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十>

    偶然想起,前几年,母亲告诉我小丹的消息,话里话外,透露着命运的坎坷,谁也没有想到,结局会是如此的意外和悲惨,想必十人九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困扰的是,有人会出血,有人会奇痒难受,当然,突出部分就因人而异了,内痔和外痔又相对不一样,也不知道小丹从哪里听来的偏方,用“大茶药”的根煮水来泡,可以治愈,在泡的过程中,因为水温和药性的刺激作用,抠破了痔体,导致“大茶药”的毒性进入了体内,又因为不好意思跟人家说,等发现的时候,送医又太迟了,没过两天就撒手人寰。

    她比我年长七八岁,小的时候又生的小家碧玉,6个姐妹中,她排行老四,在8几年的时候就已经出露的亭亭玉立,在那个相对保守的年代,世人的眼光都比较守旧,自然不允许你标新立异,套用现在的话,只不过是早熟了而已,稍加引导,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碍,她喜欢把头发烫成刘海型的波浪,就是烧煤的那种钳子烫的通红,伸进铁管里面,然后把头发卷在上面,通过加热的效应,把头发烫成波浪卷,你甭说,这个效果还非常好,那时候的口红非常奢侈,撕一小片红纸,对折好,含在嘴唇边把红纸的胭脂涂在嘴唇边,就形成了口红的效果,估摸着她那时候也就十七八岁左右,然后用布条把略微丰满的胸部往上挤,就形成了丰满的效果,穿上时髦的衣服,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花裙子,加上摩登的高跟鞋,妥妥的一个时尚女孩,父母亲自然不允许她的花里胡哨,街坊邻居都在传着她的风言风语,在农村,一个唾沫都会把人淹死,谁受得了七姑八大姨嚼的舌根子,她老爸又是一个老师,古板的要死,但凡哪个子女不听话,直接就暴力输出,我们一大群小孩子,喜欢后面追着骂她“癫嫲”,然后,她会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用张牙舞爪的动作来吓我们,反而我们不害怕,觉得很好玩,更加剧了我们的怂恿,这一症状在我们农村有个通俗,就是母狗发情的时候,屁股后面那个本钱,俗称桃子,会变的饱满通红,还会流下一些无法用字眼形容的液体,性情也会变得狂躁不安,只有通过交合,才能驱散它体内的狂躁,不然它逮谁都要狂吠一番,小丹比它表现的更加具体和敏感,三四月份百花盛开的时候,她喜欢往自己的头上插一些花朵修饰一番,喜欢和帅哥聊天,对于这种年纪的女孩子,稍加关爱,便可以宽慰他们的叛逆,可他老爸那点工资根本就不足以应付家里面的生活开支,一大家子吃饭本来就捉襟见肘,哪里有多余的钱拿来给她添置新的衣裳,买那些所谓的时髦货,最后反抗的结果,不出意外被他老爸关进了老屋弄堂的房间。

    隔着窗户,我们老远都能听见她在房间里的嚎叫,除了正常的送饭,房门一般都紧紧的锁着,隔着房间门你都能闻到,房间里面溢出来排泄物的味道,你说那么爱美的女孩子,她的内心得遭受多大的委屈和痛苦,这种伤害带来的结果就是直接崩溃,有的时候喊累和骂累了,她的嘴里面就会哼哼唧唧的唱着一些莫名其妙的歌,我们经常三三两两的邀着在她的窗户底下逗她玩,时而疯狂的时候,她会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从窗户上扔下来,这更加剧了她的疯狂,期间也有叫医生来看过,听说还打过了几针,没有什么效果,十里八乡也知道了她的事情,听说她祖上曾经有花痴的遗传基因,可能是隔了几代又发病了吧,基因的力量是强大的,这点毋庸置疑,但我还是更相信是成长期的叛逆,只不过当时条件不允许,没有办法满足孩子的任性和淘气,在那个艰苦的年代,多少人因为条件的问题,改写了个人的命运。

    至于后面她被关了多久,已经过去二三十年,也记不太清了,所谓的好转,不过是一个人被摧垮以后,变得更加木讷和呆滞,完全没有了青春靓丽的活泼和朝气,就像一夜之间被霜打过的庄稼一样焉焉的,当然,再丑再傻的女孩子也不愁嫁不出去,这个世上的光棍还是大把的,恰巧,人们要的只不过是一个生育的工具,就算再怎么憔悴,多少还保留着美人胚子的配置,后面听说她嫁给了隔壁镇的一个男人,生育了一双儿女,从出嫁以后,她基本上就没有跟娘家人来往了,估计心里面还是存着一些怨恨,婚后生活也不是很如意,被人安排和强迫的婚姻,纵然有千百个喜欢,也好不到哪里去。至于她后面用偏方泡痔疮,估摸着也是跟家里面的经济有很大的关系。从最终的结果看似悲剧,不过是被人为篡改了而已,一个不被父母亲待见的孩子,原生家庭造成的成长伤害,即便是用一辈子也无法弥补,何况,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

    在成长的过程中,父母亲的性格直接影响孩子的情绪和世界观,我们不能把我们这一代人的不幸在孩子的身上延续下去,就算生活再不堪,你也要耐着性子,和颜悦色的对待自己的孩子和家人。谁都会老,谁也躲不过岁月给予我们的因果。一朵鲜花的凋零,偶然想起,是那样的令人黯然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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