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兹格在桌子上铺了一卷羊皮，上头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大梁话和北疆话。
邵启和宋潇坐在一旁，神色寡淡的看着霍兹格。
“今日，怎么不见卓纳可汗？”
霍兹格坐在两人对面，中间铺着的是昨夜他起草的停战协议。
“父王已经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了。”
“。。。。。。”
宋潇看了一眼霍兹格，又道：
“二王子这上头写的，可和昨日说的不一样。”
的确。昨日霍兹格死都不愿意松口坦白北疆部落突然崛起的秘密，可是今日那卷羊皮上头却又说明了两国联盟。
既然是联盟，那里头的弯弯绕绕就要讲清楚。
霍兹格神色不变，可是看着却有几分落寞。
“既然昨日父王已经答应了宋使臣，那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多说的。”
“虽然并不清楚两位使臣原本到我们北疆境地究竟是为了什么，可是我们依然欢迎两位，并且接受两位的讲和。”
“。。。。。。”
“。。。。。。”
这话一出，宋潇和邵启的脸色都有一丝难看。
毕竟他们两个原先是想炸了人家回家的路，把人活活耗死的。
“其实，很早的时候我们就不止一次的想过是否要与大梁联盟，共修商路，互通往来。”
“既如此，那为何卓纳可汗不派人出使，甚至还在玉麟关边境设下防线。”
霍兹格微微皱眉，在烛火的照耀下，他眉宇间的皱着显得很深，很暗。看起来有一点——愤怒。
“。。。。。。此事，与我们这一部落的兴起，密切相关。”
“。。。。。。”
“。。。。。。”
宋潇和邵启两人都没有开口。
北疆的崛起其实在联盟这里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他们为什么会崛起。因什么崛起。
他们将来吸收了大梁的文化后会不会再度崛起。
强悍的□□，奋勇的士兵，贤明的领导者。
这些东西北疆并不缺，他们缺少的是背后的粮草支持。
霍兹格微微眯起眼，淡淡的说：
“我们这一部落，在北疆统一前并不受人看好，甚至几次三番的被驱逐出自己的领地。这在北疆是启齿大辱。我们曾经想过要如何用自己的力量夺回自己的领地，可是我们都失败了。”
“我们的部落里大多都是老人和小孩，男孩和女孩相比，反而女孩要多一些。”
“因为我们一直相信长生天的箴言，每一个人都有活下来的意义。”
“。。。。。。”
宋潇眯起了眼。
“其他部落为了能够更好的讨伐其他部落，扩大自己的领地。他们都有一个仪式。就是把刚生下来的女孩丢到狼群里喂狼。”
“。。。。。。”
“。。。。。。”
两人心里虽然已经有了猜想，可是亲耳听见还是觉得十分不忍。
“一些贵族如果愿意养着，就会自己养着。然后等到十三四岁，成长成成熟的女人的时候，就被送到别的贵族的帐里。”
“有的，还会送到军营里，安慰那些四处征战的士兵。”
“呼——”霍兹格深吸一口气，又用手抹了一把脸，很是疲惫的说，“很多女孩被送到军营的第二天，就自己跳崖了。”
“相比之下，送到别的部落和亲的，反而还算还一些的。不过她们大多过的也不怎么样，他们的丈夫不止她们一个妻子，对她们也没有一丝的怜爱。”
“虽然和亲的看似要过的好一些，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过的像人。”宋潇道。
“。。。。。。”霍兹格有一瞬间的愣神，然后又悻悻的笑了，“是。没有一个人过得像人。”
邵启没有说话，脸色一直有些阴沉。
宋潇又道：
“那卓纳可汗，为了能够战胜其他部落，做出了改变？”
霍兹格摇了摇头。
“父王没有。反而父王依然欣喜的迎接每一个生命，不管男女。他都十分乐意去送上祝福。”
宋潇垂眸，神色有一丝动容。
“卓纳可汗很和蔼，也很善良。”
霍兹格颔首：
“是，可惜善良的人是坐不稳王位的。那时我们部落里面就为此出现了分歧，曾一度差点让部落分崩离析。”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们部落出现了惊天的转机。”
“我父王，在北疆和大梁的边线，捡到了一个大梁女人。”
大梁人！？
北疆崛起的秘密，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大梁人？
一个大梁女人如何能轻易的混到北疆的权力圈里面？
宋潇虽神色不变，可是心里却是十分不信任。
北疆崛起的秘密绝对不止这么简单。
