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晚高峰的时候咖啡馆里人并不多，景末和史蒂夫找了一处角落相对而坐。
现磨咖啡豆的醇香让景末从刚才的窘状里放松不少，店内暖黄色的灯光褪去一天的疲惫，也坠在美国士兵的眉骨上，让本就挺拔的线条看上去更加完美。她趁他低头搅拌耶加雪菲的间隙又吝啬地偷瞄了几眼，坚信如此好看的脸绝对是造物主的神迹。
“抱歉，没打声招呼就去学校找你，我没料到你的同学们都这么热情——”
“害，没事没事！”景末的脸开始发烧，“他们就是太久都没看到你了，一时间比较激动。”
然而她心中清楚，绝非“比较激动”这么简单。中城中学这帮家伙玩起社交网络来可以说是毫不含糊，她刚刚分明看到有人拍照，但愿待会儿打开手机不要在推特趋势上看到美国队长的脸才好。
景末小心翼翼打量着对面的史蒂夫，他只是坐在那儿，像只无精打采的蚌壳。
……好吧，他似乎不在乎这个。
犹豫片刻，她终于鼓足勇气：“队长，你在想什么？”
“上个月住院的时候，有人送你花和贺卡吗？”
景末停住想要拿方糖的手，窗外的人潮汹涌声与店内的咖啡壶沸腾声都神奇地消失，只剩在耳边环绕的心跳声。
往事明明灭灭，那些四年前因为失血过多而被痛觉吞掉的记忆若隐若现，逐渐明晰。
“我室友给我买了。还有史塔克先生也送了花跟贺卡……”
而说这话的工夫，她的心在剧烈地叫嚣——他还记得我！史蒂夫.罗杰斯还记得我！
“Well，”蓝眼睛终于笑着眯起来，“欢迎来到我说过的未来。”
真相毕露，水落石出。
景末径直看向他的眼睛，直至所有蒙在记忆之上的面纱被怔然撕裂，也跟着点点头，咧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谢谢你当年的花跟贺卡……罗曼.罗兰先生。”
史蒂夫低笑起来：“不，我得说对不起。毕竟和你见过好几次，我却一直没发现你就是当初那个——”
没等他说完，景末忙摆手：“光是救人，你就已经做得够多了，队长你不该苛求自己再多做些什么。”
听到这个答复，史蒂夫明显讶异地噎了一下。
女孩淡淡笑出声来：“队长，你绝对不知道被你递过援手的人们都是怎么看你的，感激你都还来不及……”
“你就是我们的神”，这后半句话她想了想，没好意思说出口，太不矜持。
“可这不该成为遗忘的借口。”美国队长义正词严地说，“我感觉我在渐渐忘记许多事情，你，还有他们，都是其中的一部分，这并不是个好的开端……我听托尼说过，你记忆力很好，或许我能请教一些方法？”
“可人就是会遗忘的动物呀。”景末轻轻用小瓷勺搅拌着热瑰夏，“把清晰的、流动的画面转瞬间忘得干净，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共事的人，总在一段时间后无情地抛诸脑后……但这就是造物主的绝妙之处，不如意的事情太多了，如果总是记得，岂不是要被难过的包袱压死？”
“可你不是每天开开心心的？”
“我……”
景末一直觉得，上天是在捉弄她才特意夺走了她和其他人一样可以遗忘的能力。“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这种话在她这里从来都不适用，因为无论过去多少年，当一闭上眼睛，往事就会像电影镜头一样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无论如何都甩不掉。
她记得父亲去世的时候，医院病房里那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像是溺人的汪洋，乙醇，戊二醛，醋酸氯已定……她的大脑像台冰冷而准确的计算机，清晰分离出每一种味道。
