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中生们惊疑不定的目光中,雷雨几口便将真人残存的尸骸吞吃入腹。在很有环保意识地收拾干净命案现场后,它才甩着尾巴大摇大摆地往这边走来。

    大概是凭借那罕见的毛色认出了它,虎杖悠仁不确定地问道:“这是……小雷雨吗?”

    走近的雷雨递给他一个敷衍又鄙视的眼神,随即恢复成幼犬的模样,围在我脚边奶声奶气地汪呜了好几声——这是吃饱玩够后想要睡了的信号。

    我蹲下单手把雷雨抱起来,顺手在它圆滚滚的肚皮上摸了两把,一边对几人说:“之前一直没跟大家介绍过,这孩子其实是我们老家那边的天狗来着,可以御凶的那种。”

    “那不是很厉害吗?!”

    虎杖悠仁倒吸一口气,指着雷雨对身边有些吃惊的伏黑惠道,话音还未落就猝不及防地被雷雨咬住了手指,于是惊叹的语调瞬间变形为痛苦的嗷呜声:“好痛!?”

    “雷雨!!快松开——”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我提溜着二进宫的肇事狗,向身上明明大大小小满是伤口、却只惨兮兮地捧着食指的少年道歉:“对不起虎杖君……它可能是被寄宿在你身体里的坏东西激起了本能,所以才总是咬你,绝对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

    虎杖悠仁恍然大悟道,而后笑着摆了摆手:“没关系啦,其实每次咬得都不算重……”

    只是眼神里仍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可怜。

    我猜他平时一定很受小动物喜欢、或者至少是不需太费力便能跟动物们亲近起来的类型,否则也不至于被雷雨咬过两次就深受打击。我敢保证,如果他有呆毛的话,现在呆毛看上去一定是蔫巴巴的。

    在脑筋紧急转过半圈后,我对肇事狗作出了最终审判。

    我揪着雷雨的后颈皮飞快地将其塞进了虎杖悠仁怀里,然后看着它那双懵然又震惊的湿漉漉的蓝眼睛,语重心长地忍痛道:“好好赎罪啊。”

    禅院真希:“……”

    伏黑惠慢半拍地眨了眨眼,随即召出了自己的玉犬:“早说啊,喏。”

    虎杖悠仁刚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幼犬的头顶,见状发出不明所以的声音:“……呃、啥?”

    长相很凶的大黑狗憨憨地拱了拱他的裤腿。

    伏黑惠同样满脸疑惑:“?你不是想要狗么。”

    禅院真希没忍住噗嗤了一声。

    虎杖悠仁欲言又止:“……谢谢你,但真的没必要。”

    最后以雷雨忍无可忍地跳到玉犬背上、并作威作福地骑着对方前进作结。

    我们抵达副都心站台时遇见了另外两名学生,其中名为东堂的兄贵……不是、壮汉,告诉我们封印五条悟的人已经带着他离开这里了。

    “怎么说?”

    虎杖悠仁问道,“分头去找吗?”

    禅院真希提议:“干脆两人一组吧。”

    “不用那么麻烦,我有办法找到那家伙。”

    迎着几人问询的目光,我抬手揉了下昏昏欲睡的黑白幼犬,它不情不愿地在玉犬头顶上坐起身来。

    “我们只需要顺着雷雨的指引走就好了。”

    我解释道。

    “——那家伙所在之处,一定是这地界里最脏的地方。”

    十一点过二十,身穿袈裟的长发男人与我们在街口狭路相逢。

    “果然是你。”

    他面上挂着虚假的笑意,就像尚未习惯新容器的画皮鬼一样令人感到违和。果不其然,他马上便侃侃而谈起自己的经历来:

    “刚拿到这具身体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在同一时刻大范围地清除掉咒灵、并且几乎没有影响到区域内的人类,怎么看都不像是五条悟的作风,更不用说那会儿他正被人从旁干扰——也就上层那些忌惮他到杯弓蛇影的地步的蠢货们才会相信这种谎话。”

    他笑眯眯地越过人群看向我:“将可疑人选一一排除后,也就只有从去年开始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你最符合条件了。”

    “可惜他虽总把你挂在嘴上,做事倒很是滴水不漏,这么久以来我竟半点机会也没寻到。说起来还要多谢你,刚踏入「帐」便自证身份,正好印证我的猜想。”

    “你我两国间上一次交往,似乎是几世纪前的事情了……”

    对方目露怀念,态度是胜券在握、假情假意的温和:“邻国来的术师,来聊聊今后的世界吧。”

    我没有立刻回复这个脑子一看就有点大病——不然他脑门上那么大一条缝合伤是怎么来的?——的前朝遗孽,而是看着身边围了一圈的高中生们,哭笑不得地叹息:“你们挡在我前面干嘛……”

    大概是假面男士一上来便直勾勾地盯着我这一行为令几人心生戒备,少年少女们十分有默契地排列开来,直接将我拦在了队列的最后方,一时造成了谈话双方中间隔着重重人海的奇怪景象。

    “敌方很明显对您有所企图,女士。”

    满身兄贵气息的东堂意外地很有绅士风度,“何况我们有义务保护同僚的家属。”

    “没错!”