霍兹格只告诉了我们一部分，另一部分必然才是真真正正的秘密。
“那个女人很有本事，她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后来我们发现这个女人可谓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她带来了很多大梁的东西。这也是我们能够学习大梁文化的基础。”
桌子的一旁烧着小火炉，上头滚着奶。
雪白的奶在炉子边缘滚出一串一串的小奶泡，淡淡的奶味浮在空中。
霍兹格端起炉子，给几人碗里倒了奶。
雪白氤氲的雾气扩散在霍兹格的脸上，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清。
“虽然她来历不明，可是她给部落带来了新的生机，所有人都很敬重她。于是顺理成章的成了我父王的第一任妻子。”
果然，这样有能力有本事的女人，卓纳怎么可能让她离开？
与其让她四处飘荡颠沛流离，还不如将人留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所用。
霍兹格吹了吹自己碗里的奶，喝了一口：
“很快她就与我父王生下了一个孩子，就是我哥哥库克勒。”
宋潇和邵启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的眼里看见了一丝震惊和了然。
“你们不用多想，这件事是她自己提的。”霍兹格用手擦了擦自己嘴边的奶沫，“与我父王成亲这件事，是她自己提的。”
“她说她反正也一辈子回不了大梁了，不若就在这里安家。”
宋潇了然：
“所以，你们部落才对大梁人如此宽容，还留她们在军营里做事。”
霍兹格颔首：
“虽然身份不能和贵族相比，只能勉强以奴隶自称。可是好歹还有个地方可以去。”
毕竟现在北疆不止有他们部落，他们善待大梁人，别的部落可不一定。
“在她在的时候，我们陆陆续续的接纳了很多从大梁来逃难的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们就都接纳。不过很可惜，他们往往都和大梁人结亲生子，和北疆人通婚的依旧是少数。所以如今北疆还是北疆，而不是大梁。”
“是一段传奇的故事，可是一个女人能够左右北疆王朝的生死去留，不管怎么听依旧不可信。”宋潇微微皱眉，“二王子还是心存芥蒂。”
霍兹格又喝了一碗奶，不咸不淡的说：
“并非是我心存芥蒂，而是事实就是如此。确实是这个女人的到来让我们部落有了新的生机。”
邵启怀疑的看着霍兹格：
“二王子，若是去京城里面说书，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霍兹格没有辩解，脸上似乎有几分怀念和悲戚，“父王说，先王后就像是从大梁吹来的一阵春风，让北疆的土地焕发了新的生机。不过春天在北疆是很短暂的，先王后再来北疆的时候就落了病根，生下我哥哥后没几年就离开了人世。我尚未见过她，不过她按照你们大梁话来说，应当是个很温婉却又很有魄力的女子。”
“借助先王后留下的东西，我们很快夺回了自己的领地。也带领族人过上了更好的生活，不过如今世道变了，我们也不能一昧的墨守成规。”
“我们需要一阵新的风，就算在边界我没有捡到使臣，我们也会秘密派遣一队使臣到大梁谈和。这是已经板上钉钉的事，只是两位使臣的到来，让我们把这件事提上了日程罢了。”
宋潇皱眉，对霍兹格的话保持怀疑：
“那我斗胆多问一句，既然北疆已经有了谈和的意想，那为何库克勒王子却依然要带兵攻打玉麟关？”
“。。。。。。”
霍兹格方才的话与如今的状况根本风马牛不相及，两者之间根本就解释不通。
邵启脸色阴沉：
“既然是讲和，那二王子一直这样弯弯绕绕。我们也很难回去交差。”
不若还是把霞南山炸了，逼迫他们和大梁合作的好！
宋潇似乎已经猜到了邵启脑袋里想的是什么，借着桌子的遮掩，不轻不重的踩了一下邵启的脚。
邵启微微睁大眼看着宋潇，看着有些委屈。
霍兹格叹了口气，看起来很是苦恼。
“我们的确是依靠如此打下了北疆土地，可是并不是所有的部落都服从父王的管教，也不是所有部落都遵守我们定下的条例。”
“北疆在统一后也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内乱，也是几年前才真正的做到了大一统。”
既然霍兹格对前面的话不辩解，那应当就是真的。可是，既然如今北疆都已经做到大一统了，那为何昨日，卓纳却又提出了要让协助北疆一统的要求？
莫不是这里头，才是真真正正让北疆苦恼的缘由。
“也就是在那几年前，我们又迎来了一位大梁人。”
