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黑沉沉的天空似乎要将大地的一切吞噬,雾气缭绕,尖锐的闪电划破天幕,雨还没下,却生生地拉扯出几分凄厉的味道,漆黑肃穆的景象似乎无声的预示着,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锦织兮回来之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啪的一声,细小的声响。

    床头灯散发着淡淡的光辉,洒在她松散开来的苍蓝色长发上,笼罩着漂亮朦胧的美,令人心动。

    昏黄光线照着锦织兮白净的小脸,额际上的薄汗若隐若隐,胸口压着一块大石头,让她喘几口气都是沉重的负担。

    从刚才开始,她就有股没来由的不安,像是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似的。

    她掀开被子,踩着羊绒地毯上。

    耳畔很静,却没有丝毫的人气,处处透着发觉不了恐慌,连熟悉的楼梯走起来都要比往常漫长。

    锦织兮踩过冰冷的花岗岩,偌大的别墅没有一点儿声音,这个时间佣人们也大都休息了,客厅空旷无人,走廊里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

    平常这个时间,会一个人都没有吗?

    筱田之前不都是安排职守的吗?

    锦织兮心底的大片疑问伴随着自己走到一楼的尽头,偌大的落地窗外,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上在拿着铲子不停地埋着什么,像是辛勤劳作的园丁,专心地培育花土。

    她停下了脚步,心底打鼓。

    就在这时,闪电划过天空,骤然打在黑暗中的两人身上。

    一瞬间——

    锦织兮瞳孔地震,脸上血色尽失。

    恐怖的场景让她浑身血液倒流,吓地她一动不敢动。

    窒息。

    值班园丁忙碌的不是什么连夜种植的花木,松软的土壤中是一个裸/露的手臂,混合着泥土,手腕处伤口狰狞,冰冷的刀锋狠厉地切断她的血管,涔涔鲜血顺流而下,恐怖地令人窒息。

    锦织兮不可置信地捂住嘴,惊恐万状。

    尸/体!

    那是活生生的人!他们在埋尸!

    “你们是什么人?!在做什么?!”

    空气冷地人打颤,锦织兮回过神来,大叫着去打开客厅的灯,“来人啊!!”

    “有没有人?!筱田!”

    凄厉的尖叫划破寂静的夜,闷沉沉的雷声紧随着落下,鬼鬼祟祟的两人也没想到会有人来打扰,脸色惨白地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拔腿就跑。

    锦织兮踉跄地追了出去,却被玄关的台阶绊了一下,重重摔倒,“啊…“

    膝盖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割伤,她疼得出了冷汗,头发贴在脸颊上。

    那两人似乎已经熟悉了这里的位置,等锦织兮隐忍地捂着伤口抬头的时候,他们就像是鬼怪一样,训练有素地消失地无影无踪。

    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锦织兮第一次感受到彻头彻尾的冷意,令她发抖。

    “汪汪···”

    “汪汪···”

    许是锦织兮吵闹的动静太大,狼狗的叫声接连响起,在黑夜中分外凶狠。

    锦织兮指尖泛青,她狼狈地跑到两人在的位置,索性他们埋尸的工具还在,她心脏怦怦地跳个不停,临近死亡的窒息,神经绷紧,疯狂地挖土,想要把人埋出来。

    还来得及!

    没准儿还来得及——

    “快来人啊!!!”

    “有没有人在啊?!快来帮忙啊——”

    “救命啊!有没有人?!筱田…哥!!”

    锦织兮眼眶通红,歇斯底里地疯狂大叫,想要喊人来。

    别墅外面的灯光依次亮起,即使透过雨幕也能感受到外面的光亮和喧哗,训练有素的私人军队脚步声响起,沉重。

    刺眼的手电筒晃的她睁不开眼,外面明亮如昼,偏偏最该被她吵醒的别墅众人安静如鸦,身后没有丝毫活人的气息,到处弥漫着墓地的死寂。

    锦织兮大脑一片空白,呆愣地望着突然闯进来的黑衣保镖,他们动作整齐,将整个院子团团围住,所有的出口都被堵死。

    出了什么事?!

    筱田…筱田廸呢?

    锦织兮被吓懵的恍惚之际,她已经人钳住了胳膊,摁着跪在泥土中。

    “你要干什么?”

    “你是谁?放开我!!”

    锦织兮拼命捶打着突然抓住她的黑衣保镖,想要让他松开自己。

    “砰——”冰冷的子弹射穿大腿。

    “啊啊啊啊啊!”尖锐的惨叫撕破寂静的夜。

    锦织兮疼的脸色狰狞,身体痉挛。

    下一刻,保镖的包围圈里,从鹅卵石小径中走出一个撑着伞的少年,他的脸庞白皙如玉,眼神淡漠,静静地打量着这场闹剧的滑稽小丑,“筱田兮?”

