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气氛不复方才的严肃，吕映仪想起刚刚说了一半的话，连忙问陈怀玦：“明日到底要去哪里？”
这次陈怀玦不敢再卖关子：“去京郊的华严寺。”
“华严寺？做什么去？”
“明天去了就知道了。”
“这样啊……”吕映仪点点头，“团菊，去吩咐厨房晚膳全部换成素菜，宋文，送个帖子给怀净方丈，另外你和韶瑶一起去开了库房，将礼佛的贡品备齐，不够的，吩咐郭之堂家的拿牌子去买。”
她利落地将事情都吩咐下去，最后又对着陈怀玦问道：“还有什么缺的吗？”
“不缺什么了，其余的章武已经准备妥当了。”
“好。”
他看了看悠闲享受百荷按摩的吕映仪，犹豫再三还是小声开口：“你明天不用进宫了吗？”
“你说什么？”吕映仪舒服地快要睡着了，眼睛都眯了起来，压根没有听清陈怀玦说了什么，漫不经心地问他：“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你？！，。”
他的声音就像蚊子在耳边叫一样，吕映仪怎么也听不清，只好坐起来：“你说了什么？”
陈怀玦清清嗓子，眼睛黏在着院子里的海棠树，朗声问道：“你明天不用进宫了吗？”
这下连百荷、章武都憋不住笑了，只有团菊一脸懵懂，陈怀玦原本只有耳朵红着，被笑声一哄，整个人就像是要熟了一样，站起来就要走。
吕映仪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别走，本是说笑，你走了，他们就要惶惶不安了。”
顾及他的面子，吕映仪遣散了众人，院子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
她扯扯陈怀玦的胳膊，他就顺从地顺着她的力道坐下来。
“我原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你会当真，是我不好。”
“我没有怪你。”
“我知道，不过这件事确实有我不对的地方，我应当向你道歉。”
“我只是有些不习惯，我总觉得自从我们年前一别，你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从前，你从不对我开玩笑。”
吕映仪有些不好意思：“你不喜欢，我以后不再这样了就是。”
“不。”陈怀玦当即摇摇头，“我喜欢，我只是还不习惯，你不必改，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如此鲜活的样子。”
吕映仪垂眸手里不住地搅着帕子，脸颊绯红：“如今发现我不是知书达理温婉柔顺的深闺女子，你会不会有些失望。”
陈怀玦忍不住捏捏她的脸：“我早就知道了，谁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会扎在雪地里，两头牛都拉不回来；谁家的深闺小娘子能奋勇奔驰千里，救夫君于水火之中。”
闻言，吕映仪指着脑袋脑袋，叹口气：“早知道我就不装这么久了，为了维护瑞王妃的端庄和体面，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力气。”
陈怀玦失笑：“其实看你装模作样也别有一番意趣。”
他这样说，吕映仪立刻就演了起来，挣开他的手，后退一步，背挺得直直的，微微福了福身：“卓成，此事是我不对，往后再不会了。”
一把将演得正欢的人扯到自己怀里，他意有所指地说：“既然知错了，满满要不要弥补一下呢？”
吕映仪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吐气如兰：“弥补自然是要弥补，不过……”
他嗓音暗哑：“不过什么？”
“蹭”地一下吕映仪从他怀里站起来，叉着腰笑道：“不过明日要去华严寺，王爷您就好好收收心吧，妾身先下去准备了。”
说完，她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像只小兔子一样跑没了影，只留下被撩拨得心浮气躁的陈怀玦在原地摇头苦笑。
-
第二天一早，二人换上一身素衣。城门刚开，瑞亲王府的马车就第一个出了城，向着香火鼎盛的华严寺驶去。
马车行至山门下停住，陈怀玦扶着吕映仪下了马车。她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此时天色尚早，但台阶上已经有了不少香客，看打扮都是附近村庄的农户，手里提着小篮子或者小包袱，闷头向上爬。
更有甚者，膝上简单地绑着两块棉花，三步一叩首九步一跪拜慢慢向前。
陈怀玦握住她手，神色郑重：“满满，这段台阶我们要亲自爬上去。”
