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留着喂狗……

    他这话说的,总感觉是在骂人一样。

    陶斯允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沉默了。

    章周理似乎看出了她心里在想什么,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不是喜欢喂狗么?”

    “?”陶斯允小声反驳,“我什么时候说喜欢喂狗了?”

    她自从感冒以后说话都带着些浓重的鼻音,现在就连反驳的话都显得没什么力度。

    章周理抿了下唇,忽然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我看你早上给狗喂了不少面包,还以为……”

    “什么?”

    “你有喂食癖。”

    这话一出,陶斯允彻底囧了,她蹙眉瞪着他,几次欲言又止,就差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有喂食癖”说出口了。

    这人到底什么眼神啊!明明就是你的狗自己过来的好不好……

    边澄子刚才在卫生间里洗漱,隐约听到外面有说话声,她特意把水关小,悄悄开了个缝儿,可扒着门缝偷看了半天,什么也没听到。

    正思考是出去还是继续待在卫生间,然而还没等她纠结完,人就已经走了。

    陶斯允怀里抱着个塑料袋,转过身冷不丁被她那张黑乎乎、近在咫尺的脸吓了一跳。

    “你走路怎么没声儿啊!”

    边澄子眨眨眼,抬手把刚才不小心扯到的面膜铺铺平整,噘着嘴口齿不清地说,“刚才那个男人是谁啊???”

    “找狗的。”

    “?昨晚那个?他狗又丢了???”

    “不是。”陶斯允放下东西耐心解释,“早上他的狗吃了我的面包,过来道歉的,“嗯,我收拾一下,你敷完面膜记得吃点东西,别空着肚子,等会儿舅舅就要到了。”

    边澄子跷着二郎腿撕面包吃,吃到一半忽然伸长胳膊轻轻戳了戳陶斯允。

    “怎么了?”

    边澄子看好戏似的指了指塑料袋里的感冒药,对她抛了个媚眼。

    陶斯允沉默地盯着桌上的药盒,半天没说话。

    她不冷不热地想,他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在为昨晚的事道歉吧?

    边澄子看着她嘻嘻笑着,“你说他会不会是看上你了,然后又不好意思,所以找了个借口过来给你送感冒药啊?”

    “……”

    陶斯允慢吞吞地拆开药盒,匆匆看了眼说明书后接了杯温水,然后抠开药板吃了两粒。

    扁桃体发炎红肿,喉咙痛得她都不想讲话。

    ……

    另一边的院子里,章周理正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脚边趴着昨晚那只罪魁祸首,阿拉斯加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一人一狗看上去惬意得不得了。

    “哟,父子俩一起晒太阳呢。”

    蒋和随手拉了把椅子,弄出的动静特别大,谁知摇椅上的男人动都没动一下,倒是把一旁的狗吵醒了。

    “没你事,继续睡你的。”

    萌萌不高兴地哼唧了几声。

    “那什么,”蒋和清了清嗓子,看向某人,“我刚才听前台小李说,他说是他女朋友跟他说的……”

    “你一大早到隔壁院子要漂亮姑娘的微信来着,结果被人家给拒之门外了,真的假的啊?”

    原本轻轻摇晃的摇椅突然诡异地停了下来,男人好看的眉头在阳光下微不可察地皱了皱,没出声。

    “啧啧啧,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

    “能说说你是怎么被人拒绝的吗,我还真挺好奇的,这姑娘怎么能这么有眼光呢?”

    “你是不是有病?”

    蒋和强忍着笑,“不就是个微信,要不我去帮你要?”

    “用不着。”身旁的摇椅慢悠悠地晃了起来。

    啧,这话听着还挺狂的。

    他长腿一伸,踢了踢一边正呼呼大睡的萌萌,“喂,你早上去蹭饭了?”

    “嗷呜—”

    蒋和瞄了眼一旁双眼紧闭的男人,脸上立马浮现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他装模作样地问道,“是不是你爸昨晚没收了你的火腿肠,没吃饱啊?”

    提到火腿肠,萌萌忽然睁开眼睛,开始流起了口水。

    “啧!真没出息,”蒋和一脸的嫌弃,嫌弃完还不忘端起一副正经家长的架子来,假模假式地批评狗,“你爹是怎么教你的,咱们就算饿死也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知不知道?”

    “还记得你吃了谁的东西吗?等会儿你带路,干爹去给人家道个歉,虽然你是狗,但做狗和做人一样,也要讲基本的礼貌,得让人觉得你是条有教养的好狗,不然第一印象多差啊!”

