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宅邸。

    流觞曲水,意境高雅,清幽的和室坐了三个人。

    幸村精市一身名贵的和服,垂眸跪坐在祖父面前,微卷的鸢紫色碎发衬托地脸盘白皙如玉,身姿矜贵温和,如同绽放在深谷的兰,低调淡雅,贵不可言。

    他们的面前是20岁左右的年轻男人,容貌俊美,唇角勾着一抹懒洋洋的笑,一身黑衣,姿态慵懒自在,仿佛等在丛林深处的野兽,虎视眈眈地等待着时机。

    而现在,一切水到渠成,时机正好。

    “小泉荣作的升迁宴,届时小泉纯一郎会在宴会上宣布孙女小泉浅和藤田冲的订婚消息。”年轻男人眼底划过一抹意味深长,提醒道,“小泉纯一郎向来疼爱自己的宝贝孙女,订婚这么重要的消息却着急地公布,还借着自己儿子的升迁宴…”

    “他这样的动作只会让人联想到之前传的沸沸扬扬的一件事。”

    男人薄唇轻吐,“继承人。”

    三个字,让空气冷地不寒而栗。

    “小泉纯一郎属意的人是小泉浅,但她年纪尚浅,又有三个伯伯在上面,如果和藤田联姻,一切就都说的通了。我们能猜出来,小泉又次郎他们三兄弟又何尝看不出来,所以,如果能从小泉又次郎或者小泉荣作两个人着手,事情说不定会有转机。而且,这么着急地立继承人,说不定小泉纯一郎的身体状况…不太好了。”

    幸村精市陷入了沉思。

    “小泉荣作这个人太谨慎,这次小泉首相苏醒后,他被吓的不敢再有什么大动作,小泉东辉和高山清司交好,同样不行。这样一来,剩下的就只有小泉又次郎了。”

    “如果想要打破僵局,我们就只能想办法和小泉又次郎见面,然后说服他。至于这个见面的机会…”

    剩下的内容不言而喻。

    “连宴会的消息都知道的这么清楚,看样子那位藏在后面的人很熟悉小泉家啊。”幸村玄朗老谋深算,沉稳的话中暗掺着几十年的隐忍。

    “老先生是什么样的人物,就算不用我多说,您大概也猜到了吧。”男人很是谦逊,笑意盈盈地将皮球踢了回去,“只是不知道,他加上我们,值不值的您为我们冒一次险?毕竟第一世家这个位置,小泉也占的够久的了。”

    “精市,你怎么说?”幸村玄朗没有给对方准确答复,而是转头问向自己的孙子。

    幸村精市笑容温文尔雅,“筱田君,想要与人合作就要拿出信任来,否则将来迟早也会因为同样的问题破裂。就凭你和赤司君这3年来做过的事,我实在是没办法相信你的诚意呢~”

    年轻男人,也就是山口组前任家主司忍的独子,筱田廸被拒绝了也不慌,反倒坦然以对,大大方方道,“我承认,对于有些事情我做的确实过了,但是幸村君,看事情还是得看两面。小兮是我亲妹妹,也是我这世上最后的一个亲人,我不会把她置于险境。”

    “你已经把她置于险境了。”幸村精市沉了眸子,嗓音清冷。

    筱田廸轻笑,“如果我什么都不做,才是险境吧。更何况,如果我真要做什么,当年她在神奈川被藤田发现,我又何必费劲心机地去绑架小泉浅,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如果我真的要做什么,她在来到东京的第一天就出事了。藤田又是因为什么特意来幸村家说那番话的?幸村君,我是她哥哥,这十年,我同样守着她长大。”

    “我承认我没有那么磊落无私,我要她在幸村家,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我想要复辟我的家族,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我想要报仇,当年父亲惨死,同族之人被屠戮,你没有经历过,自然不知道我的怨和恨。这世上的很多事啊,都是不能设身处地地替他人着想的。只是希望你能见谅,如果能报仇,我会不惜利用一切,哪怕是小兮,又或者我自己的性命。”

    “幸村老先生,这是我能给出的全部诚意了。”

    三天后。

    傍晚的世田谷区。

    小泉宅很大,入眼一个巨大的喷泉池,喷泉池后,是一个巍峨霸道的城堡。绿油的草坪上,两边是植物和鲜花,城堡门宏伟壮观,左右都是纯白色的罗马柱,柱顶撑着白色的石膏天使雕像。

    一路的景致都是极致奢华,某个方向传来乐声。

    灰蓝色制服的士兵持木仓笔直立在油柏路的两旁,无数豪车纷纷而至,宴会厅里歌舞笙箫,千万的烛火灿烂,人们盛装出席,在舞池上旋转。

    长长的自助餐桌摆满了美味佳肴,硕大的喷泉池流动着香槟塔,酒香美味。

    两位贵妇人经过,“听说了吗,这次宴会上小泉家那位掌上明珠要露面了。”

    “我当然听说了,据说小泉首相还要在宴会上宣布她和藤田的订婚消息。”

    “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年纪轻轻的就和自己那三位叔叔一分高下,在继承人大战中争得热火朝天。”

    “那当然是个人物了,不然小小年纪,能让藤田家那位小家主为她保驾护航?”