“从我们部落的兴起到北疆的大一统，我们接纳了无数的大梁人。可是真真正正影响了北疆王朝的，只有这两人。”
邵启和宋潇坐在一旁，神色寡淡的看着霍兹格。
“今日，怎么不见卓纳可汗？”
霍兹格坐在两人对面，中间铺着的是昨夜他起草的停战协议。
“父王已经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了。”
“。。。。。。”
宋潇看了一眼霍兹格，又道：
“二王子这上头写的，可和昨日说的不一样。”
的确。昨日霍兹格死都不愿意松口坦白北疆部落突然崛起的秘密，可是今日那卷羊皮上头却又说明了两国联盟。
既然是联盟，那里头的弯弯绕绕就要讲清楚。
霍兹格神色不变，可是看着却有几分落寞。
“既然昨日父王已经答应了宋使臣，那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多说的。”
“虽然并不清楚两位使臣原本到我们北疆境地究竟是为了什么，可是我们依然欢迎两位，并且接受两位的讲和。”
“。。。。。。”
“。。。。。。”
这话一出，宋潇和邵启的脸色都有一丝难看。
毕竟他们两个原先是想炸了人家回家的路，把人活活耗死的。
“其实，很早的时候我们就不止一次的想过是否要与大梁联盟，共修商路，互通往来。”
“既如此，那为何卓纳可汗不派人出使，甚至还在玉麟关边境设下防线。”
霍兹格微微皱眉，在烛火的照耀下，他眉宇间的皱着显得很深，很暗。看起来有一点——愤怒。
“。。。。。。此事，与我们这一部落的兴起，密切相关。”
“。。。。。。”
“。。。。。。”
宋潇和邵启两人都没有开口。
北疆的崛起其实在联盟这里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他们为什么会崛起。因什么崛起。
他们将来吸收了大梁的文化后会不会再度崛起。
强悍的□□，奋勇的士兵，贤明的领导者。
这些东西北疆并不缺，他们缺少的是背后的粮草支持。
霍兹格微微眯起眼，淡淡的说：
“我们这一部落，在北疆统一前并不受人看好，甚至几次三番的被驱逐出自己的领地。这在北疆是启齿大辱。我们曾经想过要如何用自己的力量夺回自己的领地，可是我们都失败了。”
“我们的部落里大多都是老人和小孩，男孩和女孩相比，反而女孩要多一些。”
“因为我们一直相信长生天的箴言，每一个人都有活下来的意义。”
“。。。。。。”
宋潇眯起了眼。
“其他部落为了能够更好的讨伐其他部落，扩大自己的领地。他们都有一个仪式。就是把刚生下来的女孩丢到狼群里喂狼。”
“。。。。。。”
“。。。。。。”
两人心里虽然已经有了猜想，可是亲耳听见还是觉得十分不忍。
“一些贵族如果愿意养着，就会自己养着。然后等到十三四岁，成长成成熟的女人的时候，就被送到别的贵族的帐里。”
“有的，还会送到军营里，安慰那些四处征战的士兵。”
“呼——”霍兹格深吸一口气，又用手抹了一把脸，很是疲惫的说，“很多女孩被送到军营的第二天，就自己跳崖了。”
“相比之下，送到别的部落和亲的，反而还算还一些的。不过她们大多过的也不怎么样，他们的丈夫不止她们一个妻子，对她们也没有一丝的怜爱。”
“虽然和亲的看似要过的好一些，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过的像人。”宋潇道。
“。。。。。。”霍兹格有一瞬间的愣神，然后又悻悻的笑了，“是。没有一个人过得像人。”
邵启没有说话，脸色一直有些阴沉。
宋潇又道：
“那卓纳可汗，为了能够战胜其他部落，做出了改变？”
霍兹格摇了摇头。
“父王没有。反而父王依然欣喜的迎接每一个生命，不管男女。他都十分乐意去送上祝福。”
宋潇垂眸，神色有一丝动容。
“卓纳可汗很和蔼，也很善良。”
霍兹格颔首：
“是，可惜善良的人是坐不稳王位的。那时我们部落里面就为此出现了分歧，曾一度差点让部落分崩离析。”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们部落出现了惊天的转机。”
“我父王，在北疆和大梁的边线，捡到了一个大梁女人。”
大梁人！？
北疆崛起的秘密，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大梁人？
一个大梁女人如何能轻易的混到北疆的权力圈里面？
宋潇虽神色不变，可是心里却是十分不信任。
北疆崛起的秘密绝对不止这么简单。
霍兹格只告诉了我们一部分，另一部分必然才是真真正正的秘密。
