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16）红珠
“叮铃——”
心念动了一半，不管不顾想要现身救人。
却听得那阵熟悉的铃铛声。
仿佛从我体内传来。
却只令我猝不及防地一顿。
黑衣人手中剑一下子逼近，刺入七香皮肉之中。
不要！
铃铛究竟有何用，才能与我个法子救人？
却见七香即刻便要没了命。
我哪还顾得了许多，慌忙朝她冲了过去……？
眼前，极为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都已刺入七香皮肉的剑，随着黑衣人的动作，向外徐徐退出。
不似宋老爷上回使出的时空轮转一招，令所有痕迹，尽数回到发生之前。
那被剑刺出的血痕，依旧在七香脖颈间未曾褪去。
而望着皎月的七香，愣愣地低下了头，似不知为何，预想的死亡迟迟未至。
随即，她瞳孔猛然一缩。
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只茫然举着剑，一言未发。
诡异的寂静。
莫不是，那声铃铛的功劳？
“宋……”
顿然转身，我刚要与宋老爷讨论一番。
猝不及防地，又被这眼前一幕，惊得哑口无言。
这到底怎一回事！
如今在我眼前，在正房外的石阶之上，宋老爷立于那处。
双目无神，略显呆滞。
而他的手，高高举起。
一阵耀眼的红光，从他紧握的拳头缝隙间，肆无忌惮地透出。
好似，是一颗珠子。
珠子？
珠链？
那阵耀眼的红，下意识令我想起那串红玛瑙珠链。
在日光下时，似乎也是那般夺目。
“走水了，走水了!”
“快来人救火!”
吵嚷惊叫的救火声响起，一时打破这诡异的沉静，亦惊起别的动静。
宋老爷紧握着红珠子的手，猛地朝旁侧一挥。
身后好似有何一动。
我赶忙瞧去。
却是那黑衣人。
依旧是那副举着剑的动作，脚步却朝另一处动起来。
“这，这是……”
还没等我看完黑衣人动静，身后突地响起宋老爷之声。
再度转身回望，见宋老爷一手捂着头。
待他徐徐张开紧握的拳头，看到里头的红珠时……
“这是怎一回事！”
骤然抬高的震惊声。
“是谁，谁将它拿了出来！”
宋老爷急惶惶地将红珠子收入怀里。
而他陡然凌厉的目光，朝我射来，紧盯着我面上有无点点风吹草动。
在我“视线”作用之下，尤为明显。
“苏姑娘，你可知，这究竟怎的一回事？”
“若说及此事，宋老爷，我反倒想问一问，”
即便心中茫然地一无所知，也不妨碍我为旁事染上气性：“说好与你一道救世，当真如此防备我不成？”
宋老爷面色微变：“苏姑娘，这话从何说起。”
“那时空轮转之法神通广大，你引以为隐秘，在我这便揭过。可这能控制人的红珠子，宋老爷，你不当给我个解释么？”
若不趁此时问清，谁知那红珠子除了控制人外，还有何功效？
万一哪日，他将那红珠子，用到了我身上……
不得不防。
宋老爷神色缓和了些：“只此前未寻得时机，与你提及此物罢了。”
“宋老爷，你当真无旁的隐秘之物？你我都已要共同救世，还要瞒我不成？”
“自是无了，苏姑娘，你且安心便是，这红珠子只余一星半点作用，顶多能控制一人心神，于我在世间行走时，行些便宜。”
“至于鬼？它还未曾神通广大到此地步。”
一场“开诚布公”的话是这般，笑着同他说罢。
我有秘密未讲。
我不信旁人便无。
只若威胁消失，这些暂可抛之脑后。
“七香！七香！怎回事，怎听得有人喊救火？”
半响未听得回答，正房门猛地被三夫人拉开。
“七……！”
娇蛮跨出门，在看清跪坐在地，捂着脖颈的七香时，面色瞬时一变。
三两步跑下石阶，晃荡得险些摔了一跤。
往旁侧一瞥时，恰好看到黑衣人离去的背影。
惊得她猛然一停，随即咬了咬唇，又朝七香飞奔去。
“这是怎的了，他，他连你也想一块杀！”
三夫人一把揽过七香，摇晃几下，才见她如死灰般眸子中，多了一丝光彩。
“苏姑娘，”
宋老爷揉了揉头，眸中闪过一道凌厉：“你好似还未同我说，这红珠子，是如何跑到我手上的？”
这也是我好奇之事。
若黑衣人，是由宋老爷的红珠子操控住的。
那便只剩下了……
铃铛？
