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政界举足轻重的三个中年男人和藤田冲为首,并排站着,低头,一声不吭。

    家主小泉纯一郎中风病倒后,偌大的家族第一次闹出了内乱,几位继承人争斗不休,纷争甚至一度席卷了整个日本上层,各大世家财阀闻风而动,选择站队,又或者隔岸观火,看这个高高在上的家族分崩离析,继而从中得利。

    如今已经将近80岁的老人和妻子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长子小泉东辉,现任长冈铁路公司总经理,研化学公司董事,经济产业省的国务大臣,小泉内阁的首要成员,与山口组第六任组长,高山清司交好,通过他,控制了不少黑/道非法生意。

    次子小泉又次郎倒是继承了父亲的才干,现任自由民主党所属的众议院议员,内阁府大臣政务官兼复兴大臣政务官、自民党笔头副干事长、自民党厚生劳动部会长。

    他在政界的威望不小,甚至有传言,说他会是下一个‘小泉纯一郎。’

    三儿子小泉荣作,现任国务大臣,环境厅长官兼科学技术厅长官。在任期间九州熊本县水俣市发生水俣病事件,他发表言论,倡议设立日本国立水俣综合研究中心。

    虽然势力不如两位哥哥,但是本人在民间的声望颇高。

    幺女小泉染子早年车祸死亡,只留下一个女儿小泉浅。

    从小父母双亡的小泉浅备受小泉纯一郎宠爱,她不出席任何公开场合,别说各大世家,就连不少小泉家的亲族旁支都没有见过她本人。

    虽然神秘,却也是现今风头无量的继承人热门人选,原因倒不是她本人,而是自幼与她有婚约在身的青梅竹马——

    藤田冲。

    早些年遭遇不幸的藤田家事件中,唯一幸存下来的人。

    父母双亡,被小泉家收养。

    姑姑嫁给三笠宫宽仁亲王,皇室成员,外祖父是前首相,自民党创始人之一藤田茂,虽然年仅15,却在小泉纯一郎的支持下,坐稳了四大政治世家之一,藤田家的家主。

    “我还没死你们就能折腾成这样?!”老人穿着病号服,劈头盖脸地就骂过去,眼底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气,“是不是就等我咽了气,你们几个好把天翻过来?”

    今天他是醒来了。

    不然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来。

    “父亲,您身体刚好,还是别动怒了。”小泉又次郎恭敬劝道。

    小泉纯一郎勃然大怒道,“我别生气?现在知道来劝我,你怎么不看看你办的那些好事?!跟老大斗的怎么样了?是不是要把山口组拱手相让才满意?!”

    小泉又次郎低头,沉默。

    无言默认了自己的举动。

    藤田冲冷笑一声,火上浇油地嘲讽道,“光一个大伯怎么能满足二伯胃口,我看他分明想要牺牲阿浅,在三伯的升迁宴上做点什么,好刺激我,把大伯和三伯的势力一窝端了,然后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你胡说什么?”小泉又次郎脸色涨红,像是被猝不及防地看穿了心事,恼羞成怒地狡辩。

    “怎么?我胡说?”藤田冲似笑非笑地反问,“那二伯要不要看看证据?!”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的那点心思——

    “无中生有的事!”

    “是吗?那大伯可得看紧原表哥,听说他欠了一屁股债,正巧二伯好心帮他还债呢~”

    小泉东辉也不是傻子,当即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翻脸道,“好啊,怪不得你提议,说要帮三弟升迁宴,原来是设了套等我钻呢。”

    义愤填膺指责的同时还不忘把自己的话说的极为技巧,有意无意地提醒小泉荣作:要是宴会上那丫头出了事,大家都跑不掉。

    果然——

    他的话落下的瞬间,小泉荣作的面色黑沉,情绪不是很好。

    “你少听这臭小子胡说八道!”

    小泉又次郎脸色铁青,垂在一侧的双手死死攥成拳头,“冲小子你也顾及顾及自己吧,我怎么听说浅浅被你逼婚,离家出走,下落不明了呢~”

    “二伯可真会倒打一耙,谁说阿浅不见了?”

    “没有不见吗?”小泉又次郎冷笑,“那父亲醒了怎么不见她人?我可是听说前两天有人封了医院,大肆搜查,寻找失踪的人呢~”

    藤田冲面色一寒,咬牙切齿,“我搜查?那还不是二伯偷偷帮忙,帮人落跑?!”