“那个女人很有本事，她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后来我们发现这个女人可谓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她带来了很多大梁的东西。这也是我们能够学习大梁文化的基础。”
桌子的一旁烧着小火炉，上头滚着奶。
雪白的奶在炉子边缘滚出一串一串的小奶泡，淡淡的奶味浮在空中。
霍兹格端起炉子，给几人碗里倒了奶。
雪白氤氲的雾气扩散在霍兹格的脸上，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清。
“虽然她来历不明，可是她给部落带来了新的生机，所有人都很敬重她。于是顺理成章的成了我父王的第一任妻子。”
果然，这样有能力有本事的女人，卓纳怎么可能让她离开？
与其让她四处飘荡颠沛流离，还不如将人留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所用。
霍兹格吹了吹自己碗里的奶，喝了一口：
“很快她就与我父王生下了一个孩子，就是我哥哥库克勒。”
宋潇和邵启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的眼里看见了一丝震惊和了然。
“你们不用多想，这件事是她自己提的。”霍兹格用手擦了擦自己嘴边的奶沫，“与我父王成亲这件事，是她自己提的。”
“她说她反正也一辈子回不了大梁了，不若就在这里安家。”
宋潇了然：
“所以，你们部落才对大梁人如此宽容，还留她们在军营里做事。”
霍兹格颔首：
“虽然身份不能和贵族相比，只能勉强以奴隶自称。可是好歹还有个地方可以去。”
毕竟现在北疆不止有他们部落，他们善待大梁人，别的部落可不一定。
“在她在的时候，我们陆陆续续的接纳了很多从大梁来逃难的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们就都接纳。不过很可惜，他们往往都和大梁人结亲生子，和北疆人通婚的依旧是少数。所以如今北疆还是北疆，而不是大梁。”
“是一段传奇的故事，可是一个女人能够左右北疆王朝的生死去留，不管怎么听依旧不可信。”宋潇微微皱眉，“二王子还是心存芥蒂。”
霍兹格又喝了一碗奶，不咸不淡的说：
“并非是我心存芥蒂，而是事实就是如此。确实是这个女人的到来让我们部落有了新的生机。”
邵启怀疑的看着霍兹格：
“二王子，若是去京城里面说书，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霍兹格没有辩解，脸上似乎有几分怀念和悲戚，“父王说，先王后就像是从大梁吹来的一阵春风，让北疆的土地焕发了新的生机。不过春天在北疆是很短暂的，先王后再来北疆的时候就落了病根，生下我哥哥后没几年就离开了人世。我尚未见过她，不过她按照你们大梁话来说，应当是个很温婉却又很有魄力的女子。”
“借助先王后留下的东西，我们很快夺回了自己的领地。也带领族人过上了更好的生活，不过如今世道变了，我们也不能一昧的墨守成规。”
“我们需要一阵新的风，就算在边界我没有捡到使臣，我们也会秘密派遣一队使臣到大梁谈和。这是已经板上钉钉的事，只是两位使臣的到来，让我们把这件事提上了日程罢了。”
宋潇皱眉，对霍兹格的话保持怀疑：
“那我斗胆多问一句，既然北疆已经有了谈和的意想，那为何库克勒王子却依然要带兵攻打玉麟关？”
“。。。。。。”
霍兹格方才的话与如今的状况根本风马牛不相及，两者之间根本就解释不通。
邵启脸色阴沉：
“既然是讲和，那二王子一直这样弯弯绕绕。我们也很难回去交差。”
不若还是把霞南山炸了，逼迫他们和大梁合作的好！
宋潇似乎已经猜到了邵启脑袋里想的是什么，借着桌子的遮掩，不轻不重的踩了一下邵启的脚。
邵启微微睁大眼看着宋潇，看着有些委屈。
霍兹格叹了口气，看起来很是苦恼。
“我们的确是依靠如此打下了北疆土地，可是并不是所有的部落都服从父王的管教，也不是所有部落都遵守我们定下的条例。”
“北疆在统一后也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内乱，也是几年前才真正的做到了大一统。”
既然霍兹格对前面的话不辩解，那应当就是真的。可是，既然如今北疆都已经做到大一统了，那为何昨日，卓纳却又提出了要让协助北疆一统的要求？
莫不是这里头，才是真真正正让北疆苦恼的缘由。
“也就是在那几年前，我们又迎来了一位大梁人。”
“从我们部落的兴起到北疆的大一统，我们接纳了无数的大梁人。可是真真正正影响了北疆王朝的，只有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