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

    温暖的日光照在青色的窗柩上,窗外传来声声鸣啼,柳江风缓缓睁开了双眼,起身揉了揉昏沉的脑袋。

    片刻后,柳江风恢复了清醒,环顾了一圈,屋内陈设简单,除了自己现在躺着的床榻之外,就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别无他物。

    虽然看似简单低调,可这楠木雕花的桌椅床榻却值千金。

    柳江风顺着窗外望去,屋后山峰耸立,林木葱葱郁郁。

    而后,柳江风推开了门,映入眼前的是生着袅袅炊烟的农户人家在做早饭,随即一股鲜香扑鼻而来。

    紧跟着,对面留着络腮胡子,光着膀子的大汉朝柳江风招了招手,“嘿,年轻人醒了就过来吃饭吧。”

    柳江风不为所动,一脸警惕地看着大汉,冷声问道:“他们在哪里?”

    大汉一面往灶肚里添柴,一面回道:“你说的他们我没见过,我更不知道他们在何处。”

    随即,大汉顺手从灶台边端起了瓷碗,而后盛了两碗粥放在一旁的木桌上,桌上还有一碟咸菜,一碟包子。

    紧接着,大汉开口道:“当时我见到你时,只有你一人,还躺在地上。故而我上前查看,才得知你是因为这林中毒障而昏过去的。老子我于心不忍,便把你扛回来救治。”

    随后,大汉撇了撇嘴,“啧啧,现在江湖上的年轻人真是一点礼数都没有。”

    话落,柳江风皱了皱眉头,不是因为大汉的话,而是他刚想起先前发生的事情。

    ——

    是夜,杨瞎子看着不远处狭窄得只能容一人行走的山道,淡淡开了口:“这山道极为狭隘,且前方山道崎岖不平,一不留心便会跌入深渊,尸骨无存。今晚不能继续再往前走了。”

    杨瞎子的语气陡然变得沉重起来,这让柳江风和江陵夜二人也不得不重视起来,故而二人决定还是先休息一晚,明日再接着赶路。

    之后由江陵夜守上半夜,柳江风则负责下半夜。

    寒夜漫漫,林中静寂无声,柳江风合眼没多久,一股强烈的疲惫感携卷而来,整个人也变得昏昏沉沉起来,模模糊糊间他又看到了那日同他打斗的怪物,可他已经无力用剑了。

    等他再醒来时,就已经在大汉的屋子里了。

    那江陵夜和杨瞎子又去哪了?那日见到的怪物究竟是什么东西?我又如何昏迷的?

    “事情开始变得复杂起来了。”柳江风将之前的线索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而一旁正吃得尽兴的大汉,见柳江风还站在原地,连忙催促道:“行了行了,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吃饭怎么都不积极,天还没塌呢!”

    说着,大汉猛地吸溜了一口粥,继续说道:“这林中多毒障,一般猛兽不敢靠近,你的朋友们多半没有危险。反倒是你吸入了过多的毒障,多吃点饭才是正事。”

    说话间,大汉又给自己盛了一大碗粥。

    浓郁的粥香再一次飘到了柳江风的鼻子里,一想起自己在路上啃的干巴巴的饼子,柳江风也不跟大汉客气了,径直坐了下来,开始享用起眼前的饭菜。

    “这才对嘛!”大汉说着又拿起了一个包子,顺手递给了柳江风,而后一脸八卦地问道,“方才我听见你一直在唤阿叶,这个阿叶是你的什么人啊?”

    语毕,柳江风手一顿,刚要接过的包子啪嗒掉在了桌子上,淡淡道:“她是何人关你何事!”

    大汉撇撇嘴,“切!老子辛苦把你救回来,还捞不着你小子的好脸,真是人心不古,世道浇漓。”

    柳江风没有理会大汉的话,慢条斯理地喝着碗里的粥。

    没过多久,柳江风从怀里拿出了一块墨色绣金丝莲纹的手帕,细细擦了擦嘴角,随后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了大汉的跟前,“这是药钱和饭钱。”

    见状,大汉腾地站了起来,语气不满道:“你当我吴二是为了钱财才救你的?”

    柳江风挑了挑眉,神情肯定。

    “我吴二有手有脚,不稀罕你的钱,救你也是自愿的。”吴二愤愤坐了回去,嘴里还嘟囔着,“这老子的性格怎么跟儿子差这么多!”

    正要抬脚离开的柳江风猛地顿住了脚步,语气冷硬:“你说什么?”

    接着,柳江风紧紧地盯着吴二,“你什么时候认识柳隐声的?”

