来，会不会被人误认为是强抢民女的盗匪……
她展开那身蓝黑布衣，有什么自其间掉出来，清脆地落在地上。
是她为他包扎完后，遗落在井里的小刀。
萧苒微怔，划下半截衣袖，重新将它包好。
龇牙咧嘴地换下嫁衣，她理好形容，收起金饰，推开门走进一出院子来。
天色甫至午后，成衣店的院子里早早燃起了灶火，萧苒经过时，毫不犹豫将嫁衣扬入火中。
火光舔舐着赤红的衣衫，她甩甩头，将这几日带来的后怕一并撇在脑后。
付过钱，萧苒跨出成衣店，方惊觉起青城市集的热闹来。
此处想必是青城主街，琳琅的摊贩、店铺鳞次栉比地林立在人流中，不远处便有一丛人群，熙熙攘攘地围观着关外来的汗血宝马。
萧苒环顾四周，再寻不得那张血块糊的面孔。
她长叹一声，挤入人流中去，想趁着日头方早离开青城。
周遭之人忽然骚动起来，纷纷指向她身后，随即又猛地压抑下去，转为低声的议论猜测。
萧苒回过头，只见二十丈外，十数名捕快层层围住一人，一顶帷帽颇为显眼。
正值晌午，仲秋的日头带上了仅剩的几分毒辣，明晃晃地照耀在摩肩接踵的市集上，人们自动向后退却着，在层层捕快身后留出几丈空地来。
他的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那鞘柄处嵌着的二颗黑曜石光华璀璨，一瞬间令萧苒恍然大悟。
拴住的烈马打了几个响鼻，惹起近处人群一阵惊呼，也遮过她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她想起来了！这是那把著名的双曜！
原来，她穿到了一本看过的小说里！
燕楠，正是这本古言小说最大的反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