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的虚弱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在男友身上咸鱼瘫了一小会儿,我就重新振作起来了。

    “这是哪?”

    我问五条悟:“有什么出去的办法吗?”

    四周黑洞洞的,能见度低得令人发指,唯一可以充作光源的只有地面上堆积的白骨。这些骨头不光看上去吓人,还散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森寒气,我真是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呆。

    “这里是特级咒物狱门疆的内部。”

    五条悟讲解道:“一般来说,用同样是特级的咒具天逆鉾给它一刀就能开门了,那个东西能解除术式。”

    “原来如此。”

    我点点头:“所谓最强的术式就是能把术式无效化的术式对吧?这种套路我懂的。”

    “所以我们只需要等伏黑君他们用那个什么鉾把这个狱什么疆打开就可以吗?还是说要先等少年少女们来一段集齐七○珠的感人旅程之类的……”

    “不,那种流程大概是没有的。”

    五条悟打断了我对接下来剧情做出的猜测,用轻飘飘的语气笑着说:“因为那个什么鉾很久之前就被我弄坏掉啦,啊哈哈~”

    在我呆滞的目光中,他又摸着下巴补充了一句:“所以还是我比较强嘛!”

    我:“……”

    我按耐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拳头,忽视掉他见缝插针的自恋语录,继续询问道:“还有什么其他的解决方法吗?”

    “这个嘛……”

    五条悟沉思半晌,终于抓住了我递给他的挽回机会:“我想起来了,好像的确是还有一个!”

    我喜上心头,半是期待、半是鼓励地应声:“是什么?”

    “之前米格尔用过一种奇奇怪怪的绳子,那个东西会扰乱术式施展,大概也能用来干扰这个狱什么疆运行。”

    米格尔……好耳熟的名字……

    对了,这不是那位头戴巨大白帽的正在服刑的歪果仁吗?还好他现在已经(被迫)改邪归正,十有八九会(被迫)出手帮忙,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浅浅冲五条悟一笑:“好好说话,不许学我!”

    “是、是。”

    他比了个遵命的手势,尔后轻快地哈哈一笑,当场表演了个梅开二度:“不过那个绳子也被我毁掉啦!怎么办呀?”

    我:“…………差不多得了。”

    逐渐起了杀心.jpg

    意识到这个霓虹咒术界的当(大)代(龄)泰(儿)斗(童)人物半点也靠不住以后,我不得不支棱起来扛起生活的重担,开始思考新的出路。

    奈何我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大学生,实在是学疏才浅,琢磨良久,只想出了一个说得好听是平实无华、其实就是简单粗暴的点子:“这玩意儿不就是个骰子吗?那直接给它打破应该也算是‘开门’……?”

    我不知道他说的“开门”到底是怎么一种开法,毕竟在咒术这一领域我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但是物理意义上的开门应该也可以吧?我猜。

    “按理说也不是不行……”

    五条悟鼓起脸颊抱怨道,“不过人一旦被狱门疆封印以后就无法动用咒力了,单纯靠力气是破坏不了它的——”

    “啊?”

    我正握拳凝炁,一只脚刚刚踩在地上,闻言条件反射地接话:“可是我本来也不会用咒力?”

    五条悟望着我,停顿片刻后勾着嘴角说:“那倒也是。”

    待我踏着骨头站稳他才站起身来,拍着衣服随口问:“打算在哪个方位‘开门’?”

    我沉吟道:“地下吧。”

    鉴于我掉进来的时候落了很有一段高度,周围也不像是短时间内能摸到边际的样子,想来想去,还是从摸得见踩得着的地面入手最保险。

    由于不确定从零造门的难度,我特意将光矢凝得比较实,然后瞄准脚下拉满了弦。

    幸运的是,箭矢粉碎层层白骨后顺利抵达地底,试行一发成功;而不幸的是,我高估了狱门疆的实力——其实仔细想想,它都把被封印者的技能栏强制性黑掉了,内壁的防御力怎么可能会堆得很高呢?——这一箭下去,地上直接漏了个大窟窿,把站在边沿的两人漏了下去。

    我还没来得及思考该怎么往出走,就猝不及防地跳过这一环节,紧急开始思考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姿势落地才不至于被摔死。

    身后的五条悟反应要更快一些,他伸长胳膊,大约是想拉住我。不过骰子本来也不可能被搁在很高的位置,他刚刚碰到我的袖口,我们就落地了。

    还好,虽然趔趄了一下有点逊,但没摔到头也没崴着脚。

    我站直身体,一口气刚舒了一半,就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

    ——我们不是在涩谷吗?怎么周围全是树?难道狱门疆还有什么骰里一日骰外一年的隐藏设定??那也不对啊!总不能是大家找不到开门的办法所以把我们直接挖坑埋了吧?!