    跟他一起站在最前面的虎杖悠仁握拳道:“休想打桃小姐的主意!还有快把五条老师还来啊你这混蛋!”

    ——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五条悟会选择成为老师了。

    “你们说反了。”

    我拨开人群来到队伍最前方,背着手将他们拦在身后:“都给我退后,未成年们。”

    “我跟玩弄他人遗骨的丧德之辈没什么可聊的。”

    我冷笑一声,望向同样笑意不达眼底的男人,直截了当地说道:“一个连做人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不明白的家伙,解读出的世界必定尽是些臭不可闻的东西。我们还是不要浪费大家宝贵的时间了,毕竟时间就是生命。”

    “——不过你的时间浪费就浪费吧,反正它也没什么价值。”

    约莫是因为头一次见我这么不留情面地骂人而被吓到了,身后的高中生们鸦雀无声——天知道我为了不带坏学生们已经竭尽全力地文雅一点了!

    出人意料的是,在被我阴阳怪气地当面辱骂一通后,对方却没有半点动怒的迹象,仍旧一副笑吟吟的样子,真不愧是假面男士。

    “是吗?真遗憾啊……”

    他惋惜地叹道,“我还以为,你或许会对人类的可能性感兴趣呢……唉,真是可惜,明明拥有那么有趣的能力。这样一来,不就不得不杀掉你了吗?”

    “你这——”

    身后的粉发少年分外生气,想要越过我往前冲,其他几人亦有了动作,幸而雷雨及时出脚踹在他脑袋上,把人硬是按住了。

    “你是想成为新世界的卡密吗?那还真是中二得相当持久啊。”

    我无情地嘲笑道:

    “女娲造人的时候都没想搞东搞西,你他喵算老几?!神想要怎样的新世界不重要,但没有你的新世界,对人类很重要!”

    话音未落,一道尖利的触手就直冲我袭来。简而言之,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我不闪不躲,直接运炁一拳将其撂倒,随手往旁边一丢后摆好架势,极其谦虚又极其嚣张地说:“请吧,劳您指教。”

    假面男士冷笑一声,紧接着一团漆黑的影子在我脚下显现,随之而来的是陡然黑下去的视野跟突如其来的下坠感。

    不得不说,他的运气实在不错,仅仅第二招就抓到了我的弱点。

    其实以我对自己身体平衡的控制力、再加上对炁的掌控力,这仅仅是模拟坠落深渊的小花招根本不能奈我何。

    然而它还有着如影随形的黑暗。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却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击掌的响动,下一秒那种令人心悸的下坠感便消失了。我手脚僵硬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跟东堂置换了站位,而对方狠狠地摔倒在地面上。

    “哼,不过如此。”

    东堂满不在乎地活动了下脖子,随后搭住虎杖悠仁伸出的手站起身来。

    “谢谢……”

    我讷讷道,只换来他的一句“不必放在心上”。

    ——讲真,有点丢人。

    果然还是不要被动接招的好,先下手为强啊!

    我暗自下定决心,然后干脆干起自己的老本行,凝出元炁瞄准不远处的假面男士搭弓射箭。光矢速度极快,一连贯穿数个被召出的咒灵后才堪堪停下,距目标只剩不到半米。

    眼见这招有效,伏黑惠当机立断地开口:“掩护桃小姐进攻!”

    不待我出言阻拦,几人便已跃入战场,各自为战但又互相配合地攻向被围在中心的男人。

    虽说高中生们都年纪轻轻,实力却相当强劲,逼得假面男士必须分出不少心神去应对他们,正好给了我机会。没过多久,原本游刃有余的假面男士便挂了彩,像模像样的袈裟都被撕开好几道口子,险些被禅院真希用薙刀划拉成破布条。

    这次他看上去是真的动怒了。在一个后撤拉开距离、并放出咒灵拦住试图接近他的东堂之后,他抬手召出一个疑似抄袭伊藤○二的漩涡状咒灵,阴沉沉地对准了近前的高中生们。

    “极之番——”

    这仿佛对波前兆的吟唱让我顿感不妙,急中生智地叫道:“东堂君——!”

    千钧一发之际,十分上道的东堂发动术式将我换了过去。

    金光与咒力同时点亮,假面男士成功用自己的大招干废了自己,泪目。

章节目录

[咒术回战]编外人员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有魚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有魚并收藏[咒术回战]编外人员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