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烈阳当空,一束阳光斜射进窗缝,穿过古老的建筑。

    “合作?”言淮捏着茶杯,视线转向杯里淡黄色的液体,“我们一个是官府人员,一个是秘密信息官,你想要办案,我只想交差,我们怎么互帮互助?”

    锦泗正想谈判,怀中的小东西动了动,锦泗眼皮轻微地眨了一下,伸出手想摁住,但小东西今天格外焦躁,不断地想钻出来,锦泗对上言淮不解的目光,思考了一下,无法,只能让它出来了,她希望言淮不会被吓到,最好不要以为这是“邪物”。

    小竹节人见主人松开手,有些猜测不出主人的意思,便探出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随后脸朝向面前的陌生男人。

    锦泗看着它这有贼心没贼胆的样,有点逗人,她嘴角刚提起一点,便见小竹节人朝着言淮飞去,一下子扑在了他的怀里。

    锦泗:……

    “不好意思,它是我的灵宠,今日似乎有点闹腾。”锦泗抱歉地笑笑,扒拉着它,但竹节人好像黏在他身上一样,锦泗扒拉一会儿扯不出来,心想,难道它受了什么刺激?

    言淮就更加无措了,一个在动的竹节人出现在眼前,现在还扑在他身上不肯走。

    言淮逐渐冷静下来,看着扑腾的小家伙,那绿色的四肢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的肢体一样,它好像,还一直在埋头?

    “这是,竹节人?”

    锦泗见它粘着不动,打算先暂时歇歇,给这小家伙一个错觉,等到它放松警惕,锦泗就出手。

    锦泗想到刚刚言淮那副样子,有些不想配合,但她也做不到冷脸对人,便没好气道:“是啊。只是它不小心被我赋灵了。”

    言淮捏着小家伙的四肢,这下小家伙倒是乖乖被提起来了。

    “诶,你。”锦泗看着竹节人那副样子,有些无语。

    言淮把竹节人放在桌上,伸出一根食指逗着它,一下把它戳翻,一下又把它扶起来。

    “哎呀,你干嘛?”那道可爱的声音传来,锦泗笑了声,正打算取笑言淮把它惹恼了,抬头一看,发现言淮并无反应,还是在那逗弄着,即便竹节人在那不满地翻滚,他也没察觉到。

    锦泗观察着他的反应,刚刚,他没听到吗?

    另一个大胆的猜测逐渐浮现在脑海中,难道说,只有她能听到竹节人的声音?

    这个猜测一旦产生,锦泗便本能地想找出一堆证据来证明它的成立。

    竹节人是父母留给她的遗物,而她的血赋灵了竹节人,加上竹节人昨晚说的“我就是你啊”,那竹节人只能与她产生共鸣,倒也说得通了。

    “它叫什么名字?”

    锦泗回过神,“名字,还没取。”

    毕竟昨晚锦泗才接受了它的存在。

    竹节人现在还贴着言淮的手,锦泗有些奇怪,竹节人是她的灵物,为什么对一个陌生人这么亲近?

    她闭上眼感受了一下,听到一句隐隐约约的“好香……”

    嗯?言淮身上有竹节人喜欢的香味?

    正想着,屋顶上突然传来一阵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很细碎,但由于屋内太过沉默了,所以声音显得尤其大。

    “有人在上面,”锦泗起身,压着嗓子说:“而且,不下五个人。”

    言淮显然也察觉到了,他眸色沉了沉,撑着桌子翻出窗外。

    竹节人跟不上他的速度,便掉落下来,锦泗立马接住,收进怀中,收好后还隔着布料点了点竹节人,“叫你乱动。”

    锦泗打开大门出去,在街上扫了一眼,没看到言淮和那帮人,那就只能……

    几个身着缁衣的人听到瓦片下有点动静便猜想他们暴露了,领头人看了眼身后的属下,正想摆手撤退,便见一束剑光擦过自己脸颊,随后一道不明液体流了出来。

    手下人看着自己领头没挪步便见红,都愣住了。

    他们开始后知后觉感到恐惧,看向突然出现在对面的那个男人,男人身穿白衣,面色冷淡,手里拿着把白色的剑,剑尖上还有几滴鲜血滴下,顺着瓦缝流向屋檐边。

    言淮见这群全身裹得严实的歹人想逃,便挥手把剑横着甩了出去,剑划伤几个人的手臂便转了回来,言淮接住剑柄,迅速冲上前。

    手下人龇牙咧嘴着正打算跑,便看到自己的领头被那男人架着脖子。

    言淮将剑刃抵着他的脖颈,小腿伸出踢了那人膝盖窝一脚,那人便噗通一声跪下来了。

    此时他们身处庄楼的屋顶上,加上正值晌午,正是街上最热闹的时候,因此没几个路人发现有什么异常。

    言淮抓着他的后脖颈,冷笑了一声,“说,什么意图,背后的人是谁?”