她记得她因为跟小学同学闹矛盾、被老师罚抄圆周率那天，那些数字未等落笔就轻而易举从她口中蹦了出来，老师的表情由愤怒化为凝固，拎着她给她妈妈打电话——原来她不是个正常的小孩。
她记得成人的世界有多功利，第一次被送去参加综艺竞赛，主持人夸赞她是神童，而她却紧张得要命，目光不断瞥向坐在第五排左数第三个观众的方向，只因为他当时昏昏欲睡，她在想如果全场的状态都和他一样，那她也就不会紧张了吧。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龙凤胎弟弟妹妹，那是母亲与继父婚姻的结晶，他们在恒温箱里熟睡，肌肤是雪白里透着无比健康的红润，简直就像掉入人间的天使，让人无法不爱，更让人无法相信他们日后会长成夺走她全部亲情的自私小鬼。
她记得独身来到纽约学校报到第一天，语言不通，习惯不同，那天的午餐是意大利面配肉排和香肠，番茄酱的味道尝起来像是将一颗西红柿浸泡在水中，她的眼泪就无声滴落进盘子里。
她还记得当哈利和她谈到分手，他的眉头紧锁，目光凝重，带着她根本看不透的情感，像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他为什么那么决绝？难不成四年的时光只是一场梦？他……
“MJ？你还好吧？”
史蒂夫的手在她眼前摇晃两下，她这才缓过神来，是自己耽搁了太久。
“我没事。”景末一脸歉意地笑笑，解释道，“这是病，我七岁的时候被诊断出患有超忆症。”
“抱歉，我不知道……”
“不，这没什么，你能这么问太正常了，因为我身边很多人都曾觉得过度记忆很酷，但又没有人真正想要它。”
“但MJ，你要相信，这份能力于你而言也是礼物，不是惩罚。”暖黄色灯光投射在史蒂夫的眉弓上。
天啊，景末想，太漂亮了。
“队长，难不成……你也会为记忆力的事情困扰？”
何止是困扰。
冰封七十年，从他像泰坦尼克号的宝藏一般从海底打捞、重见天日那天起，他的个人世界就开始无声无息地崩塌。灾难来临时，整个星球都是明晃晃的恐惧、战栗，而他救危难于水火，所有人在他身上瞥到了正义与安全，却只有他自己能听见魂灵在内心世界里发出绝望的悲鸣。
真的回不去了吗？真的回不去了。
21世纪是个多么匆忙的时代。工作的时候，他跟着复仇者们出生入死，闲暇的时候，他和形形色色的现代人打交道，可一切都全然不同。
这已经不是那个善恶分明的世界，爱国主义被赋予了新的内涵，曾发誓要与之抗争的法西斯敌人分崩瓦解，他在失去目标之后又重振旗鼓，把目标捡回来，他告诫自己不要忘记、永不忘记——
可是，过往已经是个太模糊的概念了。
即便矢口否认，可那些上个世纪的印象已像被水蒸气蒙上的镜面，只剩吉光片羽。
在军队里那些苦日子究竟是如何度过的？跟战友们尝过的啤酒是怎样回甘？烧毁的迪斯科舞厅，高跟鞋与一步裙，披散的卷发与红唇……
烽火佳人贴着他的耳鬓呢喃：“史蒂夫，再陪我跳支舞吧。”
那一刻，景末看见了他眼里宁静而温柔的繁星，似乎全都明白了。
“她是谁？”
“我的佩姬。”说她的名字的时候，史蒂夫嘴角会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佩姬.卡特特工。”
他居然会用“我的”。
景末捏紧了杯把，脑海里描摹出一个笑颜如花的倾城美人儿，“那她现在在哪儿？”
瞬然，笑容暗淡，繁星失色，只剩无声摇头。
景末听见自己某根神经碎裂的声音。
生命会陨落，皮囊会枯萎，鲜活的人儿化成黄土之下的白骨，爱情被时代洪流冲断甚至不再有迹可循，只余下寥寥无几的纪录片和梦。
遗忘令人苦闷，铭记使人发疯，世间的苦痛有千百种，人与人之间或许可以共情，但终究无法相通。
*
中城科技中学校园论坛
【求助】谁知道复仇者美国队长和咱们学校十一年级的MJ是怎么回事！在线等急急！！[1][2][3]……[21]（火）
发帖人：弗莱士
时间：今天16:01