    “……”

    “行了,”摇椅上的人终于听得不耐烦,睁开眼睛冷声打断他的话,“你究竟有完没完?废话怎么这么多。”

    蒋和笑眯眯地凑过去一张脸,笑得特别欠揍,“没、完、没、了~”

    章周理懒得理他,点了根烟浅浅吸了一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

    “怎么,生气了?我说你究竟请了多久的假啊,在这儿住了有一段时间了吧?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

    章周理垂下眼沉默了几秒,漫不经心地掸了掸烟灰,“过两天再说。”

    “得,”蒋和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狗脑袋,目光中难得透出一点怜爱来,“你爹一走你马上又成‘留守儿童’喽,好好珍惜最后这两天父慈子孝的温馨时光吧。”

    “不会说话就闭嘴。”

    “行,好好说话,”他换了个语气,回到刚才八卦的话题,“那什么,你真被人给拒了?”

    章周理听完脸色微变,捻灭了烟,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啧,还不乐意了。

    陶斯允收拾完行李以后提前去前台办理了退房。

    前台小姑娘刚刚二十出头,人也实在,十分爽快就把押金退了,还不忘问她,“怎么一个人走呀?不和你那些同伴一起回啦?”

    “不了,”陶斯允戴着口罩,“感冒了家里人不太放心,提前来接我。”

    “啊呀!身体要紧,我们这里就是雨水多,一年里有半年时间都在下雨哩,讨厌得很。”

    陶斯允笑笑。

    早上吃完药她的感冒丝毫不见好转,看上去像是病了许久的人,神色恹恹的,整个人特别没有精神。

    陈启之的脸色很不好看。

    开了一夜的车,风尘仆仆地往这边赶,眼睛都熬出了红血丝,身上的风衣也是皱皱巴巴的,和平日里的形象相差甚远。

    他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把人塞进车里关上车门,随后又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边澄子,沉声道,“你,也上车,从另一边上。”

    边澄子:“……”

    上车以后没人讲话,车内的气氛不算好,沉闷得很。

    意识到这一点后,边澄子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像个小学生一样挺直了背,大气也不敢出,眼睛时不时地偷瞄后视镜。

    陈启之眉头紧蹙,看得出来心情实在不怎么样,比平时严肃了好几分。

    一想到接下来都要这样度过,她顿时感觉如坐针毡,赶紧移开了目光,扭头一看,陶斯允已经靠着车窗睡着了。

    边澄子轻轻拍了拍陶斯允的脸,想着让她活跃活跃气氛,没想到陶斯允脸上烫得吓人。

    她一着急,也顾不上别的了,扒着前排座椅语无伦次地说,“陈、陈老师,斯允她发烧了,怎么办?”

    陈启之薄唇紧抿,握方向盘的手松了松,调高了车里的温度,顺手拿起副驾上的风衣外套扔到后座,“还有半个小时进市区,先去医院,你让她躺着。”

    “哦,好。”

    边澄子手忙脚乱地把陶斯允放平,躺在自己腿上,又用陈启之那件宽大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到医院以后挂了急诊,一测体温,都快烧到三十九度了。

    忙活了一整晚,好不容易才退了烧,他坐在床边,轻轻抚过她的脸,看着陶斯允没什么生气地躺在病床上。

    他掖了掖被角,看着输液瓶里的药一滴一滴注入她的身体里,光是想想就一阵后怕。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天都已经黑了,陶斯允醒来有一瞬间的眩晕,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躺在医院里。

    手背上扎了针,连着输液管动不了,她觉得渴,侧过身用左手去够旁边柜子上的矿泉水瓶,陈启之靠在沙发上假寐,一听到动静就立马睁开了眼。

    “醒了?”他揉了揉眉心,一脸疲惫的样子,从早到晚折腾了一天没怎么休息,就连说话声都是沙哑的。

    陶斯允缩回了手,轻轻地叫了一声“小舅舅。”

    陈启之走过来贴了下她的额头,“还难受么?”

    “好多了,”她舔舔嘴唇,“我口渴。”

    “别喝凉的,”他拿走她手上的矿泉水瓶,转身去倒温水。

    陶斯允强撑着坐了起来,手捧着水杯咕噜咕噜一口气全喝完了。

    这一觉睡得特别解乏,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小舅舅,边澄子呢?”

    “我让她先回学校了。”

    陈启之拉来椅子,在床边坐下,依旧绷着脸,“感冒多久了?连自己发烧也不知道,还敢乱吃药,你想吓死我是不是?”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陶斯允自知理亏,“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保证没有下次了。”

    陈启之稍微缓和了一下态度,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医生说输完液再观察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

    “饿了吗?”

    “饿,”陶斯允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一号公主想吃点什么?”

    “白粥和蒸饺。”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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