    吴二将二人的碗筷收拾到一旁,神色淡淡的,“你果然是他的儿子。”

    说着,吴二朝檐下走去,目光望着远处的山峰,浑厚的嗓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悲戚,“算算日子,我跟你老子认识都有三十年了,那时你老子断狱神捕的威名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而我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带刀侍卫。有一次当今圣上在微服出访的路上遭遇了一群恶徒袭击,当时我深受重伤,难抵恶徒之围,就在我以为要去见阎王爷时……”

    说到这,吴二轻笑一声,“当我以为要去见阎王时,你老子出现了,救下了我。说实在的,一开始我是看不惯你老子的,区区一个文弱书生,竟然能在朝堂和江湖两方混的游刃有余,不是心眼多就是不好惹。所以第一次见面,我们的交集只有两句话。我本来以为我们不会有过多交集,谁知一场命案,让我们成了朋友。而事实也证明了我的猜测,你老子就是个多心眼的老狐狸。”

    吴二的话,让柳江风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柳隐声常年奔波在外,每每回来时总承诺他会在家里多待几日,可是每次都会以出去买吃的为借口,然后把他带到江府,叮嘱他与府上的孩童好好相处,最后又消失不见。

    时间渐长,他也习惯了一个人。

    可是当他得知了柳隐声的死讯,他拼命想回忆起那些有关名为父亲的片段时,却发现想起的只有零星的几个片段,刻在脑海里的只有他偷偷望着的柳隐声的背影。

    这么多年来,柳隐声的离去的背影愈发深刻,其他的回忆却愈发模糊起来。

    如今从吴二的口中听到父亲的生平,柳江风才发觉父亲从未离开,尽管父亲的脸已经在这十年中模糊不清,但他没有一日不想着复仇。

    也正是这份仇恨,支撑着他活下去。

    可是报了仇之后呢?他是否能重新做回自己?他还会是叶泽兰的师兄吗?

    一想到这,柳江风缓缓闭上了双眼,而后攥紧了拳头,“无论如何,这条路我一定会走下去。”

    此时的正在追忆往事的吴二并没有注意到柳江风周身的变化。

    过了片刻后,吴二上前拍了拍柳江风的肩膀,“万事朝前看吧。”

    接着,吴二出于对故友之子的关心,继续问道:“此行你同你朋友来这翠幕山是为了何事?莫不也是为了传说中的铸剑村而来的?”

    柳江风嗯了一声。

    话落,那只放在柳江风的肩上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同时嗓门也拔高了不少,“这翠幕山来往多少江湖人士,皆是为了寻找铸剑村的下落,可平安出去的人又有几个,你们真是不要命了!”

    柳江风淡定地拨开了吴二的手,随即拍了一下肩膀,而后简单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吴二。

    这时吴二抓住了重点,反问道:“你说你们遇见了一个怪物?那怪物可是有一对绿珠子,野兽般的利爪,然后长得有两人高?”

    “确实如你所说。难道你之前见过?”

    “不仅见过,还差点死在它的利爪之下。”吴二皱了皱眉头,“我脸上的这道疤就是在那时留下的,不过老子也削掉了它的一根手指。”

    “那怪物时常在夜里出现,专门吞食留宿在翠幕山中的路人。想来你们也有在路上看到随处可见的森森白骨,就是那怪物吃剩下的。”说到一半,吴二轻叹一声,“想来你的朋友们是遇到了那怪物,恐怕凶多吉少。”

    柳江风摇摇头,回道:“他的武功不在我之下,况且那怪物只有一身蛮力,即便他遇上,定然不会有危险。”

    “不过依我跟它交手的情况来看,它似乎是有人的思想的,可以说它能听懂人的话,这说明它时常接触人。”柳江风一面摸着下巴,一面分析着,“你说他常在黑夜中袭击人,说明它对翠幕山很熟悉,可能它白日里还有固定的住处。”

    一旁的吴二大喇喇地翘着二郎腿,安静地听着柳江风的分析,眼里皆是对他的欣赏,还有一丝莫名的自豪感。

    随后,柳江风看了一眼吴二,继续开口道:“那么除了像你这种避世的人会隐居翠幕山,就只剩下了传说中的铸剑村了。不过也不排除有人专门豢养这种怪物,可若是豢养,他的目的是为了什么,这点说不通。”

    柳江风说完后,空气中一片静寂,只有一顿一顿的敲桌声。

    是吴二。

    一刻钟后,吴二开口问道:“照你小子这么说,你是非要去铸剑村探个究竟了?”

    “既然进了山,就没有半路回去的道理。”柳江风语气坚定。

    “好,老子陪你去!”

    ——

    而此时,自从叶泽兰谢青殊二人走进了幽幽小路后,便一直在林子里面打转,怎么也走不出来。

    天再次黑了下来,叶泽兰靠在树下,梳理着之前发现的线索,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是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眼下谢青殊的体力耗得差不多了,若是他们再走不出去,恐怕就要葬身于此了。”叶泽兰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谢青殊,忍不住担忧起来。

    夜色深沉,浓雾渐起。

    叶泽兰忽地闭上了眼睛,悄悄握紧了手中的剑,静静地听着来人的脚步声。

    片刻后,来人悄声地走到了叶泽兰的跟前。

    谁知刚要出声,叶泽兰的剑已经横在了脖颈上。

    “叶姑娘,剑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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