1#弗莱士在16:01说：
今天放学在校门口看得一脸懵逼啊，传说中销声匿迹的超级英雄就这么出现了？还是在我们学校？
2#加西亚在16:03说：
作为一名不折不扣的美队粉，我踏遍铁鞋无觅处，我众里寻他千百度，最后蓦然回首，发现他妈的就站在我身后！
3#莉兹在16:04说：
理性吃瓜。
4#内德在16:06说：
瓜真香。
5#威廉在16:10说：
大家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美队跟她特别诚恳地说了“对不起”，所以……？
6#莫莉在16:11说：
不！我不相信！美队明明是我的！！
7#艾米在16:13说：
楼上的够了，我才是正宫！
8#艾玛在16:14说：
话说，大家有没有注意他的新发型啊，我当时就站在他一米的距离，简直帅出天际，心都要飞出来了！
9#米勒在16:17说：
高调承包美队，说休想的都是后来的！
10#艾伦在16:17说：
死gay别跑！美队是我的！
11#特纳在16:19说：
楼上几位你们抢什么枪，都是人家MJ的。
12#布兰迪在16:21说：
先是纠缠哈利.奥斯本，再是勾搭美国队长，某些easy girl还真是为了博关注不择手段啊。
13#艾米在16:23说：
回复12#先是纠缠哈利……
哟，看看谁来了，这不是刚交往一个月就被哈利.奥斯本甩了的炮灰前女友吗？谁让你出来乱咬人了？
14#简在16:24说：
@布兰迪知道为什么哈利.奥斯本不来学校吗？就是被你烦的。
15#
【亲爱的同学您好，用户“布兰迪”已被版主“莉兹”禁言。
禁言理由如下：虽然我跟 MJ不熟，但我强烈建议你先管好自己。】
16#内德在16:26说：
@莉兹学姐干得漂亮！
17#莉兹在16:27说：
不客气，举手之劳。
18#威廉在16:30说：
大家记不记得MJ去参加史塔克工业博览会那次，为什么全校就邀请了她一个学生代表？难不成她和复仇者们早就认识？
19#克莱尔在16:31说：
这事我知道一点，我跟MJ这学期一起修化学301，化学班的同学还有校女篮队的也都知道，她以前被美国队长救过一命，所以一直是他的迷妹。
20#克莱尔在16:33说：
我竟天真以为只是粉丝这么简单！会不会他们后来一直在见面，只不过MJ没告诉我们而已？（纯属瞎猜，别喷。
21#简在16:33说：
哇塞！好浪漫！
22#米勒在16:34说：
呜呜呜，我不听我不听，美队只爱我一个人……
23#莫莉在16:35说：
@简 对了，简简你记不记得，MJ有一次在训练的时候说过要上了美队？
24#艾米在16：36说：
……
25#米勒在16:36说：
(ΩДΩ)
26#简在16:36说：
这种事你为什么要拿出来说？！
27#加西亚在16:36说：
啥？
28#弗莱士在16:37说：
这么刺激！
29#艾伦在16:37说：
道理我都懂，可这是什么情况？
30#莫莉在16:37说：
我淦我是不是把MJ坑了，现在删楼还来得及吗？
31#内德在16:38说：
卧槽！！！
32#威廉在16:38说：
他们已经进行到这个地步了吗！！
33#彼得在16:39说：
……
34#莉兹在16:40说：
彼得？！你不是不玩论坛吗？
35#内德在16:40说：
彼得！你怎么在这？
36#弗莱士在16:41说：
卧槽？屁颠儿帕克竟然也有论坛账号？
37#简在16:42说：
道理我都懂，可是彼得，你不是不玩论坛的吗？
……
看着学校论坛不断弹出的新楼，景末跟队长的谣言像焰火筒那样炸裂燃烧，彼得.帕克却全然没有再读下去的欲望。
他将手机扔在一边，把自己狠狠摔进床里，决心一觉睡到天亮。
“嗡嗡嗡嗡”，手机震动，他烦躁地在床上翻动两下，还是重新坐起身去够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