    “你这话可别挡着小泉家的面乱说——”

    宾客之间,觥筹交错。

    就在这时,宴会厅里传来一阵嘘声。

    乐声停止了,人们都聚集在一起,仰望着二楼。

    两列士兵整齐划一的守在走廊上。

    一晃神,仿佛有个15岁左右的男孩儿站在旋转楼梯的尽头,他身着白色礼服,经过精心裁剪的礼服衬托出他欣长的身姿,矜贵清冷的身影展现在众人面前,令人周围的景色都黯淡了。

    他温柔地牵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儿。

    小泉浅一袭纯白色的露肩长裙,勾勒出漂亮精致的锁骨,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她踩着公主的水晶鞋,头顶的钻石灯光璀璨犹如星光,洒在她白皙的肩上,整个人像是画里的天使般坠落人间,一举一动,纯澈明亮。

    她自然垂落的长发松松地挽成花朵,垂下两缕微卷的发丝,肌肤洁白,除了耳朵上的蔷薇耳坠,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却益发显得纯洁美好,天生丽质。

    白色面具挡住了外界探视的巴掌大小脸,蝴蝶面具的颜色很纯,并没有遮住整张脸,只遮住了鼻子以上,还透出了那双干净如星辰的眸子,如玉般美丽的脸庞,周身淡淡的忧伤,令人怜惜。

    好美。

    那双眸子在闪光灯中闪烁,如同跌入海中的星辰,即使没有看不到脸,也能感受到她身上的那种澄澈,仿佛不染一丝尘埃。

    场外一时之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样美好的气氛中,得天独厚,手握大权的男孩子和干净漂亮的天使一样的女孩子,无论怎么看,都般配极了。

    刺眼的灯光耀眼夺目。

    众星捧月,应有尽有。

    好像注定了能配得上第一世家掌上明珠的男孩子有且只能有她的青梅竹马,权势滔天的藤田冲。两小无猜,一起长大,这样的情分无论是谁都涉足不了。

    藤田冲微微一笑,“非常感谢大家能来参加这场宴会,同时也是我和阿浅的订婚宴,我真的很高兴。诚如大家所见,想必不用我多介绍,大家也都知道我旁边这位是谁了吧?”

    众人从失神中找回理智,现场哗然。

    “今天请大家来也是想要各位为我和阿浅见证一下。”

    灯光打在两人身上,耀眼,美丽梦幻的如同童话。

    “见证什么?”

    “不是宣布订婚吗?”

    藤田冲牵着小泉浅站到了一楼的众人眼前,唇角轻勾,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单膝下跪,掷地有声。

    这是最虔诚的求婚。

    少年给足了他年少时就喜欢的女孩子仪式感,从此一生,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爱,他的底线为她而立,这是他给她的承诺和守护。

    众人看到这样的一幕,纷纷瞪大了双眼。

    “求婚——”

    “求婚——”

    宾客纷纷起哄,不少女生一脸羡慕嫉妒地望向小泉浅,恨不得自己才是站在舞台中央的人。

    藤田冲一手牵着女孩儿的右手,抬头看向她,虔诚认真道,“阿浅,我爱你。”

    他的左手从口袋里掏出戒指盒子,打开,蔷薇花瓣状的水晶钻戒指程然在众人眼前。

    众人当即一片哗然,起哄。

    “答应他——”

    “答应他——”

    小泉浅的眼圈微红,视线朦胧,不知道是被感动的,还是在逃避犹豫着什么,她的手指在隐隐轻颤。

    这么做真的对吗?

    这么做是对的吧。

    阿征会被祖父放出来…

    藤田冲低头,小心而有虔诚在她的中指落下一吻,蜻蜓点水,珍重至极。

    目光温柔,让人不自觉地沉溺其中,他浅浅一笑,“让我余生照顾你好不好?”

    小泉浅身体微微摇晃,咬着唇,轻点头,“嗯…”

    女孩儿脆弱的嗓音,带着一丝糯糯地哭腔,带着一分无声的坚定,在软弱地发出一个勉强的音节瞬间,所有的犹豫都被抽的干净。

    藤田冲促狭的眸子染上真切的笑意,低头,将戒指戴上了她的中指,“谢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阿浅。”

    围观的人纷纷鼓掌。

    周围依旧是坚硬的水泥墙壁,屋顶上的白炽灯还在散发那种毫无生机的枯黄灯光,那光,奄奄一息地在头顶打下一抹暗淡的光圈。

    赤司征十郎唇畔已经发干,僵硬的身子紧靠墙面,身下弥漫着浓郁猩红的血,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褫夺着他仅有的生命,他的脸色苍白,无力。