是铃铛，令宋老爷好似也遭受控制一般地，掏出了红珠子？
好一遭连环控制。
“这我哪里知晓？”
虽有七成把握，却也不妨碍我矢口否认：“我正为七香被杀一事焦灼，直至见着一阵红光，才瞧见你高举着那红珠子。”
“可好生令我吓了一跳。”
人都有自己的百般心思，做鬼后哪有不同。
一直以来，宋老爷掌握的隐秘太多，而我几乎无可用之物。
历经七香一事，可见他严守因果。
而我要得更多，我想改变这因果。
难保此后，我与他不会因此有争执。
铃铛此下，来得正是时候。
接下来，只需搞懂铃铛起作用的规律，转为我所用。
即便我与宋老爷所行之道不同，也多一样我这方的助力。
“如今七香因此而活，可会有何代价？”
宋老爷微垂首，摇了摇头，却亦陷入沉思。
“珠链！我的珠链！”
见七香无事，三夫人猛然站起身来，慌张提裙跑进屋内，急着要去确认宝贝是否安好。
宋老爷显然亦听得这动静，身形一动，一溜烟跟了上去。
只见三夫人直直跑进里屋，拉出红木箱，双手握着那锁。
回首朝外高喊一声：“七香，快将钥匙拿来。”
话音未落，她猛转回身去。
微愣地，看着自己转身那一使力，被拉扯下的锁。
继而一把将那锁丢开，随它被丢在哪儿。
只一心一意，为着那红木箱里的宝贝，一把掀开。
令将将靠近的我，再次被里头繁多的珠宝首饰晃了下眼。
三夫人颇为怜惜地，将取出的一条条珠链挂在手上，复而目光转回红木箱中，紧紧盯着下一样。
这般一一清点过后，她猛直起身来，手腕上挂着的十余条华美珠链，亦随她动作清脆响动。
她一把拉过捂着脖颈前血痕，将将跨进屋门的七香，大惊失色道：“都在，都在，只除了今日刚送来的那条红玛瑙珠链。”
“我亲眼见你装入红木箱中，可，怎会无了！”
三夫人气得一捶桌子：“定是哪个不长眼的小贼，将它盗走了！”
“这下可如何是好！”
“您不是已有这些珠链？”
许是被气恼个不停的三夫人感染，方才决意赴死的七香，渐渐地，面上亦多了几分无奈：“便是少了那条，又有何妨？”
“不一样，确不一样。”
三夫人气得一抬手，便是七香，也被那十余条珠链的华光晃了眼。
“这不是也有红的。”
七香端详一阵，给三夫人指了指，却只得来她一记白眼。
“谁与你说这个！”
“你瞧这有十几串，可若论价钱，便是再多十几串，也抵不过那一条去。”三夫人很是不甘心。
“您论它价钱作甚？”
“七香。”三夫人板起脸，颇为严肃地唤她一声。
待七香茫然回望，却得来一暴栗。
捂着头回退，只听得对面人恨铁不成钢道：“你是真傻假傻。”
“三夫人……”
“事已至此，若现下再不逃，哪还有机会！”
说罢，径直走到梨花木床前，掀开锦被，直抓起那套丫鬟衣裳，往七香眼前抖了抖。
七香目光微黯：“逃？可您往哪逃？”
“谁说只我？”三夫人双手叉腰，端着气势。
与从灵堂称病回来，指使七香去烧掉那块姜汁锦帕时，娇蛮的语气口吻一般无二。
“你也得同我一道。否则，我怎出得了这禹城。”
七香眼眸微张，不敢置信地，看向三夫人。
“放心吧，不会亏待了你，”
三夫人被她盯得有几分良心发现，略微不自然地补充道：“等把这些珠宝首饰都卖了，再买个宅院，余下的银两，够你我挥霍一阵的……欸！”
三夫人话音未尽，身子一僵。
愣愣地，看着一把将自己抱住的七香。
“你，你这是……”
“呜，呜呜……”
细碎的哽咽，很快变成嚎啕大哭。
仿佛要将受尽的所有委屈苦楚，尽数发作出来。
“夫人。”
酸涩哭泣间歇，七香唤了她一声。
“谢谢。”
三夫人面上浮起个无奈的笑，用力拍了拍七香的背，嘟起嘴道：“只许这一小会儿。”
“之后，你还是我的丫鬟，我还是你的主子，别想着与我作甚姐妹，我可不想没了下人使唤。”
“唉，只若是那珠链还在，够我用百十来个丫鬟了，哪还用得上你这爱哭的。”
听得三夫人长叹一声，对那珠链之失痛惜不已。
七香用手抹了抹眼泪，一时哭笑不得，反安慰她。
“那珠链予您，不过锦上添花。如今没了，许是去了更为有用之处，为旁人做些雪中送炭之事。”
“哼。”
三夫人轻哼一声，却也未再提及此事。
“走吧，苏姑娘，你也听得她们之言，珠链不在此处了。”
宋老爷显然有些失望，却还是勉力打起精神，招呼我一同离去。