吕映仪没有多问，立刻点点头：“好。”
一千零八十个台阶，一步一顿，每一步他们走得都无比真挚。一路上，陈怀玦一直在心中默诵着地藏经。
远处的天空从蒙蒙亮一直到天色大亮，数不清的台阶才终于走完。
站在华严寺门前，陈怀玦驻足良久，他转身接过章武一直捧着的盒子，慢慢向寺内走去。
昨日就已经接到消息的怀净方丈早已等候在了大雄宝殿之前。
“阿弥陀佛，施主的来意，贫僧已经知晓，一切已经准备妥当，请随我来。”
带着二人绕到后方的禅室，怀净方丈接过陈怀玦手中的盒子，忍不住微微叹息：“请在此处稍等片刻。”
留下一个小和尚，怀净方丈捧着盒子走出禅室。
吕映仪坐在窗边的位置，不停向外张望着。
“在看什么？”
不知何时，陈怀玦默默走到她身后，顺着她的视线向外看去。
清幽的院子里，除了侍卫外没有半个人影，远处偶有一两个人影掠过，也很快就消失。
吕映仪头也没回：“看人。”
“看人？”陈怀玦又仔细看了看，“此处是怀净方丈特意准备出来的，哪里有人过来？”
“不是这个院子里的人，是庙里的人。”
吕映仪仍旧盯着远处：“小时候我与母亲常常到这里礼佛，每次来我都觉得人要比先前多谢。自我成亲到现在，也有快两年不曾来过了，如今的人比我想的还要多。”
静静思索片刻，陈怀玦提议道：“难得来此一趟，你要不要到佛前拜拜，上柱香？”
吕映仪当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好啊。”
陈怀玦转过身对着小和尚说道：“小师傅，劳烦您为我们引路。”
小和尚没有动，看起来有些为难：“不知您今日要礼佛，前院并未清场，此时人多，只怕会冲撞了。”
“不碍事，尽管带路就好。”
扭不过陈怀玦，小和尚还是带着他们来到前院。
果然如吕映仪所说，香炉前、大雄宝殿内乌泱泱地站满了人。打眼一望，多数的人身上的麻布衣裳都已经洗得发白，浑身上下，打了不少补丁。细看来往之人的神情，无一不面带愁苦之色。他们望着佛像的眼神是陈怀玦从未见过的虔诚。
吕映仪刚要往大殿内走，胳膊上却传来一丝阻力。她回头，才发现身边的人正望着人群发呆。
“怎么了？”
陈怀玦回神：“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望了望他一直注视的方向，吕映仪什么也没发现。
这次陈怀玦不敢再卖关子：“去京郊的华严寺。”
“华严寺？做什么去？”
“明天去了就知道了。”
“这样啊……”吕映仪点点头，“团菊，去吩咐厨房晚膳全部换成素菜，宋文，送个帖子给怀净方丈，另外你和韶瑶一起去开了库房，将礼佛的贡品备齐，不够的，吩咐郭之堂家的拿牌子去买。”
她利落地将事情都吩咐下去，最后又对着陈怀玦问道：“还有什么缺的吗？”
“不缺什么了，其余的章武已经准备妥当了。”
“好。”
他看了看悠闲享受百荷按摩的吕映仪，犹豫再三还是小声开口：“你明天不用进宫了吗？”
“你说什么？”吕映仪舒服地快要睡着了，眼睛都眯了起来，压根没有听清陈怀玦说了什么，漫不经心地问他：“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你？！，。”
他的声音就像蚊子在耳边叫一样，吕映仪怎么也听不清，只好坐起来：“你说了什么？”
陈怀玦清清嗓子，眼睛黏在着院子里的海棠树，朗声问道：“你明天不用进宫了吗？”
这下连百荷、章武都憋不住笑了，只有团菊一脸懵懂，陈怀玦原本只有耳朵红着，被笑声一哄，整个人就像是要熟了一样，站起来就要走。
吕映仪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别走，本是说笑，你走了，他们就要惶惶不安了。”
顾及他的面子，吕映仪遣散了众人，院子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
她扯扯陈怀玦的胳膊，他就顺从地顺着她的力道坐下来。
“我原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你会当真，是我不好。”
“我没有怪你。”
“我知道，不过这件事确实有我不对的地方，我应当向你道歉。”
“我只是有些不习惯，我总觉得自从我们年前一别，你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从前，你从不对我开玩笑。”
吕映仪有些不好意思：“你不喜欢，我以后不再这样了就是。”
“不。”陈怀玦当即摇摇头，“我喜欢，我只是还不习惯，你不必改，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如此鲜活的样子。”