    颀长的阴影立刻投射进牢房的地面上,画面里那个女孩儿甜软的回答仿佛是在刻意嘲笑着他的所作所为一般。

    身上的伤口比不过此刻心底压抑的酸痛,迅速地蔓延到了整个身体,连血液都凉了下来。

    他略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落,勾勒出冷硬的下颌线条,容颜俊美却偏执,那双金红异色的瞳仁中染上阴冷的失望。

    “看样子她还是选了藤田。”温柔如水的嗓音传来。

    两三步处,警市厅最高负责人小田切恭敬地低下头,紧闭的牢狱之门大开。

    风间结衣一袭天蓝色的连衣裙,漂亮的缎带勾勒的身姿曼妙,亭亭玉立,长发被簪子盘成低马尾,容颜白净,举手投足间都是世家贵女的礼仪,落落大方,温柔可亲。

    赤司征十郎连头都没有抬,阖上了双眼,狼狈地靠在冰冷的墙壁边,“这样的结果我并不意外。”

    晕黄的灯光洒在他的俊脸上,衬托地身姿欣长单薄,他的衣服破破烂烂,和画面里光鲜亮丽的藤田冲对比,一个是众星捧月,一个是跌落尘埃,万劫不复。

    空气压抑。

    渗透着丝丝缕缕的凉意,让人颓废,憎恨。

    风间结衣不动声色地立在门口处,所有的心思都被隐藏在温和的表象下。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征十郎了。

    她追随着他的目光十年,所以她太清楚了他的城府和算计了,即使是她,也不知道他的下一步棋究竟是什么。

    而且,她现在都要怀疑他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浅泉了?还是说,他从一开始看中的就是小泉浅。

    赤司征十郎斜倚着墙,灯光在他纤长的睫毛落下一层阴影。

    空旷偌大的牢狱之中,只剩下空空的无奈叹气,失望。

    沉默过后。

    赤司征十郎猩红色瞳孔中已然没有了任何温柔和犹豫,只剩了沁入人心的寒冷,危险的让人不寒而栗,他扯出一抹诡异的笑,“结衣,第一世家马上就要分崩离析了。”

    风间结衣瞳孔骤缩。

    果然…

    赤司征十郎的金色瞳仁中,杀意飞快地一闪而逝,“这么多年了,他们也该去给母亲大人谢罪了。”

    他的语气平静淡然,目光冷酷无情,仿佛等待这一天已经等待了许久。

    与此同时。

    “砰——”的一声木仓响,尖锐地划破热闹的会场。

    “啊!!!!”惨叫。

    众人一瞬间陷入了恐慌,尖叫,逃窜。

    小泉浅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声音,怎么回事,就被一个重重的力量打在后脖颈,两眼一黑,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啊——”尖叫。

    之前拄着拐杖的小泉纯一郎已经倒在一片血泊中,从胸口蔓延而出的血液染湿他灰白色的和服,醒目,他的瞳孔放大,震惊地没有想到。

    小泉东辉他们三兄弟纷纷愣在原地。

    为什么会有人安保严实的小泉家开木仓?

    “老爷!!”

    “父亲——”

    “父亲——”

    小泉家嫡系几个人纷纷围住了倒下的小泉纯一郎。

    木仓只有响了一次,但谁也不确保不会有第二次,不过小泉家的几个人显然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救人要紧。

    小泉东辉将人抱在怀中,“管家,立刻去叫医生——”

    “啊…是…”老管家呆愣了一下,才迅速反应过来,掏出手机,拨打急救。

    小泉又次郎巡视了一眼客厅,厉声道,“把所有人都围住!凶手一定就在他们中间。”

    老头子本来就没两天可活了,还要在这个时候下死手?!

    小泉东辉眯了眯眼睛,心底所想和小泉又次郎差不多。

    “不用找了,是我干的。”

    藤田冲面无表情地横抱着昏倒的小泉浅上前,刚刚还在认真求婚的幸福傻小子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陌生地可怕。

    他平静的面容毫不惊讶此刻发生的一切,沉稳地迈着脚步来到血泊之中,直到灯光盖住了他眼底的冰冷,低调奢华的鞋底染上小泉纯一郎的血,看起来从容不迫。

    会场被层层的黑衣保镖围住,持木仓对准一众小泉家嫡系,只是片刻之间,伪装在小泉家护卫中的人大数倒戈,轻松压制了严实的防守。

    小泉荣作瞳孔放大,周身的血液都要凝结了。

    空气冰冷,刺骨。

    令人不寒而栗。

    “藤田,你知不知道老爷子原本就是要把小泉家…给你的…”他震惊地喃喃出声。

    藤田冲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众人,冰冷瘆人目光满是嘲弄,“吞并了藤田的小泉家吗?各位,第一世家的美梦要醒一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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