史塔克先生。
现磨咖啡豆的醇香让景末从刚才的窘状里放松不少，店内暖黄色的灯光褪去一天的疲惫，也坠在美国士兵的眉骨上，让本就挺拔的线条看上去更加完美。她趁他低头搅拌耶加雪菲的间隙又吝啬地偷瞄了几眼，坚信如此好看的脸绝对是造物主的神迹。
“抱歉，没打声招呼就去学校找你，我没料到你的同学们都这么热情——”
“害，没事没事！”景末的脸开始发烧，“他们就是太久都没看到你了，一时间比较激动。”
然而她心中清楚，绝非“比较激动”这么简单。中城中学这帮家伙玩起社交网络来可以说是毫不含糊，她刚刚分明看到有人拍照，但愿待会儿打开手机不要在推特趋势上看到美国队长的脸才好。
景末小心翼翼打量着对面的史蒂夫，他只是坐在那儿，像只无精打采的蚌壳。
……好吧，他似乎不在乎这个。
犹豫片刻，她终于鼓足勇气：“队长，你在想什么？”
“上个月住院的时候，有人送你花和贺卡吗？”
景末停住想要拿方糖的手，窗外的人潮汹涌声与店内的咖啡壶沸腾声都神奇地消失，只剩在耳边环绕的心跳声。
往事明明灭灭，那些四年前因为失血过多而被痛觉吞掉的记忆若隐若现，逐渐明晰。
“我室友给我买了。还有史塔克先生也送了花跟贺卡……”
而说这话的工夫，她的心在剧烈地叫嚣——他还记得我！史蒂夫.罗杰斯还记得我！
“Well，”蓝眼睛终于笑着眯起来，“欢迎来到我说过的未来。”
真相毕露，水落石出。
景末径直看向他的眼睛，直至所有蒙在记忆之上的面纱被怔然撕裂，也跟着点点头，咧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谢谢你当年的花跟贺卡……罗曼.罗兰先生。”
史蒂夫低笑起来：“不，我得说对不起。毕竟和你见过好几次，我却一直没发现你就是当初那个——”
没等他说完，景末忙摆手：“光是救人，你就已经做得够多了，队长你不该苛求自己再多做些什么。”
听到这个答复，史蒂夫明显讶异地噎了一下。
女孩淡淡笑出声来：“队长，你绝对不知道被你递过援手的人们都是怎么看你的，感激你都还来不及……”
“你就是我们的神”，这后半句话她想了想，没好意思说出口，太不矜持。
“可这不该成为遗忘的借口。”美国队长义正词严地说，“我感觉我在渐渐忘记许多事情，你，还有他们，都是其中的一部分，这并不是个好的开端……我听托尼说过，你记忆力很好，或许我能请教一些方法？”
“可人就是会遗忘的动物呀。”景末轻轻用小瓷勺搅拌着热瑰夏，“把清晰的、流动的画面转瞬间忘得干净，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共事的人，总在一段时间后无情地抛诸脑后……但这就是造物主的绝妙之处，不如意的事情太多了，如果总是记得，岂不是要被难过的包袱压死？”
“可你不是每天开开心心的？”
“我……”
景末一直觉得，上天是在捉弄她才特意夺走了她和其他人一样可以遗忘的能力。“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这种话在她这里从来都不适用，因为无论过去多少年，当一闭上眼睛，往事就会像电影镜头一样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无论如何都甩不掉。
她记得父亲去世的时候，医院病房里那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像是溺人的汪洋，乙醇，戊二醛，醋酸氯已定……她的大脑像台冰冷而准确的计算机，清晰分离出每一种味道。
她记得她因为跟小学同学闹矛盾、被老师罚抄圆周率那天，那些数字未等落笔就轻而易举从她口中蹦了出来，老师的表情由愤怒化为凝固，拎着她给她妈妈打电话——原来她不是个正常的小孩。