    这个老不死的,别以为他不知道他背地里的那些勾当。

    “你这可纯属污蔑了,我也是刚得到消息才赶来的。”小泉又次郎不承认,“前两天你提婚事的时候浅浅丫头就已经不乐意了,谁知道你会来硬的——”

    “二伯好手段啊,只是你怎么不说说自己勾结赤司家,想要推翻高山清司的事情?!”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大伯总不能胡说吧,听说最近山口组不少非法生意都被二伯你端了,这可真是,走私木仓支,好冠冕堂皇的理由!小泉家的经济来源可被您断了10分之1~”

    “原来是你这白眼狼干的!”小泉东辉勃然大怒,义愤填膺道,“难怪高山说,最近的事情不太对劲,像是内鬼干的,原来内鬼不是在山口组,而是二弟你身上。”

    “二哥你也真是的,都是自家人,何必这样坑害大哥?”小泉荣作阴阳怪气,毫不客气的火上浇油道。

    “哼——”小泉东辉气的胸口上下起伏,“他这不是坑害我,而是在害小泉家!”

    “你以为你们两个就干净了?”小泉又次郎察觉到自家父亲冰冷地泛着杀意的阴鸷眼神时,慌张之下,着急地将脏水泼到其他人身上。

    “三弟最近总是频繁见幸村老先生呢,听说你的日银执行总裁还是他举荐的~”

    小泉荣作脸色一僵。

    无言默认。

    “我只是和一个财阀往来一下就被诟病,那你和幸村家结交,不会是想引狼入室,等父亲出事之后,自治而立吧!”

    小泉荣作脸色铁青,拳头握的咯吱咯吱作响,“你胡说发疯也要分分场合!”

    理智之下,即使怒极也在暗地里提醒对方,父亲还在这里。

    他们兄弟几个再怎么明争暗斗,也不能在这里互相指认,让某些外人占了便宜。

    可惜小泉又次郎被前后指责的头脑混乱,压根儿没有察觉出对方的话里的深意,只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蔑视,怒火中烧,毫无顾忌道,“我发疯?!这就是你和二哥说话的态度?!?”

    “那我来问问你总该没错吧?二弟。”小泉东辉黑沉着脸,眼神阴郁,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道。

    “大哥想问什么?”小泉又次郎狂妄道,“该不会是想问高山私下给你进贡了多少,够你那宝贝儿子挥霍,偿还赌债的吧?”

    “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大哥与其在我这里摆架子,还不如赶紧去找找筱田家的人,听说幸村家收留了司忍的私生女筱田兮?你当年不是说已经除干净筱田家了吗?怎么现在不光筱田兮没死,她哥哥筱田廸也还活着?”

    藤田冲笑的乐不开支,幸灾乐祸地看他们三个疯子狗咬狗。

    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砰——”小泉纯一郎脸色黑沉,怒拍桌子,“你们几个不孝子,都给我闭嘴——”

    三人吵得的如火如荼,纷纷把对方的肮脏事倒出来。

    你不是说我手脚不干净吗?

    那就先看看你自己吧。

    反正大家彼此彼此,谁都比谁好不到哪儿去。

    “我还没死就四分五裂的,嫌不够丢人吗?!”小泉纯一郎捂着心口,气的胸口上下起伏,“再这样,我就是把家族交给冲小子,也不会给你们留一丁半点!还有冲小子,我给你三天时间,要是找不到浅浅,你们的婚约就此打住!”

    老人一锤定音,把所有人都警告了一遍,谁也没落得好处。

    小泉东辉三兄弟纷纷闭嘴,安静低头,“父亲大人息怒。”

    老实地默不作声,受训。

    他们几个打归打,但绝不能让‘藤田冲’这个外人占到便宜。

    藤田冲神色自若,沉默。

    “筱田家是怎么回事?”小泉纯一郎目光凌厉,扫过当初负责这件事的两人。

    小泉东辉俯首,恭敬道,“漏网之鱼而已,父亲不必太过忧心,两个孩子应该也掀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

    “冲小子。”小泉纯一郎并不满意这样的处理结果。

    “筱田兮的事情我跟高山家的人交代过了,他们出面,原本是要除掉筱田兮的,只是中途幸村玄朗的孙子担保,他们这才收手。”

    “担保?”小泉纯一郎半眯着眸,上位者口吻,威压袭来。

    小泉东辉冷汗涔涔,大气不敢粗喘。

    藤田冲毕恭毕敬地解释道,“是,他和筱田兮从小一起长大,两人青梅竹马,情分很深。您知道,高山家那边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药物,比起一个风险不大的筱田兮,幸村家未来继承人的分量就重多了。退一万步来说,司忍的旧势力出现,最应该着急的不是我们,而是高山清司。至于筱田廸,他这些年在背后没少搞小动作,就算您不说我也会处理的,这件事和阿浅也有关。”

    小泉纯一郎眼神渗着凉意,显然是动了杀心,“赤司家的那个?”

    藤田冲冷笑,“是,他是筱田廸的表弟,您说巧不巧?”

    “把浅浅带回来,你们的婚礼也该提上日程了。”小泉纯一郎目光泛冷,“至于他,留不得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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