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到我的强烈抗议后,王美丽只能不太情愿地放弃了她这不靠谱的原计划,专心烧菜。

    由于临时改了菜谱,我们花费的时间略长了些,直到七点半才全部完成。盛着菜品的盘子将整张桌子摆得满满当当,哪怕用餐者中途增加了一名,这数量也相当可观了。

    “太丰盛了吧。”

    五条悟看得咂舌。

    “毕竟是年夜饭嘛。”

    我放下冒着热气的粉蒸肉,大略点过一圈确认没有缺菜也没有短餐具后,忍不住犯起嘀咕:“这个憨憨又在干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我刚转过身想去找人,拎着一瓶红酒的王美丽就过来了。

    她咚地一下把未开封的酒跟开瓶器放在桌上,客客气气地冲五条悟礼貌一笑:“五条先生是吧?欢迎光临寒舍。初次见面,我姓王,是桃的朋友。”

    五条悟也像模像样地站起来欠了欠身:“王小姐你好,今天打扰了。”

    夹在两人中间旁观的我:……

    怎么说呢,可能是平常看惯了这两个人放纵不羁的样子,此时见到他们不约而同地突然正经起来的场面,我不光心情微妙,甚至还有点想笑。

    我掩饰性地举起拳头遮在嘴跟前,以防被二人看到不受控制翘起的嘴角,轻咳一声招呼道:“好啦,这些客套话就不用多说了,快坐吧。”

    刚坐下几秒钟,我还没把筷子拿起来,就听见身侧传来“啵”的一响。

    王美丽拔出红酒瓶的木塞,一把拿过三个原本是准备用来装饮料的玻璃杯,豪爽地直接满上,倒完后就打算将其中最满的那杯端给五条悟,被我及时拦了下来。

    “他不喝酒。”

    “蛤?!”

    王美丽格外震惊,好像还有些失望,看得我不由眯起眼睛。

    ——这人该不会又想到了什么昏招吧?包括但不限于把客人灌醉什么的?

    毫无危机意识的当事人笑嘻嘻地应声:“是哦,我不喝酒的。”

    王美丽眼神莫名变得险恶起来。

    半晌后,她欲言又止地用普通话说了句:“这又不吃辣又不喝酒的,图点儿啥啊?要不咱……算了?”

    我侧过头,避开五条悟对着她挤眉弄眼,用口型示意:听得懂!他!听!得!懂!

    她立马咳嗯一声,无比自然地改口夸赞:“我是说您的生活习惯真健康!身体肯定倍儿好吧?”

    “嗯,是呢,我身体超棒的!”

    五条悟鼻梁上的墨镜往下滑了几寸,露出一半的眼睛略微眯起,目光轻巧地从我脸上掠过。

    ……总感觉他这一瞥颇有些意味深长,不会是察觉到了什么吧?

    我紧张得嘴里直发苦,一时有点坐立难安,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专心干饭。然而才吃没两口,一只盛满红酒的玻璃杯突然被举到了我面前。

    “?”

    正嚼着小肉丸的我以眼神询问举杯的人。

    “‘嗯?’什么‘嗯?’啊!”

    王美丽强硬地把酒杯塞进我手里,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应该先干杯的吧!”

    是哦,一紧张给忘记了。

    我连忙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然后举起了酒杯。五条悟见状也举起了他那杯可乐。

    王美丽终于满意地点点头:“祝大家新的一年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干杯!”

    “干杯!”

    然后她吨吨吨地一口气把整杯酒灌下了肚,喝完还横过杯口给我们——主要是给我展示了一下干净的杯底,道:“我干了,你随意。”

    只是随便喝了口可乐的五条悟哇哦一声,不知道怎么突然学会了读空气,很给面子地有样学样,吨吨吨了一整杯可乐。

    刚抿了一口、杯子还凑在嘴边的我:“……”

    ……不是,干嘛呀?她看我就算了,你为什么也要看我!说的就是你五条悟!你一个喝可乐的人有什么资格盯着我瞅?!你还偷偷打嗝儿,我都看到了!!

    不知为何,有种自己是会趁别人不注意偷偷把钙片丢掉的小孩、而现在正被家长盯着喝药的错觉。

    被逼无奈的我面无表情地干了一杯酒。

    “好!”

    王美丽喜笑颜开地把多倒的那一杯端到我手边,同时又给自己满上:“这是咱俩一起过的第三个年了,按理说应该喝三杯。”

    看起热闹的五条悟:“哇哦。”

    手指摩挲着盛满酒液而微微发凉的杯壁,我感觉自己逐渐理解了一切。

    不是吧?这个憨憨该不会是继想把五条悟灌醉以后又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吧?这是想灌醉我?

    “确实,是这个道理。”

    我微笑着冲她举起酒杯:傻孩子,你对力量一无所知.jpg

    果不其然,接下来王美丽一直在各种敬我酒,到后面甚至连雷雨刚才蹭了她一下在她新买的裙子上落了两根毛所以我必须喝两杯这样莫名其妙的理由都出来了。

    为了给她上一课,我来者不拒、照单全收,不到半小时一瓶酒就见了底。

    虽说红酒的度数不高,但架不住喝得多,虽说没醉,王美丽的脸却已经有点红了。

    然则,生命不息、作死不止。她完美地诠释了这一真谛。

    发现红酒不能奈我何以后,她先是中场休息了一下,去厕所整理了一会儿思路。回来的途中,她又转道进厨房里翻腾半晌,新取出来一瓶酒。

    ——好家伙,五○液,还是五十度的!

