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赋回到了办公室,他坐下来擦了擦手,脱掉了皮衣挂在衣架上,深深皱眉,心绪依旧难以平复。

    他出了办公室,犹豫不决地敲了敲机要室的门,没人回应。

    “又来干嘛?”盛意边看文件边问。

    “苏小姐去哪里了?”林赋坐到了沙发上。

    “瑶瑶给我说,她把她拉出去逛街了。”盛意突然顿了顿,想起了什么。

    “林赋,等苏屿回来你告诉她,过几天军队的军人信息需要重新整理归档,让她跑一趟。”

    “好。”林赋满脸凝重地望向了窗外。

    “盛处让我去归档军人信息?”苏屿放下杯子。

    “对,部队在得林路那边,如果你不熟悉我可以送你。”

    “谢谢林队长了!”

    林赋想了想问道:“我记得你不是诺海里斯人,好像你档案上写的是你是举家从南洛尼亚移民过来的?”

    “是,为了给家父治病,不曾想……”她垂下了头。

    “不开心的事别想了,我来教你怎么归档。”

    “谢谢了!”

    两天后,苏屿驾车去了得林路那边的部队,风景渐渐由高楼大厦转变为操场平房,离军队越近,军人的喊号声就越来越响亮。

    浓烈的军魂,正响彻天际。

    她出示了证明文件,哨兵将她放了进去,她停好车,放眼望去。

    眼前是一片青葱草场,穿着灰绿色上衣和迷彩裤的军人踏着黑色军靴在草场上跑步,井然有序中又透出天人合一的和谐。

    左边的屋子里走出了一个身材健壮的军人,他吹了声哨,正在跑步的军人们同时停下,齐刷刷地转了过来。

    “指挥官好!”,他们声音嘹亮,军魂乍现。

    “一个一个的来苏小姐这,登记信息!”

    “是!”

    “雷指挥官!”一个男声传来。

    苏屿回头,是林赋!

    “林队长?”

    “盛处长派我来这看看。”

    “列队过来!”

    苏屿拿好表格坐到桌子前,准备记录信息,林赋来到一旁,靠在柱子上摆弄手表。

    “李辉,24岁,东城人!”

    “张斌,23岁,北城人!”

    ……

    屋子里突然传出了电话铃声,大家同时望向房门,林赋走进去接了起来,然后走了出来:

    “苏小姐,盛处找你,后面的我来吧!”

    “好!”

    苏屿走了进去,林赋坐下来拿起笔。

    “下一个!”

    “时循然,26岁,东城人。”

    “老盛找你什么事啊?”在统计完后,林赋问她。

    “关于整理归档的事情,哎,你看!军人们休息了!”

    林赋不禁好笑:“这么新鲜?”

    “当然,我在军校的时候,可是最期盼休息时间的!”

    “那你觉得,这里面有没有英俊潇洒的?”林赋笑的洒脱不羁。

    “你别开这种玩笑,军人们保家卫国,他们就是最英俊潇洒的!”她一脸认真。

    林赋看着她认真的样子,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太阳毒辣刺眼,林赋起身站到苏屿旁边帮她挡住了太阳。

    刺眼的光线突然消失,苏屿抬起头,对上了他那双干净的双眸。

    逆光的男人,身材挺拔,容貌俊朗,苏屿完全被罩在了他的阴影里。

    她感觉不太自在,有种怪怪的感觉在心底弥散开来,下意识地四下张望。

    视线突然聚焦在了一个点上,她脑海中仿佛砰的一声炸响,脑海里嗡嗡的,什么都听不见了,仿佛世界里一片空白,只有那个人。

    和林赋一样挺拔的身姿,穿着灰绿色的上衣,绿色迷彩长裤扎在黑色军靴里,他坐在草地上和其他军人闲谈,笑容温和,但眼神却有一种独属于军人的坚硬。

    苏屿顿感手脚冰凉,手指不自觉地抖了起来,那个男人,那个侧脸……

    无论怎么看都是那个会在她生病的时候来到她房间给她盖好被子,她呼唤就会来还会带一杯热牛奶,被不良少年欺负为她出头,被爸妈批评帮她说好话,无条件地宠着她的哥哥啊!

    她那一声哥哥差点喊出口,却在即将抵达唇边的时候憋住了,她不动声色地站起来:“林队长,表格在哪里,我们回去吧。”

    林赋觉察出了不对劲:“你的脸色都白了,身体不舒服吗?”

    不能被发现端倪,她想起了不久前的谎言,伸手捂住胃部蹲在了地上:

    “我有点胃痛。”

    或许这就是血脉的力量吧,即使受过再精英的训练,在见到亲人的那一刻也会破功。

    林赋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慌张,他扶起她,让她坐在椅子上,见她脸色依旧发白,他索性直接——

    “啊!”,伴随着苏屿惊愕的一声,林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苏屿彻底震惊,双手不自觉放在胸口紧紧握拳。

    她刚刚出了一身冷汗,而他的怀抱却踏实温暖。

    她面色微微泛红,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

    不会认错的,那个人就是她哥哥。

    反复说了几遍自己真的不疼了这件事后,林赋还是带她去医院开了药,然后把她送到办公室,给她泡了杯热茶才离开。

    苏屿等他走后,拿出刚刚的信息统计表格,手指从上往下滑动。

    终于,看到了!

    “时循然!”

    就是她的哥哥,可是很奇怪,难道哥哥没看到自己吗?

    不过也能理解,自己在来这里潜伏之前,在外形上做了很大的整改,不管是发型还是发色还是穿衣风格都变了,如今就算是她自己也认不出来。

    哥哥没事,真好,如今不便相认,等时机吧,他应该也是有任务才在诺海里斯当兵的吧。

    她倒了一杯热茶,想起之前在车里谈话时无意提起自己喜欢喝茉莉花茶,而林赋今天泡的就是茉莉花茶。

    一股暖流袭来,却在即将席卷全身的时候被她掐灭。

    这是怎样一种奇异又痛苦的感觉,美好到她想笑,罪恶到她想哭,他的一举一动越来越牵动她的心了,怎么会这样?

    他是诺海里斯人,他是一分队队长,他是负责抓捕南洛尼亚间谍的人,也许有朝一日,他会给她戴上沉重的镣铐,看着她被绑在刑台上,挥动长鞭,将她抽打的血肉模糊,生不如死。

    亦或,将她崇拜已久的黑狐前辈扔在刑床上,满意地看着那些钢针刺穿他的身体,等待他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鲜艳的红玫瑰下,是森森的白骨和冷冽的寒冰。

    不能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情感。

    她用力掐住自己的手臂,恨不得用玻璃在身上刻下警告。

    如今哥哥已经有下落了,自己更要好好潜伏,等世界和平的时候,带哥哥一起回南洛尼亚。

    再次抬起头时,她的眼神里满是坚毅,少女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站起身,伸手努力拨开暗云寻找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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