她记得成人的世界有多功利，第一次被送去参加综艺竞赛，主持人夸赞她是神童，而她却紧张得要命，目光不断瞥向坐在第五排左数第三个观众的方向，只因为他当时昏昏欲睡，她在想如果全场的状态都和他一样，那她也就不会紧张了吧。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龙凤胎弟弟妹妹，那是母亲与继父婚姻的结晶，他们在恒温箱里熟睡，肌肤是雪白里透着无比健康的红润，简直就像掉入人间的天使，让人无法不爱，更让人无法相信他们日后会长成夺走她全部亲情的自私小鬼。
她记得独身来到纽约学校报到第一天，语言不通，习惯不同，那天的午餐是意大利面配肉排和香肠，番茄酱的味道尝起来像是将一颗西红柿浸泡在水中，她的眼泪就无声滴落进盘子里。
她还记得当哈利和她谈到分手，他的眉头紧锁，目光凝重，带着她根本看不透的情感，像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他为什么那么决绝？难不成四年的时光只是一场梦？他……
“MJ？你还好吧？”
史蒂夫的手在她眼前摇晃两下，她这才缓过神来，是自己耽搁了太久。
“我没事。”景末一脸歉意地笑笑，解释道，“这是病，我七岁的时候被诊断出患有超忆症。”
“抱歉，我不知道……”
“不，这没什么，你能这么问太正常了，因为我身边很多人都曾觉得过度记忆很酷，但又没有人真正想要它。”
“但MJ，你要相信，这份能力于你而言也是礼物，不是惩罚。”暖黄色灯光投射在史蒂夫的眉弓上。
天啊，景末想，太漂亮了。
“队长，难不成……你也会为记忆力的事情困扰？”
何止是困扰。
冰封七十年，从他像泰坦尼克号的宝藏一般从海底打捞、重见天日那天起，他的个人世界就开始无声无息地崩塌。灾难来临时，整个星球都是明晃晃的恐惧、战栗，而他救危难于水火，所有人在他身上瞥到了正义与安全，却只有他自己能听见魂灵在内心世界里发出绝望的悲鸣。
真的回不去了吗？真的回不去了。
21世纪是个多么匆忙的时代。工作的时候，他跟着复仇者们出生入死，闲暇的时候，他和形形色色的现代人打交道，可一切都全然不同。
这已经不是那个善恶分明的世界，爱国主义被赋予了新的内涵，曾发誓要与之抗争的法西斯敌人分崩瓦解，他在失去目标之后又重振旗鼓，把目标捡回来，他告诫自己不要忘记、永不忘记——
可是，过往已经是个太模糊的概念了。
即便矢口否认，可那些上个世纪的印象已像被水蒸气蒙上的镜面，只剩吉光片羽。
在军队里那些苦日子究竟是如何度过的？跟战友们尝过的啤酒是怎样回甘？烧毁的迪斯科舞厅，高跟鞋与一步裙，披散的卷发与红唇……
烽火佳人贴着他的耳鬓呢喃：“史蒂夫，再陪我跳支舞吧。”
那一刻，景末看见了他眼里宁静而温柔的繁星，似乎全都明白了。
“她是谁？”
“我的佩姬。”说她的名字的时候，史蒂夫嘴角会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佩姬.卡特特工。”
他居然会用“我的”。
景末捏紧了杯把，脑海里描摹出一个笑颜如花的倾城美人儿，“那她现在在哪儿？”
瞬然，笑容暗淡，繁星失色，只剩无声摇头。
景末听见自己某根神经碎裂的声音。
生命会陨落，皮囊会枯萎，鲜活的人儿化成黄土之下的白骨，爱情被时代洪流冲断甚至不再有迹可循，只余下寥寥无几的纪录片和梦。
遗忘令人苦闷，铭记使人发疯，世间的苦痛有千百种，人与人之间或许可以共情，但终究无法相通。
*
中城科技中学校园论坛
【求助】谁知道复仇者美国队长和咱们学校十一年级的MJ是怎么回事！在线等急急！！[1][2][3]……[21]（火）
发帖人：弗莱士
时间：今天16:01
1#弗莱士在16:01说：
今天放学在校门口看得一脸懵逼啊，传说中销声匿迹的超级英雄就这么出现了？还是在我们学校？
2#加西亚在16:03说：