    我试图阻拦开盖儿的她:“差不多了吧,我明天还要上课呢。”

    然而王美丽完全不听:“哎呀,反正也是那种上不上没两样的大课嘛,翘掉翘掉。大年初一的睡个懒觉不好吗,你说是吧?”

    合理怀疑她已经上头了。

    那更得给她点教训了,于是我半推半就地点头:“好吧。先说好,只喝一点啊。”

    ……

    “这都点什、什么鸡掰节目!还不如我、我说话有意思呢!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双颊酡红的王美丽对着屏幕指指点点,扬手就把自己几分钟前非闹着要看的○晚关了,又去端还剩下半杯的白酒。

    我劈手把刚剥好的虾仁塞进她嘴里,趁着她懵懵然咀嚼的空档收走酒杯,偷天换日地推过来一杯牛奶——刚才假意告饶去上厕所时候倒好的。

    已醉如呆头鹅的她半点没发现我的暗度陈仓,咽下虾仁后端起来喝了一大口,咂摸着嘴道:“不戳子,害自己变好喝了。五○液真好,下次还买你。”

    连酒跟奶都分不出来,看来是醉得挺厉害。

    桌对面全程看戏的五条悟憋笑憋得很辛苦的样子。然而他终究还是没忍住,不慎漏出来一点声音。

    “笑咩啊!”

    王美丽目光如炬地瞪向他,啪地把被底往桌上一磕就想站起来:“你为什么不喝?是、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我连忙扔下刚擦过手的纸巾,死死按住她:“不,你没有面子。”

    一边对五条悟使眼色示意他收敛点。当然,他要是看得懂就不是五条悟了。结果就是王美丽被他的大笑声闹得又发起了脾气,虽然是冲着我。

    “你居然护着他!”

    她义愤填膺地扑腾了两下,委屈地假哭起来:“你以前都是向着我的!你变了你知道吗?嘤嘤嘤,难道这就是糟糠之妻的下场吗?桃雪见你这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我们孩子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莫名被cue的雷雨窝在沙发上八风不动,头也不抬地继续舔毛。

    我简直一个头两个大,甚至开始感到后悔。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想要教她认识一下社会的残酷?到头来还不是在对自己残忍。

    “哪有?我明明对你天下第一好好不好?”

    满心无奈的我只得柔声细语地为自己辩白,夹来一大筷子糖醋鱼放进她碗里:“你看,我这不是一直在给你夹菜吗,快吃吧。”

    “不要鱼!”

    她瘪起嘴,“我不爱吃!”

    我把它夹回来,几下挑完里头的刺后再次放回去,她果然道:“谢谢,你怎么知道我最爱吃鱼了?”

    见她终于不再闹腾,我欣慰地舒了一口气。

    吃完这顿闹心的饭时已经快九点了,真是没想到,最后跟我一起收拾残局的竟然是作为客人的五条悟,而且他还一副很熟练的样子。

    王美丽虽然醉得厉害,酒品倒很不错,除了控制不住一直说胡话还有点结巴以外,走路动作什么的都没有问题。不过为防万一,我还是把她按到一边坐下了,以免她手滑打碎盘子再扎到自己。

    这会儿当事人正趴在沙发上玩雷雨的大尾巴玩得不亦乐乎,要是看见她脸上的傻笑,恐怕没有哪个人贩子能忍住不动手。

    然而即使是醉到这步田地,她也仍然没放弃自己的“使命”。

    在我打算送五条悟出去的时候,这个醉鬼突然蹦了起来:“等一下!你干嘛不一块儿走?”

    还不是怕你半夜起来上厕所把脑袋塞进马桶里?

    我虚着眼睛回:“因为我要留宿啊。”

    “不行不行不行!”

    她连连摇头,推着我的往外走:“不许你留,给我走——”

    既然这么强硬,那好吧。我还是领一下她这份刻进DNA里的情吧。反正她的室友应该过一会儿就回来了,实在不行等下打个电话麻烦对方照顾下。

    于是我扭头叫道:“雷雨——走了——”

    雷雨身姿矫健地跳下地,迈着短腿啪嗒啪嗒地走过来,然后被王美丽中途截胡,一把捞进了怀里。

    她不讲道理地说:“你走吧,娃留下。”

    我:“?我觉得不行。”

    王美丽挑眉:“你不会还是离了闺女就不敢睡觉吧?”

    既然知道那你倒是还我啊!

    顾忌着身后的五条悟,我没承认,而是嘴硬道:“怎么可能。”

    “那不就得了。”

    她得逞地摸了两把挣动的幼犬,生怕五条悟听不到似的故意扬声说:“好了好了,大宝贝今天陪阿爸睡嗷,听话,给你妈咪一个长大的机会。”

    我:“……”

    我看始乱终弃的人是你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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