    正风中凌乱,我忽然感觉袖口被扯了一下。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我头扭过一半才发现身后空荡荡的,视线连忙循着袖子下移,却被所见画面惊得差点没闪到脖子。

    高逾一米九的成年男子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名个头才堪堪抵达我胸口的小男孩。他的相貌与前者如出一辙,只是脸上带着婴儿肥,眼角的弧度也变得圆润不少,显现出明显的幼态。

    他当然是五条悟。毕竟即便容貌可以作伪,身上挂着的那身套松松垮垮、快要坠到地面上去的衣服总不会骗人。

    适用于成年人的黑色眼罩的码数对刚开始发育的幼崽来说过于大了,此刻正歪斜着卡在鼻梁上,露出一双猫似的又圆又大的苍蓝色眸子来,眼神里满是错愕。

    他懵圈地看着我,我也懵圈地看着他。面面相觑两秒后,他疑惑道:“你谁……?”

    音色清亮,还没变声。

    我的理智被幼年五条悟软但不萌的声音短暂地拉了回来,然后又在他出口的话语里飞速崩溃。

    ——变小就算了,怎么好像连记忆也一块回溯了?!救命啊,快把我辣么大一个男朋友还回来!

    “呃……”

    我被男孩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得手足无措,又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砸得大脑打结,张口便是一通胡扯:“这个,关于我们、我跟你——我是说长大以后的你——的关系,我只能说那个、我们是有一个孩子。”

    ——不对!!!

    “不是,这个孩子他是我跟长大以后的你的孩子,但又不完全是。我的意思是,这个孩子他其实既不是你的孩子也不是我的孩子……啊我到底在说什么……”

    我语无伦次地解释了半天,结果却是越描越黑,顿时急得满脸通红、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

    幼年体五条悟眨巴着眼睛,似懂非懂地说:“意思是我们经常一块儿玩过家家是吗?我懂了,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大人了还要玩这个。”

    他骄矜地点点头,小大人似的总结:“那我们就是玩伴,也就是说,是朋友关系?”

    虽然说谎是种不好的行为,但是为了保护天真纯洁的花骨朵,我还是回答说:“是的。”

    一边在心里自我安慰道:男朋友也是朋友,对的,我的回答毫无破绽!

    “哦。”

    男孩露出了然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他的眼神有些揶揄。

    我还等着他问下一个问题,却半天没听见动静,于是主动道:“你没有其他想问的吗?”

    “没有。我大概能猜到。”

    男孩看上去兴致缺缺,虽然长得玉雪可爱,眉目间却没有半点小孩子该有的活泼,只嫌弃地低头看着身上过大的衣服:“比起这个,目前我更想先换身衣裳。”

    他很聪明。

    这是一个早熟的、颇有几分自傲的小男孩。

    因为早慧所以早熟,因为聪颖所以自傲。不是说他这样不好,只是这种性格的小朋友,对成长环境的要求非常严苛。因为但凡环境稍有差池,他们会比任何人都先一步受到磋磨。

    我不知道五条悟幼年过得怎么样,但想来大概是不尽如人意的,否则他也不会从未跟我提起过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如果面前的男孩真的是从前的他就好了。那样的话,就算时钟走到十二时一切就要回归原位、过去与未来都重新走回正轨,至少他也能够拥有纯然快乐的一天——虽然今天好像也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暂且忍耐一下吧。这荒郊野岭的,也没有童装给你换。”

    我蹲下身帮他把袖子跟裤腿挽好,又大致整理了一番他身上过大的衣服,将他惨不忍睹的仪容仪表整改得勉强能看。还好他系了皮带,勒到最紧裤子不至于掉,不然恐怕小朋友就要被迫穿裙子——指一路遮到小腿的外套跟衬衣——了。

    不过鞋肯定是没法穿了。

    我从背包里翻腾半晌,终于不负众望地找出了平时去超市时拎的大号购物袋。

    白发男孩满脸新奇地看着我无比熟练地给他整理衣服,然后又展开术式,只穿着袜子踩在半空,满脸新奇地看着我把皮鞋收进袋子里,从头到尾表现得十分乖巧。

    “好啦。”

    我把双肩包递给他:“你背着这个。”

    “为什么?”

    他不解地问道,不过还是乖乖把包接了过去。

    “因为我还得背你啊。”

    我亦感到奇怪,“背着包还怎么背?你不会觉得硌得慌吗?”

    他睁着圆圆的眼睛沉默半晌,然后再次哦了一声,麻利地把双肩包背上了。

    ——小朋友,总是说哦会找不到女朋友的你知道吗?

    我腹诽着,一边任劳任怨地背起他顺着小路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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