作为一名不折不扣的美队粉，我踏遍铁鞋无觅处，我众里寻他千百度，最后蓦然回首，发现他妈的就站在我身后！
3#莉兹在16:04说：
理性吃瓜。
4#内德在16:06说：
瓜真香。
5#威廉在16:10说：
大家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美队跟她特别诚恳地说了“对不起”，所以……？
6#莫莉在16:11说：
不！我不相信！美队明明是我的！！
7#艾米在16:13说：
楼上的够了，我才是正宫！
8#艾玛在16:14说：
话说，大家有没有注意他的新发型啊，我当时就站在他一米的距离，简直帅出天际，心都要飞出来了！
9#米勒在16:17说：
高调承包美队，说休想的都是后来的！
10#艾伦在16:17说：
死gay别跑！美队是我的！
11#特纳在16:19说：
楼上几位你们抢什么枪，都是人家MJ的。
12#布兰迪在16:21说：
先是纠缠哈利.奥斯本，再是勾搭美国队长，某些easy girl还真是为了博关注不择手段啊。
13#艾米在16:23说：
回复12#先是纠缠哈利……
哟，看看谁来了，这不是刚交往一个月就被哈利.奥斯本甩了的炮灰前女友吗？谁让你出来乱咬人了？
14#简在16:24说：
@布兰迪知道为什么哈利.奥斯本不来学校吗？就是被你烦的。
15#
【亲爱的同学您好，用户“布兰迪”已被版主“莉兹”禁言。
禁言理由如下：虽然我跟 MJ不熟，但我强烈建议你先管好自己。】
16#内德在16:26说：
@莉兹学姐干得漂亮！
17#莉兹在16:27说：
不客气，举手之劳。
18#威廉在16:30说：
大家记不记得MJ去参加史塔克工业博览会那次，为什么全校就邀请了她一个学生代表？难不成她和复仇者们早就认识？
19#克莱尔在16:31说：
这事我知道一点，我跟MJ这学期一起修化学301，化学班的同学还有校女篮队的也都知道，她以前被美国队长救过一命，所以一直是他的迷妹。
20#克莱尔在16:33说：
我竟天真以为只是粉丝这么简单！会不会他们后来一直在见面，只不过MJ没告诉我们而已？（纯属瞎猜，别喷。
21#简在16:33说：
哇塞！好浪漫！
22#米勒在16:34说：
呜呜呜，我不听我不听，美队只爱我一个人……
23#莫莉在16:35说：
@简 对了，简简你记不记得，MJ有一次在训练的时候说过要上了美队？
24#艾米在16：36说：
……
25#米勒在16:36说：
(ΩДΩ)
26#简在16:36说：
这种事你为什么要拿出来说？！
27#加西亚在16:36说：
啥？
28#弗莱士在16:37说：
这么刺激！
29#艾伦在16:37说：
道理我都懂，可这是什么情况？
30#莫莉在16:37说：
我淦我是不是把MJ坑了，现在删楼还来得及吗？
31#内德在16:38说：
卧槽！！！
32#威廉在16:38说：
他们已经进行到这个地步了吗！！
33#彼得在16:39说：
……
34#莉兹在16:40说：
彼得？！你不是不玩论坛吗？
35#内德在16:40说：
彼得！你怎么在这？
36#弗莱士在16:41说：
卧槽？屁颠儿帕克竟然也有论坛账号？
37#简在16:42说：
道理我都懂，可是彼得，你不是不玩论坛的吗？
……
看着学校论坛不断弹出的新楼，景末跟队长的谣言像焰火筒那样炸裂燃烧，彼得.帕克却全然没有再读下去的欲望。
他将手机扔在一边，把自己狠狠摔进床里，决心一觉睡到天亮。
“嗡嗡嗡嗡”，手机震动，他烦躁地在床上翻动两下，还是重新坐起身去够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
史塔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