心念动了一半，不管不顾想要现身救人。
却听得那阵熟悉的铃铛声。
仿佛从我体内传来。
却只令我猝不及防地一顿。
黑衣人手中剑一下子逼近，刺入七香皮肉之中。
不要！
铃铛究竟有何用，才能与我个法子救人？
却见七香即刻便要没了命。
我哪还顾得了许多，慌忙朝她冲了过去……？
眼前，极为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都已刺入七香皮肉的剑，随着黑衣人的动作，向外徐徐退出。
不似宋老爷上回使出的时空轮转一招，令所有痕迹，尽数回到发生之前。
那被剑刺出的血痕，依旧在七香脖颈间未曾褪去。
而望着皎月的七香，愣愣地低下了头，似不知为何，预想的死亡迟迟未至。
随即，她瞳孔猛然一缩。
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只茫然举着剑，一言未发。
诡异的寂静。
莫不是，那声铃铛的功劳？
“宋……”
顿然转身，我刚要与宋老爷讨论一番。
猝不及防地，又被这眼前一幕，惊得哑口无言。
这到底怎一回事！
如今在我眼前，在正房外的石阶之上，宋老爷立于那处。
双目无神，略显呆滞。
而他的手，高高举起。
一阵耀眼的红光，从他紧握的拳头缝隙间，肆无忌惮地透出。
好似，是一颗珠子。
珠子？
珠链？
那阵耀眼的红，下意识令我想起那串红玛瑙珠链。
在日光下时，似乎也是那般夺目。
“走水了，走水了!”
“快来人救火!”
吵嚷惊叫的救火声响起，一时打破这诡异的沉静，亦惊起别的动静。
宋老爷紧握着红珠子的手，猛地朝旁侧一挥。
身后好似有何一动。
我赶忙瞧去。
却是那黑衣人。
依旧是那副举着剑的动作，脚步却朝另一处动起来。
“这，这是……”
还没等我看完黑衣人动静，身后突地响起宋老爷之声。
再度转身回望，见宋老爷一手捂着头。
待他徐徐张开紧握的拳头，看到里头的红珠时……
“这是怎一回事！”
骤然抬高的震惊声。
“是谁，谁将它拿了出来！”
宋老爷急惶惶地将红珠子收入怀里。
而他陡然凌厉的目光，朝我射来，紧盯着我面上有无点点风吹草动。
在我“视线”作用之下，尤为明显。
“苏姑娘，你可知，这究竟怎的一回事？”
“若说及此事，宋老爷，我反倒想问一问，”
即便心中茫然地一无所知，也不妨碍我为旁事染上气性：“说好与你一道救世，当真如此防备我不成？”
宋老爷面色微变：“苏姑娘，这话从何说起。”
“那时空轮转之法神通广大，你引以为隐秘，在我这便揭过。可这能控制人的红珠子，宋老爷，你不当给我个解释么？”
若不趁此时问清，谁知那红珠子除了控制人外，还有何功效？
万一哪日，他将那红珠子，用到了我身上……
不得不防。
宋老爷神色缓和了些：“只此前未寻得时机，与你提及此物罢了。”
“宋老爷，你当真无旁的隐秘之物？你我都已要共同救世，还要瞒我不成？”
“自是无了，苏姑娘，你且安心便是，这红珠子只余一星半点作用，顶多能控制一人心神，于我在世间行走时，行些便宜。”
“至于鬼？它还未曾神通广大到此地步。”
一场“开诚布公”的话是这般，笑着同他说罢。
我有秘密未讲。
我不信旁人便无。
只若威胁消失，这些暂可抛之脑后。
“七香！七香！怎回事，怎听得有人喊救火？”
半响未听得回答，正房门猛地被三夫人拉开。
“七……！”
娇蛮跨出门，在看清跪坐在地，捂着脖颈的七香时，面色瞬时一变。
三两步跑下石阶，晃荡得险些摔了一跤。
往旁侧一瞥时，恰好看到黑衣人离去的背影。
惊得她猛然一停，随即咬了咬唇，又朝七香飞奔去。
“这是怎的了，他，他连你也想一块杀！”
三夫人一把揽过七香，摇晃几下，才见她如死灰般眸子中，多了一丝光彩。
“苏姑娘，”
宋老爷揉了揉头，眸中闪过一道凌厉：“你好似还未同我说，这红珠子，是如何跑到我手上的？”
这也是我好奇之事。
若黑衣人，是由宋老爷的红珠子操控住的。
那便只剩下了……
铃铛？
是铃铛，令宋老爷好似也遭受控制一般地，掏出了红珠子？
好一遭连环控制。
“这我哪里知晓？”