    锦织兮在抬头的一瞬间,瞳孔骤缩。

    少年一身清贵冷戾之气,方寸之地,唯有他身边投下一地阴影。

    他身后的保镖钳制着鼻青脸肿的筱田廸,他被黑衣保镖五花大绑着,落魄潦倒的丧家犬一般堵住了嘴,呜呜个不停。

    保镖拖拽着他滑过地面,泥土中是浓郁的血,被活生生打断的双腿猩红刺眼,恐怖地令人心惊。

    无名的尸首滚落,死亡弥漫的寂静让深夜变得压抑凝重。

    锦织兮脸色惨白,薄唇颤抖,“你…是谁?”

    少年目光冰凉,“山口组,高山庭月。”

    闪电时不时撕碎天幕,别墅外的灯光大亮,里面却是暴风骤雨来临前的安静绝望,将死之人的坟墓一般。

    “挖。”

    “是。”

    等待的时间让人不安,焦躁。

    越下越大的雨正如众人的心情,雷声轰落,整个天空承受不了它的压力,发出一丝撕心裂肺的求救。

    私人军队的效率很高,不到一刻钟就将土里的人挖了出来。

    在看清那人长相之后,锦织兮呼吸骤停,头脑一片空白,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在场的所有人震惊在原地,脸色大变。

    就连被打断了双腿的筱田廸都不可置信瞪圆了眼睛,怀疑自己看见的。

    昔日被那个庞大世家捧在手心宠爱,站在金字塔的顶端的女孩儿发丝凌乱,浑身青紫,甚至找不到一块好的地方,她倒在肮脏的泥土中,气息微弱,周围凝聚着死亡的安详,让人不敢靠近。

    左手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弯折,像是被玩坏的木偶人,发出腐朽老旧的坏死声音。

    高山庭月已经丢掉伞,冲上前去,“小姐!”

    还没来得及靠近,一丝浓郁的血腥味就从对方身上扑了出来,钻入鼻腔中。

    小泉浅眼眸紧闭,清秀的眉微微蹙起,唇瓣干裂,一点血色都没有,脸颊也不再红润,露出一种病态的惨白,呼吸已经微弱到了极点。

    高山庭月脱掉外套,将人儿裹在怀里,一触就感觉到了大片的潮湿粘稠,还有渐渐冰冷的温度。

    她左手手腕处有一条极深的伤口,鲜红的血从伤口处源源不断的地涌了出来,周围已经染红了血色,小泉浅像是躺在了一张布满鲜血的祭祀台上,身上包围着浓烈的死亡气息。

    高山庭月神情俱裂,表情狰狞,抱着她的手已经颤抖。

    割腕?

    她那么怕疼的人,怎么会割腕?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可怕的蔓延至空气中。

    锦织兮瞪大双眼,震惊地望着满身是血的人儿。

    怎么会这样?

    明明之前还在宴会上的。

    这样的出血量,已经…

    “找最近的医院!”

    “开车过来——”高山庭月漆黑的眼底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朝旁边的保镖焦急的大吼。

    在场的佣人一片哗然,震惊不已。

    “小姐,醒醒!你睁睁眼睛看看我,再撑一会儿,再撑几分钟就好,我们去医院,医生来了就不会有事了。”

    看着她泛青的嘴唇和一直疼得蜷缩的身体高山庭月心急如焚,他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怀里的人儿正在一点点的变凉,变成尸/体。

    突然间,小泉浅的声音再度响起,细弱蚊声,“阿冲…”

    “少爷马上就来了,他还没来得及跟您解释宴会上的事。小姐!您别吓我…”高山庭月的表情极度恐慌,声线都打了滑,完全失去了平常的冷静。

    小泉浅艰难地翕张着唇,含糊不清,“阿冲…”

    她还没说完就猛的吐了一大口血,几乎要了她的性命,肺部因为之前停滞的呼吸被压迫,身体零件坏死扭曲,崩坏。

    高山庭月喉间一紧,“小姐——”

    晶莹的泪水从小泉浅悲伤的脸上无声地流下来,没有一点儿的哭声,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在惨白的小脸上,织出一幅死亡的悲哀。

    周围光亮也变得朦胧浅淡了。

    仅存的微弱呼吸正在消失,生命被人残忍褫夺,今天正好是她16岁的生日,如果不是凑巧被人发现,她可能就会那样被人活埋,不被任何人注意的死去。

    高山庭月的目光凶狠,像是被惹怒逼急的丛林野兽,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肆虐的杀意,他伸手绕过对方的腿弯,将人儿打横抱起,怒吼。

    “车呢?!”

    “都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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