吕映仪垂眸手里不住地搅着帕子，脸颊绯红：“如今发现我不是知书达理温婉柔顺的深闺女子，你会不会有些失望。”
陈怀玦忍不住捏捏她的脸：“我早就知道了，谁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会扎在雪地里，两头牛都拉不回来；谁家的深闺小娘子能奋勇奔驰千里，救夫君于水火之中。”
闻言，吕映仪指着脑袋脑袋，叹口气：“早知道我就不装这么久了，为了维护瑞王妃的端庄和体面，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力气。”
陈怀玦失笑：“其实看你装模作样也别有一番意趣。”
他这样说，吕映仪立刻就演了起来，挣开他的手，后退一步，背挺得直直的，微微福了福身：“卓成，此事是我不对，往后再不会了。”
一把将演得正欢的人扯到自己怀里，他意有所指地说：“既然知错了，满满要不要弥补一下呢？”
吕映仪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吐气如兰：“弥补自然是要弥补，不过……”
他嗓音暗哑：“不过什么？”
“蹭”地一下吕映仪从他怀里站起来，叉着腰笑道：“不过明日要去华严寺，王爷您就好好收收心吧，妾身先下去准备了。”
说完，她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像只小兔子一样跑没了影，只留下被撩拨得心浮气躁的陈怀玦在原地摇头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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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二人换上一身素衣。城门刚开，瑞亲王府的马车就第一个出了城，向着香火鼎盛的华严寺驶去。
马车行至山门下停住，陈怀玦扶着吕映仪下了马车。她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此时天色尚早，但台阶上已经有了不少香客，看打扮都是附近村庄的农户，手里提着小篮子或者小包袱，闷头向上爬。
更有甚者，膝上简单地绑着两块棉花，三步一叩首九步一跪拜慢慢向前。
陈怀玦握住她手，神色郑重：“满满，这段台阶我们要亲自爬上去。”
吕映仪没有多问，立刻点点头：“好。”
一千零八十个台阶，一步一顿，每一步他们走得都无比真挚。一路上，陈怀玦一直在心中默诵着地藏经。
远处的天空从蒙蒙亮一直到天色大亮，数不清的台阶才终于走完。
站在华严寺门前，陈怀玦驻足良久，他转身接过章武一直捧着的盒子，慢慢向寺内走去。
昨日就已经接到消息的怀净方丈早已等候在了大雄宝殿之前。
“阿弥陀佛，施主的来意，贫僧已经知晓，一切已经准备妥当，请随我来。”
带着二人绕到后方的禅室，怀净方丈接过陈怀玦手中的盒子，忍不住微微叹息：“请在此处稍等片刻。”
留下一个小和尚，怀净方丈捧着盒子走出禅室。
吕映仪坐在窗边的位置，不停向外张望着。
“在看什么？”
不知何时，陈怀玦默默走到她身后，顺着她的视线向外看去。
清幽的院子里，除了侍卫外没有半个人影，远处偶有一两个人影掠过，也很快就消失。
吕映仪头也没回：“看人。”
“看人？”陈怀玦又仔细看了看，“此处是怀净方丈特意准备出来的，哪里有人过来？”
“不是这个院子里的人，是庙里的人。”
吕映仪仍旧盯着远处：“小时候我与母亲常常到这里礼佛，每次来我都觉得人要比先前多谢。自我成亲到现在，也有快两年不曾来过了，如今的人比我想的还要多。”
静静思索片刻，陈怀玦提议道：“难得来此一趟，你要不要到佛前拜拜，上柱香？”
吕映仪当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好啊。”
陈怀玦转过身对着小和尚说道：“小师傅，劳烦您为我们引路。”
小和尚没有动，看起来有些为难：“不知您今日要礼佛，前院并未清场，此时人多，只怕会冲撞了。”
“不碍事，尽管带路就好。”
扭不过陈怀玦，小和尚还是带着他们来到前院。
果然如吕映仪所说，香炉前、大雄宝殿内乌泱泱地站满了人。打眼一望，多数的人身上的麻布衣裳都已经洗得发白，浑身上下，打了不少补丁。细看来往之人的神情，无一不面带愁苦之色。他们望着佛像的眼神是陈怀玦从未见过的虔诚。
吕映仪刚要往大殿内走，胳膊上却传来一丝阻力。她回头，才发现身边的人正望着人群发呆。
“怎么了？”
陈怀玦回神：“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望了望他一直注视的方向，吕映仪什么也没发现。