虽有七成把握，却也不妨碍我矢口否认：“我正为七香被杀一事焦灼，直至见着一阵红光，才瞧见你高举着那红珠子。”
“可好生令我吓了一跳。”
人都有自己的百般心思，做鬼后哪有不同。
一直以来，宋老爷掌握的隐秘太多，而我几乎无可用之物。
历经七香一事，可见他严守因果。
而我要得更多，我想改变这因果。
难保此后，我与他不会因此有争执。
铃铛此下，来得正是时候。
接下来，只需搞懂铃铛起作用的规律，转为我所用。
即便我与宋老爷所行之道不同，也多一样我这方的助力。
“如今七香因此而活，可会有何代价？”
宋老爷微垂首，摇了摇头，却亦陷入沉思。
“珠链！我的珠链！”
见七香无事，三夫人猛然站起身来，慌张提裙跑进屋内，急着要去确认宝贝是否安好。
宋老爷显然亦听得这动静，身形一动，一溜烟跟了上去。
只见三夫人直直跑进里屋，拉出红木箱，双手握着那锁。
回首朝外高喊一声：“七香，快将钥匙拿来。”
话音未落，她猛转回身去。
微愣地，看着自己转身那一使力，被拉扯下的锁。
继而一把将那锁丢开，随它被丢在哪儿。
只一心一意，为着那红木箱里的宝贝，一把掀开。
令将将靠近的我，再次被里头繁多的珠宝首饰晃了下眼。
三夫人颇为怜惜地，将取出的一条条珠链挂在手上，复而目光转回红木箱中，紧紧盯着下一样。
这般一一清点过后，她猛直起身来，手腕上挂着的十余条华美珠链，亦随她动作清脆响动。
她一把拉过捂着脖颈前血痕，将将跨进屋门的七香，大惊失色道：“都在，都在，只除了今日刚送来的那条红玛瑙珠链。”
“我亲眼见你装入红木箱中，可，怎会无了！”
三夫人气得一捶桌子：“定是哪个不长眼的小贼，将它盗走了！”
“这下可如何是好！”
“您不是已有这些珠链？”
许是被气恼个不停的三夫人感染，方才决意赴死的七香，渐渐地，面上亦多了几分无奈：“便是少了那条，又有何妨？”
“不一样，确不一样。”
三夫人气得一抬手，便是七香，也被那十余条珠链的华光晃了眼。
“这不是也有红的。”
七香端详一阵，给三夫人指了指，却只得来她一记白眼。
“谁与你说这个！”
“你瞧这有十几串，可若论价钱，便是再多十几串，也抵不过那一条去。”三夫人很是不甘心。
“您论它价钱作甚？”
“七香。”三夫人板起脸，颇为严肃地唤她一声。
待七香茫然回望，却得来一暴栗。
捂着头回退，只听得对面人恨铁不成钢道：“你是真傻假傻。”
“三夫人……”
“事已至此，若现下再不逃，哪还有机会！”
说罢，径直走到梨花木床前，掀开锦被，直抓起那套丫鬟衣裳，往七香眼前抖了抖。
七香目光微黯：“逃？可您往哪逃？”
“谁说只我？”三夫人双手叉腰，端着气势。
与从灵堂称病回来，指使七香去烧掉那块姜汁锦帕时，娇蛮的语气口吻一般无二。
“你也得同我一道。否则，我怎出得了这禹城。”
七香眼眸微张，不敢置信地，看向三夫人。
“放心吧，不会亏待了你，”
三夫人被她盯得有几分良心发现，略微不自然地补充道：“等把这些珠宝首饰都卖了，再买个宅院，余下的银两，够你我挥霍一阵的……欸！”
三夫人话音未尽，身子一僵。
愣愣地，看着一把将自己抱住的七香。
“你，你这是……”
“呜，呜呜……”
细碎的哽咽，很快变成嚎啕大哭。
仿佛要将受尽的所有委屈苦楚，尽数发作出来。
“夫人。”
酸涩哭泣间歇，七香唤了她一声。
“谢谢。”
三夫人面上浮起个无奈的笑，用力拍了拍七香的背，嘟起嘴道：“只许这一小会儿。”
“之后，你还是我的丫鬟，我还是你的主子，别想着与我作甚姐妹，我可不想没了下人使唤。”
“唉，只若是那珠链还在，够我用百十来个丫鬟了，哪还用得上你这爱哭的。”
听得三夫人长叹一声，对那珠链之失痛惜不已。
七香用手抹了抹眼泪，一时哭笑不得，反安慰她。
“那珠链予您，不过锦上添花。如今没了，许是去了更为有用之处，为旁人做些雪中送炭之事。”
“哼。”
三夫人轻哼一声，却也未再提及此事。
“走吧，苏姑娘，你也听得她们之言，珠链不在此处了。”
宋老爷显然有些失望，却还是勉力打起精神，招呼我一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