    领头人忒了一声,不作答,还将脖子往剑刃上凑了凑,言淮见状,目光沉下,“真是找死。”

    此时一支暗器从手下人群中飞出,即将刺向言淮。

    言淮一手拿着剑,一手抓着那人的脖颈,实在是腾不出空来,言淮偏了一下身,箭还没刺过去就被横空出现的一块石头拦截了,两个飞速的物体相撞,于是改变了原先的轨道,落在了瓦片上。

    言淮转向石头飞出的方向,便看到锦泗在屋顶上爬到一半,下半身预计还挂着空中。

    锦泗尴尬地笑了笑,“这么巧啊,你也在上面?”

    言淮复杂地看了她片刻,没作声。

    手下那群人见敌方阵营新添一员,顿时有了打退堂鼓的想法,可若不把领头带回去,怕是也不好交差。

    锦泗手抓着一层层粗粝的瓦片,爬了上来,衣裙蹭着屋顶的灰留下了一块灰印子。

    锦泗轻微摇晃了一下身体便稳住,双手拍了拍灰尘。

    “哎,这批人,是冲你来的?”

    锦泗站在言淮旁边问道,言淮表示,不确定,应该不是。

    他寻思着他在外也就是书生形象啊……保密工作这块他向来谨慎。

    锦泗有些心累,“怎么一批一批来个没完啊?”

    领头和手下视线交汇了一下,手下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逃去,剩下的几人守着他离去的方向,帮他打着掩护。

    “豁,原来你还逮错人了?那人才是他们老大。”

    言淮盯着手中那个脖颈,凶狠道:“你有点狡猾啊。”

    “领头”笑了一下,锦泗觉得那是嘲笑。

    言淮松开手,追了上去,而“领头”也趁着这个时机飞快跑去和剩下那几人会合,随后一起飞下屋顶,混入人群中。

    锦泗站在原地,没阻止他们,她还看到有一人飞下屋顶前转头看了她一眼。

    挑衅。

    锦泗心里很想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但理智还是让她停下了想抬脚的动作。

    锦泗弯腰捡起掉落在屋檐上的那把箭,刚刚和石头相撞时箭身有了一小块区域的磨损,锦泗拿着箭镞仔细观察,最后笑了一下,眼底晦涩不明。

    锦泗喝着茶,那把箭放置在茶壶边,优雅与残忍毫不违和地同框在一起。

    过了没多时,木门再次传来沉重的吱呀声,是言淮回来了。

    锦泗头都没抬,“追到了?”

    “他们兵分三路,没追到。”

    锦泗看着有点沮丧的言淮,曲指敲了敲桌面,陈旧的木桌发出浑厚的声响。

    随后她将那把箭交到言淮手上,“看看,眼不眼熟。”

    言淮接过,抚摸着箭身,是传统的木质,与寻常并无不同。

    言淮看着箭镞的部分,不是寻常的锥形箭头,而是扁平状。

    “在天泽兵器坊开的很少,有一大部分人打开了灵脉,用灵力傍身保护自己,像这种冷武器已经不常见了。”锦泗分析道:“像这种扁平型箭镞,店铺贩卖的更少,看来,我们找到线索了,刚刚那群人,就是柳家庄刺伤你的人,很大的概率是凶手。”

    锦泗一想到这,心情都舒朗了许多。

    言淮突然想到什么,“你刚刚,爬上来的?”

    锦泗“啊”了声,犹豫了一下,斟酌道:“大夫说我……灵脉闭塞了,施不了灵力。”

    言淮面色阴沉下来,“你身边经常遭遇危险,没有灵力傍身怎么保护自己。”

    锦泗无所谓,“没关系,我会用我的大脑尽量避免冲突,实在躲不过,我还有朋友,她挺厉害的,她会保护好我的。”

    言淮有些意外,“你还有这么要好的朋友?平日只见你一个人。”

    锦泗淡淡开口:“没办法啊,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有需要对方都会义无反顾,我们这属于互相配合,只是配合的形式与常人不同罢了。”

    言淮小幅度地点点头:“嗯。”

    锦泗转着那把箭,走出大门,临走前卡在门口回身问道:“对了,言公子,这是你办的书庄?”

    锦泗打量着一排排柜子上摆着许多泛黄的书,主桌上还有一套墨宝,怎么看都像是书房,但比府里的书房大很多。

    言淮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象,声音转而低沉:“这是我自己的书庄。”

    锦泗看了眼,点点头便走了。

    言淮清理掉桌上的茶几,随着大门的落锁,书庄内又恢复成以往萧条的模样。

    锦泗在街上转悠着,走进一条小巷,巷里都是些老店,巷尾处便有几家兵器坊,像这种被百姓所冷淡的物什,也只能摆放在不显眼租金低的地方了。

    锦泗走进常去的那家,招呼道:“掌柜,帮我看看这个箭镞。”

    掌柜应声前来,见是锦泗,态度都熟络了几分,“哟,今天得空来了?”

    “是啊,最近都没什么案子,这不,闲到随便在地上捡了支不寻常的箭都想研究一下嘛。”

    掌柜笑着点了点她,“你啊……就是这性子。”

    掌柜眯着眼睛,看着那闪着光的箭镞,转了几圈。

    “这个不好买嘞,这箭刃啊,锋利得很,货本来就少,”掌柜托着下巴回想,“我记得好像……前段时间刚有人买走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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